“大人,懸安堂張大夫來了。”


    “快請進來。”


    正好,丁黟再一次開始表演,口中暗紅色血液噴射而出。


    看著好不嚇人。


    方文渡嚇了一大跳,趕緊吩咐大夫診治。


    有冤屈的報案者死在公堂上,即使他什麽都沒做,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大夫嚇了一大跳,顧不得行禮,立馬放下藥箱,跪在丁黟身側,抓住丁黟手腕。


    眉頭夾死隻蒼蠅,大夫搖頭。


    換另一隻手。


    方文渡的心,在張大夫搖頭-歎氣-歎氣-搖頭中,不由得提起來。


    唉呀媽呀,實在太揪心了。


    不知是為了吃瓜吃得不痛快,還是擔憂屁股之下的位置。


    大堂外,百姓竊竊私語。


    “錢老太太的模樣,怕不就是真的。”


    “天哪,要是真的,錢修永父子三人,得多狼心狗肺,要是我家有個像錢老太太這樣明事理的長輩,不得供起來。”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錢老太太都七十多歲了,還有幾年好活,為何要下毒呢?”


    “沒聽錢老太太說,是她聽到禽獸不如的父子三合謀,被發現了嘛。他們估計在想,老太太年紀大了,一隻腳踏入棺材板,不定什麽時候就去了,一副毒藥下去,一了白了。唉,財帛動人心,在某些畜生眼中,親情算什麽,哪有錢財重要,母子反目,奶孫反目,又不是沒有。”


    圍觀中,一位抱著手書生模樣打扮的年輕人,煞有其事分析。


    其他人聞言,紛紛將目光轉向他。


    “兄台如此清楚,是參與過還是遇見過?”


    一位獵戶打扮的壯漢板著臉,嗡裏嗡氣問道。


    書生嚇了一大跳,急忙解釋:“什麽參與過?推理,推理知道嗎?吾乃讀書人,讀書人的事,跟你說了也說不清。”


    “推理,俺不懂,但誰要是敢這麽對付俺娘,俺活剝了他。”


    獵戶眼神兇狠,沙包大的拳頭在書生麵前晃動,仿佛真的經曆過一般。


    嗜血的氣勢一下子放開,在他周圍,出現中空地帶。


    書生環抱的雙手,改為抱上肩膀,瑟瑟發抖。


    “你別亂來,這是公堂。”


    方文渡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還對獵戶有點印象,和今天的案件,有幾分類似之處。


    不同的是,獵戶是父殺母,今天這個就複雜,不僅殺,還是毒殺,還是聯合作案。


    “肅靜!”一拍驚堂木,方文渡看向張大夫。


    “張大夫,你乃懸安堂最好的大夫,怎麽,診斷不出來嗎?”


    張大夫拱手迴道:“大人,非乃草民診斷不出來,而是錢老太太體內,不止一種毒藥,草民才疏學淺,分辨不出來是哪幾種。”


    一語雙關,既證明了丁黟所言非虛,又完美將問題甩迴去。


    “不止一種?”


    堂外炸開了鍋。


    “天哪,真的下毒了!”


    方文渡皺著眉頭,喚過縣衙趙捕頭。


    “帶人去錢家,抓捕錢修永父子三人,此外,記得搜查。”


    搜查,丁黟耳朵微微一動,搜查好啊,她可是都放好了。


    一定要好好搜查。


    有驚喜。


    驚喜來得極快。


    方文渡心善,讓人搬了張椅子給丁黟。


    當丁黟病歪歪靠在椅背上, 接受兩個大夫的診脈,半晌,兩人才最終確定,丁黟體內有三毒,三種毒破壞了她的身體機能,導致她大口吐血。


    幸運的是,恰好又是這三種毒,彼此牽製,保住她一條小命。


    趙安捕頭押著錢修永、錢承福和簡德元三人走進公堂,並上交從三人房中搜到的毒藥各一包。


    方文渡示意,“兩位,檢查一下,是否是此三種毒。”


    懸安堂的張大夫率先接過。


    細嗅,觀其顏色,仔細辨別,結合把脈。


    臉上不可抑製出現一抹慍怒。


    另一位濟世堂出來的王大夫也不甘落後。


    兩人對視一眼,隱晦點點頭。


    “大人,經草民和王大夫辨別,錢老太太所中之毒,便是此三種。”張大夫站出來說話,王大夫附和。


    嘩啦啦!


    堂外嘩然。


    “什麽,一樣!真的是他們下的毒?”


    “知人知麵不知心,狼心狗肺的玩意,是如何做出給親娘親祖母下藥的事?”


    “畜生啊,錢老太太這把年紀,下一種毒藥便可,何必下三種。”


    說的人痛心疾首。


    其他人:……這是神惡魔虎狼之詞,下一種就可以?一種都不該下。


    錢老太太是什麽苛責人的長輩嗎?


    不是。


    錢家樂善好施,錢老太太慈眉善目,不過年紀大了,精力不濟,讓錢承福接手錢家產業,自個安享晚年。


    該說不說,七十多歲了,還有幾年好活?


    有這麽一個長輩不好?現在好了,長輩直接告到公堂之上。


    這個時代,忤逆不孝可是大罪,輕則三十大板,重則發配。


    在這個名聲大過天的時代,多少家庭,鬧歸鬧,卻絕不會鬧到外麵去,讓人看笑話,壞了名聲,對子孫後代不利。


    父子三人不是想既當婊子也立牌坊嘛,丁黟就想將他們全部壓下去,讓他們活著,生不如死。


    現在是不孝,接著是除族,她倒要看看,到時候哪個地方會接納他們。


    聞得此言,錢修永和簡德元一臉震驚,唯有錢承福,閃過幾許慌亂。


    丁黟確定了,下毒的便是這王八犢子。


    她就想不通了,是其他人還好說,錢承福圖什麽。


    怕錢永芬一死,他要挑起錢家的重擔,當家做主,害怕錢家萬千家業壓身,直不起腰?


    圖去簡家家伏小做低,將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


    簡家村那地方,北冥國建立前,窮得一塌糊塗。


    北冥國建立後,這麽多年,要不是新朝各項政策的實施,還有簡長豐這麽多年背地裏的扶持,螞蟻搬家一樣,給予他們幫助,那些大小夥子,連媳婦都娶不上。


    如若是亂世,丁黟還能安慰自己說是錢承福想要收買人心,招兵買馬。


    現在?


    完全想不通。


    隻要錢永芬一死,他便是既定的錢家下一任家主,坐擁錢家所有財產,不香嗎?


    而他迴歸錢家,不僅不能自己當家做主,還要屈居人下,和簡德元分割財產。


    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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