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國的海岸線相當綿長,但對古代政府來說,即便海岸線再綿長也是幾乎沒有防禦的價值的。


    我國古代的經濟、政治、文化、人口等各方麵的發展幾乎全部位於內陸之中。


    也就是說,隻有內陸才是值得去攻打、占領和經營的地方,才是能夠給中央政府帶來統治感和實際利益的地方。


    而縱觀中國幾千年來的發展曆程,明朝以前的主要敵人也全部都是來自西北方的少數民族,長城的修建便是這一點的有力證明,因此也很少會有用到水軍的時候。


    而如果政府堅持完整的海防策略,那麽這一過程中所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將會十分龐大,但所提防巡邏的卻隻是那數量寥寥甚至根本沒有的敵人,而維護海上安全後所能創造的實際利益也少得可憐,價值與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因此,自古以來我國曆朝曆代對海防都一直表現的是忽視態度,明朝自然也不例外,洪武皇帝朱元璋甚至連海防上的日常巡邏都加以阻止:


    \\\"海道險,勿出兵,但令諸衛嚴飭軍士防禦之\\\"。


    朝廷先祖尚且持有如此不支持的態度,其他人就算再想做出改變也已經沒有可能了,隻能是延續祖製實行禁海政策。


    現如今是,綱紀墮落,法紀鬆馳,官員腐敗,國庫空虛,內政不穩,雖有海盜、倭寇在海,但隻是延續祖製禁海,更沒有人關注一個破落海島。


    都司衙門走了程序後,就把新任舟山守禦千戶,給遺忘到九霄雲外了。


    出了寧波府,陳修遠準備到杭州一行,福伯帶幾人留在寧波府采購物資,而陳文撫和幾個護衛隨陳修遠到杭州,和徐風閣一起到韓府,拜訪韓璞商談生意,在徐風閣的邀請下,陳修遠和陳文撫坐上徐府裝修華麗的遊船,其他人坐陳家的沙船前往杭州府。


    航行兩天時間從寧波外海進入杭州灣,杭州碼頭上貨船遊船林立,北上運河東出外洋,這兒舟船擁擠,密密麻麻甚是繁華。


    船由東麵的清泰門入城,清泰門外水網交錯,河中多產螺螄,故有螺螄門之稱。


    清泰門外沿江一帶直至江水入海處,是煮海鹽的地方,所以有許多運鹽的船和陳修遠他們一起進城。


    居民櫛比,雞犬相聞,極為繁庶。時人這樣說道:“今天下浙為諸省首,而杭又浙首郡,東南一大都會也。其地湖山秀麗,而岡阜川原之所襟帶,魚鹽秔稻、絲綿百貨於是乎出,民生自給,譚財賦奧區者,指首屈焉。”


    作為浙江的首善之區,杭州城裏百貨所聚,當然包括省內各府縣的各種特產:“湖之絲,嘉之絹,紹之茶之酒,寧之海錯,處之磁,嚴之漆,衢之橘,溫之漆器,金之酒。”即使在杭州城外,生活景象也十分繁華,“北湖州市,南浙江驛,鹹延袤十裏,井屋鱗次,煙火數十萬家。”


    在多樣化的經濟生活之繁榮的前提下,人們的生活需求日趨多樣,各類娛樂活動中心及其服務行業,都極興隆,民生日常與城市的夜生活極顯繁盛。而夜市自宋代以來,一直頗為興盛,規模也大,“燈火盈街,夜市如晝”,堪稱城市生活繁盛的重要體現。


    總體而言,城鄉經濟活躍,流動人口較多,服務行業興盛,文人、鄉宦、俠客等人頻頻出現於這些地方最優勝的去處,生活方便,信息便捷,更有許多奢侈性的消費場所,共同構建出一幅繁華的生活圖像。顯然,經濟上發展到一定水平,自然會導向更高的休閑生活追求。


    杭州地區的社會變遷,在明代中後期表現至為明顯。城鄉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體現在許多方麵,廣涉人們的生活日常,衣、食、住、行。譬如行,旅遊、坐船、乘轎等,日漸風靡。在嘉靖以後,風俗日奢,消費增加,既提供給民眾更多的就業機會,也是資本主義萌芽狀態。


    杭州府內店鋪、酒肆林立,到處都是顯示著他的繁華。徐文傑在杭州有一個園林式別院,建築精美幽靜。徐風閣一行十幾個人,來杭州府時俱是居住在此。


    陳修遠要陳文撫去安排客棧,被徐風閣叫住。


    “陳公子,這就見外了!這莊院客房很多,陳公子在杭州期間,不如就在此起居吧!”


    陳修遠看著自己一行七個人,禮貌的迴複道:


    “我等鄉野村夫,怕是……”


    “陳公子見外了,難道要公子爺親自相請不成,況且住在這裏也比較方便。”


    陳修遠略微思索後道:


    “好,那就叨擾了!”


    徐風閣先是給鎮江府劉毅去了封信,信裏麵詳細寫了欲擴建香皂作坊的事,希望劉毅或派人盡早來杭州府,正好陳修遠也在杭州府,一起商議香皂作坊的事。


    杭州到鎮江走運河,快船兩天就能到,劉毅看了信,他沒什麽大誌,是徐文傑的跟屁蟲,早知道了徐文傑的意思,自己的買賣小,香皂夠賣就行,正不巧自己馬上動身前往南京,於是就派了人送了封信給徐風閣。


    陳修遠和陳文撫在杭州到處采買訂購,要買的東西太多,有些店家沒有現貨,隻能預定等候。


    兩天後劉毅的差來的人到了,接到信兒的徐風閣,來到陳修遠的客房商議,二人約定明天到韓府拜訪。


    陳修遠、陳文撫和徐風閣的到來,尤其是陳修遠來到韓府,讓韓璞很是驚奇,忙將三人迎進韓府,讓仆人準備酒宴。


    韓璞身穿道士長衫,一舉一動瀟灑飄逸。自嘉靖帝喜好煉丹修仙以來,大明的士紳官僚,在家中都喜歡如此這般穿戴,陳修遠估計就跟睡衣似的無拘無束,主要是舒服。


    幾人寒暄過後,仆人過來報告,酒宴已經備妥,韓璞便邀請三人入席。


    席麵真是豐盛,西湖醋魚、龍井蝦仁、東坡肉、西湖蓴菜湯、杭菊雞絲等等,四人賓主坐定後,四個十六七歲青春靚麗的女子在身後伺候。


    “請請請!都是本地的菜,不知是否對陳公子口味?”


    “韓員外客氣了,說真的!來了杭州又進了韓府,感覺自己如同鄉巴佬進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言誠不欺我啊!”


    聽了陳修遠的自嘲,徐風閣和韓璞都笑著說道:


    “陳公子說笑了!”


    韓璞接著說道:


    “陳公子此次在江南可要多呆上一些日子,煙花三月的杭州景色怡人,才子佳人遊湖吟對,去年鎮江府的芙蓉樓,陳公子詩詞聯對才高八鬥,可是力壓一眾江南才子啊!”


    陳修遠謙遜的說道:


    “一時興起,僥幸而已!”


    徐鳳閣見縫插針的介紹道:


    “陳公子這次就在江南安家了,這以後韓員外要多多照應啊!”


    韓璞聽到陳修遠移居江南十分差異,他可是任職山東地方的千戶所,怎麽可能隨意遷居?


    “江南安家!此話怎講?”


    隨後徐風閣介紹了陳修遠的情況,得知陳修遠調任舟山島守禦,韓璞勸導道:


    “海外荒島諸事不便,不如陳公子來杭州安家置業。”


    說到這裏,已經酒過三巡,陳修遠說道:


    “在下正有此意,古人雲:成家立業,修遠已經把家搬過來了,臨時在舟山島上,等作坊擴大產量後,再考慮來杭州安家!這香皂作坊擴大規模,不知道韓員外是否有意參加?”


    韓璞知道,陳修遠的香皂,原本江南隻供給國公府和鎮江劉府,因為他們都在舟山島上投了銀子,自己能做香皂生意,也是跟國公府的生意來往較多,所以擠出來了一部分,但是這香皂供應不足。


    如今陳修遠邀請自己,擴大香皂作坊的規模,他當然願意,這樣自己也就拿到了香皂作坊的供應權。


    韓璞看著年輕的陳修遠,心裏很是佩服,這年輕人本來可以貨賣百家,這樣可以提高香皂價格,賺取更大的利潤,但他沒有,而是選擇和國公府合作,國公府就順理成章的成了陳修遠的保護傘。


    “陳公子邀請,我韓家當然願意!”


    “好好!來來咱們幹上一杯!”


    徐風閣見陳修遠正式邀請了韓璞,三好變四好,於是就提議大家喝上一杯慶祝一下。


    放下酒杯,徐風閣色眯眯的看著身邊的女子說道:


    “韓老爺這幾個瘦馬不錯!乖巧伶俐出水芙蓉!”


    “哈哈哈!這都是我幾年前買下的,請了先生從小教她們讀書識字,如今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徐管家如果喜歡,就贈送於你如何!”


    此話正中徐風閣的心思,他笑眯眯的說道:


    “在下怎麽奪人所愛呢!”


    “此言差矣!到了徐管家那裏,也算是有了一個好歸宿!”


    說完,韓璞看著陳修遠,陳修遠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說道:


    “家有河東獅,難以消受啊!”


    生意的具體細則,不會在酒宴上討論的,雖然大家都是一身的銅臭味,但是表麵上都是謙謙君子。


    第二天,陳文撫和徐風閣還有韓府的管家,商談合作的具體事項,談判很順利。


    興建的香皂作坊比較大,陳修遠把未來的玻璃製造也設在了裏麵,大約需要量兩萬兩銀子,還有前期備買原材料等等,共需要五萬兩銀子,陳家原來占四成半分子,讓出一成。徐、劉兩家占五成五的份子,讓出一成半,這樣韓家兩成半。


    因為陳家擁有秘方,所以磚瓦木石等徐劉兩家出多數銀子,而後生產香皂所用原料物資,三方安比例出資,作坊有陳文撫管理生產,徐、劉和韓家兩家各派一個賬房師爺參與其中。秘方不公開,為陳家所有。


    談判完成後,因為陳家搬遷到舟山島,各種各樣的物資緊缺,所以陳文撫適時的請徐風閣和韓正幫忙。


    在韓府了解到,韓府的海船一個月後,要運一批貨物前往香山澳交易,陳修遠很是向往,決定到香山澳去一趟,香山澳就是以後的澳門。


    他親眼看看西方的船,和他們的艦炮,陳修遠知道這時期,香山澳應該有一個葡萄牙人開的鑄炮廠。


    幾天後,陳家的船裝滿了糧食、火藥、鐵料,以及製造火藥的原料硝石硫磺等迴到舟山島,而韓璞和徐風閣他們,購買的建築材料也到了舟山島。


    李香君在舟山島,和在陳家莊一樣,繼續在島上的學堂教書,學堂很小隻有幾十個人,是劉萬在主持,不過現在都沒上課,大家都參加勞動了。


    自從跟了了陳修遠,李香君除了讀書外,就喜歡到處幫忙做事,自己也有了充足感,這不,和紅袖剛從葛紅英那裏迴來,看著受傷的隊員還有海盜,心地善良的她勸隊員們好好養傷,同時也鼓勵這些海盜,傷好後重新做人,看到陳家女主來看他們,把這些個搞的海盜不知所措。


    李香君迴到住所,陳修遠已經迴來了,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死盯床圍,李香君沒有見過陳修遠這種狀態,關心的問道:


    “興華,怎麽了?”


    陳修遠依然沒有看她,隻是平靜而迷茫的說道:


    “香君,我好累,感覺渾身無力!”


    李香君沒能猜透陳修遠真實的意思,隻是輕輕的坐在床邊,用她纖纖玉手撫摸著陳修遠的額頭。


    “興華,這些日子你太忙了,休息幾日吧!”


    的確!陳修遠感覺現在是特別的心累,感覺大家都不在狀態上,也許是陳家現在生意有了,銀子也有了,大家都滿足於現狀了。


    可大家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有可能在不遠的將來,會灰飛煙滅化為烏有。自己還不能明說,對於大家來說太匪夷所思了,說了估計他們也不相信,或者敷衍了事。


    看著溫柔的李香君,陳修遠覺得自己對手下人太柔和了,於是內心下了一個決定。島上自己規劃的項目,現在已經分到個人負責,到期完不成者,讓出位子來到下麵幹活去,從下麵提拔新人。


    打定主意後,陳修遠坐起來,叫來一個警衛,吩咐他通知陳文撫他們,晚上到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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