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府曆史悠久,江南的魚米之鄉,京杭大運河在此與長江交匯,航運業發達,城內商鋪林立。


    夕陽西下時。


    徐家的沙船商隊到達了鎮江府的碼頭,在碼頭停好了船,留下人手看管後,徐鳳閣就引陳修遠他們進了城。


    在城內為陳修遠三人尋了一個上好的客棧,安排好陳修遠,徐風閣來到徐府在鎮江府的商號。


    徐府對於鎮江比較重視,在繁華地段重金購置了房產,臨街三大間商鋪,裝飾豪華講究,後麵還有院落庫房,經營布匹、糧食、茶葉等等,當然還有陳修遠的香皂,相當於豪華版的百貨。


    鎮江徐府的商號的香皂,早已銷售一空,鎮江城內商賈雲集、煙花柳巷、達官貴人,對於香皂都是趨之若鶩。


    銷售火爆利潤巨大,拿的紅利也就變多,掌櫃吳雲海每天都數著日子,計算著徐風閣返迴的日期。


    “哎呀!徐爺,終於把您盼來了。”


    徐風閣知道,因為香皂銷售火爆,這些下麵的掌櫃,都得了不菲的獎賞。


    “怕是吳老弟是盼著香皂迴來吧!”


    “徐爺說笑了!哈哈哈”


    壓抑不住內心的欲望,吳雲海著急的問道:


    “徐爺,這運來多少香皂?在鎮江可要多留下一些!”


    “放心,等我見了公子爺,一定多多為吳老弟說話的。”


    自己哪能輕易許諾呢!鎮江府的銷售的確火爆,但南京更是如此,畢竟南京才是最主要的。


    徐風閣轉移了話題,輕輕的問道:


    “聽說公子爺在鎮江?”


    沒有聽到徐鳳閣的直接承諾,吳雲海有些失望,但他知道,具體能留下多少,還得公子爺發話。


    “公子爺應劉毅的邀請,來參加芙蓉樓集會,現住在劉府。”


    劉毅是鎮江知府的大公子,詩詞文采尚可,混跡於東林書院,“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這幅對聯東林先賢撰寫,刻於書院的盈門,也成了學子們的座右銘。


    書院的才子們組社結團,時常辦一些集會,交流文章評論時政,意氣風發指點天下大事。


    鎮江知府的府邸氣派豪華,園林式建築,亭台樓舍庭院錯落,引水源從中貫穿,建築空間藝術處理精湛庭院錯落相連,層次豐富。


    後院花園中眾多太湖石峰形態各異,水源奇特,引人入勝,建造園手法更是豐富,園林中能領略到山水、田園、山林、庭園四種不同景色,中部以水景見長。


    客廳裏鶯歌燕舞,徐文傑正和劉毅一起欣賞,見徐風閣來了這兒,劉毅適時的將歌姬們退了下去。


    徐文傑也不避嫌,當著劉毅的麵詢問起香皂之事。


    “怎麽樣?運迴來多少香皂?”


    香皂風靡一時,劉府就有使用,但現在斷了貨,所以劉毅也側身而聽。


    “稟公子……”


    看到自家公子爺沒有瞞著劉毅的意思,徐風閣就前前後後的把這次山東之行,仔細的說了一遍。


    “嗯!不錯,鎮江留下千箱,其餘的盡早起運南京。陳修遠……明天中午太合樓給他接風,順便談談以後的生意。”


    “是,公子!我這就迴去通知他。然後盡早出發迴南京。”


    “慢著!另外派人迴去,你就先別迴去了,明天你也做陪,那陳修遠不是還要在這裏購置貨物嗎,這事你來辦吧!”


    得了徐文傑的吩咐,徐風閣離開了劉府,去通知陳修遠,他怕幾個北方的“土包子”,沒有見過江南的繁華,明天一早出去遊玩。


    “徐兄,這次的香皂可要多留一些,實不相瞞,府中女眷都迷戀上了,昨天內人還詢問香皂之事。”


    “劉兄放心!明日我就命人送一些到府上,以後去山東走海路就斷不了貨了。”


    “這落魄的千戶還真有機緣,竟然造出了如此稀罕之物,徐兄不介意的話,我倒是也想見見。”


    …………


    陳修遠對於赴宴接風之類,心中有莫名的排斥,他不善交際更無酒量,喝上一點就滿臉通紅,但是有求於人,兵器盔甲、火藥硫磺什麽的,還要人家幫忙,昨夜聽徐風閣的意思,隻要有了徐文傑的話,一切似乎都不成問題。


    臨近中午時分,陳修遠帶柱子和陸猛二人一起,隨徐風閣前來太合樓赴宴。


    大街上人來人往,販夫走卒熙熙攘攘,一派欣欣向榮之景象,四人隨人流前行,到太合樓門口時,忽聽的對麵聲音嘈雜起來,街麵上的人推推嚷嚷,盡力的朝大街的兩側躲閃。


    “閃開!閃開!”


    還加砸著馬的嘶鳴聲。


    街麵上的人都習以為常,定是哪家達官貴人出行排場宏大,都自覺的趕緊閃躲避讓,陳修遠他們幾個隨波逐流,也站到一旁。


    六個官兵身穿盔甲,騎著高頭大馬,正朝這兒急速前進,準備穿街而過。


    快要到陳修遠他們這兒時,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忽然掙脫母親攔護的雙手,跑到大街中心。


    原來他的糖人剛才掉在了地上,孩子心性不知危險,要拿迴自己的美食。這孩子跑到街道上,剛撿起來糖人,官兵的馬隊就衝了過來。


    眼看著就要撞到孩童,孩童的母親在一旁,嚇的高聲尖叫。


    刹那間,陳修遠下意識的一個箭步衝到街中,抱起孩子,身形沒有停頓,閃躲到大街的另一邊,他感覺自己的左肩和馬蹄,有了一個瞬間的親密接觸。


    跑在前麵的官兵一個急停,身形巨大的駿馬高聲嘶鳴,四個馬蹄子隻留下後麵的兩個在地上,前蹄騰空而起,與陳修遠接觸瞬間,這官兵也沒有發現,這移形錯位讓的滿大街的人驚唿。


    “籲!”


    整個馬隊都停了下來,為首的人大嗬一聲,道:


    “找死啊!”


    整個街麵都這官軍的嗬斥壓製,靜了下來。


    百姓們早已習慣他們的飛揚跋扈,更不會招著蠻橫的他們,隻有孩童母親,飛跑到陳修遠身邊,搶過孩子緊緊的抱住,生怕孩子再從身邊離開,此刻的她連謝謝陳修遠都忘了。


    陳修遠將孩子交到他母親手裏,轉身向街中移了兩步,怒目而視。


    “你們是什麽人?在大街上橫衝直撞。”


    陳修遠的邊說邊觀察這些官兵,當目光看到第二個人時,不由自主的停頓下來。


    五官精致,麵容嬌美,騎在在駿馬上,也沒能掩蓋她玲瓏健美的身材,也許是經常在軍營鍛練,身著軍衣盔甲,更顯得英姿颯爽。


    這女將讓陳修遠好一番打量,內心從剛才的歉意,轉變為憤怒,一雙美眸怒氣衝衝的盯著陳修遠。


    “啪!”


    前麵的官兵揚手甩鞭,打在陳修遠的身上,口中還嗬斥道:


    “看什麽看?滾一邊去!”


    女將傾城美貌吸引了陳修遠全部的注意力,哪能料到這些官兵如此的蠻橫,揚手就打,也許看到陳修遠一身的文士打扮,下手稍微輕了點,沒有讓陳修遠受傷。


    此時,小柱子和陸猛跑到陳修遠前麵,護著陳修遠。


    “你們憑什麽打人?”


    二人高聲的叫喊著,陸猛還準備抓住為首的官兵,準備將他撤下馬了,看到有人過來幫忙,對方有準備甩鞭打人,就在雙方都準備動手之時。


    “二哥,不要再打人了!”


    陳修遠挨了一鞭子,雖然疼痛,但目光沒有離開馬上的女將,此時女孩怒氣早就被他二哥的一鞭子,給打到九霄雲外了,剩下的隻有對二哥的責備。


    本來就是己方不對還打人,對方隻是一個小書生和兩個仆人,對視著被打的俊俏小書生,心中莫名的自責心疼起來。


    “二哥,不要惹事了,咱們還有要事要辦!”


    那女將說完,我掏出幾兩銀子,朝陳修遠丟去。


    “接著,書呆子!找個大夫看看傷。”


    陳修遠鬼使神差的伸手,接住了扔過來的銀子。


    小柱子氣憤不過,“打傷了我們少爺,就想走?”


    小柱子和陸猛依然攔在前麵,那領頭的青年將領,衝著他倆喊到:


    “想怎樣?再不滾開,把你們都抓起來!”


    陳修遠目光終於離開的美女,鎮江府自己不熟,又是外鄉人,對小柱子和陸猛道:


    “算了!柱子、陸猛閃開,讓他們過去。”


    聽了陳修遠的話,小柱子和陸猛不情願的閃到了一邊,這隊官兵驅馬複行,那為首的還叫嚷道:


    “算你們走運,下次再碰到扒了你們的皮!”


    人馬從身邊掠過,陳修遠出神般,不由自主的欣賞起女將,當然也等到了女將的一個迴眸,這一刻陳修遠感覺自己有了戀愛的味道。


    徐文傑和劉毅在太合樓的二樓的雅間,窗戶正對著大街,吵鬧聲吸引他們臨窗觀看,居高臨下的他們將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陳修遠舍身救護了一個孩童,心中不由地敬佩,徐文傑對於鎮江府不熟,便向劉毅詢問這些兵將的來曆,是否是鎮江府的兵勇。


    聽了劉毅的介紹才得知,這些兵將不鎮江府的,是新任鎮江總兵鄭鴻逵的人馬,領兵的鄭鴻逵兒子和侄女鄭海霞。


    鄭家在福建的勢力很大,鄭氏集團的掌門人是鄭芝龍,鄭芝龍海盜出身,活躍於東南沿海,勢力範圍觸及日本、朝鮮及東南亞各國,既是海商又是海盜,擁船幾百艘,與西夷人在海上爭奪貿易海利,朝廷和地方對鄭芝龍無可奈何,於是采取柔和的招安政策,鄭芝龍無意於朝廷對抗,去了海盜的汙名得了官身,由最早的遊擊將軍,到現在的福建總兵官。


    鄭家雖然得了朝廷的招撫,但依然把持著大明東南沿海的海貿,普通海商出海貿易,必須要高價購買鄭的令旗,否則就會遇到海盜搶劫。


    鄭鴻逵名鄭芝鳳,入官場後改名鄭鴻逵,是鄭家在南直隸官場的代言人,剛剛的兵將就是鄭鴻逵的人,揚鞭打人的是鄭鴻達的兒子,而那女將是鄭鴻奎過世二哥的女兒。


    他二哥海戰死,留下這麽一個侄女兒,鄭鴻逵格外疼愛視為掌上明珠。


    按理講,一國公府的公子爺和鎮江知府的大少爺,沒有必要怕一個總兵的兒子,但鄭家雖然歸附朝廷多年,但這些人依然匪氣難改,徐文傑和劉毅怕鬧出大的亂子,急忙下樓,想將此事壓撫。


    等人二人下了樓,由於陳修遠的隱忍和對於鄭海霞的仰慕,又是在外鄉,沒有和他們過多的計較,那隊兵將已經遠去,隻留下陳修遠遠眺的目光。


    徐文傑看著有些犯傻似的陳修遠,做關心狀的問道:


    “陳公子,沒事吧!”


    陳修遠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口中碎念道:


    “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中華兒女多奇誌,不愛紅妝愛武裝。”


    “看來陳公子沒事!受鄭小姐的責罰,還有心情做詩”


    聽了陳修遠的念叨,劉毅在一旁取笑道。


    徐文傑邀陳修遠上樓,熱情洋溢的噓寒問暖,然後給陳修遠和劉毅相互介紹一番。


    知道了劉毅是鎮江知府的公子,陳修遠執禮向劉毅打聽道:


    “劉公子,剛才那些人是那裏的官軍?怎麽還有女將?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難道官差不管嗎?”


    徐文傑和劉毅相視一笑,這陳修遠怕是看上鄭海霞,雖然遭了罪,但還是不死心,雖然打聽官軍,但重點卻是女將。


    “陳公子,實不相瞞,這些都是總兵鄭大人的家將,為首的一個鄭大人的兒子,一個是鄭大人的侄女,陳公子想必了解一些福建鄭家的事。”


    陳修遠“嗯”了一聲,他當知道鄭芝龍的事,而且知道的還非常詳細。


    “鎮江總兵,就是福建鄭芝龍的胞弟。”


    經劉毅一說,陳修遠明白了,怪不得有女將,這些人哪管世俗的眼光。


    劉毅接著說道:


    “陳公子,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這些人大多海盜出身,不通教化粗鄙不堪,都是些不可理喻的武夫……”


    說到這兒,劉毅停了口,忽然想起這位擁有香皂秘方的陳公子,也是一個“武夫”,山東一個衛所千戶。


    徐文傑適時的岔開了話題。


    “來來來!不說那些糟心的事兒,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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