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tips入手


    ■筆記第34頁(第6天夜終了時)


    有關悟史去東京的情報,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完全搞不懂。原本的經過是這樣:有一個年輕人到名古屋車站的失物招領處,詢問有沒有人撿到他的錢包。職員說可以去調查一下,先給了他一張表格填寫。然後那個年輕人在上麵寫了北條,但又扔掉表格,換了一張寫了完全不同的姓名。其他職員看到與這個失物招領處的服裝酷似的年輕人登上了前往東京的新幹線。失物招領處的職員在更衣室說出有個奇怪的人之類的話,於是其他職員就說啊啊有這麽個人,登上了去東京的新幹線……就隻有這些。


    曾經聲稱姓北條的男人所說的那個錢包,沒有送到過失物招領處。


    ■筆記第42頁(第6天夜終了時)


    大石說,園崎家以照顧沙都子為保證,將悟史從雛見澤驅逐出去了……本來還以為應該是這樣。但是,後來想一想,這簡直就是拿我當白癡的蠢話。因為,北條家隻剩沙都子一個人以後,她去和古手梨花一起生活了。而古手梨花也隻是個小女孩。她作為禦三家的一角,古手家的家主,現在由公由家的家主充當保護人的角色。果然和北條家對立的園崎家不能公開出麵,事實上北條沙都子是被歸入禦三家的保護之下了。在大壩戰爭中,被鬼之淵死守同盟攻擊成那樣的北條家最後的血肉,居然是由禦三家保護。感覺就象是北條家的罪過,就隻有沙都子一個人被饒恕了。


    為什麽悟史不能被饒恕,隻有沙都子可以?


    ■幾周以後,吸毒者的自白


    “啊?什麽?”


    “根據可靠消息,殺害悟史叔母的犯人被找到了。”殺人事件過去了幾個星期。悟史的行蹤調查毫無進展…突然葛西跑來這麽說。


    “那麽,是警察已經捉到人了。”


    “與其說是捉到,不如說是在審別的案子的時候,那個男人自己招供還犯了別的罪。”


    這話感覺真奇怪。好象在說不犯人並不是悟史。


    “……葛西。結果犯人到底是誰…?”不是悟史嗎?我的話哽在喉嚨裏。我認定一定是悟史的。恐怕警察、大石也都這麽想。大石在我身上花那麽多功夫,他肯定是確信悟史就是犯人。


    “放心吧,並不是悟史。是模仿連續怪死事件的精神失常者…聽說是這樣。”


    “啊?………精神失常?什麽啊?”葛西聳聳肩。


    “我也不知道更多了。這次的事件是指定秘密搜查的,所以相關情報很少。”


    “秘密搜查?”


    “因為連續怪死事件,村子的名聲也不好,所以出此對策。綁架事件時與犯人的交涉什麽的,不是也沒上報紙嗎。就類似那樣的處理。”


    說起來,沒有在電視或報紙上看到過叔母被殺的新聞。


    “………………………”真是意外。我還確定悟史就是犯人呢。那麽,悟史也並不需要失蹤啊。真難以置信,殺人犯居然是這麽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冒出來的家夥。那麽………悟史和殺人事件真的沒關係?如果沒關係,那幹嘛失蹤…?老實說…對突然冒出來的犯人,我很難接受。而且葛西而說了“第四年的連續怪死事件”這樣的話,感覺也很怪。今年的事件,是悟史被逼迫之後,不得不做出來的可悲的單獨事件……與到去年為止的連續怪死事件應該沒有任何關係。感覺好象悟史的事件…變得不再是悟史的事件了。


    雛見澤連續怪死事件,通稱為「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悟史的事件也被歸入了連續怪死事件中。那麽…也就成為了「禦社神大人的詛咒」的一部分了。


    令人討厭。好象有“悟史被「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所吞噬”的意思在裏麵。


    ■與大石的接觸


    “啊,是的,很遺憾連搭乘去東京的新幹線的情報都是未確定的。老實說,他現在是在本地還是外地都搞不清楚。”大石打開一瓶新的速溶咖啡:“哈哈哈哈,真是沒麵子啊。”他邊笑邊熱情的把滾燙的咖啡放在我的麵前:“不過,你耳朵真快啊。”


    “啊?”


    “這是指定秘密搜查呢,是誰泄露的呢…真是,警署裏也得防間諜啊。”大石頗具意味地笑了起來。


    “再不成氣也算是園崎家的。這點事情還是打聽得到的。”我也頗具意味地笑了起來。這樣也算我小勝一迴。


    “嘛,我們也算是不打不成交了。那麽,想問什麽盡管問吧,嗬嗬嗬。”


    “那麽,請問那個真的犯人到底是什麽人?聽說是個精神異常?”


    “哈哈哈該怎麽說呢,我也想問啊。本來我是專注於悟史一點的,結果現在是殺出黑馬了。”大石靠在沙發上,兩手放在腦後,仰麵對著天花板苦笑:“前幾天,縣警方突然來聯絡,說已被逮捕的某人,自供說殺害了一名主婦。是個平常吸大麻的家夥,好幾次蹲過班房。因為覺得雛見澤連續怪死事件很有趣,就想自己今年也玩一把。就是這樣。”


    “肯定他就是犯人?”


    “我也沒直接問他…根據那邊的自供,是含有一些隻有犯人才能知道的情報的。兇器說是扔到王子川裏去了。現在還在那邊挖泥尋找著。如果能找到供述一樣的兇器那就完美了呢。”


    “如果沒有找到兇器,也能大概確定?”


    “那個,根據現場的狀況和供述差不多一致。隻有襲擊者本人才知道的一些細節。”


    “……………好象你還不能接受啊?”


    “…………………………………”大石看著天花板沉默著。


    “其實呢,那個精神異常的家夥,很快就死了。就在聯絡我們的時候。”


    “死了?”


    “在拘留所裏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給的勺子,被他吞進去窒息了…是自殺還是精神錯亂了,也沒法知道。”吞勺而死,想到這個我不由覺得自己喉嚨發苦。


    “所以沒能進行調查直到可以接受為止。所以我沒法接受…但上頭似乎已經接受了。就是這個吸毒者殺了人。”他的臉看上去很認真。


    “這是個人意見哦。對別人請保密……我總覺得不應該是這個吸毒者。”


    “……………”


    “這也太偶然了,而且………………那個?啊哈哈哈。”


    “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呢,大叔。”


    “我直到現在還認為犯人是北條悟史。”


    “………說得真幹脆啊。”


    “很遺憾,現場沒有發現可以確定犯人的證據。悟史失蹤後進他家去搜查過,整個翻過來,都沒有任何線索。”


    “那你還確定犯人是悟史?”


    “是。”


    “不是沒證據嘛,還要把他當殺人犯。難道是靠長年的直覺?”


    “是啊,在這條道上混了幾十年的男人的直覺。”大石得意地大笑,我可沒覺得他可以信賴。


    “……悟史…去了哪呢。”


    “悟史失蹤的理由隻有一個,他就是犯人。如果他不是犯人…就很難考慮他為什麽失蹤了呢。”


    “………這個又沒關係……悟史失蹤,是園崎家為了切斷我和悟史的關係。與殺死叔母的事沒關係,這樣想的話…?”悟史是加害者還是受害者呢?感覺悟史失蹤的理由越來越模糊了。


    “嗯………………我不認為僅僅因為與仇敵有戀愛關係,就要鬧到讓一個人失蹤這樣的地步。但園崎家內部到底怎麽想呢?詩音小姐知道些什麽?”


    “知道的話,我就不來這了。”


    “哈哈哈確實如此。”大石抓了抓頭…收住笑容,往前探身來問我:“那麽,締結一個協定吧。君子協定。”


    “什麽協定?”


    “悟史失蹤事件,我們的情報共有協定。如果你在暗中得到關於悟史的情報,也請告訴我。當然我有情報,也提供給你……怎麽樣?”


    “我覺得這隻對你有利。”


    “詩音小姐………這麽下去的話,殺人犯就被確定是那個神經病了哦。那樣的話,悟史就會被當作是單純的離家出走,也就不會有人去積極地尋找他了。”


    “……………………”


    “但是我會繼續找下去,就算隻有我一個人。詩音小姐和我,在尋找悟史這方麵應該是一致的。”


    “目的完全不同呢。我隻是要確定他沒事,而大叔你是要逮捕他。”


    “哈哈哈,如果殺人案就這麽結束的話,悟史就是沒罪的哦?真實是怎樣的就另說吧。”


    “…很可疑啊。”


    “啊哈哈哈哈。”大石再次沒品地笑起來。但他的眼睛不象開玩笑。


    “………那麽,今後友好合作吧。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我也沒有和園崎本家敵對啊。”


    “啊,真的?那真是失禮。啊哈哈哈…”大石藏人這家夥……


    …想一想,就算是阿姐和葛西,盡管不想和他們敵對,但也不能斷言就是站在我這邊的。一根筋的話隻會自己倒黴…在窗外是平常的景象。然而在那裏並沒有悟史…總之,沒有悟史,讓我恐懼。悟史在哪呢?


    “……………悟史在哪呢?”


    “……………應該沒事吧。”


    “切………明明在想他活著的可能性很小了的說。不用批發這種廉價安慰話。”


    “悟史的失蹤,知道在雛見澤是怎麽說的嗎?”


    “啊?”


    “鬼隱。”


    鬼隱,和神隱是一個意思。這個地方對失蹤的說法。


    “………被抓到鬼之淵底下的鬼之國去了?………真是愚蠢…”


    “無論如何,連續怪死事件已經是第四年發生了。是不是明年也會發生呢?已經在這樣流傳了。”


    “叔母被殺也說是禦社神大人的詛咒嗎?”


    “…總的來說,作為大壩戰爭中的戰犯,北條家的一員,不能說沒有關係,而且就發生在綿流當天,也難怪會有流言。”


    “……………真是白癡。什麽詛咒。”但我心中不好的感覺無法消除。悟史消失……為了什麽?


    因為我和他戀愛,所以園崎本家讓他消失?被警察追捕而逃亡?或者,本來他就不是殺人犯?那為什麽他要失蹤?悟史就是悟史,和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有什麽關係。但是…………這個不愉快的感覺是什麽?


    悟史與禦社神大人的詛咒。


    ………好象聽人說過這樣的話。那個……下雨的日子。在那個小屋裏麵躲雨的時候…龍宮rena說過。


    “啊!”……龍宮那讓人不愉快的話在腦子裏複蘇了。


    “在悟史的心裏……想要拋棄雛見澤,逃到別的地方去。”


    龍宮rena就是這麽說的。那個rena,很明確的說悟史想逃走。然後,她還這麽說了。


    “悟史體驗到的事情…全部都是禦社神大人詛咒的前奏。”


    是的。就是這麽說的。她很清楚地說了禦社神大人的詛咒。四年持續,雛見澤村連續怪死事件。


    ……悟史是被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操縱…殺了叔母,然後因為『鬼隱』而消失了嗎……?


    ………什麽啊。詛咒什麽的,可能存在嗎?


    我心中悟史的笑容,不知怎麽的模糊起來…漸漸消失了……


    ■又經過了幾個星期


    ■在圖書館


    …感覺冷風太厲害,我移到別的位子上。把筆記本和帶鎖的筆盒,還有被牛奶泡得變薄的紙杯,都一起移動。然後我坐在新位置上,迴到沉默思考,然後寫筆記的世界中去了。


    雛見澤村連續怪死事件。通稱禦社神大人的詛咒。對於包括我在內一年一年見證的人,都說這些是連續事件,但實際上是個別事件的連續,不可思議的是“單純某件事”這樣的概念卻很薄弱。但是把所有這些事件都寫出來,那麽在這些事件當中都有一個困惑的地方,很明顯的。


    第一年的現場監督。


    第二年悟史的雙親。


    第三年的神主。


    第四年悟史的叔母。


    隻有在第四年,與其說那個叔母,不如說悟史本人是犧牲者。如果以大壩戰爭的仇恨為線索,很簡單就可以歸納起來。


    首先是第一年的現場監督,他本身就是大壩戰爭中可見的最明顯的敵人。盡管大壩戰爭的真正敵人應該是建設部門和政府,但是這些都不是很具體。對於已經完全憤怒的村人來說,那個遭受唾罵的工程現場監督,才是最實在的敵人。實際上真要降下什麽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應該針對的是建設部門和政府的頭腦。對最實在的敵人下詛咒,就是詛咒目標的選定是根據村子的意思來進行的證據。


    然後是第二年。悟史雙親的事故。從公園的圍欄翻了出去。現場監督是敵人的話,那麽悟史的雙親對於村子來說就是讚成大壩的背叛者。實際上,大壩戰爭中就是通過徹底地打擊北條家,抑製了大壩讚成派的壯大。所以大壩戰爭中,背叛者是一個必要的存在。因此在戰爭結束後,他們就沒有用了。無論是外敵象征的現場監督,還是內敵象征的北條夫妻。這兩年的詛咒,可以看成是對大壩戰爭仇恨的清算。


    然後是第三年,作為禦三家一角的古手家的家主,神主大人突然病死。他的妻子那天晚上跳河自殺,留下一份遺書,說是為了平息禦社神大人的憤怒而自殺。但無論是病死還是自殺,都有奇怪的地方。園崎家對神主感覺不高興,以前魅音自己也承認過。在應該團結村子反抗的時候,神主大人那種模糊的立場,令激進派非常不愉快。就算不是背叛者,至少也算是不合作者。這麽想起來,從第一年開始的順序就是:敵人、背叛者、不合作者。而這個詛咒,實際上就是解決,是對大壩戰爭時的戰犯的製裁。


    第四年……老實說,不明白。我親眼見證了這個事件,還是相信這是個單獨的事件。與過去三年的連續事件無關,完全就是不同的。但是如果客觀的講……叔母也是和背叛者有關的人。繼敵人、背叛者、不合作者之後,又加上與背叛者有關的人,並不是說不通。在祭祀村子的保護神禦社神大人的日子裏,將大壩戰爭的戰犯一個個解決,就象我在園崎本家被要求“解決”一樣,將他們的罪清算。這麽一想,第四年的事件也應該是連續怪死事件的一部分。無論犯人是悟史,還是那個自己招供的吸毒的家夥…都隻能說這四年間的事件都是被編好了劇本上演的。就算悟史是犯人…有因為家庭環境而產生殺人動機這樣可以被同情的餘地…但結果,還是作為清算大壩戰爭仇恨的雛見澤村連續怪死事件的一個部分。悟史以悲壯的決心所做的事,是已被編好劇本的嗎…?悟史在那天,那個夜晚,那個地方……有人教唆他殺死了叔母………?悟史是為了保護沙都子而下定決心的,這不用懷疑。然而…真的隻是因為他自己的意思,而殺死叔母的嗎?這是個謎。我所知道的悟史…是個樂觀的有點發呆的人……就算是為了妹妹…憑他自己,會做計劃殺死叔母嗎…?如果說…有這麽一張殺人計劃表,預先規定叔母要在第四年被殺死。然後,是不是有人巧妙的利用了悟史所處的困境?接著悟史就……消失了?這麽一想,這與第一年的現場監督殺人案有共通之處。警方盡管徹底地搜尋主要嫌疑犯,但直到今天都還沒有抓到,連生死都還未知。有證言說是作業員僅僅因為稍微吵架,就互相殺起來了…如果是有人從中煽動呢?在那天,那個夜晚,那個地方,有人教唆的話………?是的,第一年事件與第四年悟史事件太過相似了。那麽…………悟史是被誰玩弄於手掌之中?大石曾說過這個假設,悟史的失蹤,是為了切斷殺人犯與我之間的關係…但是,按照現在筆記上這樣的排列來看,悟史的失蹤不是突發的,而是很久以前就計劃好的。是注定的。對於這件注定的事情,我的介入屬於計劃外,因此要強行脫離。然後很快地…悟史就按照計劃,遭遇了鬼隱…最初我認為悟史失蹤的理由是與作為園崎家下代家主的雙胞胎姐妹的我,發生戀愛關係是不被允許的。但是不對,這裏麵有問題。悟史的失蹤…和我沒關係。無論我有沒有遇見悟史…悟史都注定在昭和57年6月殺死叔母…然後失蹤。


    我曾經想過要向鬼婆婆複仇。我相信這些是鬼婆婆為了要拆散我和悟史所做的事情。但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關係的話………那會怎麽樣呢?讓悟史失蹤的到底是誰呢?要想弄明白,我就必須弄清楚這個雛見澤村連續怪死事件。這個事件的真正原因到底是怎樣的?是什麽人,為了什麽目的,不斷做這樣的事?意圖、目的、犯人,還有誰將悟史逼迫到生死邊緣……………………雛見澤村連續怪死事件也就是禦社神大人的詛咒。說起來那個禦社神大人…是個什麽神呢…?是為了什麽利益,降下詛咒…?


    我的思考,都沒有說出來,而是通過筆寫成了文字。禦社神大人、禦社神大人,我迷茫的思緒化為這個名字不斷寫在紙上…所以,當我突然感覺背後有人在,並且在窺視我,而且是一直、一直窺視著,已經很長時間的時候,不由得發出一聲類似驚叫的聲音。


    ■鷹野三四


    “…………對不起。嚇著你了嗎?…嗬嗬。”一個很有知性美感的女人對著我笑。


    “不,沒有…我發出那種怪聲,真抱歉。”我盡管道了歉,但心裏在想從我背後偷看的女人,也得向我道歉。但是她卻沒那個意思,隻是眼光在我的臉上轉來轉去。


    “………你是園崎詩音小姐?”


    “…………我們初次見麵吧…認識我姐姐嗎?”在這種時候,作為雙胞胎的感覺可不愉快。明明對方知道我是誰,但我不知道對方是誰。


    “嗬嗬對不起,因為我所知道的園崎小姐,是不會跑來圖書館的呢。而且我聽說她有個雙胞胎妹妹詩音。”女人愉快地笑著。


    “是的,我就是。初次見麵,你好。那麽,請問你是?”


    “啊,對不起,還沒自我介紹呢。”她好象對自己的頭發挺驕傲,一邊撫摸著一邊說:“我是鷹野三四。叫我三四就行了哦,詩音醬。”


    我從剛才開始,就有點被當成了小笨蛋的感覺。還沒有初次見到一個人就這樣討厭的。


    “那麽就失禮了,鷹野小姐。”我合上筆記就要走。


    “啊啦,生氣了嗎?”


    “您真敏銳。我現在想一個人思考些事情,所以請允許我去別的地方。那麽再會吧。”


    “真遺憾,還以為我們合得來呢?”


    “是嗎?我想合不來吧。”


    “應該合得來哦,都是研究禦社神大人詛咒的同誌嘛。這樣稀少的相遇可是很少有的哦…?”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起來了…筆記內容都被她看到了:“這,這些隻是我的妄想!胡說八道!小孩子做做夢而已,不要管我!”


    “被稱為禦社神大人詛咒的這一連串連續怪死事件,看上去確實象是個別事件,但是卻都是按照一個模式發生的。那就是,每年有一個人會遭受禦社神大人詛咒而死,而另一個人則成為活祭品而失蹤。”


    “哈…?你在說些啥呀?一個人遭詛咒而死,另一個人……什麽…?”突然聽到如此奇怪的話,我不知該做何表情。但是猛然,想到了非常嚴重的事情。


    “雛見澤連續怪死事件的犧牲者一直都是偶數,你應該注意到了吧?……還是還沒想到這一點呢?”


    犧牲者一直都是偶數?我把混亂的腦袋整理一下,從事件的開頭迴想起來。第一年現場監督死了,應該是一個人。第二年是悟史的雙親…兩個人。第三年是神主一個人…但他的妻子自殺如果是個陰謀,那麽也是兩個人…到了第四年,叔母死亡…悟史失蹤。如果悟史失蹤也是陰謀…那麽確實是犧牲兩人。除了第一年之外,犧牲者果然是以偶數出現的,也就是兩人。不,等一下…我自己不是已得出結論,第一年的事件與第四年的悟史事件非常相似嗎?主要嫌疑人仍然下落不明,不能否定他和悟史一樣,遭遇鬼隱而消失的可能性。


    “………………………”


    “是這樣吧?”鷹野好象站在黑板前給我講解困難的數學題一樣………我隻能點頭,沒法說出否定的話。


    “提示就給這些吧?我還想兩個人一起說到盡興的,不過你好象喜歡一個人呢…嗬嗬嗬。”


    “……剛才那麽不禮貌真是對不起,三四小姐。請叫我詩音。”


    “嗬………!”我把口氣馬上翻轉過來,她似乎很高興,滿足地笑著。這個女人,鷹野三四,還真是散發出令人討厭的氣息,本來不想和這種怪人打交道。但是,對於與人接觸不多的我來說,這是個很重要的相遇,沒法隱瞞我對她說的話非常感興趣。


    “那麽再自我介紹一次。我是鷹野三四哦。叫我三四的話我會很高興呢。”


    “請多關照三四小姐。我是園崎詩音,魅音的雙胞胎妹妹,請叫我詩音。”三四伸出手來,我利索地和她握了握手。


    “那麽迴到剛才的話。是有兩名犧牲者是吧?一個人遭詛咒,另一個人…那個,活祭品?”


    “………詩音醬。在盡情說這個話題之前,能不能先問你一下,為什麽對此感興趣啊?”她稍微彎著身體盯著我的眼睛問。老實說感覺不太舒服。


    “………三四小姐,你對我的事情了解多少呢?如果知道的話,大致就能推想出來啊。”


    “嗯…是一直住在全宿舍製的學校裏,最近才迴到興宮,就知道這些…?”


    “是嗎。那您也該想到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這些連續怪死事件。我不明白所以來調查。所以是出於興趣。”


    “是嗎,是興趣啊。”這個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魅音,而是詩音的人…感覺是知道我和悟史之間的事的。有大石那樣強大情報網的人知道也不奇怪,但為什麽她也會知道那麽多呢。但是……在她眼中浮現的,卻是了解一切的神色…


    “那麽也請問下三四小姐,剛才說是一起研究禦社神大人詛咒的同誌吧?那麽你為什麽研究這個呢?而且還說連續怪死事件的犧牲者是偶數。確實連續怪死事件是被通稱為禦社神大人的詛咒。為什麽研究詛咒,會與連續怪死事件也有關聯呢?”


    “詩音醬,一次提出太多問題了哦。不知道你想問什麽呢。”我隻能沉默,也許真的問太多了。


    “一件件說吧。我研究的不隻是詛咒,而是更廣的範圍。對鬼之淵村的曆史,也就是平常所說的雛見澤村的曆史,黑暗史,進行研究。”


    “鬼之淵村?鬼之淵不就是和那個據說和鬼之國連著的無底沼澤嗎?還有什麽黑暗史?”我這麽一反問,似乎正碰上了三四小姐喜歡的話題,很開心地笑了。


    “鬼之淵村其實就是雛見澤村在明治時代之前的名稱。所謂黑暗史,應該也知道一點吧?……就是吃人鬼的曆史。”


    啊………那個吃人鬼的故事啊。那是雛見澤一直流傳的傳說。很久以前,從沼澤底部鬼之國,有鬼跑了出來,與村人戰鬥,結果和好了,住在一起,就這樣村子裏的人成為人與鬼混血的,半人半鬼的仙人之存在。


    “這是接觸過雛見澤的人都知道的過去的傳說嘛。那些半人半鬼的仙人,有時要下山…捉了人來,開吃人宴會,知不知道?”


    “哎?這……什麽?”


    “村子裏的人有一半鬼的血統…是要吃人的鬼的血統,聽說過嗎?”


    “……………啊……………確實,是有這麽一說的呢。”我曖昧地笑著。以前雛見澤是個封閉的小山村,戰後其勢力延伸,擴展到包括興宮在內的廣大區域。有些地方的人討厭雛見澤出身的人,有些有歧視觀念的,就會對著我們罵道:“吃人鬼!”對於我們年輕人來說,完全不在意,但是對於那些年紀大的人,卻對此反應很過激,不肯輕易算數。所以對我們來說,吃人鬼是禁止說的。對於我們要避免說的詞,三四小姐卻這麽簡單就說出來了,到底還是感覺不舒服。


    “…不高興了?”


    “怎麽了?”


    “避諱說吃人鬼這個詞的村人有很多呢。讓你不高興的話我道歉。”


    “那隻是上了年紀的人。我完全不在意。請繼續說。”


    “好,那麽繼續。古代的村人,有吃人的習俗。他們將吃人儀式化,發展出類似文化的東西出來。在6月舉行的祭典現在是綿流儀式,但是本來那並不是什麽夏季祭典。而是將犧牲者抓來吃掉的食人宴。他們將犧牲者綁在台上,就象放在板上的魚那樣,硬生生將腸子拉出來,扔到河裏麵去。你看,魚的內髒,寫成“腸”,在日語中的發音和綿不是一樣的嗎?所以這就是所謂綿流的語源。”


    “腸、流…”


    “是的,後來故意弄混成為被子裏的綿了。根據我的研究,是從明治那時候開始的。當然,在現在昭和時代,那樣恐怖的事情是不可能公然進行的了。”


    “…………………”三四小姐的話……也太沒邊際了。我都沒法苦笑,隻能呆掉了。我的表情就是這些完全不可信,一目了然。


    “當然,這些絕不是想象的事情。如果你發誓不給別人看的話,那麽可以給你看有關綿流的研究筆記哦…?”她拿起放在腳下的文件包,抽出一本厚厚的記錄本,嘩嘩地翻給我看。稍微看一下,就知道她是真的超認真在做這個研究。


    “……啊,謝了。如果能借的話,就仔細地看看。”


    “可以啊。這是絕對嚴禁傳閱的哦……嗬嗬,因為是一起研究的同誌,特別給你看的呢。”三四還做出可惜的樣子,把記錄本給了我。要讀這麽多,看來今晚時間都要用在這上麵了。稍微看一下,就知道其內容有多豐富,引用了各種文獻拷貝,完全超越了一般的空想水平。


    “……一開始三四小姐就說了吧,每年有一個人會遭受禦社神大人詛咒而死,而另一個人則成為活祭品而失蹤。”那麽……悟史是失蹤了。成為了活祭品?活祭品是什麽?


    三四見我問了別的問題,照樣是很高興的樣子,又拿出另一本記錄本,放到我的胸前。


    “讀讀就知道了,裏麵有摘錄…簡單來說,禦社神大人的詛咒,就是禦社神大人的憤怒。因為禦社神大人憤怒了,所以就發生詛咒了,明白了嗎?”


    “好象明白了……大壩戰爭的時候,與村子敵對的那些人激起了禦社神大人的憤怒,所以發生了詛咒是吧。”


    “是的。所以呢,禦社神大人的詛咒不能放置不管。為了平抑禦社神大人的詛咒,不招來更多的詛咒,需要采取措施。所以呢,擔任神職的曆代古手家家主,每當禦社神大人的詛咒發生時,都會獻上活祭品。好象這被稱為活祭儀式。”


    “也就是說………每年綿流的日子,都會因為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死掉一人。為了使詛咒平息,還要再獻上一個人作為活祭品被殺掉?!但現實是有一個人死了。獻活祭品這迴事聽都沒有聽說過…!”


    “沒有屍體是當然的。因為所謂活祭儀式,是將犧牲者沉到鬼之淵沼澤裏麵去。那是個不會再讓任何東西浮上來的無底沼澤。屍體什麽的當然沒有了。”悟史也被沉到那暗綠色的沼澤底下去了?


    “當然,是不是真的沉到那裏去了也不知道。但是,引發連續事件的那些人,肯定是有意識地讓另一人消失,這肯定沒錯。”


    每年一人遭詛咒而死,一人被獻為活祭品,沉入沼澤。


    “也就是說,所謂雛見澤連續怪死事件,為了平息詛咒是需要兩人一組的犧牲者。所以,每年都會有大壩戰爭時的敵人,兩個人被殺。”


    “…………………………………”


    “我的話也許是太省略了,很難相信。所以給你這個記錄本,有時間慢慢讀吧。理解內容的話,就知道我的話可不是瞎說的哦。”


    突然,有個男人的聲音。有個戴著帽子的中年男人,在入口的地方,向著鷹野小姐揮手叫著她。


    “對不起,我等的人來了。如果有機會的話再會吧。記錄本放在你這,如果能夠理解了,成為我的討論夥伴,那我真高興呢。”三四小姐說完就向那個中年男子走去了。在我手上有她留給我的兩本記錄本,看來都有些年頭了。三四向我揮揮手,就走出了圖書館。我迴到座位上,打開三四小姐的秘密記錄。我能夠通過這個接近真相嗎…悟史到底是被卷入了什麽,是經過了怎樣的事情……而消失的呢。答案也許就寫在這兩本記錄本中………考察筆記,鷹野三四。我確認一下這次沒有人在監視我了,然後慎重地開始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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