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寒蟬同好會(站長——隻是路人)
繙譯:mayurina(裏娜)
原稿校對:伊君
真誠感謝寒蟬迷的貢獻!嚴禁盜鏈!
錄入&修訂&校對(簡體完全版):曼殊離夜
請尊重勞動成果,禁止轉載。
11日目
好想睡。
『哇……圭一,好大的哈欠。』
吃中飯時還很清醒……不過現在大概不行了……
『昨天看電視看到很晚……現在很累……』
『小圭是看了會興奮起來的a片?』
『太、太肮髒了~~~!!』
『不要隨便亂給我決定是這樣啊啊啊!!!』
『……男生本來就是這樣子。不用害羞的喔。』
梨花又摸摸我的頭,完全沒有幫助。
『那個……午休時間讓我睡個夠吧……我說真的。』
『唉呀,以為人家會乖乖放過你呀?』
『吵我的話我會生氣。超級生氣!……唿啊~啊……』
這是超級恐嚇。
總之……好想睡……
不由分說地趴倒在桌上,決定睡午覺了。
沙都子好像想反駁些什麽,反正就當做沒聽見。
『……沙都子妹妹,別這樣。圭一已經睡著了呢……睡覺的臉,好可愛☆』
『等會要帶迴去都可以。讓他睡吧。』
『……我們移到那邊去。吵到圭一不好喔。』
……梨花果然是個好孩子……
『老師來了也別叫他起來吧。』
前言撤迴。
說看電視才會沒睡飽……是騙人的。
我跟平常一樣時間關燈上床……腦海中卻不時浮現那天中午大石說的話,根本睡不著。
現在如此生活……讓我真想一開始就對富竹事件那些有的沒的,充耳不聞。
……甚至產生一個念頭……說不定那些都是大石騙我的。
然而……那絕對是事實。
……而且,還絕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去。
說是要我幫忙……但我根本不會知道任何情報。
什麽忙都幫不上,那我早知就不該去聽這些事。
結果,我又一次……因為知道了無需了解的事而後悔……
如果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這時候,一定是跟大家一起玩鬧嬉戲中吧。
……不由得反過來,開始怨恨起大石了。
『……咦……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說隔天就不在了……好像綿流那晚就失蹤了。』
細微的聲音,應該是魅音在說話。但我聽得很清楚。
反而聽不太到レナ的聲音。
但能夠確定的,傳來的語氣感覺很不安。
……該不會……是在說富竹的事……?!
『……他……而已嗎?』
『不知道。就我所知啦。』
對於該把富竹事件藏在心裏的我而言,這是個無論如何,都要假裝不知道的話題。
與其爬起來,加入話題再多說些謊話,還不如像現在這樣一邊裝睡,一邊豎耳傾聽。心情上來得好的多。
可是……為什麽我一定要裝睡然後偷聽自己夥伴的對話啊……?
這種心虛的情感……讓我有些難過。
『……時候……是說……還需要別的人吧?…………他。』
『……也不知道她是碰到報應,還是遭到onikakusi了……』
onikakusi……?鬼kakusi……?鬼隱?
是個不可思議的單字。
……對這個字,我隻有種說不清楚,陰森的感覺。
『……那……怎樣……還需要一個人吧?……吧?』
『如果那是禦社神大人的話……那就是吧。』
『可是可是!……今年……沒出現啊……?』
『我有聽到婆婆跟村長的對話……說今年有在事前叮嚀警察了……指示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不慌亂地妥當處理。』
『那……隻有レナ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有什麽人可能……了……的意思嗎……?』
『……大概,就是吧。』
『……下次……就是レナ……嗎……』
『……不要擔心啦。レナ有好好迴來了啊。』
『……可是……他……不行不是嗎……?』
『那很久以前的事。不要再講這個話題了。』
氣氛變差了嗎,兩人沉默了起來。
整體聽來是很模糊的對話……卻有好幾個部分令人在意。
首先是鬼隱這個單字。
……遭到鬼隱,從加了遭到兩字跟前後關係來看,意思應該類似於神隱*。
?神隱:日文漢字意思是【失蹤】。
…聽得出來她們知道,跟富竹在一起的女性(不知道名字真是敗筆……),綿流後就行蹤不明了。
接著令人在意的部分,是レナ說還需要一個人吧,這句話。
魅音也迴說,如果那是禦社神大人的話就是了。
如果那是禦社神大人的話…這表示一定會出現兩名犧牲者……?
這麽說來,我記得魅音一開始說過,不知道她是碰到報應,還是遭到鬼隱了。
報應和鬼隱,似乎是不同的東西。而且是必然成對引起的【現象】……
迴想起富竹他臨終前淒慘的那幕……
那種方法,怎麽看都不像是聰明地被藏起來…反而是非常符合報應兩字,慘烈的最後一刻。
那……跟他一起的女人……就是遭到鬼隱失蹤了……?
有一點很明白……那就是降下報應的正統方式,犧牲者一直都是偶數。
接著……最後令人在意的部分,是レナ。
レナ在害怕。
……不知道原因為何。
但是,她可能經由什麽經驗法則,知道自己很可能受禦社神大人的報應。
禦社神大人……印象中,應該是雛見澤的守護神。
……守護神這東西不就應該要保護住在這裏的人,並驅逐外敵嗎……?
記得昨天大石說過,一開始目標都是村子的敵人。但近年來,隻要是外人就不管了……是這般情形。
可是若是如此……照理要受報應的,應該是比レナ搬來這裏,時間上還更短的我。
然而レナ的語氣,甚至有種下次就是自己了……那樣悲壯的感覺。
……該把剛才聽到的話告訴大石嗎。
裝睡,然後再把從夥伴那聽來的對話告訴警察……
……心情很沉重。
心裏湧起許多疑問,我被一股黑暗的力量給包住了……
這幾個疑問……是否不該去尋求解答呢……?
跟現在一樣,愈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否我就會愈加的……掉落到無法迴頭的境界呢……
有種某天,我必定會後悔的感覺。
……一定會那樣後悔地想著,早知道什麽都不曉得就好了。
『老師來了耶~!!圭一!快起來!!』
遠方傳來下午課堂開始的鈴響……嗚!根本沒睡!
我慌亂地睜眼抬起頭。
在背部貼到椅背的瞬間,
『好痛啊啊啊?!?!』
椅背上不知什麽時候,做了個膠帶黏圖釘的陷阱。
……狀況證據就很足夠……!!
『沙都子~~~!!!』
不需開庭即刻有罪!!
處以極刑!!!!
我有朝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這瞬間,腳被拌了一下,倒了下去。
不知何時……我兩腳的鞋帶被綁在一起,打成了個結!
『很、很厲害嘛沙都子~!!我睡覺的時候……竟然偷偷給我做技術這麽高超的事……!!!』
當我正脫鞋打算往沙都子那裏跳去,老師剛好走了進來。
『嗬~嗬嗬嗬!!老師來了呢圭一?請坐迴位置上呀~!』
毫無顧忌。輕快飛跳。彈!
像這種的不用顧慮,直接給她額頭彈下去就對了。
『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圭一欺負人家~!!』
『喂!前原,不可以欺負學妹!跟她道歉!』
沙都子呸的向我吐出舌頭……這個死小鬼~~!!!
『喂!前原?!』
『是是我會道歉。沙都子小?姐?對?不?起。』
雖然感覺起來完全是照本宣科,總之我有道歉了。
……可惡的沙都子,給我記住~~!!
『小圭小圭,要發洩怨恨在社團活動再做吧!坐下坐下。』
我被班長模式的魅音催促著,乖乖坐下了。
無聊的課堂結束,終於到了放學時間。
好啦今天社團活動是什麽?!
要我說的話……真希望能再玩一次昨天的推理遊戲。
……都是因為大石,沒玩到多少啦。
也完全沒活用跟レナ約好的計策!
『對啊。今天要跟圭一兩個人一起贏很多盤喔!』
『不知道耶。沒試過連續2天玩一樣的遊戲說。』
『……拜托魅看看吧。』
我迴頭看著魅音四目相交,她卻緩慢拍個手大叫了。
『糟糕!今天要幫叔叔的忙……!抱歉啦大家!今天就不辦了!』
『幫忙叔叔~?沒頭沒腦地真孝順啊!』
『抱歉抱歉啦……!我真的完全忘記了……那大家,對不起啦!今天阿伯我,先迴去了!』
魅音單方麵說完這些話,便抓起書包,快速往樓梯口那邊跑掉了。
『小魅呢,偶爾要去城鎮那邊她叔叔的店裏幫忙。』
哦……我還想說她是那種,絕對不會接受這種麻煩事的家夥。
『說會有打工費。還蠻多錢的呢。』
原來如此。能買到遊戲堆得像山一般高,錢是從那賺來的就對了。
『可是那樣……不就是在打工?學校不是規定說不行?!』
『……有寫除了幫忙家裏之外幾個字喔。』
可以這樣說的嗎……
……那是怎樣。今天社團活動就不玩了?
『……那……今天就這樣解散嗎?……嗎?』
『社長不在也沒關係吧?……來玩吧社團活動!』
我打開社團活動用的置物櫃,從堆積如山的遊戲堆中開始找昨天的遊戲。
『喔,有了有了!昨天的推理遊戲!才終於被我抓到訣竅就沒玩啦~』
至少今天午休沙都子的那檔事,要讓我複仇才行!!
『人家是沒關係。レナ跟梨花覺得呢?』
『嗯~……圭一怎樣都想要的話……玩一下也可以吧』
『……我覺得……大家都在比較好呢。』
嗯……聽到她這麽說就會覺得……嗯~~
『沒有要辦活動的話,我想去買東西……要去買醬油等等的東西喔。』
『啊……對了!人家都忘光了說。』
『那……レナ是不是也要去找好久不見的寶藏山呢……!』
什麽什麽……場麵已經完全沒有要辦活動的氣氛了。
如果再繼續任性地說要玩,可能會被發現我偷偷藏有秘策……
……沒辦法。這次就放棄好了。
『切~這個遊戲,我很想玩說……』
依依不舍地連翻卡片。
『改天有機會再好好教訓你!嗬嗬嗬!!』
『犯人是【沙都子】!兇器是【手槍】!果然是你搞的鬼!!』
『你、你說什麽~~!!那那那!!』
沙都子找出桌上的卡片,拿出3張塞給我。
『犯人是【圭一】!兇器是【繩子】然後作案現場是【飯店休息室】!!』
『我才不用什麽繩子,直接空手就勒死你啦啦啦啦啦!!』
『不要~~~!!圭一是怪物~~!!!!』
(碰咚!!)
唿……反正已經發洩積怨了,這樣就好。
『嗚、嗚哇哇哇哇哇!!圭一你給我記住~~!!』
『……完全被當作消遣了呢。好可憐好可憐喔。』
『哈哈哈☆……好可愛好可愛…☆』
大家開始收拾東西迴家。
我也收起散亂的卡片,開始整理。
手突然停了下來……明明隻是犯人的卡片……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レナ】【沙都子】【梨花】【圭一】【魅音】……【悟史】。
悟史?
……犯人卡片的名字並非大家的想像。
至少除了這個名字外,其他都是社團裏社員的名字。
……那,這個叫悟史的家夥也是……社員?
班上男生裏有家夥名字叫悟史的嗎……?
牆壁上全班同學的名字裏,沒看到有叫做悟史的人。
『圭一,快點收一收吧!』
被レナ催促,我突然迴過神來。
吵鬧的沙都子和梨花已經往放鞋子的地方去了。隻剩我們兩個留在教室。
那位レナ也正提起書包,打算迴去。
『レナ。這個班上果然也有很多……轉學出去的學生吧?』
我稍微兜個圈子,向レナ問道。
レナ露出有點困擾的表情後,這麽迴答我。
『……嗯。雛見澤是個小村子呢?所以常常有轉學離開的人。』
『那,這個叫悟史的家夥也是轉學走了?』
『對不起!……我不是很清楚。』
有停頓一下,但幾乎是馬上迴答。
『啊,那個……不是故意要讓你為難!……剛好是去年。レナ轉學進來……好像跟他對調了呢。所以沒跟他說過什麽話……對不起喔!』
不是很清楚,對不起。
這和以前問レナ分屍殺人事件時相似,是帶有拒絕語氣的迴答。
記得那時被拒絕,有種孤單感……還雜了點生氣的心情。
我是……大家的夥伴吧?
夥伴間卻彼此隱瞞……不該有這種事吧?
隱瞞我感覺不太對勁的報應,這我很感謝。
……可是……如果大家會害怕,我也很想跟大家共同分享這種不安。
……這樣才是……夥伴吧……?
混滿了悲哀及煩躁,當下的我……到底擺著什麽樣的表情呢……
『圭圭一……表情好可怕……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就是跟レナ,她說的表情一樣吧。
……レナ似乎被我險惡的表情給嚇到了。
『啊,不好意思……因為今天的社團活動,我很期待,覺得可惜而已。』
我抓抓レナ的頭,岔開話題。
『迴家吧。』
帶著一點尷尬氣氛,我們走向歸途。
是為什麽。
……為什麽最近,怎麽都開心不起來……?
那段什麽都不知道的日子……明明我不需擔心任何事,每天都過得非常快樂。
但這個單純問題,拉長了的影子並沒迴答我。
『……圭一,你很累嗎……?……嗎?』
レナ害怕地窺伺著我的神色。
……她的表情,就像不愉快的氣氛讓心情變差了一般。
『……看起來像嗎?』
『嗯、嗯……圭一從今天早上,感覺就沒什麽精神。感冒了……嗎?』
說到這方麵,我可是很健康的。雖然我看起來這樣,小學可是全勤啊。
我沒怎麽迴答她,所以レナ擅自繼續接話了。
『一定是圭一搬來這邊,現在開始跑出疲勞了呢……跟之前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樣嘛。開始習慣也開始學會很多事情……理所當然會累的。』
『是這樣嗎。』
『嗯。一定是這樣。因為レナ一開始,也是這樣子的。我知道的喔?……喔?』
現今我感受到,那些微的疏遠感,レナ去年,也一樣有這種感覺嗎。
……一這麽想,突然覺得隻有レナ能了解我了。
『想聽レナ剛轉學來雛見澤時的情形啊……是怎樣的?』
注意到我接了她話題,レナ臉色突然開朗起來。
『哈哈哈。跟圭一都一樣喔。完全不懂別人的名字還有村裏的事。小魅她們對我很好都不會覺得寂寞……可是還是有點擔心呢。』
レナ詳述了自己搬來這裏時的事。
相遇,驚奇,不安,以及喜悅等等。
『那……レナ也中了沙都子的陷阱?!』
『嗯。想坐椅子的時候上麵放了圖釘。很多很多……然後就把那個……嗯。好懷念喔!』
『魅音什麽時候邀你加入社團的?第一天馬上就說了?』
『不是喔……一開始沒有什麽社團。是後來才有的……那時提議說放學後大家留下來,一起來開遊戲大會。』
『這麽說來……魅音,好像說過她是首位社長嘛。了解啦。』
『不能說出去喔,小魅,一開始很弱的。都沒贏呢。』
『咦咦?!魅音?!……有點無法想像?!』
『自己提議的懲罰,幾乎都是自己包掉了呢。哈哈哈!真的不能說出去!』
那個魅音啊……!
……接著,就在那段時間裏,變化成為了贏而不擇手段,像怪物一樣的家夥。
玩作弊的以後,才能顯現魅音的真本事!
『小魅之外,我也有慢慢跟別的人當朋友……可是,嗯。該說是圭一搬來以後嗎。總算開始感覺到,自己很習慣這裏了呢。』
レナ果然也……搬來這裏那時候,都沒有人告訴她禦社神大人的事嗎。
……隻有大家明白告訴我禦社神大人的事後,我才能被認同為夥伴嗎。
『什麽時候,才能成為你們的夥伴。』
『咦?你剛剛說什麽?』
『……啊不好意思。我自言自語。』
『哈哈哈。圭一,好奇怪喔。』
レナ放聲大笑,我卻沒法跟著笑出來……
我突然停下腳步。
接著……下定決心,說出了那件事。
『我說レナ……大家應該沒有什麽事,騙我或隱瞞我吧……?』
『咦……沒有啊。完全沒有。』
『騙人的吧……?』
レナ也停下了腳步。
她的表情冷漠又險峻。
『是什麽意思呢……?……圭一。』
隻有語氣跟剛剛一樣開朗,還帶著點開玩笑的感覺。
『有吧……對我,隱瞞事情。』
レナ理解了這句話,表情變的僵硬起來。
……看見她的眼神,我對自己輕易說出這事感到後悔。
……然而,レナ的反應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我說,圭一……圭一才是,沒有欺騙或隱瞞レナ事情嗎?』
『……咦。』
語氣和平常一樣都沒變……但我是第一次看見,レナ那樣的表情。
完全想不到會是レナ發出的銳利眼神,射穿了我的雙眼。
『沒有嗎?說謊或隱瞞事情……沒有嗎?』
你有吧。隱瞞事情。
……レナ的嘴巴沒說出來……卻像持續說著這句話。
富竹的事件跟……從大家那裏感覺到的疏遠感。
……無需捫心自問……我有好幾樁必須愧疚的事……
但是……不把富竹的事告訴大家……是為了她們好。
……就像大家為我著想而隱瞞禦社神大人的事,我也可以隱瞞她們……
不過這樣……不就是半斤八兩……?!
『……我沒有啊……說謊。或隱瞞事情。』
『騙人。』
快速的迴話,讓我嚇了一跳。
レナ目不轉睛盯著我看。
那個眼神……簡直就像,老鷹一般。
『……你為什麽說是騙人啊……』
『圭一,昨天社團活動的時候,你說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了對吧?!……レナ知道喔。圭一才不是去什麽辦公室。』
我大力吞了吞口水……
不是什麽虛張聲勢……她說的是事實。
『那時候老師說有客人來了對不對?可是你們不是在樓梯口說話。而是在校門口那邊的車子裏講話吧。跟不認識的大叔!』
レナ她……全都知道……
我被大石叫去,在車裏聽到了富竹的事……全部都知道?!
『那個大叔,是誰。』
『不、不認識的人啦……!』
『不認識的人為什麽找圭一有事呢。』
『我、……我也想知道啊!』
『那,你們說了什麽話!』
『跟大家無關……!』
騙人。
『你騙人!!!』
レナ的叫聲迴湯在樹林間……
鳥兒們受到驚嚇,慌忙拍了翅膀飛去。
我吐不出,吸氣時進入肺裏的那口氣。不,該說是連吐氣都不被允許。
這時候我……開始領悟了一件事。
……站在我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龍宮レナ。
……那……在我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披著龍宮レナ的外皮的人,是誰?!
讓人窒息的這段長時間,我就像文字上表現一般,被那家夥,停止了唿吸……
『對吧?』
那家夥,去掉原來表情,露出了レナ平日柔和地笑臉。
……那是跟平常一樣,レナ溫柔的笑臉……但我的身體,卻依然動不了。
レナ的臉靠了過來。
她吐出的氣息,吹在我臉上。
……然而完全沒有臉紅心跳。
這個披著レナ臉皮的什麽人,可能會咬斷我的鼻子……!!
……一這麽想,我下意識卷縮了身體。
然後……像是看透了我內心想法,她露出奸笑。
『就像圭一不跟我們說或隱瞞我們一樣……レナ我們也會這麽做啊?』
レナ她……用那平常的笑臉。
……卻像老鷹一般的眼神。
……一直到鼻子會彼此互撞的距離,靠近了我的臉……她【溫柔地】這麽指導我。
我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
隻是……特別地……對眼前這個不知是誰的人……看起來像レナ的這個人,感到恐懼。
連吞下口水,都因為害怕被聽到,而有種聲音非常大的錯覺。
像是永遠兩字……經過一段長期的空白時間後……那個東西說了。
『走吧……天氣變涼了呢。』
是レナ。
她再度露出微笑,什麽都沒發生過般轉個身,開始往前邁進。
……從那人眼神中被解放的瞬間,我兩腿的膝蓋鬆開,很沒用地碰到地上……
……結果,在レナ的背影離開視線前,我半根汗毛都不敢動。
『……那是……誰……?』
……努力擦拭全身上下已經冷卻,卻還留在那裏,濕濕黏黏的汗水。
喉嚨中終於擠出了字。我再次向自己問道。
那個……看起來像龍宮レナ的人……到底是誰?!
晚餐時間前什麽都不想做,我隻能發呆……安心地度過這段時期。
因為レナ對我生氣……我害怕了?
……不是的。
那是很像レナ的別種東西。
那……那到底是誰?
有種恐懼感。
那跟レナ不是同一個人,所以明天,我還能像平常一樣跟レナ聊天吧。
有種奇妙的安堵感。
有份理性,告訴我現在什麽都不要想,應該把頭腦放空。
……不這樣,隻會讓腦袋變的更混亂,然後一直煩下去。
突然收迴意識,聽見了樓下母親的叫喚聲。
『圭一~!書店的人打電話找你~』
書店?我不記得有接過這種電話。
……總之先下樓,拿起電話聽筒。
『這麽晚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敝人是,興宮書局的大石。』
『大石?……是大石先生嗎!』
『真不好意思。因為你的父母接電話,所以我就裝成書店的人了。要是自稱警察,應該會讓他們不高興吧。』
大石也是有從他的角度,體諒著我。
總之,不想讓父母看見我在跟警察說話。
……我拿了電話子機,跑迴自己二樓房間裏。
『這麽晚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其實我昨天交給你那張紙條上寫的,是舊電話。真不好意思。可以改成我現在要說的號碼嗎?』
『啊,好……呃……請說。』
他說出直通他工作地點的號碼,而我把它記下來。
以為就隻有這件事,他卻開始說些無聊的寒暄,完全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那怎麽樣,前原先生。有發生什麽怪事嗎?』
……原來如此。這才進入正題。
拐彎抹角,這大人用的話術,讓我啞口無言了一陣子。
『大石先生……你是這裏的,當地人嗎?』
『嗯,是的。我出身到長大都在興宮。』
是當地人……就有可能會知道。
『那個,大石先生……你知道【鬼隱】是什麽嗎?』
『嗯……那個啊,就是人被鬼給帶走,突然消失的意思。是這邊獨特的說法。也就是一般人知道的神隱。』
問夥伴無法如願以償的事,卻讓這個年齡差這麽多的大叔,告訴了我。
……他毫不隱瞞立刻迴答,讓我心裏挺高興的。
『雛見澤……嗯~不知道這能不能跟前原先生說。』
『別跟我兜圈子。大石先生你不說,我也什麽都不會說喔!』
『啊,不是不是!我沒那個意思。隻是那個,想說會不會讓你不太舒服這樣……其實呢,雛見澤很久以前,被稱為鬼居住的村莊,很多人都畏懼著這裏啊。』
『鬼?鬼是指在地獄裏麵,拿著鐵棒的那些?』
『嗯~更正確來說,是吃人鬼。在這個地方抓走人類,吃掉再亂丟,有這麽一個恐怖的傳說。』
這個鬼把人類抓走的部分,似乎就叫做【鬼隱】。
『……我聽說了報應和鬼隱是一起發生……這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5年來連續有人離奇死亡。
……但是,卻沒聽說同樣時間的5年來,有人連續失蹤。
『報應和鬼隱一起發生?這第一次聽說呢。有這種事嗎前原先生?』
『這我也想知道……是レナ和魅音她們聊天時說的。說如果是禦社神大人的報應,一定會發生報應和鬼隱兩事。』
大石開始在聽筒的另一端念念有詞。
……是想到什麽有關的事了嗎。
『前原先生。你知道最一開始的事件吧?分屍殺人。』
『嗯嗯。在6個犯人中,有1個人還在逃?』
『如果說那個……並不是他逃走,而是遭到鬼隱了呢?』
咦?!……這是大石他,十分大膽的假設。
4年前的案子,鮮少發生的兇殘事件。
犯人已有特定對象。
警察也印刷了好幾份,附有臉部照片的通緝文件。
應該是鎖定了好幾塊重點地方,並緊密封鎖了對方能逃走的通路才是。
然而……過了4年的今天,依然毫無線索……如果不是警察沒用。
這大膽的假設……現在可沒法一笑置之。
『那,再下一年的意外又怎樣?水庫推進派的男人和他太太,一起遭遇意外死亡了吧?』
『其實……隻有丈夫的部分正式發表為意外死亡。妻子的屍體則沒有撈到……現行法令因為找不到屍體,所以就當成是失蹤。』
據說意外發生那個時候,懸崖下的河水暴漲,成了濁流。
當時警方的潛水員把數十裏外的本流及支流都找遍了,結果,還是沒發現那位太太的下落。
『可是……隻是沒發現屍體,已經死了吧?和鬼隱應該不一樣……?』
『沒發現屍體,就不能判定為死亡。法律上在幾年內,都會判定對方還活著。』
不知道這是否能稱做鬼隱……
妻子下落不明。
隻有這個是事實。
『第3年又是怎麽樣?祭主病死。他太太自殺了……?』
『前原先生。其實呢,這也是一樣。』
妻子似乎跳進了雛見澤深處,那無底的沼澤。
……也就是,除了狀況證據之外什麽都沒有。
隻有遺書,以及放在沼澤前的草鞋……
……當時潛水員潛入沼澤,迴收了好幾樣死者的遺物,卻沒有發現最為重要的屍體。
據說搜查當局懷疑是偽裝自殺,並將她視為重要證人,至今仍是搜索狀態。
『不清楚這些是不是能被稱作鬼隱啊。和前原先生說的一樣,的確每年都會有1個人,下落不明。』『今年的事件……跟富竹一起的女人也失蹤了…………那去年家庭主婦被人打死的事件又怎樣?有人失蹤了嗎?……我記得犯人被逮捕了吧?』
『嗯嗯抓到了。是個答非所問,使用興奮劑的慣犯。在審問他別樣案件時,自首說自己犯下了這件事……不過。逮捕犯人後沒多久,被害者家中的小孩就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被卷入事件了還是怎樣……現在還在搜索中。』
『可是犯人已經抓到了吧?還是說那小孩是同夥?!』
『不清楚……但我認為這件案子隻有一人犯案。再怎麽說,現在已經沒有方法能確定這個推論了……其實那個男的,在審問的時候就死在拘留所裏。』
據說是拿吃飯時用的鋸齒湯匙,壓在喉嚨上造成窒息死亡。
也不知道是自殺還是意外。
『也就是說……過去5年來,都各出現了一名死者和一名失蹤者……?』
『是這樣沒錯……真令人驚訝。我也真是的,竟然沒發現有這種共通法則。』
我不認為事件靠這個就能解決。
……不過發現有這樣的共通點罷了。
『……我打個比方……遭遇鬼隱失蹤的人……會不會有什麽共通點之類的?』
大石發出嗯~的聲音,開始邊思考邊念念有詞。
就讓我來代為整理吧。
『第1年是水庫工作員。第2年是水庫推進派男人的太太。第3年是祭主的太太。第4年是被害者家裏的小孩,第5年是女朋友……應該吧……彼此好像沒什麽特別關係。』
『先不論第1年,太太還有女朋友……這種關係容易引人注目呢。』
……的確感覺這種的比較多。
但如果是這樣……第4年被害者家裏的小孩就很奇怪了。
夫婦一起遭到殺害明明較引人注目,這個事件裏的關係卻不是夫婦,而是親子。
……說到這個……我印象中記得富竹也說過『弟弟本人活著還搬走了』之類的話。
『第4年失蹤的小孩……是什麽樣的人?』
『個性似乎蠻穩重的。年紀大你一歲。名字叫北條悟史。』
『……咦,悟史……?!?!』
是個我聽過的名字。
……記得悟史就是,去年,說轉學走了的那個……?!
『他到去年為止都還在你們學校上課。沒聽說過嗎?』
說到這個……我轉學過來,要安排我座位的時候,感覺好像有說【這個是轉學走的學生座位】……??
那……我坐的位子……是遭到鬼隱……失蹤了那男的座位?!
我……想起了桌子表麵,那冰冷的觸感,整個人恐懼起來……
連續離奇死亡事件……不,禦社神大人的報應終於……連結到我身上來了。
因此,那冰冷的觸感……就像禦社神大人摸著我的脖子一般……就是那樣的觸感……
『……………………禦社神大人的報應,嗎。』
……這世間真的有……禦社神大人的報應嗎?
老實說。
……我相信真的有禦社神大人報應。
而且非常害怕。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找出決定性證明,這不是什麽報應,是由什麽人引起的陰謀。
但是……再怎麽調查,感覺都沒有是人引起的跡象。
不,反而該說不斷調查,事情不可解的部分就愈來愈多。
……這樣一直調查下去……最後……也許真的會到一個境界,去知道不該了解的事……
什麽都不曉得繼續過活,以及可能會後悔卻仍深入求取答案……究竟哪一邊,對我而言才是幸福呢。也說不定……明年遭到報應的就是我了。
……而那還有1年的寬限期。
……這時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是レナ。
レナ說了,下次受報應的犧牲者就是自己。
『……龍宮レナ小姐?是去年轉學過來,前原先生的同班同學吧……都是些刺激小女生的可怕事件。說不定是她太害怕了?』
不是那樣。
她清楚說了,下次就是自己。
那種說法,隻有具體上心裏有數的情況下,才說得出來。
『……我覺得那些話帶有十分確定的味道……該怎麽說,那個……』
レナ的膽怯。
レナ的突然轉變。
很像レナ,卻不是レナ的某個人……
……那些都和事件無關嗎。
今天一整天,我反覆感覺得到,レナ和平時不同。
『是這樣啊……那我也稍微調查一下好了。也請前原先生,要多多注意龍宮小姐的情形。』
『……意思是……要我監視レナ?』
『不是那個意思前原先生。是不要讓你的朋友變成下個受害者,希望你多多照顧她。』
當我佩服著這大人式的厲害說法,正無話可說時……
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
速度飛快,我無意義地藏起電話。
『圭一~這邊打開一下~』
從門對邊傳來的,是老爸心情特好的聲音……是要幹麻?
還選在這個時間。
『不好意思,我老爸來了……今天晚上先說到這可以嗎?』
『嗯嗯。這麽晚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如果還知道些什麽,請再告訴我。如果我這邊有什麽進展也會聯絡您。那麽打擾了。』
『圭一~快打開~爸爸我空不出手來。』
老爸在幹什麽啊……
長時間用同樣的姿勢在講電話,所以一站起來,身體四處酸痛。
一打開門,老爸兩手拿著盤子站在那裏。
盤子上麵有……我們家甚為珍重的餅乾還有兩杯紅茶。上麵還附了方糖跟檸檬片。真是盡善盡美。
……怎麽看這份服務都太好了喔。
『要、要幹麻,爸……這個,什麽意思??』
『真~是的,不要裝蒜圭一~我進去了喔。』
老爸心情好得像在奸笑。
不過……我有生以來,從不記得自己有受過如此待遇。
……到底,今天吹的是什麽風?
『……那,你們聊了什麽?』
我嚇了一跳。
……並不是說一定要隱瞞老爸這件事……可是跟刑警(好像是?)在晚上通電話,原因可說不清楚。
『沒、沒有說什麽啊……隻是個朋友……!』
『我不是在說電話。來了不是嗎~剛才。レナ妹妹啊。』?
『……沒有來啊?』
『真是~就跟你說不用跟我裝了!剛才レナ妹妹不是來這裏玩嗎。想說你們好像聊很久就拿個茶來,結果她迴去了啊。』
沒法理解老爸說的話。
……然而,背部卻像僵住一般,冷汗直流。
『我、……我們聊了多久……?』
『レナ妹妹上來二樓大概是30分……至少有1個小時吧?』
『她上來二樓……爸你看見的?』
『對啊我看到了。我還跟她說,圭一房間就是上樓梯最裏麵那扇門啦。』
レナ在1個小時前來了我家……老爸去玄關迎接她……然後叫了在二樓的我。
(我一定是,集中精神在跟大石講電話……所以沒聽到)
沒有反應,但是知道我在房間裏。因此老爸請レナ上樓了。
……於是告訴她,我的房間在二樓最深處。
……レナ向老爸道謝,走上樓梯……
接著過了快1個小時。
……她恰好錯過端了茶來的老爸,迴去了。
她上樓後,至少1個小時。
然後跟老爸錯過,迴家了。
那……那……她上樓來以後……到迴去為止……レナ她……到底在什麽地方……?
我的房間跟樓梯間……隻有一個狹窄走廊。
也就是說……レナ她……至少1個小時內……在走廊……不對……在我房間前麵,一直站在那裏……
我房間的門作的很隨便。裏麵說話的聲音,應該都聽得一清二楚吧。
……跟大石說的,那些隨隨便便,不經思考的對話,略過我的腦海……
『孩子的爸,不要太捉弄圭一……還不如去整理你的工房。我要發牢騷了喔。』樓下老媽在叫喚著老爸。
老爸他,可惜似的笑笑後,留下盤子就下樓去了。
目送老爸離開房間……會不會レナ還一直站在那裏啊,我往走廊地板看去。
剛才……和大石說話時……就在我背後,不到200公分的距離……レナ一直,站在那裏……?
在這燈光昏暗的走廊,一直站著……?
看到什麽?
聽到什麽?
為了什麽?
2人份的紅茶傳出些微熱氣,描繪出不吉利的形狀。香氣四溢,充滿了我的房間……
tips『本部署長公文』
昭和 57年 7月1日
警署秘字第b1-12號
xx縣警察總署
本部署長xxx
各分局局長?設備管理人員函
有關雛見澤村事件(公文)
鹿穀市雛見澤村近年事件,已被部分媒體報導,引起公眾的好奇心。令人擔心的事態,正不斷對此區居民安穩生活產生極重大影響。
為保障該區居民生活財產,以下公文內容望諸位遵守。
秘密搜查指定
興宮分局昭和57年第x號
雛見澤村主婦被害事件(6月xx日發生)
興宮分局昭和57年第x號
雛見澤村學生失蹤事件(6月xx日發生)
情報不公開
興宮分局昭和54年第x號
雛見澤村現場監督殺害事件(6月xx日發生)
白川分局昭和55年第x號
白川自然公園摔落意外(6月xx日發生)
興宮分局昭和56年第x號
雛見澤村主祭妻失蹤事件(6月xx日發生)
望各關係機關對報導人員,能自我謹言慎行
參照附加資料1、2、3
負責人xx縣警署本部
內線xxxx
警務部xx?xx
繙譯:mayurina(裏娜)
原稿校對:伊君
真誠感謝寒蟬迷的貢獻!嚴禁盜鏈!
錄入&修訂&校對(簡體完全版):曼殊離夜
請尊重勞動成果,禁止轉載。
11日目
好想睡。
『哇……圭一,好大的哈欠。』
吃中飯時還很清醒……不過現在大概不行了……
『昨天看電視看到很晚……現在很累……』
『小圭是看了會興奮起來的a片?』
『太、太肮髒了~~~!!』
『不要隨便亂給我決定是這樣啊啊啊!!!』
『……男生本來就是這樣子。不用害羞的喔。』
梨花又摸摸我的頭,完全沒有幫助。
『那個……午休時間讓我睡個夠吧……我說真的。』
『唉呀,以為人家會乖乖放過你呀?』
『吵我的話我會生氣。超級生氣!……唿啊~啊……』
這是超級恐嚇。
總之……好想睡……
不由分說地趴倒在桌上,決定睡午覺了。
沙都子好像想反駁些什麽,反正就當做沒聽見。
『……沙都子妹妹,別這樣。圭一已經睡著了呢……睡覺的臉,好可愛☆』
『等會要帶迴去都可以。讓他睡吧。』
『……我們移到那邊去。吵到圭一不好喔。』
……梨花果然是個好孩子……
『老師來了也別叫他起來吧。』
前言撤迴。
說看電視才會沒睡飽……是騙人的。
我跟平常一樣時間關燈上床……腦海中卻不時浮現那天中午大石說的話,根本睡不著。
現在如此生活……讓我真想一開始就對富竹事件那些有的沒的,充耳不聞。
……甚至產生一個念頭……說不定那些都是大石騙我的。
然而……那絕對是事實。
……而且,還絕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去。
說是要我幫忙……但我根本不會知道任何情報。
什麽忙都幫不上,那我早知就不該去聽這些事。
結果,我又一次……因為知道了無需了解的事而後悔……
如果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這時候,一定是跟大家一起玩鬧嬉戲中吧。
……不由得反過來,開始怨恨起大石了。
『……咦……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說隔天就不在了……好像綿流那晚就失蹤了。』
細微的聲音,應該是魅音在說話。但我聽得很清楚。
反而聽不太到レナ的聲音。
但能夠確定的,傳來的語氣感覺很不安。
……該不會……是在說富竹的事……?!
『……他……而已嗎?』
『不知道。就我所知啦。』
對於該把富竹事件藏在心裏的我而言,這是個無論如何,都要假裝不知道的話題。
與其爬起來,加入話題再多說些謊話,還不如像現在這樣一邊裝睡,一邊豎耳傾聽。心情上來得好的多。
可是……為什麽我一定要裝睡然後偷聽自己夥伴的對話啊……?
這種心虛的情感……讓我有些難過。
『……時候……是說……還需要別的人吧?…………他。』
『……也不知道她是碰到報應,還是遭到onikakusi了……』
onikakusi……?鬼kakusi……?鬼隱?
是個不可思議的單字。
……對這個字,我隻有種說不清楚,陰森的感覺。
『……那……怎樣……還需要一個人吧?……吧?』
『如果那是禦社神大人的話……那就是吧。』
『可是可是!……今年……沒出現啊……?』
『我有聽到婆婆跟村長的對話……說今年有在事前叮嚀警察了……指示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不慌亂地妥當處理。』
『那……隻有レナ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有什麽人可能……了……的意思嗎……?』
『……大概,就是吧。』
『……下次……就是レナ……嗎……』
『……不要擔心啦。レナ有好好迴來了啊。』
『……可是……他……不行不是嗎……?』
『那很久以前的事。不要再講這個話題了。』
氣氛變差了嗎,兩人沉默了起來。
整體聽來是很模糊的對話……卻有好幾個部分令人在意。
首先是鬼隱這個單字。
……遭到鬼隱,從加了遭到兩字跟前後關係來看,意思應該類似於神隱*。
?神隱:日文漢字意思是【失蹤】。
…聽得出來她們知道,跟富竹在一起的女性(不知道名字真是敗筆……),綿流後就行蹤不明了。
接著令人在意的部分,是レナ說還需要一個人吧,這句話。
魅音也迴說,如果那是禦社神大人的話就是了。
如果那是禦社神大人的話…這表示一定會出現兩名犧牲者……?
這麽說來,我記得魅音一開始說過,不知道她是碰到報應,還是遭到鬼隱了。
報應和鬼隱,似乎是不同的東西。而且是必然成對引起的【現象】……
迴想起富竹他臨終前淒慘的那幕……
那種方法,怎麽看都不像是聰明地被藏起來…反而是非常符合報應兩字,慘烈的最後一刻。
那……跟他一起的女人……就是遭到鬼隱失蹤了……?
有一點很明白……那就是降下報應的正統方式,犧牲者一直都是偶數。
接著……最後令人在意的部分,是レナ。
レナ在害怕。
……不知道原因為何。
但是,她可能經由什麽經驗法則,知道自己很可能受禦社神大人的報應。
禦社神大人……印象中,應該是雛見澤的守護神。
……守護神這東西不就應該要保護住在這裏的人,並驅逐外敵嗎……?
記得昨天大石說過,一開始目標都是村子的敵人。但近年來,隻要是外人就不管了……是這般情形。
可是若是如此……照理要受報應的,應該是比レナ搬來這裏,時間上還更短的我。
然而レナ的語氣,甚至有種下次就是自己了……那樣悲壯的感覺。
……該把剛才聽到的話告訴大石嗎。
裝睡,然後再把從夥伴那聽來的對話告訴警察……
……心情很沉重。
心裏湧起許多疑問,我被一股黑暗的力量給包住了……
這幾個疑問……是否不該去尋求解答呢……?
跟現在一樣,愈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否我就會愈加的……掉落到無法迴頭的境界呢……
有種某天,我必定會後悔的感覺。
……一定會那樣後悔地想著,早知道什麽都不曉得就好了。
『老師來了耶~!!圭一!快起來!!』
遠方傳來下午課堂開始的鈴響……嗚!根本沒睡!
我慌亂地睜眼抬起頭。
在背部貼到椅背的瞬間,
『好痛啊啊啊?!?!』
椅背上不知什麽時候,做了個膠帶黏圖釘的陷阱。
……狀況證據就很足夠……!!
『沙都子~~~!!!』
不需開庭即刻有罪!!
處以極刑!!!!
我有朝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這瞬間,腳被拌了一下,倒了下去。
不知何時……我兩腳的鞋帶被綁在一起,打成了個結!
『很、很厲害嘛沙都子~!!我睡覺的時候……竟然偷偷給我做技術這麽高超的事……!!!』
當我正脫鞋打算往沙都子那裏跳去,老師剛好走了進來。
『嗬~嗬嗬嗬!!老師來了呢圭一?請坐迴位置上呀~!』
毫無顧忌。輕快飛跳。彈!
像這種的不用顧慮,直接給她額頭彈下去就對了。
『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圭一欺負人家~!!』
『喂!前原,不可以欺負學妹!跟她道歉!』
沙都子呸的向我吐出舌頭……這個死小鬼~~!!!
『喂!前原?!』
『是是我會道歉。沙都子小?姐?對?不?起。』
雖然感覺起來完全是照本宣科,總之我有道歉了。
……可惡的沙都子,給我記住~~!!
『小圭小圭,要發洩怨恨在社團活動再做吧!坐下坐下。』
我被班長模式的魅音催促著,乖乖坐下了。
無聊的課堂結束,終於到了放學時間。
好啦今天社團活動是什麽?!
要我說的話……真希望能再玩一次昨天的推理遊戲。
……都是因為大石,沒玩到多少啦。
也完全沒活用跟レナ約好的計策!
『對啊。今天要跟圭一兩個人一起贏很多盤喔!』
『不知道耶。沒試過連續2天玩一樣的遊戲說。』
『……拜托魅看看吧。』
我迴頭看著魅音四目相交,她卻緩慢拍個手大叫了。
『糟糕!今天要幫叔叔的忙……!抱歉啦大家!今天就不辦了!』
『幫忙叔叔~?沒頭沒腦地真孝順啊!』
『抱歉抱歉啦……!我真的完全忘記了……那大家,對不起啦!今天阿伯我,先迴去了!』
魅音單方麵說完這些話,便抓起書包,快速往樓梯口那邊跑掉了。
『小魅呢,偶爾要去城鎮那邊她叔叔的店裏幫忙。』
哦……我還想說她是那種,絕對不會接受這種麻煩事的家夥。
『說會有打工費。還蠻多錢的呢。』
原來如此。能買到遊戲堆得像山一般高,錢是從那賺來的就對了。
『可是那樣……不就是在打工?學校不是規定說不行?!』
『……有寫除了幫忙家裏之外幾個字喔。』
可以這樣說的嗎……
……那是怎樣。今天社團活動就不玩了?
『……那……今天就這樣解散嗎?……嗎?』
『社長不在也沒關係吧?……來玩吧社團活動!』
我打開社團活動用的置物櫃,從堆積如山的遊戲堆中開始找昨天的遊戲。
『喔,有了有了!昨天的推理遊戲!才終於被我抓到訣竅就沒玩啦~』
至少今天午休沙都子的那檔事,要讓我複仇才行!!
『人家是沒關係。レナ跟梨花覺得呢?』
『嗯~……圭一怎樣都想要的話……玩一下也可以吧』
『……我覺得……大家都在比較好呢。』
嗯……聽到她這麽說就會覺得……嗯~~
『沒有要辦活動的話,我想去買東西……要去買醬油等等的東西喔。』
『啊……對了!人家都忘光了說。』
『那……レナ是不是也要去找好久不見的寶藏山呢……!』
什麽什麽……場麵已經完全沒有要辦活動的氣氛了。
如果再繼續任性地說要玩,可能會被發現我偷偷藏有秘策……
……沒辦法。這次就放棄好了。
『切~這個遊戲,我很想玩說……』
依依不舍地連翻卡片。
『改天有機會再好好教訓你!嗬嗬嗬!!』
『犯人是【沙都子】!兇器是【手槍】!果然是你搞的鬼!!』
『你、你說什麽~~!!那那那!!』
沙都子找出桌上的卡片,拿出3張塞給我。
『犯人是【圭一】!兇器是【繩子】然後作案現場是【飯店休息室】!!』
『我才不用什麽繩子,直接空手就勒死你啦啦啦啦啦!!』
『不要~~~!!圭一是怪物~~!!!!』
(碰咚!!)
唿……反正已經發洩積怨了,這樣就好。
『嗚、嗚哇哇哇哇哇!!圭一你給我記住~~!!』
『……完全被當作消遣了呢。好可憐好可憐喔。』
『哈哈哈☆……好可愛好可愛…☆』
大家開始收拾東西迴家。
我也收起散亂的卡片,開始整理。
手突然停了下來……明明隻是犯人的卡片……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レナ】【沙都子】【梨花】【圭一】【魅音】……【悟史】。
悟史?
……犯人卡片的名字並非大家的想像。
至少除了這個名字外,其他都是社團裏社員的名字。
……那,這個叫悟史的家夥也是……社員?
班上男生裏有家夥名字叫悟史的嗎……?
牆壁上全班同學的名字裏,沒看到有叫做悟史的人。
『圭一,快點收一收吧!』
被レナ催促,我突然迴過神來。
吵鬧的沙都子和梨花已經往放鞋子的地方去了。隻剩我們兩個留在教室。
那位レナ也正提起書包,打算迴去。
『レナ。這個班上果然也有很多……轉學出去的學生吧?』
我稍微兜個圈子,向レナ問道。
レナ露出有點困擾的表情後,這麽迴答我。
『……嗯。雛見澤是個小村子呢?所以常常有轉學離開的人。』
『那,這個叫悟史的家夥也是轉學走了?』
『對不起!……我不是很清楚。』
有停頓一下,但幾乎是馬上迴答。
『啊,那個……不是故意要讓你為難!……剛好是去年。レナ轉學進來……好像跟他對調了呢。所以沒跟他說過什麽話……對不起喔!』
不是很清楚,對不起。
這和以前問レナ分屍殺人事件時相似,是帶有拒絕語氣的迴答。
記得那時被拒絕,有種孤單感……還雜了點生氣的心情。
我是……大家的夥伴吧?
夥伴間卻彼此隱瞞……不該有這種事吧?
隱瞞我感覺不太對勁的報應,這我很感謝。
……可是……如果大家會害怕,我也很想跟大家共同分享這種不安。
……這樣才是……夥伴吧……?
混滿了悲哀及煩躁,當下的我……到底擺著什麽樣的表情呢……
『圭圭一……表情好可怕……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就是跟レナ,她說的表情一樣吧。
……レナ似乎被我險惡的表情給嚇到了。
『啊,不好意思……因為今天的社團活動,我很期待,覺得可惜而已。』
我抓抓レナ的頭,岔開話題。
『迴家吧。』
帶著一點尷尬氣氛,我們走向歸途。
是為什麽。
……為什麽最近,怎麽都開心不起來……?
那段什麽都不知道的日子……明明我不需擔心任何事,每天都過得非常快樂。
但這個單純問題,拉長了的影子並沒迴答我。
『……圭一,你很累嗎……?……嗎?』
レナ害怕地窺伺著我的神色。
……她的表情,就像不愉快的氣氛讓心情變差了一般。
『……看起來像嗎?』
『嗯、嗯……圭一從今天早上,感覺就沒什麽精神。感冒了……嗎?』
說到這方麵,我可是很健康的。雖然我看起來這樣,小學可是全勤啊。
我沒怎麽迴答她,所以レナ擅自繼續接話了。
『一定是圭一搬來這邊,現在開始跑出疲勞了呢……跟之前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樣嘛。開始習慣也開始學會很多事情……理所當然會累的。』
『是這樣嗎。』
『嗯。一定是這樣。因為レナ一開始,也是這樣子的。我知道的喔?……喔?』
現今我感受到,那些微的疏遠感,レナ去年,也一樣有這種感覺嗎。
……一這麽想,突然覺得隻有レナ能了解我了。
『想聽レナ剛轉學來雛見澤時的情形啊……是怎樣的?』
注意到我接了她話題,レナ臉色突然開朗起來。
『哈哈哈。跟圭一都一樣喔。完全不懂別人的名字還有村裏的事。小魅她們對我很好都不會覺得寂寞……可是還是有點擔心呢。』
レナ詳述了自己搬來這裏時的事。
相遇,驚奇,不安,以及喜悅等等。
『那……レナ也中了沙都子的陷阱?!』
『嗯。想坐椅子的時候上麵放了圖釘。很多很多……然後就把那個……嗯。好懷念喔!』
『魅音什麽時候邀你加入社團的?第一天馬上就說了?』
『不是喔……一開始沒有什麽社團。是後來才有的……那時提議說放學後大家留下來,一起來開遊戲大會。』
『這麽說來……魅音,好像說過她是首位社長嘛。了解啦。』
『不能說出去喔,小魅,一開始很弱的。都沒贏呢。』
『咦咦?!魅音?!……有點無法想像?!』
『自己提議的懲罰,幾乎都是自己包掉了呢。哈哈哈!真的不能說出去!』
那個魅音啊……!
……接著,就在那段時間裏,變化成為了贏而不擇手段,像怪物一樣的家夥。
玩作弊的以後,才能顯現魅音的真本事!
『小魅之外,我也有慢慢跟別的人當朋友……可是,嗯。該說是圭一搬來以後嗎。總算開始感覺到,自己很習慣這裏了呢。』
レナ果然也……搬來這裏那時候,都沒有人告訴她禦社神大人的事嗎。
……隻有大家明白告訴我禦社神大人的事後,我才能被認同為夥伴嗎。
『什麽時候,才能成為你們的夥伴。』
『咦?你剛剛說什麽?』
『……啊不好意思。我自言自語。』
『哈哈哈。圭一,好奇怪喔。』
レナ放聲大笑,我卻沒法跟著笑出來……
我突然停下腳步。
接著……下定決心,說出了那件事。
『我說レナ……大家應該沒有什麽事,騙我或隱瞞我吧……?』
『咦……沒有啊。完全沒有。』
『騙人的吧……?』
レナ也停下了腳步。
她的表情冷漠又險峻。
『是什麽意思呢……?……圭一。』
隻有語氣跟剛剛一樣開朗,還帶著點開玩笑的感覺。
『有吧……對我,隱瞞事情。』
レナ理解了這句話,表情變的僵硬起來。
……看見她的眼神,我對自己輕易說出這事感到後悔。
……然而,レナ的反應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我說,圭一……圭一才是,沒有欺騙或隱瞞レナ事情嗎?』
『……咦。』
語氣和平常一樣都沒變……但我是第一次看見,レナ那樣的表情。
完全想不到會是レナ發出的銳利眼神,射穿了我的雙眼。
『沒有嗎?說謊或隱瞞事情……沒有嗎?』
你有吧。隱瞞事情。
……レナ的嘴巴沒說出來……卻像持續說著這句話。
富竹的事件跟……從大家那裏感覺到的疏遠感。
……無需捫心自問……我有好幾樁必須愧疚的事……
但是……不把富竹的事告訴大家……是為了她們好。
……就像大家為我著想而隱瞞禦社神大人的事,我也可以隱瞞她們……
不過這樣……不就是半斤八兩……?!
『……我沒有啊……說謊。或隱瞞事情。』
『騙人。』
快速的迴話,讓我嚇了一跳。
レナ目不轉睛盯著我看。
那個眼神……簡直就像,老鷹一般。
『……你為什麽說是騙人啊……』
『圭一,昨天社團活動的時候,你說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了對吧?!……レナ知道喔。圭一才不是去什麽辦公室。』
我大力吞了吞口水……
不是什麽虛張聲勢……她說的是事實。
『那時候老師說有客人來了對不對?可是你們不是在樓梯口說話。而是在校門口那邊的車子裏講話吧。跟不認識的大叔!』
レナ她……全都知道……
我被大石叫去,在車裏聽到了富竹的事……全部都知道?!
『那個大叔,是誰。』
『不、不認識的人啦……!』
『不認識的人為什麽找圭一有事呢。』
『我、……我也想知道啊!』
『那,你們說了什麽話!』
『跟大家無關……!』
騙人。
『你騙人!!!』
レナ的叫聲迴湯在樹林間……
鳥兒們受到驚嚇,慌忙拍了翅膀飛去。
我吐不出,吸氣時進入肺裏的那口氣。不,該說是連吐氣都不被允許。
這時候我……開始領悟了一件事。
……站在我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龍宮レナ。
……那……在我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披著龍宮レナ的外皮的人,是誰?!
讓人窒息的這段長時間,我就像文字上表現一般,被那家夥,停止了唿吸……
『對吧?』
那家夥,去掉原來表情,露出了レナ平日柔和地笑臉。
……那是跟平常一樣,レナ溫柔的笑臉……但我的身體,卻依然動不了。
レナ的臉靠了過來。
她吐出的氣息,吹在我臉上。
……然而完全沒有臉紅心跳。
這個披著レナ臉皮的什麽人,可能會咬斷我的鼻子……!!
……一這麽想,我下意識卷縮了身體。
然後……像是看透了我內心想法,她露出奸笑。
『就像圭一不跟我們說或隱瞞我們一樣……レナ我們也會這麽做啊?』
レナ她……用那平常的笑臉。
……卻像老鷹一般的眼神。
……一直到鼻子會彼此互撞的距離,靠近了我的臉……她【溫柔地】這麽指導我。
我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
隻是……特別地……對眼前這個不知是誰的人……看起來像レナ的這個人,感到恐懼。
連吞下口水,都因為害怕被聽到,而有種聲音非常大的錯覺。
像是永遠兩字……經過一段長期的空白時間後……那個東西說了。
『走吧……天氣變涼了呢。』
是レナ。
她再度露出微笑,什麽都沒發生過般轉個身,開始往前邁進。
……從那人眼神中被解放的瞬間,我兩腿的膝蓋鬆開,很沒用地碰到地上……
……結果,在レナ的背影離開視線前,我半根汗毛都不敢動。
『……那是……誰……?』
……努力擦拭全身上下已經冷卻,卻還留在那裏,濕濕黏黏的汗水。
喉嚨中終於擠出了字。我再次向自己問道。
那個……看起來像龍宮レナ的人……到底是誰?!
晚餐時間前什麽都不想做,我隻能發呆……安心地度過這段時期。
因為レナ對我生氣……我害怕了?
……不是的。
那是很像レナ的別種東西。
那……那到底是誰?
有種恐懼感。
那跟レナ不是同一個人,所以明天,我還能像平常一樣跟レナ聊天吧。
有種奇妙的安堵感。
有份理性,告訴我現在什麽都不要想,應該把頭腦放空。
……不這樣,隻會讓腦袋變的更混亂,然後一直煩下去。
突然收迴意識,聽見了樓下母親的叫喚聲。
『圭一~!書店的人打電話找你~』
書店?我不記得有接過這種電話。
……總之先下樓,拿起電話聽筒。
『這麽晚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敝人是,興宮書局的大石。』
『大石?……是大石先生嗎!』
『真不好意思。因為你的父母接電話,所以我就裝成書店的人了。要是自稱警察,應該會讓他們不高興吧。』
大石也是有從他的角度,體諒著我。
總之,不想讓父母看見我在跟警察說話。
……我拿了電話子機,跑迴自己二樓房間裏。
『這麽晚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其實我昨天交給你那張紙條上寫的,是舊電話。真不好意思。可以改成我現在要說的號碼嗎?』
『啊,好……呃……請說。』
他說出直通他工作地點的號碼,而我把它記下來。
以為就隻有這件事,他卻開始說些無聊的寒暄,完全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那怎麽樣,前原先生。有發生什麽怪事嗎?』
……原來如此。這才進入正題。
拐彎抹角,這大人用的話術,讓我啞口無言了一陣子。
『大石先生……你是這裏的,當地人嗎?』
『嗯,是的。我出身到長大都在興宮。』
是當地人……就有可能會知道。
『那個,大石先生……你知道【鬼隱】是什麽嗎?』
『嗯……那個啊,就是人被鬼給帶走,突然消失的意思。是這邊獨特的說法。也就是一般人知道的神隱。』
問夥伴無法如願以償的事,卻讓這個年齡差這麽多的大叔,告訴了我。
……他毫不隱瞞立刻迴答,讓我心裏挺高興的。
『雛見澤……嗯~不知道這能不能跟前原先生說。』
『別跟我兜圈子。大石先生你不說,我也什麽都不會說喔!』
『啊,不是不是!我沒那個意思。隻是那個,想說會不會讓你不太舒服這樣……其實呢,雛見澤很久以前,被稱為鬼居住的村莊,很多人都畏懼著這裏啊。』
『鬼?鬼是指在地獄裏麵,拿著鐵棒的那些?』
『嗯~更正確來說,是吃人鬼。在這個地方抓走人類,吃掉再亂丟,有這麽一個恐怖的傳說。』
這個鬼把人類抓走的部分,似乎就叫做【鬼隱】。
『……我聽說了報應和鬼隱是一起發生……這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5年來連續有人離奇死亡。
……但是,卻沒聽說同樣時間的5年來,有人連續失蹤。
『報應和鬼隱一起發生?這第一次聽說呢。有這種事嗎前原先生?』
『這我也想知道……是レナ和魅音她們聊天時說的。說如果是禦社神大人的報應,一定會發生報應和鬼隱兩事。』
大石開始在聽筒的另一端念念有詞。
……是想到什麽有關的事了嗎。
『前原先生。你知道最一開始的事件吧?分屍殺人。』
『嗯嗯。在6個犯人中,有1個人還在逃?』
『如果說那個……並不是他逃走,而是遭到鬼隱了呢?』
咦?!……這是大石他,十分大膽的假設。
4年前的案子,鮮少發生的兇殘事件。
犯人已有特定對象。
警察也印刷了好幾份,附有臉部照片的通緝文件。
應該是鎖定了好幾塊重點地方,並緊密封鎖了對方能逃走的通路才是。
然而……過了4年的今天,依然毫無線索……如果不是警察沒用。
這大膽的假設……現在可沒法一笑置之。
『那,再下一年的意外又怎樣?水庫推進派的男人和他太太,一起遭遇意外死亡了吧?』
『其實……隻有丈夫的部分正式發表為意外死亡。妻子的屍體則沒有撈到……現行法令因為找不到屍體,所以就當成是失蹤。』
據說意外發生那個時候,懸崖下的河水暴漲,成了濁流。
當時警方的潛水員把數十裏外的本流及支流都找遍了,結果,還是沒發現那位太太的下落。
『可是……隻是沒發現屍體,已經死了吧?和鬼隱應該不一樣……?』
『沒發現屍體,就不能判定為死亡。法律上在幾年內,都會判定對方還活著。』
不知道這是否能稱做鬼隱……
妻子下落不明。
隻有這個是事實。
『第3年又是怎麽樣?祭主病死。他太太自殺了……?』
『前原先生。其實呢,這也是一樣。』
妻子似乎跳進了雛見澤深處,那無底的沼澤。
……也就是,除了狀況證據之外什麽都沒有。
隻有遺書,以及放在沼澤前的草鞋……
……當時潛水員潛入沼澤,迴收了好幾樣死者的遺物,卻沒有發現最為重要的屍體。
據說搜查當局懷疑是偽裝自殺,並將她視為重要證人,至今仍是搜索狀態。
『不清楚這些是不是能被稱作鬼隱啊。和前原先生說的一樣,的確每年都會有1個人,下落不明。』『今年的事件……跟富竹一起的女人也失蹤了…………那去年家庭主婦被人打死的事件又怎樣?有人失蹤了嗎?……我記得犯人被逮捕了吧?』
『嗯嗯抓到了。是個答非所問,使用興奮劑的慣犯。在審問他別樣案件時,自首說自己犯下了這件事……不過。逮捕犯人後沒多久,被害者家中的小孩就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被卷入事件了還是怎樣……現在還在搜索中。』
『可是犯人已經抓到了吧?還是說那小孩是同夥?!』
『不清楚……但我認為這件案子隻有一人犯案。再怎麽說,現在已經沒有方法能確定這個推論了……其實那個男的,在審問的時候就死在拘留所裏。』
據說是拿吃飯時用的鋸齒湯匙,壓在喉嚨上造成窒息死亡。
也不知道是自殺還是意外。
『也就是說……過去5年來,都各出現了一名死者和一名失蹤者……?』
『是這樣沒錯……真令人驚訝。我也真是的,竟然沒發現有這種共通法則。』
我不認為事件靠這個就能解決。
……不過發現有這樣的共通點罷了。
『……我打個比方……遭遇鬼隱失蹤的人……會不會有什麽共通點之類的?』
大石發出嗯~的聲音,開始邊思考邊念念有詞。
就讓我來代為整理吧。
『第1年是水庫工作員。第2年是水庫推進派男人的太太。第3年是祭主的太太。第4年是被害者家裏的小孩,第5年是女朋友……應該吧……彼此好像沒什麽特別關係。』
『先不論第1年,太太還有女朋友……這種關係容易引人注目呢。』
……的確感覺這種的比較多。
但如果是這樣……第4年被害者家裏的小孩就很奇怪了。
夫婦一起遭到殺害明明較引人注目,這個事件裏的關係卻不是夫婦,而是親子。
……說到這個……我印象中記得富竹也說過『弟弟本人活著還搬走了』之類的話。
『第4年失蹤的小孩……是什麽樣的人?』
『個性似乎蠻穩重的。年紀大你一歲。名字叫北條悟史。』
『……咦,悟史……?!?!』
是個我聽過的名字。
……記得悟史就是,去年,說轉學走了的那個……?!
『他到去年為止都還在你們學校上課。沒聽說過嗎?』
說到這個……我轉學過來,要安排我座位的時候,感覺好像有說【這個是轉學走的學生座位】……??
那……我坐的位子……是遭到鬼隱……失蹤了那男的座位?!
我……想起了桌子表麵,那冰冷的觸感,整個人恐懼起來……
連續離奇死亡事件……不,禦社神大人的報應終於……連結到我身上來了。
因此,那冰冷的觸感……就像禦社神大人摸著我的脖子一般……就是那樣的觸感……
『……………………禦社神大人的報應,嗎。』
……這世間真的有……禦社神大人的報應嗎?
老實說。
……我相信真的有禦社神大人報應。
而且非常害怕。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找出決定性證明,這不是什麽報應,是由什麽人引起的陰謀。
但是……再怎麽調查,感覺都沒有是人引起的跡象。
不,反而該說不斷調查,事情不可解的部分就愈來愈多。
……這樣一直調查下去……最後……也許真的會到一個境界,去知道不該了解的事……
什麽都不曉得繼續過活,以及可能會後悔卻仍深入求取答案……究竟哪一邊,對我而言才是幸福呢。也說不定……明年遭到報應的就是我了。
……而那還有1年的寬限期。
……這時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是レナ。
レナ說了,下次受報應的犧牲者就是自己。
『……龍宮レナ小姐?是去年轉學過來,前原先生的同班同學吧……都是些刺激小女生的可怕事件。說不定是她太害怕了?』
不是那樣。
她清楚說了,下次就是自己。
那種說法,隻有具體上心裏有數的情況下,才說得出來。
『……我覺得那些話帶有十分確定的味道……該怎麽說,那個……』
レナ的膽怯。
レナ的突然轉變。
很像レナ,卻不是レナ的某個人……
……那些都和事件無關嗎。
今天一整天,我反覆感覺得到,レナ和平時不同。
『是這樣啊……那我也稍微調查一下好了。也請前原先生,要多多注意龍宮小姐的情形。』
『……意思是……要我監視レナ?』
『不是那個意思前原先生。是不要讓你的朋友變成下個受害者,希望你多多照顧她。』
當我佩服著這大人式的厲害說法,正無話可說時……
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
速度飛快,我無意義地藏起電話。
『圭一~這邊打開一下~』
從門對邊傳來的,是老爸心情特好的聲音……是要幹麻?
還選在這個時間。
『不好意思,我老爸來了……今天晚上先說到這可以嗎?』
『嗯嗯。這麽晚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如果還知道些什麽,請再告訴我。如果我這邊有什麽進展也會聯絡您。那麽打擾了。』
『圭一~快打開~爸爸我空不出手來。』
老爸在幹什麽啊……
長時間用同樣的姿勢在講電話,所以一站起來,身體四處酸痛。
一打開門,老爸兩手拿著盤子站在那裏。
盤子上麵有……我們家甚為珍重的餅乾還有兩杯紅茶。上麵還附了方糖跟檸檬片。真是盡善盡美。
……怎麽看這份服務都太好了喔。
『要、要幹麻,爸……這個,什麽意思??』
『真~是的,不要裝蒜圭一~我進去了喔。』
老爸心情好得像在奸笑。
不過……我有生以來,從不記得自己有受過如此待遇。
……到底,今天吹的是什麽風?
『……那,你們聊了什麽?』
我嚇了一跳。
……並不是說一定要隱瞞老爸這件事……可是跟刑警(好像是?)在晚上通電話,原因可說不清楚。
『沒、沒有說什麽啊……隻是個朋友……!』
『我不是在說電話。來了不是嗎~剛才。レナ妹妹啊。』?
『……沒有來啊?』
『真是~就跟你說不用跟我裝了!剛才レナ妹妹不是來這裏玩嗎。想說你們好像聊很久就拿個茶來,結果她迴去了啊。』
沒法理解老爸說的話。
……然而,背部卻像僵住一般,冷汗直流。
『我、……我們聊了多久……?』
『レナ妹妹上來二樓大概是30分……至少有1個小時吧?』
『她上來二樓……爸你看見的?』
『對啊我看到了。我還跟她說,圭一房間就是上樓梯最裏麵那扇門啦。』
レナ在1個小時前來了我家……老爸去玄關迎接她……然後叫了在二樓的我。
(我一定是,集中精神在跟大石講電話……所以沒聽到)
沒有反應,但是知道我在房間裏。因此老爸請レナ上樓了。
……於是告訴她,我的房間在二樓最深處。
……レナ向老爸道謝,走上樓梯……
接著過了快1個小時。
……她恰好錯過端了茶來的老爸,迴去了。
她上樓後,至少1個小時。
然後跟老爸錯過,迴家了。
那……那……她上樓來以後……到迴去為止……レナ她……到底在什麽地方……?
我的房間跟樓梯間……隻有一個狹窄走廊。
也就是說……レナ她……至少1個小時內……在走廊……不對……在我房間前麵,一直站在那裏……
我房間的門作的很隨便。裏麵說話的聲音,應該都聽得一清二楚吧。
……跟大石說的,那些隨隨便便,不經思考的對話,略過我的腦海……
『孩子的爸,不要太捉弄圭一……還不如去整理你的工房。我要發牢騷了喔。』樓下老媽在叫喚著老爸。
老爸他,可惜似的笑笑後,留下盤子就下樓去了。
目送老爸離開房間……會不會レナ還一直站在那裏啊,我往走廊地板看去。
剛才……和大石說話時……就在我背後,不到200公分的距離……レナ一直,站在那裏……?
在這燈光昏暗的走廊,一直站著……?
看到什麽?
聽到什麽?
為了什麽?
2人份的紅茶傳出些微熱氣,描繪出不吉利的形狀。香氣四溢,充滿了我的房間……
tips『本部署長公文』
昭和 57年 7月1日
警署秘字第b1-12號
xx縣警察總署
本部署長xxx
各分局局長?設備管理人員函
有關雛見澤村事件(公文)
鹿穀市雛見澤村近年事件,已被部分媒體報導,引起公眾的好奇心。令人擔心的事態,正不斷對此區居民安穩生活產生極重大影響。
為保障該區居民生活財產,以下公文內容望諸位遵守。
秘密搜查指定
興宮分局昭和57年第x號
雛見澤村主婦被害事件(6月xx日發生)
興宮分局昭和57年第x號
雛見澤村學生失蹤事件(6月xx日發生)
情報不公開
興宮分局昭和54年第x號
雛見澤村現場監督殺害事件(6月xx日發生)
白川分局昭和55年第x號
白川自然公園摔落意外(6月xx日發生)
興宮分局昭和56年第x號
雛見澤村主祭妻失蹤事件(6月xx日發生)
望各關係機關對報導人員,能自我謹言慎行
參照附加資料1、2、3
負責人xx縣警署本部
內線xxxx
警務部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