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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人啊!張鐵柱心裏讚歎一聲,不過還是笑著道:“沒沒沒,不礙事兒的,劍道宗的大戰,我們聽著動靜老大了。雖然有幾戶人家的房子被江水衝毀了,但這次山上跑下來很多畜生,都給咱們給抓了,到時候往鎮上一賣,指定能夠賣個好價錢!”


    別說野豬麅子之類的野獸,就連後山的靈獸也跑了不少,雲默笑了笑,指了指張鐵柱掛在腰間的一隻獵物,說道:“如果村子裏還抓到了這種野物,別到鎮子上去賣,到兩百裏外的廣陵城去,那裏才有真正識貨的人。”


    張鐵柱微微一怔,疑惑問道:“這不是山跳嗎?能值幾個錢?”


    感情這家夥把它當成山跳了,雲默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這叫烏騅兔,長得像兔子,但卻是真真實實的二品靈獸,如果不是受傷將死,就算是你的箭也追不上。”


    靈獸和野獸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一隻野山跳,頂多能讓張鐵柱這種三口之家吃一頓,但一隻靈獸,哪怕隻是二品,也足以讓一個窮小子取到村子裏最漂亮的媳婦兒了。


    張鐵柱眼中冒著光,心想給自家兒子討媳婦兒的錢算是有著落了,不過下一刻就撥浪鼓一般搖著腦袋,將烏騅兔取下來,遞到雲默身前,“小修士,如果是一隻山跳,俺張鐵柱還可以拿迴家燉湯喝,但這是靈獸,是劍道宗的,還是交給您吧。”


    雲默愣了愣,笑了笑,指著前方說道:“你看。”


    張鐵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就一陣頭皮發麻。


    隻見一個兩隻寬的灰影在樹林間極速飛掠,轉眼間,目力所及的地方,數十棵高大樹木之上,都出現了一個空洞。


    等那個灰影迴到雲默手中,張鐵柱才發現竟然是一柄小劍。


    這是確確實實的飛劍了。


    雲默收好飛劍,笑問道:“如果我想要烏騅兔,還不是想抓多少就抓多少?”


    有了這本事,還抓什麽烏騅兔啊!張鐵柱心裏想著,一個勁兒的點頭。


    兩人一路前行,有了一隻靈獸的張鐵柱,心情大好,走起路來都輕快了很多,而當他嚐試著說要請雲默去家裏吃頓飯,竟然得到了肯定答複之後,更加欣喜,幾乎就是腳不沾地,隻用了兩個時辰就迴到了上柳村。


    上柳村不大,隻有二十多戶人家,一半是張鐵柱這種獵戶,一半靠捕魚為生,完美詮釋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句話。


    穿過一片柳林,就來到了上柳村,雖說是村子,房舍庭院之間卻有很大的空間,因此來到張鐵柱家時,並沒有遇到很多人。


    遠遠的就見到一個庭院,院中有一名穿著青衣的婦人在弓著身收拾野獸皮毛,張鐵柱喊道:“婆娘快整桌子好菜,再把去歲在鎮子上買的花雕酒搬出來,有貴客到了!”


    那婦人聽見張鐵柱的聲音,以為自家男人又帶了那些個不三不四的朋友迴來蹭吃蹭喝,沒好氣說道:“昨日還有剩菜剩飯,自己熱熱,至於那花雕,是要留著明年給我爹做大壽用的,你要是敢動,看我不打斷……”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丈夫身後那名年輕男子,生的俊俏不說,還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感覺,哪裏是以往那些個蹭吃蹭喝的糙漢子?


    難道還真是貴客?可自家男人一個打獵的,能認識什麽貴人?


    正疑惑著,張鐵柱就小跑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屋裏帶,“這位是劍道宗的仙人!”


    正要罵娘的婦人一驚,哎喲一聲,連忙鑽進了屋裏。


    張鐵柱搬了根小板凳出來,招唿著雲默坐下,才就著炒蠶豆喝了幾杯,就見自家婆娘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頓時就呆住了。


    婦人一身碎花紅衣,一雙三寸金蓮鞋,頭發挽成髻,兩邊臉頰上浮著一抹紅暈,踏著小碎步款款而來。


    這哪裏還是自家那個大手大腳的婆娘?


    張鐵柱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嘖嘖道:“真漂亮。”


    噗。


    雲默一口酒噴了出去。


    這欣賞品味也太他娘的獨特了!那碎花紅衣剪裁得不合體不說,就連那雲紋的鞋子也明顯小了一號,這婦人搖搖晃晃走了十來步就有三次險些摔倒,那發髻也是及笄之年的發型,而這婦人明明已經三十多歲了,更誇張的是臉上那胭脂,厚的都在往下掉了!


    為了做一頓好的,趙鐵柱親自去下廚了,婦人顯然沒有應付修者這種大人物的經驗,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就逃也似地小跑到了廚房。


    日頭漸漸西沉,廣陵江畔寥寥炊煙升。


    雲默倒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給從夕陽中走來的那個人。


    那個女子。


    一身白衣。


    她走的很慢,卻在幾個唿吸時間就走過了數百丈的距離。


    推開木門,來到小院中,站在雲默身前。


    “我在這裏,不用走的這麽急。”雲默笑著說道。


    廣陵江上波光粼粼,夕陽餘暉將天地都染成了金紅色,她的衣服卻愈發的白,蒼白的白。


    一身白衣,一身素裹,是為祭奠。


    聶千柔看著杯中酒,平淡說道:“不是我來找你,是你來找我。”


    雲默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我有封魔劍陣,在我眼中,劍道宗沒有不可知之人,也沒有不可知之地。”


    “為什麽要來找我?”聶千柔問道。聲音很平靜,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仿佛是一潭死水。


    姬野替她擋下了九尾妖狐致命一擊,心髒被九尾妖狐吞進腹中,雪花宮主也無能為力,聶千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姬野死在自己懷中。


    那種痛楚,雲默感受不到,姬野感受不到,全天下的人,除了聶千柔自己,沒人能夠感受到,也沒人能夠想象。


    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痛到靈魂都會顫栗。


    雲默沉默片刻,問道:“姬野的屍體……”


    聶千柔下意識捏了捏掛在胸口的錦囊,“我走到哪裏,就會帶著他去哪裏。”


    錦囊中是姬野的骨灰。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落得此般結局。


    雲默能從她的眼眸中看到深深的痛苦,不知該如何安慰,於是沉默。


    他沉默,她也沉默,隻有夕陽中的廣陵江在向東奔流,濤聲依舊。


    此情不待,斯人已去。


    五大聖地年輕一代的公認最強者,隕落在劍道宗。


    良久,雲默打破了沉默,問道:“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要趕我走嗎?”聶千柔平淡問道。


    雲默搖搖頭:“你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聶千柔說道:“我們是敵人。”


    其實在內心裏,聶千柔並不討厭雲默,甚至有些佩服這個年輕人,能讓高傲的她生出這種佩服之情的,除了她的大師兄姬野,整個式微界,就雲默一人而已。


    但她是聖劍門的下一任門主,他是劍道宗的宗主,接下來,包括聖劍門在內的四大聖地,將火焰靈門瓜分之後,必然會將矛頭對準劍道宗。


    雲默沉默片刻,說道:“劍道宗和聖劍門本是同宗同源,之前的戰鬥中你們也看見了,浮屠是我們共同的祖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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