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女騎士的搖籃曲


    第一章 為體弱多病的私生女帶來安寧!


    1


    簡直就像是有人交代了她什麽重要的任務似的,阿克婭帶著充滿決心的表情說:


    「我得傳出去……我得讓公會的大家都知道才行……!」


    「且、且慢,慢著阿克婭,聽我解釋!」


    達克妮絲有個女兒。


    「首先要向公會的大姊姊報告。然後要去阿克西斯教的教堂,接著是蔬果店的大叔、肉店的大叔、住在隔壁的大嬸,還有……!」


    「阿克婭,別太早下定論!你先好好看看這個孩子!」


    達克妮絲抓住隨時都想衝到外麵去的阿克婭拚命說服她,而看著這樣的達克妮絲,我瞄了一下害得事情變成這樣的小女孩。


    「……媽媽?」


    聽見我這麽喃喃自語,小女孩抖了一下。


    受到眾人注視的小女孩像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一般,露出一臉不安的表情,長得和達克妮絲極為神似。


    年紀大概比剛才還在我們家的惠惠的妹妹──米米還要小一點吧。


    麵對那個小女孩,試圖保持冷靜的惠惠表示:


    「也也也、也對啦,既然是貴族,趁年輕生小孩可以說是一種義務了嘛!不過,幸好這個孩子不隻發色和眼睛的顏色,就連眼睛的形狀之類的也長得很像媽媽……!將來肯定是個美女!」


    「惠惠不是這樣,這件事情是有緣故的……!拜托你們先聽我說吧!」


    就在前幾天。


    我們完成了堆積在冒險者公會的所有醃漬任務,也解決了在阿克塞爾積存已久的各種問題。


    同時,由於惠惠在活動報告上過於誇飾而讓米米誤以為我們是非常厲害的冒險者,於是我們也藉機滿足了米米的期待,這次應該真的找迴了平穩的日常才對。


    然而……


    「你這個家夥又自己加了一個新屬性喔。不過這個新屬性可不能鬧著玩的啊……」


    「不不不不、不是啦────!」


    盡管眼前有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孩子,達克妮絲在如此鐵證如山的狀況下依然不肯乖乖承認。


    「說的也是……從你那種性癖好來看,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在那個年紀了還是處女!你這個隨便的女人,對象到底是哪裏來的野男人!」


    「小心我宰了你這個混帳喔!貴族千金哪會那麽輕易獻身啊!」


    這個家夥都已經好幾次想和我跨越最後一道界線了,事到如今還在說什麽啊!


    ……話雖如此,孩子是無辜的。


    我在一臉困惑的小女孩前麵蹲下,露出笑容想讓她放心。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啊!等、等一下,西兒菲娜,我現在就對他們說明……!」


    達克妮絲連忙想要製止她,但不安地看著四周的少女在忸忸怩怩地玩著手指的同時,已經害羞地低聲開了口:


    「達斯堤尼斯.福特.西兒菲娜。」


    「她不是你的女兒的話還會是什麽人你說。」


    「不對,這孩子是我的堂妹!因為是我的堂妹,姓氏一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達克妮絲用力搖晃著我的同時這麽抗議,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西兒菲娜,在場的都是我的同伴,所以你放心吧。好了,快向大家打招唿……」


    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我們一邊喝著惠惠泡的綠茶,一邊準備好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本縮著身體坐在沙發正中央的少女聽達克妮絲如此催促,便挺直身子站了起來。


    「我叫西兒菲娜。是媽媽……拉拉蒂娜小姐的堂妹。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自稱西兒菲娜的小女孩這麽說完,便拎起裙襬低頭行禮。


    她雖然小小年紀的感覺相當懂事,這也是因為她是個很有教養的貴族千金吧。


    「幸會幸會。大哥哥叫佐藤和真,是你的媽媽的同伴,在這個城鎮當冒險者。你可以叫我哥哥或是爸爸。」


    「你在說什麽啊,西兒菲娜的父親大人還活著!」


    坐在達斯堤尼斯家的千金們對麵的我和惠惠把臉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了起來。


    「和真和真,你覺得這是什麽狀況?那個小女孩就像是嬌弱的縮小版達克妮絲耶。」


    「發色、眼睛的顏色和相貌都很像,但我總覺得她有點太優雅了。達克妮絲應該會生出更健壯又強大的女兒才對。」


    「喂,你們兩個,我都聽見了喔!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說她是我的堂妹!西兒菲娜之所以叫我媽媽,是因為這個孩子從小就一直都是我在照顧……!」


    看著我們這樣的互動,西兒菲娜輕輕笑了一下。


    惠惠見狀,為了把話題拉迴來,乾咳了一聲。


    「你叫西兒菲娜對吧。我是惠惠。如你所見,是個紅魔族,也是阿克塞爾這裏首屈一指的魔法師。」


    「惠惠小姐……」


    大概是再怎麽樣也不打算在這麽小的小朋友麵前說出平常的報名台詞吧,惠惠如此正常地自我介紹,還是讓西兒菲娜瞪大了眼睛。


    我猜她大概是對紅魔族那種聽起來很怪的名字產生興趣了。


    正當西兒菲娜無從判斷那個名字是玩笑還是當真的時候,達克妮絲輕輕將手放在她的頭上說:


    「我正式向你們介紹。這個孩子的名字叫作達斯堤尼斯.福特.西兒菲娜。她是我的堂妹,因為種種因素而來到這個城鎮──」


    ──根據達克妮絲的說明,這個孩子自幼喪母,所以就把在許多方麵都很照顧她的達克妮絲當成母親一般仰慕。


    順道一提,達克妮絲的母親是這個孩子的生母的親姊姊,而母親那邊的家係具備強大的魔力和魔法抗性但身體虛弱,於是這個孩子也照例是個體弱多病的女孩。


    不過達克妮絲是繼承了父親那邊的健壯身體和母親那邊的魔法抗性,具備雙親的優點,是達斯堤尼斯家的優生混血兒。


    「優生混血兒……?」


    「吵、吵死了和真,你有意見嗎?不要亂插嘴,乖乖聽到最後!」


    最近魔王軍的動態越來越活絡,一再讓這個體弱多病的女孩到外地避難也是一種負擔。


    因此,她便在達克妮絲的邀約之下,搬到最安全的新手城鎮,也就是阿克塞爾這裏了。


    然後,她從達克妮絲的老爸口中得知了這間豪宅,所以才像這樣跑來玩。


    「……原來如此,這個設定相當完整呢。」


    「的確,這個設定目前是沒有什麽太牽強的地方。」


    「才不是設定!你們好歹考慮一下這個孩子的年紀,我要幾歲生下她啊!」


    ……這時,原本瞪大眼睛看著激動不已的達克妮絲的西兒菲娜,突然輕聲笑個不停。


    然後,發現到我們都在看她,她連忙低下頭。


    「對、對不起。因為我是第一次看到媽媽……看到拉拉蒂娜小姐這麽開心的模樣,所以才……」


    「我看起來哪裏開心了!聽好,西兒菲娜,你千萬別靠近這個男人。要是像愛麗絲殿下那樣受到不好的影響那還得了。」


    達克妮絲一邊這麽說,一邊把西兒菲娜護在背後不讓我接近。


    「你叫西兒菲娜對吧,小妹妹。你的媽媽呢,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自己卻一下子在大哥哥洗澡的時候闖進來,一下子在半夜溜進大哥哥的房間裏……」


    「別聽他胡說,西兒菲娜!惠惠,你也說點什麽吧!」


    達克妮絲連忙摀住西兒菲娜的雙耳,而一臉冷淡的惠惠斬釘截鐵地對這樣的她說:


    「他說的大致上都沒錯啊。」


    「惠、惠惠!」


    就在這個時候。


    原本看著我們這樣的互動笑得很開心的西兒菲娜,突然像是嗆到了一樣,劇烈地咳了起來。


    「……西兒菲娜,你是從我的老家走到這間豪宅來的對吧?你的身體虛弱,不可以太勉強。我會通知父親大人,你今天晚上就在這裏過夜吧。你暫時在這張沙發上休息一下。」


    「好的,對不起,媽……拉拉蒂娜小姐……」


    西兒菲娜在咳個不停的同時如此改口,達克妮絲露出溫柔的苦笑說了:


    「沒關係,叫媽媽就可以了。不過隻能在這些人麵前叫,除此之外都要叫我的名字。」


    「好的,媽媽!」


    聽她這麽說,西兒菲娜盡管一臉難受,依然露出了笑容。


    真是一段佳話啊……


    正當我和惠惠看著這一幕覺得有點溫馨的時候,達克妮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開了口:


    「對了,如果你那麽難受的話,請阿克婭對你施展恢複魔法……」


    說到這裏,她環顧四周,整個人僵住。


    「……?吶,和真,阿克婭上哪去了?我還想說她怎麽這麽安靜,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掉了啊?」


    對於達克妮絲後知後覺的發言,我指著大門口說:


    「在你開始說明之前,她就偷偷溜出大門了。」


    2


    目送著飛奔出豪宅的達克妮絲,西兒菲娜喃喃自語:


    「……媽媽跑掉了。」


    不知為何,裹著毛毯窩在沙發上的西兒菲娜的背影,看起來就像是有個不中用的媽媽的小孩,感覺隱約散發出哀愁。


    「那個家夥到底想怎樣啊?把這麽小的小孩一個人丟在這裏……」


    「……你叫西兒菲娜對吧。達克妮絲應該等一下就會迴來了。在她迴來之前,你先和我們一起玩吧。」


    大概是因為有米米這個妹妹而習慣照顧小孩子了,惠惠溫柔地對她笑了一下。


    「好!」


    西兒菲娜帶著沒什麽血色的蒼白臉色,露出略顯虛弱的笑容──


    「──我迴來了~~」


    打開大門的惠惠在這麽說的同時走了進來。


    「你迴來了啊,老公。城鎮外麵怎麽樣啊?」


    坐在沙發上的西兒菲娜依然裹著毛毯,對她笑了一下。


    她們現在在玩的,說穿了就是扮家家酒。


    「這個嘛,外麵有差不多二十隻野生的龍在閑晃,所以我就隨手解決掉它們了。連熱身運動都算不上。」


    聽扮演父親的惠惠這麽說,扮演母親的西兒菲娜轉過頭來,對坐在她身旁的我說:


    「聽到了嗎,和真?等你長大了以後,也要當個像父親大人一樣了不起的冒險者喔。」


    沒錯,我扮的是她們兩個的兒子。


    看來,設定上我似乎是有個武功超強的冒險者父親的勇者。


    照理來說應該是惠惠當母親,然後我當父親才對吧……


    「我將來才不要做冒險那種危險的事情,我想當個商人,可以對人頤指氣使又很賺錢。我才不想做危險的事情呢。」


    「咦?」


    或許是沒料到我會這麽說吧,西兒菲娜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以喔,和真,你在說什麽啊!你是繼承了傳說勇者血統的人耶!世間眾生都因為魔王而受苦受難,為母不允許你這樣做!你也說他幾句吧,老公!」


    真的假的,我是傳說勇者的後裔喔。


    一臉傷腦筋的西兒菲娜以求助的眼神看向惠惠。


    「你別那麽激動,西兒菲娜,和真的夢想是以務實的態度看待將來,這也是事實。即使擁有戰鬥的才能,身為父親也不希望孩子涉險。隻要我們的孩子能夠得到幸福,這樣不就夠了嗎?」


    麵對難得說了好話的惠惠,西兒菲娜盡管依然感到困惑,還是點了點頭。


    「這、這麽說也對……那麽和真,你至少要成為一個大商人,把做生意賺到的錢用來支援其他的勇者大人。」


    或許是因為以貴族之女的身分被養大的緣故,西兒菲娜盡管年幼,卻為我樹立了一個偉大的目標。


    不過……


    「我要用經商所得到的錢和人脈,拐騙腦袋不好的貴族千金,得到地位和權力。然後藉此過著受眾人吹捧,自甘墮落的生活。」


    「老公,和真學壞了!我們的兒子學壞了!」


    「別那麽激動,西兒菲娜,這個孩子從以前就是這樣……不過和真,拐騙貴族家的大小姐就不太好了。平民出身的你得麵對身分差距的問題,一定會因此而勞心勞力吧。所以,如果要找老婆的話,應該找個盡管貧窮卻具備生活能力,充滿知性又寬容的女子才對。」


    為什麽連你對我說教的方向都有點偏掉啊?


    「聽見了沒,和真!你要乖乖聽父親大人說的話喔!」


    說著,西兒菲娜在沙發上像是在哄小孩一樣摸著我的頭。


    看見我被當成小孩一樣告誡,惠惠轉過頭去,肩膀不住抖動。


    看來她是在忍笑。


    「既然如此,我今天晚上想和父親大人一起睡,然後請父親大人說自己的冒險故事哄我入睡。」


    「咦!」


    正當惠惠因為我突然反擊而驚訝時,西兒菲娜拍了一下手,像是在讚同這是個好主意。


    「說的也是。那麽老公,今晚請你和這個孩子一起睡,教導他冒險者的心得吧。我也會請媽媽……拉拉蒂娜小姐和我一起睡。」


    說著,西兒菲娜喜不自勝地露出微笑。


    看來她是想要和達克妮絲一起睡的藉口。


    看著那個在沙發上用毛毯裹住脖子以下的部分,像個晴天娃娃似的小女孩笑咪咪的模樣,我自恃不是蘿莉控的信心有點變淡了。


    不對,不是這樣的,這是所謂的父性,絕對不是心懷不軌。


    這時,惠惠似乎也冒出和我一樣的心情,不知不覺間摸起西兒菲娜的頭來。


    看著一臉呆愣的西兒菲娜,惠惠喃喃說:


    「有個小孩好像也不壞。」


    說完,惠惠赫然迴過神來,對著我揮手掩飾。


    「我剛才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喔,我想表達的隻是吾之肉體注定終將毀滅,所以留下自己的分身也不壞……!」


    簡直就像是說了不像自己會說的話而著急到不行的惠惠,慌張到中二病都發作了。


    「如果你想要小孩的話,我已經準備好隨時協助你了。」


    「你這個男人現在在這麽小的孩子麵前說那是什麽鬼話啊!」


    3


    當天晚上。


    「西兒菲娜。聽說他們兩個今天陪你玩啊,玩得開心嗎?你們到底玩了什麽?」


    後來很晚才帶著阿克婭迴來的達克妮絲,一邊拿叉子叉著蟾蜍肉排,一邊溫柔地這麽問。


    「是的,他們兩位陪我玩扮家家酒。」


    或許是還不習慣阿克塞爾的名菜,麵對蟾蜍排顯得手忙腳亂的西兒菲娜露出開心的笑。


    看著與其說是母女更像是姊妹的兩人……


    「所以,你這到底是在幹嘛?」


    我對著在地板上罰跪反省的阿克婭這麽問。


    聽我這麽問,阿克婭一副逮到期待已久的機會似的大吵大鬧了起來。


    「你聽我說啦和真!達克妮絲很過分,我隻不過是稍微到冒險者公會和其他地方去宣傳一下,她就超生氣耶!我被達克妮絲抓起來狠狠教訓一頓之後,立刻對自己施展『heal』,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她就威脅我說要動用她們家的權力施壓,叫大家不準賣我酒。我隻不過是把親眼見到的事情照實說出去而已耶,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你有沒有想過一走進冒險者公會時,大家就對我說恭喜的時候我是什麽感受啊!被喝醉的冒險者調侃,不知為何還要被公會的櫃台小姐嫉妒,有夠慘的好嗎!而且大家都在問我孩子的爸爸是誰……」


    這時,西兒菲娜聽了這些,一臉歉疚地低下頭。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媽媽……因為我好久沒見到你太開心了,忍不住就……」


    「啊,不是這樣的,西兒菲娜!我很喜歡小孩,也不覺得你給我添了麻煩!大家也隻是擅自猜測爸爸是誰,出言捉弄我而已……」


    說到這裏,達克妮絲不知為何一直偷瞄我。


    「大熱門人選是和真先生,第二名是那個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的,長得像熊一樣的領主大叔。然後還有誰啊……對了對了,黑馬是那個我忘記叫什麽名字的金發小混混!」


    「我本人好像也沒資格說這種話,不過會跟你傳緋聞的男人實在沒一個好東西呢。」


    「吵死了,你真的沒資格說這種話!」


    ──吃完晚餐之後,大家圍著西兒菲娜講之前的冒險故事,阿克婭還拿出她當成寶貝一樣珍惜的遊戲機出來給她玩,度過了一段祥和的時光……


    正當我在玩從阿克婭手上搶過來的遊戲機的時候,有人敲了我的房門。


    「和真,你還醒著嗎?我可以進去嗎?」


    從門外傳來的,是聽起來有點拔高的惠惠的聲音。


    「醒著是還醒著,不過你不可以進來。因為你在這種時段跑來的話,多半都是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挑逗了一陣之後,丟下單方麵情緒高漲的我就自己跑掉。」


    「你是怎樣,不要把我說得像是壞心的色女一樣好嗎!我既沒有把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也沒有挑逗你好嗎!」


    那我很想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真是個很有一套的壞女人呢。


    我拿著打到一半的電動沒有關,在被窩裏瞄了從門縫當中探出頭來的惠惠一眼。


    「所以呢,你有什麽事?一個人睡不著所以想要我陪你睡嗎?」


    說完,我又把視線轉迴遊戲機上,繼續開始打電動。


    「就是這樣。我今天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聽惠惠說得一副理所當然。


    不禁整個人僵住的我,眼睜睜看著阿克婭費盡心力養出來的遊戲角色被怪物虐殺。


    4


    「夠了喔,你的那種邀約已經騙不到我啦。我和沒有學習能力的阿克婭不一樣。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個青春期的處男,就會輕易被你的甜言蜜語所迷惑喔。」


    沒錯,我還有大家最喜歡的夢魔小姐可以靠。


    昨天因為這個家夥對我說想要變成同伴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害我整夜無法成眠,不過我也沒那麽笨。


    像這樣一再用同樣的招數,就算我再怎麽好騙……


    「你在說什麽啊,說今天晚上要一起睡的不是和真你嗎?你已經忘記自己在和西兒菲娜玩扮家家酒的時候說過的話了嗎?」


    聽惠惠沒好氣地這麽說,害我不小心把手上的遊戲機摔在床上。


    我是說過。


    沒錯,我那麽說過,我確實那麽說了!


    ……不對,等一下,還用不著慌張!


    「你、你是怎樣,為什麽警戒心會那麽強啊?最近的和真明明也不是沒有那個意思,但是你現在到底在鬧什麽脾氣啊?」


    一臉迷惑的惠惠一邊這麽說,一邊走向我。


    「我才沒有在鬧脾氣,隻是因為每次都看得到吃不到,搞得自己像三流戀愛喜劇的主角一樣覺得很火大而已!我現在可是非常容易衝動的時期。你也好、達克妮絲也罷,調戲純真處男到底有什麽好玩的?男生一旦動了那個念頭之後那邊就會那樣,很難受的你知道嗎?」


    「那、那個,站在我的立場純粹隻是傳達自己的好感,進行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而已,沒想到那樣會讓你受苦。這、這部分我願意道歉……」


    麵對突然惱羞成怒的我,一臉困惑的惠惠流著汗如此辯解。


    「如果聽懂了你就出去吧。都怪你說了那種奇怪的話,害得阿克婭費盡心力養出來的遊戲角色死掉了。我得在今天晚上養到同樣的程度才行,否則她明天一大早就會開始大哭大鬧了。」


    「不,請等一下,今晚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才來的,拜托你不要把我趕迴去!應該說,總覺得我的待遇比電動還差讓我有點火大!」


    見惠惠如此堅持,我在床上挺起身子坐了起來。


    「是怎樣?如果是說要一起睡還是要陪我睡之類的就免了。那樣隻會害我心癢難止,悶出內傷,對年輕男性而言那算是一種拷問。與其觸手可及卻看得到吃不到,那我不如選擇一個人睡。」


    「……老是讓你抱持那種不上不下的期待是我不好,但沒想到問題已經變得這麽複雜了呢。不是的,既然如此還是不要一起睡好了,不過你可以陪我聊一下嗎?」


    …………


    「被你這麽一說,我又覺得有點可惜,有點落寞……」


    「和真其實也很難搞耶!總之我要進去了!」


    隨手關上門的惠惠不由分說地在我床上的角落坐了下來。


    剛才還盛氣淩人的惠惠突然低下頭,默不吭聲。


    她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臉色變得越來越紅……


    「喂,你別這樣好嗎,幹嘛臉紅啊?有話想說就快說啊,你們最近為什麽老是做出這種對心髒很不好的行動啊!就是這種行為會害我悶出內傷來啦!」


    「請、請等我一下,不要這樣催我!進入正題之前總有一些其他步驟吧,先閑話家常之類的!別太急躁,我們先從一般的對話開始吧。」


    紅著臉的惠惠這麽說的時候也沒有抬起頭。


    「你到底是怎樣啊!三更半夜的自己跑來我的房間不說,為何我還得突然陪你閑話家常才行啊!」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自己說了蠢話吧,惠惠的紅眼睛不斷遊移。


    「對、對了,這麽說來!你和愛麗絲到頭來究竟是怎麽了?米米來了之後事情也跟著不了了之,不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你選擇留在王城而不是我們,讓我非常在意。」


    這個家夥幹嘛重提已經過去的事情啊?


    那個時候,我說自己因為消除記憶的魔藥而想不起細節,藉此避開詳細的部分不談……


    「那個喔,也沒什麽啦,還不是因為被我當成妹妹的愛麗絲哭著抓住我不放,然後又淚眼汪汪地說什麽最喜歡兄長大人、我愛兄長大人、兄長大人不留在城裏愛麗絲會死掉之類,這樣也不能怪我心軟吧。」


    「你這個男人還是一樣,為什麽這麽好騙啊?話說迴來,什麽愛不愛、不留在城裏會死掉之類的,那個女孩真的有說到這種程度嗎?」


    細節或許因為消除記憶的魔藥而在我的腦袋裏麵被美化了,不過感覺大致上應該就像這樣沒錯。


    ……應該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


    我想起一件事,從床上跳了起來。


    「你你、你幹嘛突然這樣啊?這麽晚了還大吵大鬧不太好吧!要是有人來了該怎麽辦啊!」


    「不是啦,是愛麗絲,我把愛麗絲給忘掉了!在我被強灌消除記憶魔藥之前,愛麗絲對我說等我想起她就寫信給她,她會一直一直等我!」


    不好了,我得趕快寫信給她才行。


    要是愛麗絲對這個世界灰心,難保她不會做出偏激的行動。


    我連忙為了寫信衝向書桌。


    「請等一下。」


    結果坐在床上的惠惠拉住我的衣角。


    「怎樣啦?因為和你閑話家常讓我想起了很重要的事。這件事情很急,你別妨礙我。」


    「房間裏麵就有一個年輕女孩,你還想在她眼前寫信給別的女生,就某種意義而言我真的覺得你這樣很厲害!不過,話又說迴來了……」


    拉著我的衣角的惠惠下定決心,抬起頭來。


    「你還記得我昨天說了什麽嗎?」


    她的紅眼比平常還要閃亮,臉都紅到耳根去了,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


    「你是說同伴以上,戀人未滿什麽的嗎?」


    我怎麽可能忘得了。


    都是因為她說了那種話,才害得我遲遲無法成眠。


    聽我以拔高的聲音這麽說,紅著臉的惠惠用力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我說……想和你變成同伴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那件事。今晚,我是為了問你的答案來的。」


    ……咦!


    「昨天晚上那個算是你在對我發動攻勢嗎?你沒有等我迴答,說完就跑掉,我還以為那是某種放置玩法,是你這個壞女人的新遊戲呢。」


    「在和真心目中的我到底有多惡劣啊!我才不會那樣玩弄別人的感情呢!」


    如果你堅稱自己不是那種人的話,可以不要隨便黏到我身上,或是單方麵發動攻勢之後就結束一切嗎?


    「所以,你的迴答呢?」


    說著,惠惠帶著閃閃發亮的紅眼,把臉湊了過來……!


    「喂,太近了太近了!你的臉太近了,咦?這是怎樣?那如果我說要交往,我和惠惠就會變成戀人關係了嗎?再說同伴以上戀人未滿是什麽啊?照常說是戀人不就好了!為什麽要在這種部分搞曖昧啊,那才是最重要的地方吧!」


    「不,如果變成戀人的話,你想想,這樣我們在大家麵前該如何相處都不對吧。所以還是別突然就開始打情罵俏,應該一步一步慢慢來,不慌不忙地緩緩培養感情……」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惠惠似乎才對自己的發言感到不好意思,害臊地忸忸怩怩了起來。


    「你那是什麽少女般的反應啊,別這樣好嗎,害得我冷汗直流!」


    「我是少女沒錯啊!無論是年紀還是任何人以何種角度來看,我不是少女還能是什麽啊!你時至今日到底是怎麽看待我的啊!」


    之前她都那麽直接,現在才突然變成這種態度,害我亂了陣腳。


    「……你該不會是有點著急吧?我想應該不至於這樣,不過你該不會是把愛麗絲當成情敵了吧?冷靜下來好好想一下,就算是我也沒有人渣到會對那麽小的小女孩出手好嗎?」


    「丟著我們不管自己留在王城裏的人到底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啊?對啊,我是很著急沒錯。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我才敢這麽說,但你說不迴來了的那個時候,我都快要哭出來了。無論幾次我都要說,你別讓我們太擔心好嗎?」


    大概是情緒激動起來了吧,惠惠的眼睛發出前所未見的閃亮紅光。


    這個家夥的紅眼至今我看過無數次了,不過從來沒看過這麽鮮豔的顏色。


    「而且,我也差不多認清自己是個不中用的魔法師了。這種時候冒出了一個正常的女孩,而且路線還和自己重複,不但強到不行又專情,這樣我當然……!」


    惠惠一邊這麽說,一邊亢奮地揪住我的衣領。


    不行,這是攻擊的色彩!


    「我、我知道了,是我不好!關於那件事真的是我不好,我道歉,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盡管害怕的我如此道歉,惠惠的眼睛閃亮的鮮紅色依然沒有褪去。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你要和我變成同伴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還是不要?」


    一臉認真的惠惠對我這麽說,看起來有幾分怒意。


    這是怎樣,從古到今有過這麽沒氣氛的告白嗎?


    以這樣與其說是告白更接近恐嚇的口吻這麽說的惠惠把臉湊了過來,不斷逼近我。


    這個時候在迴答之前,我有件事情想先確認一下。


    「同伴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可以進展到什麽程度?就是……有很多階段嘛。那些事情你應該也知道吧。」


    聽我這麽說,惠惠麵紅耳赤地低下頭。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這麽說來,我們還沒做過那一類的事情呢。好吧,就這麽決定了。今天都已經這麽晚了,那就明天一大早行動吧!」


    都已經這麽晚了?


    明天一大早?


    「不對吧,就是在這種時間才可以做那一類的事情吧?」


    「……請等一下,和真,我們雙方的想法可能有落差喔。和真是想說哪一類的事情啊?總覺得不久之前好像也發生過類似這樣的狀況,姑且還是先數到三,一起說說看彼此想做什麽好了。」


    一、二、三。


    「作人。」


    「約會。」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我們確實是沒有好好約會過。


    「喂。」


    麵對一臉認真地吐嘈我的惠惠,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一下手。


    「說的也是,我們都還沒有好好約會過呢。跳過這個階段就直接成為戀人關係,好像在很多方麵都不太對。」


    「你是怎樣,那麽想作人嗎!可以啊,套一句我媽昨天說過的話,如果你願意確實負責的話就來啊!應該說,因為奉子成婚之類的狀況順其自然地在一起,可能還比較有我們的風格呢……」


    惠惠帶著想通了什麽的表情,這麽說的時候還不時歎氣。


    「……不知怎地,聽見奉子成婚這幾個字還是讓人感覺很沉重。」


    「你等一下,不久之前你在哪個旅店想和我跨越最後一道界線的時候,你不是才說過『我覺得我也喜歡惠惠』嗎!」


    這麽說來是有過那麽一迴事。


    那個時候我被情欲所迷惑,一邊和惠惠擁抱在一起,還一邊想著該負責呢。


    「此一時彼一時啦。昨天晚上你害我因為這樣那樣而睡不著,所以我在陪西兒菲娜玩完扮家家酒之後,稍微出去了一下,然後睡了個午覺,還為此付了特別費用呢。」


    「你的午睡和現在的言行到底有什麽關聯啊!我有點聽不太懂你想表達什麽!」


    男生有所謂的賢者時間。


    我是佐藤和真。


    我不會被一時的誘惑和情緒所影響,是個不會輕易扛起重責大任的男人。


    「惠惠現在幾歲來著,我記得應該馬上就要十五歲了吧?該怎麽說呢,我們不該突然就衝到作人、結婚之類的階段,應該先從清新正常的交往階段開始才對。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我覺得我們都還沒好好約會過,卻因為一時興起就說要作人、奉子成婚,這樣對小孩子也不是一件好事。」


    「作人之類的話題還不是你提起的!」


    激動的惠惠這麽說。


    「不是啦,你先等一下,我用清澈到不行的腦袋想了一下彼此的未來。仔細想想,我們對於彼此的事情幾乎什麽都不了解吧?惠惠不也經常說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嗎?『我喜歡你,我們來生個小孩結婚吧!』這種話無論怎麽聽都是小朋友才會有的想法吧。」


    「所以說這個話題明明就是你先提的吧!真是的,和真到底是怎麽了啊?你之前明明也不是沒有那個意思啊!平常就很奇怪的和真今天特別奇怪……!」


    這時,看見處於這種狀況之下卻依然冷靜沉著的我,似乎就連惠惠也察覺到是怎麽一迴事了。


    她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冷淡,看著我的眼神更是……


    那種眼神,沒錯,就像是平常發現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衣著輕薄的達克妮絲在豪宅裏走來走去的時候,對我投射的那種像是在看螻蟻的輕蔑視線。


    「我、我該怎麽處理這個男人才好……居然光是因為性欲沒了就變得如此冷淡。太出乎意料了,我沒想到你這個男人居然如此無藥可救……你和我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氣氛那麽熱絡,結果那些全都隻是為了泄欲是吧!隻有在不涉及欲望時才會冷靜到這種地步……!」


    「喂,你等一下,我們不過就是一起泡澡、在被窩裏抱在一起,還隻有這樣而已就說得好像做過很多事情似的,太奇怪了。既然都會被說成這樣而蒙受其害的話,我可要真的付諸行動,不然我就虧大了!」


    「好,如果你還打算繼續說那種無聊的話,那我也有所覺悟了。」


    啊,這個眼神已經輕蔑到像是在看垃圾的地步了。


    不久之後,惠惠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麽說來,你就是這樣的人呢。而無法完全討厭你這樣的特質,更讓我不禁為了自己這麽好騙而苦惱……」


    在這麽說的同時,惠惠的表情依然是一臉凝重,不過看著我的視線已經從輕蔑緩和到不信任的程度了。


    「言歸正傳……雖然氣氛已經糟到不像是在告白了,不過我們今後要怎麽辦?」


    惠惠一副很累的樣子,雙肩一垮,但視線不偏不倚地盯著我不動,像是在等待我的迴應似的。


    不過,今後要怎麽辦是吧。


    老實說,我和惠惠她們都相處這麽久了,剛認識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要和當中的某個人發展成這樣的關係,我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是怎樣。


    別說交往了,我就連和女生好好約會的經驗都沒有,什麽喜歡啦、愛得死去活來的那種心情,我實在不太懂……


    ……………………


    奇怪?


    這是怎麽搞的,我試著隨便想像了一下未來的事情,結果……


    劈頭就說要結婚、生小孩的話,我是覺得很沉重沒錯,但如果是和惠惠交往之類的,我好像完全可以接受。


    不如說,我現在明明處於在某些方麵已經徹底發泄完畢的狀態,但想到今後要和惠惠一起約會之類,也還滿期待的。


    不用特地做什麽事,隻是在一起不著邊際地聊天,想到就說「喂,惠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帶著便當,找個景色優美的湖畔,用爆裂魔法製造波浪當消遣吧」之類的。


    ……奇怪?


    這是怎樣?


    這種心情是怎樣啊?


    「嗚、喂,惠惠,不好了!我好像真的喜歡你耶!」


    「爛透了!你這個人爛透了!真的真的爛透了!什麽叫作好像真的喜歡我啊,那算是在對我告白嗎!就不能稍微斟酌一下遣詞用字嗎!」


    那種要求對處男而言層次太高了。


    正當我冒著冷汗,一臉傷腦筋,不知所措的時候。


    惠惠對著如此驚慌失措的我開了口:


    「唉……真是的,你這個男人在重要的時候真的很散漫耶……可是我之前才說過連你隨便的一麵我也喜歡,所以又沒有立場生氣,更是讓我……」


    她對我這麽說的時候,帶著像是放棄了什麽,同時又有點像是在看某種奇人異士似的表情,沒好氣地這麽說。


    看著惠惠這樣的表情,放心下來的我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被她瞪了。


    對、對不起!


    「……所以,今後要怎麽辦?就是……就、就是……我們今後的關係……之類的……」


    惠惠的表情略顯不安。


    同時臉頰微微泛紅,嘟嘟囔囔地這麽說。


    這個嘛……


    「該、該怎麽辦呢?講真的,這種好事從來不曾發生在我之前的生活當中,突然就要我和女孩子交往,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所以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如果是同伴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我大概也不至於搞得太過狼狽才對。坦白說我也很開心啊,你雖然有不少奇怪的地方,不過外表是個美少女……呃,總之,我們的關係就這樣……可以……吧……?」


    聽我這麽說。


    「……可、可以啊……總之就先這樣……而……而且,這樣和大家相處的時候也不會那麽尷尬……」


    惠惠顯得很害羞。


    聽我說她是美少女又加上其他因素,惠惠在害羞的同時,顯得有點放心地鬆了口氣,迴話的聲音也很小。


    看著這樣的惠惠,不知怎地,我也害羞了起來。


    這是怎樣啊,像對生澀的小情侶似的。


    不妙,這是怎樣啊太不妙了吧,感覺既新鮮、又酸甜,讓我開始心跳加速了!


    對了,這麽說來,在這件事上,達克妮絲和阿克婭要怎麽處理啊?


    是不是應該告訴她們比較好啊?


    我們這算是什麽關係啊?


    戀人未滿……


    如果是戀人未滿,那我可以對她做些戀人才會做的事情嗎?


    戀人才會做的事情,大致上可以做到什麽程度呢……


    正當我煩惱著這些的時候,惠惠表示:


    「那麽,總而言之,在我們正式升格為戀人關係之前,這件事先對達克妮絲和阿克婭保密吧……還有,因為要保密,色色的事情當然也還不可以做。」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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