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發紅色信號彈的騰空升起,七百名弓箭手的箭雨,第一時間覆蓋了一號區域。


    塞裏米的三千大軍分成前軍、中軍兩部分,沒辦法,這樣的道路,如果再分出去後軍,勢必會拉長隊伍的前後縱深的。


    塞裏米接到遮羅王的命令,讓他出動大軍接應勃必羅的大軍。


    塞裏米派出手下的普列特納霍利,帶著三千人前往接應。


    霍利是塞裏米手下最信任的將領,做事沉穩,也是一員老將,塞裏米派他出來,也是考慮到軍情尚不清楚,到底宋軍來了多少人,為什麽遮普衛大軍會失利,還請求增援?


    他的前軍大約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由一名瓦西尼(相當於千夫長)帶領,其任務就是找到宋軍隊伍,拖住他們,等待大部隊到來圍殲。


    無論是遮普衛還是遮密衛,包括遮羅王,都犯了一個共同的錯誤,他們嚴重低估了宋軍的戰鬥力。


    霍利接到情報,是增援遮普衛。但勃必羅的遮普衛出動了八千大軍,而對方宋軍,不過是三千多人,這已經是必殺之局,為什麽還會請求增援?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前方的戰事不利。


    霍利的遮密衛和遮普衛同屬遮羅王三密衛之一,既有合作,也存在競爭,甚至有些不和。不過,麵對外敵,還是有大局觀的,這也是霍利加速增援的原因。


    但霍利感到不安的是,他的斥候已經過了迴報的時辰,還是沒有見到影子,就連他派出去的接應親衛,也一起失蹤了一般。


    霍利手中彎刀舉起來,高喊道:“變陣,準備接敵。”


    這種情況隻有一種情況,就要進入預設戰場了,也就是說,他急速的追擊已經讓宋軍不得不停下來準備雙方應戰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天空中驟然響起一種尖利的嘯叫聲,抬頭看去,黑壓壓的箭雨已經伴隨著那種令人心驚膽戰的怪叫如暴雨般落了下來,來不及舉起護盾,整個前鋒軍被射倒一大片。


    “加速衝出去!”霍利大聲喊道。


    霍利的反應還是很快,這是多年戰場廝殺錘煉出來的臨戰反應。這個時候,唯有加速衝過去才是最佳的選擇。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霍利的應變能力,也就是霍利身邊的親衛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霍利大軍驟然加速,還是擺脫了箭雨的覆蓋區域,霍利迴頭看去,大約隻衝過來有一半的人馬。


    不等霍利重新布陣,宋軍已經衝了過來。但宋軍的弓箭卻抬高了射界,向霍利前鋒軍的身後射去,宋軍的攔阻射擊為前麵的戰鬥在爭取有限的時間。


    速戰速決,這是宋軍的後衛。可當霍利一馬當先衝上午的時候,卻讓霍利大吃一驚,這些披著大宋鎧甲的士兵,是自己人,哦,不,是被俘虜的遮普衛士兵,那個帶頭的,不是波塞還是誰?


    就在霍利猶豫的一瞬間,波塞搶先出手了,這第一仗,也是自己的投名狀。


    “為了自由,消滅敵人!”波塞的煽動性口號讓魏和大加讚賞。


    無論是哪一個邦郡,天竺的等級都是很嚴格的,高貴的婆羅門僧侶利用巨神普魯沙的降臨,巨神的口變成了最高貴的婆羅門,說什麽說什麽是什麽,主要是上層的大祭祀和學者;普魯沙的手臂變成了刹帝利,主要是武士和各級官員,成為婆羅門統製下的國家工具;第三級別是吠舍,是巨神的雙腿變成的,主要是商人和農民以及一些小手工業者;最底層的是首陀羅,是普魯沙的腳變成的,主要是奴隸和奴役者。


    波塞作為俘虜,一下子從第二級降到最底層,他怎麽會甘心?主人說過了,此戰勝利,就擺脫了俘虜奴役身份,恢複自由身,那起碼還會到刹帝利,自己可是千夫長。


    遮普衛的戰鬥力在一個最具原動力的內因激變下,迸發出了超強的戰鬥力,其實就是不怕死。


    如果一支軍隊不怕死,前仆後繼地無視死亡的威脅,那才是最可怕的,也是統帥最樂意看到的。


    就這樣,毫無懸念的,波塞帶著十名百夫長、三十名十夫長和手下的三百鎧甲步卒,用手中的宋刀,活生生將山穀之地變成了地獄。


    “坐地不殺,優待俘虜!”


    “坐地不殺,優待俘虜!”


    兩名訓導員教授最多的,就是這兩句話,還別說,波塞的手下用手中明晃晃的宋刀加上嘴裏大聲喊叫著,殊不知這句話將來在整個天竺大陸成為宋軍說得最為流利的梵語。


    霍利被波塞威脅著投降了,這一仗下來,又多了兩千多俘虜。


    當霍利把隊伍集中起來,告訴他們將要向宋軍投降的時候,卻出了一些狀況,一些非霍利體係的中下層軍官鼓噪部分士兵要迴去,不願意當俘虜。


    還說自己不是在戰場上打不過投降的,而是奉命投降,自己尚有一戰之力,這樣做俘虜,心中不服。


    其實,他們這點小心思魏和心裏門清。


    放迴去,他們依然高人一等,但一旦成為俘虜,則就會成為宋軍的奴役,就成了最底層的一員,但他們並不知道,即使是宋軍的最底層的役兵,也比他們的刹帝利待遇好得多。


    但這種行為可不能慣著他們,俘虜就要有俘虜的覺悟。當了俘虜還像大爺一樣傲慢無禮,魏和不妨教育教育他們怎麽當好一名俘虜。


    “還有嗎?”魏和臉色平靜地問道


    魏和看著場地中間大約三百多人的俘虜隊伍,這些都是叫嚷著要迴去的俘虜,帶頭的是兩名怙勒莫(百夫長)。


    隊伍當中出現少許騷亂,又有大約四五十人站了過去。一名看上去也是怙勒莫的首領大聲叫嚷著,像是在阻止其他人的愚蠢行為,並且用手指著波塞他們的方向,大聲說著什麽。


    在他的勸說中,沒有人再走過去,戰場上明顯分成兩部分,大部分站在左邊,那是波塞他們的軍陣,三百多人站在右側,那是想著要迴去的少部分遮密衛士兵。


    “嘟嘟嘟……”一陣類似於哨子一樣的聲音響起,宋軍整體後撤三十米,波塞的人反應有點慢,被兩名訓導員連罵帶踹,趕緊帶人後撤,戰場上,有時候的時間,是掐著指頭細算的。


    很快波塞就知道了為什麽訓導員臉紅脖子粗地將他們急速後撤,就在他們剛剛站穩的時候,“嘭……”,大宋軍隊鋼臂弩特有的弓弦發射的聲音響徹在戰場。


    第一波的箭雨就將這些俘虜射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有一半嚇呆了,傻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另外一半,四下裏一哄而散,但很快就被四下裏圍上來的宋軍弓箭手射殺在地,同時第二輪箭雨再次像死神一樣降臨在戰場上,將另外一半人射翻。


    第三輪箭雨再次降臨,將尚在蠕動的傷兵釘在地上,直到戰場上沒有一具再動一下的活體。


    波塞被震驚到了,也被嚇壞了,自己的主人笑眯眯的,突然之間忽下殺手,毫不猶豫,看來,自己一定不要背叛主人,任何時候都不要。


    “波塞,把那個小頭領叫過來。”


    魏和記住了剛才那個製止別人跟著起哄的頭領,這樣的人,腦子好用,臨機果斷,判斷局勢一針見血,可以重用。


    魏和依舊讓波塞在新俘虜當中選擇百夫長,把那個叫沙克的,就讓他當波塞的副手。


    等波塞將整個俘虜的情況弄清楚匯報上來,魏和也是心頭直哆嗦,三千七百人。


    魏和做事雷厲風行,一邊行軍,一邊整合。


    整個俘虜成立臨時“聖象軍團”,軍團長波塞,副軍團長霍利。先是讓波塞從三千七百人中間,挑選一千人的精銳,擔任護衛營,由沙克擔任護衛營營長。


    剩下的兩千七百人,按照年齡、兵種,先整合成一個前衛營、一個中軍營,一個輜重營,由波塞和沙克在俘虜中挑選相關基層軍官。


    聖象軍團的主要任務是外圍安保,為了更好迷惑敵人,魏和命令波塞打出遮普衛和遮密衛的旗幟,而宋軍則走在後麵負責真正的後路安全。


    為了避免引起誤會,魏和將發生的這些事情以簡報的形式,讓通訊兵以口述的方式先向師長匯報一下,等候指示。


    沙克他們的遮密衛帶來最大的好處是戰車,不過現在都被魏和拿來最為輜重車使用,對這些車殼子,魏和不屑一顧,不過這戰馬看上去還真是不錯的。哦,對了,迴去先讓波塞將這次繳獲的戰馬匯集起來,找一個養馬的好手,這些馬,絲毫不弱於大宋帝國的軍馬。


    魏和的眼力勁還是有的,這種天竺戰馬,正是古印度折耳馬馬瓦裏品種,同樣是世界名馬,趙構指示武勝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將古印度的折耳馬弄一些品相極好的種馬,送到濟州島馬場去。


    魏和看看天空,天色已經快黑了,距離大營還有五十多裏,他要麵臨一個選擇,是連夜趕迴,還是就地紮營?


    魏和的後衛營連續進行了兩次戰鬥,已經影響到了行程。現在連夜趕路,應該是首選,但這次帶著三千多俘虜,一但路上出現意外,可就不好控製了。


    紮營比較穩妥,自己的一千多人監視俘虜大營不成問題。不利局麵就是萬一敵人援兵再次趕到,這些俘虜畢竟還沒有完全整合好,戰場再次嘩變,後果更嚴重。


    魏和有些猶豫,各有利弊,就要權衡利弊關係了。


    他將波塞和沙克叫過來,要直接問一下,也是試探。


    “主人,我和沙克建議連夜趕路。”波塞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沙克嘟嚕了幾句,就對魏和說出了他們的決定。


    “說說理由?”


    “主人,你要讓他們不停地走,不要讓他們停下來,隻要他們累不死,就走,隻要走,他們身心俱乏,隻想著迴去好好睡一覺,就不會想別的。您隻要給他們一個小小的誘惑就行,比如吃一頓好吃的,睡一個好覺,即使有個別有小心思的,也會被別人檢舉,不會成功的。當然,我和沙克的手下會向河龍(鱷魚)一樣盯著他們。”波塞很怕這番話,通譯說不明白,眼巴巴看著魏和。


    魏和略一思索,覺得波塞的想法是真實、誠實的。


    “好。傳令兵傳令下去,連夜急行軍。波塞、霍利,你們迴去後告訴聖象軍團的士兵們,堅持一下,迴去後,洗澡、換裝、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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