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風雲二月八日(一)


    可藍離去之後,孝太郎和可藍所帶來的謎團依然盤據在露絲的腦中,完全無法專注於接下來的劍術特訓,一連失誤了好幾次。


    即使是在上學期間,情況也未見好轉。露絲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孝太郎的身上,無暇旁顧老師的授課。


    孝太郎並未察覺露絲狐疑的目光,午休時間依然與班上的其他同學聊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裏見,你可以收到幾個?」


    「我跟你們應該都差不多吧,要是真的能收到,頂多也是一、兩個義理巧克力而已。」


    時間是二月的第二個星期,周末的情人節近在眼前。十四日剛好是周日,在情人節前最後一個上學日,也就是十二日星期五,勢必會成為巧克力漫天飛舞的日子。今天是二月八日星期一,校園之中已經彌漫著情人節的氣息。


    「你已經很不錯了啦,就算是義理巧允力也跟別人的不一樣。」


    「啊?這話怎麽說?」


    「不要裝傻!如果是阿萊亞公主的義理巧克力,絕對跟其他家夥的等級不一樣啦!!可是比一般的本命巧克力更加珍貴呢!」


    「櫻庭學姊是吧……學姊的心地善良,個性又有點死腦筋,說不定真的會送我義理巧克力呢。不過義理就是義理,跟本命巧克力還是有段差距。而且學姊滿受歡迎的,難度很高啦。」


    「也是啦,阿萊亞公主的本命巧克力應該是大家都搶著要,競爭太激烈了。」


    「所以羅,就別做白日夢了。」


    然而在席卷校園的巧克力風潮之中,唯獨孝太郎和其他男同學所組成的「去死去死團」不受影響。


    他們沒有固定的交往對象,成績普普,缺乏運動天分以及藝術細胞,當然也沒有女性的粉絲。


    對於這群人而言,情人節無疑是令人渾身不自在的邪惡節日。每年的這個時期,這群人總是會聚集在教室的角落互相取暖。去死去死團的成員一共有八人,如今大家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而且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櫻庭學姊可以跟她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


    「啊——我懂我懂,就像是劇本中的阿萊亞公主一樣。」


    「所以大家頂多隻能收到一,兩個義理巧克力是吧?」


    「本命巧克力都被那個男性公敵搶走了。」


    「哼……可惡的阿賢……」


    「幹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你們知道嗎?那家夥不久之前又跟新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喔。」


    「什麽?」


    「裏見,你說的是真的嗎?」


    去死去死團內心的不滿,到最後一定會指向賢治。


    賢治的身材高瘦、五官端正,擅長體育運動,對流行事物十分敏感。善於察言觀色,尤其對女孩子更是體貼入微,最重要的是成績也不算太差,再加上戲劇公演的表現獲得高度的肯定,今年的情人節恐怕也是大有斬獲。基於上述原因,每年到了這個時期,賢治總是被去死去死團的成員視為頭號大敵,仿佛上輩子就結下了難解的冤讎。


    事實上這種怨天尤人的態度才是讓班上的女孩子敬而遠之的真正原因,隻可惜這些年輕人永遠也參不透這層道理。


    「孝郎,你少在這邊破壞我的名譽!」


    聽見孝太郎搬弄是非的言論之後,賢治立刻出麵捍衛自己的清白。對於賢治而已,孝太郎的說詞無疑是一大中傷。


    「阿賢同學,你就別再狡辯了吧。」


    孝太郎搭著賢治的肩膀,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什、什麽意思?」


    「前天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帶著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出現在車站附近那間時髦咖啡廳喔。之前那個戲劇社的女生呢?該不會被你甩了吧?」


    孝太郎低聲揶揄之後,賢治頓時臉色大變,開始替自己辯解了起來。平常賢治總是給人一種聰明伶俐的印象,這時卻顯得格外驚慌失措。


    「那、那、那個人是中學時期的學妹,我們好一陣子沒見麵,所以才特地約出來聊聊天!就、就隻有這樣而已,我跟她之間並沒有什麽——」


    「是是是,我明白。現在是你的非常時期,就當作是普通的學妹吧……」


    孝太郎幸災樂禍地欣賞賢治驚慌的表情,同時拍拍賢治的肩膀,仿佛以賢治的知心好友自居。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阿賢,這套說法總共騙了多少人?」


    「就跟你說不是那迴事了!」


    「簡直就是男性的公敵!」


    「可惡的男性公敵,到底打算搜刮多少本命巧克力?」


    「找沒有那個意思,是真的啦!」


    去死去死團的炮火不停地對賢治集中攻擊。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種做法反而更容易引起


    女同學的反感。


    「……哼,這是你自找的。」


    賢治遭到眾人圍剿的畫麵讓孝太郎心滿意足,旋即拿起吃到一半的洋芋片送入口中,洋芋片的口感也大大地滿足了孝太郎的味蕾。


    ——果然還是這種對身體有害的垃圾食物比較好吃。


    好一陣子沒機會接觸垃圾食物,孝太郎這陣子幾乎是離不開可樂以及奶油濃湯口味的洋芋


    片。


    哢沙。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隻細長的手臂從孝太郎的身旁伸了出來,大大方方地從包裝袋中拿走了數片洋芋片。


    「裏見,既然如此,需要我送你本命巧克力嗎?」


    哢滋。


    話才剛說完,手臂的主人就將洋芋片送入口中。嚼碎吞下之後,朝著孝太郎微微一笑。


    「前提是你必須支付材料費以及工資。」


    「免了,不需要。藍華同學,請不要偷吃我的洋芋片,謝謝。」


    「咦,挺好吃的呢……這是冬季限定的濃湯口味嗎?我也去買一包來吃好了。」


    洋芋片小偷的名字叫做藍華真希。她也是班上的同學,這陣子跟孝太郎走得很近。隻見她無視於孝太郎的抗議,再度將右手伸進包裝袋中。


    「啊!喂喂喂!」


    「嗬嗬。」


    哢沙。


    笑容滿麵的真希抓了一大把洋芋片出來。不等孝太郎說話,真希立刻將洋芋片塞人孝太郎的口中,孝太郎的抗議頓時被咀嚼洋芋片的聲音所取代。


    哢滋哢滋。


    「不用逞強啦。我會配合你的預算,親手製作等值的巧克力喔。」


    大部分的洋芋片都被塞進孝太郎的口中,真希手中的洋芋片自然是所剩無幾。這時她又老實不客氣地拿起孝太郎的可樂。


    「唔咕!」


    孝太郎大吃一驚,頓時被滿嘴的洋芋片噎住了。真希拿起可樂的時候,孝太郎正準備咽下塞滿嘴巴的洋芋片,差點喘不過氣的孝太郎連忙槌打自己的胸口。


    「拿去吧,裏見。」


    「嗚咕咕。」


    真希立刻遞出可樂瓶。接過瓶子之後,孝太郎連忙暍了口可樂,讓堵塞在喉頭的洋芋片落入胃中。


    「唿……得救了……」


    「你好像小孩子喔,裏見。」


    「不用你管。」


    「嗬嗬。」


    真希從鬆了口氣的孝太郎手中搶走可樂瓶,理所當然地暢飲了起來。孝太郎忍不住想要發牢騷,可是一想起真希先前的救命之恩,也隻好將內心的不悅吞了進去。


    「……喂,孝郎。」


    賢治從頭到尾一直打量著孝太郎,臉上浮現出有些不以為然、又有些憤慨的神情。


    「嗯?」


    孝太郎露出疑惑的神情,顯然不明白賢治的用意,同時又自動地張開嘴巴,好讓真希將另一枚洋芋片塞入口中。


    「……算了,當我沒說。」


    「是哦,真是怪人。」


    賢治到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不明就理的孝太郎歪頭思考,口中同時咀嚼著洋芋片。這時真希再度笑著開口:


    「裏見,巧克力的提議決定如何?」


    「藍華同學,這你就不懂了。」


    孝太郎不耐煩地伸起食指左右搖晃,反駁了也正在咀嚼洋芋片的真希。


    「對我們來說,巧克力的口味或是設計都不是重點!我們要的不是有形的物體,而是那份心意!各位,你們說是吧?」


    孝太郎義正詞嚴地發表高論之後,還不忘尋求盟友的同意。簡而言之,孝太郎要的是真正的本命巧克力,而不是與本命巧克力設計相同的仿製品。


    「藍華,我要一份!」


    「我也要!」


    隻可惜孝太郎的理論並未獲得盟友的支持,大家都紛紛向真希訂製情人節的本命巧克力。


    「謝謝惠顧!先付款後取貨,感恩!」


    真希的臉上浮現出生意人的職業笑容,直接以講義的背麵記錄各人的訂單。


    「拜托,有沒有搞錯啊!你們的尊嚴到哪去啦?」


    「尊嚴是什麽?能吃嗎?藍華,我也要一份!」


    「我要三份。可以的話,我想要每一份的包裝都不一樣。」


    「不好意思,另外兩份必須收取額外的包裝費用喔。」


    「這種時候,錢不是問題,放手下去做吧!」


    「好的,沒問題!」


    真希的本命巧克力生意大受歡迎,訂單瞬間暴增為二十筆,而且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


    就算拿不到真正的本命巧克力,花點小錢購買真希的巧克力充充場麵也不錯。而且還可趁這個機會品嚐珍貴的手工巧克力,體驗一下收到本命巧克力的虛榮感呢。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去死去死團的成員當然毫無抗拒能力。


    「你、你們……」


    「孝郎,你呢?」


    「不需要!」


    「付錢吧,說不定是最後的機會呢。」


    「住口,阿賢!你根本就什麽都不懂!」


    孝太郎是個死要麵子的人,說什麽都不肯花錢購買本命巧克力。更何況賢治就站在麵前,臉上還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孝太郎更是不可能屈服於巧克力的誘惑之下。


    「什麽都不懂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


    「真是固執……到頭來吃虧的人還是你自己喔,裏見。」


    「住口!竟敢利用男人的純情來賺錢,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看來孝太郎今年的情人節,應該也會在嫉妒與落寞之中劃下句點。


    露絲打量著跟班上同學高聲談笑的孝太郎,不禁陷入了沉思。


    ——乍看之下,似乎跟以前沒什麽兩樣……


    從早上開始一直觀察孝太郎的露絲做出最後的結論。相較於跟可藍一起消失之前,孝太郎還是一樣元氣十足,跟班上同學的互動也沒什麽變化。


    ——應該不可能啊……


    孝太郎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變化,否則他的劍術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突飛猛進,跟可藍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有所改善。兩人共同消失的那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麽足以改變一切的大事。


    ——就算開口詢問,裏見先生也不會正麵迴答……


    過去露絲也向孝太郎詢問過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孝太郎卻隻是告知大致的過程,最重要的細節部分一律不提。


    與可藍一起被送至另一個世界,兩人攜手合作才得以平安歸來。在這段期間,兩人變成了好朋友——不管問再多次,孝太郎的答案也隻有這樣。


    露絲想知道的是更進一步的細節,偏偏孝太郎說什麽也不肯開口。若要從孝太郎口中得知實情,勢必得掌握決定性的關鍵證據,才能迫使他乖乖就範。因此露絲從一大早就仔細地觀察孝太郎,卻一直無法從孝太郎的身上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露絲,你跟孝太郎發生了什麽事嗎?』


    頭下腳上的早苗突然闖入露絲的視界。早苗是一個幽靈,不受地心引力的控製。隻見她以倒立的姿勢飄浮在半空中,與露絲四目相對。


    「呀!」


    露絲嚇了一大跳,旋即發現眼前的人物原來是再熟悉也不過的早苗,這才恢複了笑容。


    「原、原來是你啊,早苗小姐。」


    『一大早就發現你皺著眉頭直盯著孝太郎,一副巴不得用怨念殺死他的模樣……吵架嗎?還是在玩跟蹤遊戲?』


    早苗可以辨識人體所釋放出來的靈氣,對於每個人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因此才第一個發現了露絲疑惑的眼神。


    「呃……」


    露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卻也突然想到早苗或許也察覺了孝太郎的變化。既然連自己充滿疑惑的視線都逃不過早苗的眼睛,說不定孝太郎的變化早就在早苗的掌握之中。


    「倒也不是吵架……該怎麽說呢?總覺得裏見先生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


    經過一番考慮之後,露絲試探性地拋出話題。於是早苗在半空中轉了半圈,與露絲並肩而坐,打量著不遠處的孝太郎。


    『哦,原來是指這個。』


    「你也有感覺嗎?」


    『嗯。』


    早苗笑著點點頭。正如露絲所料,早苗也察覺到孝太郎的變化。


    『孝太郎裏麵的感覺跟以前不太一樣。』


    「裏麵的感覺?」


    早苗的迴答令露絲為之一愣,她無法理解什麽叫做「裏麵的感覺」。


    『抱歉抱歉。這樣講好了——我不是常常睡在孝太郎的身體裏麵嗎?』


    「啊!」


    露絲這才恍然大悟,雙手在胸前輕輕一拍。


    幽靈沒有實體,因此早苗可以自由地進出他人的身體,而孝太郎的身體正是早苗最喜歡的休息場所。露絲曾經多次目睹早苗進入孝太郎的身體,經早苗一提,才立刻明白她的話中含意。畢竟早苗的腦袋或是手腳從孝太郎的身體冒出來的畫麵,實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舒適度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最近似乎寬敞了許多。』


    「寬敞?」


    『嗯。』


    早苗點點頭,同時大大地張開手臂,試圖表現寬敞的程度。


    『以前光是容納我一個人就有點擠了,現在就算容納好幾個人也不成問題。』


    從早苗的手勢看來,寬敞的程度幾乎跟一〇六號房不相上下。亦即孝太郎的身體從壁櫥規模擴張為三坪房間的意思。


    ——裏見先生的內部變得更加寬敞……這是否意味著心理上的成長、或者是氣度變大了呢……?


    露絲以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解讀早苗的迴答。


    過去孝太郎的內心隻能容納一、兩個人,如今卻成為足以容納許多人的場所。也就是說孝太郎的包容力大幅提升,精神層麵更加成熟。


    『對了,下次你也來孝太郎的身體裏麵睡覺好了。』


    「這、這個……靈魂出竅對我而言恐怕有些難度……」


    『是哦?真可惜,裏麵很溫暖呢。』


    如果能進入孝太郎的心中,或許可以發現什麽新的線索,早苗的提議確實相當有吸引力。隻可惜露絲無法成為幽靈,也不想成為幽靈,隻好就此作罷。


    ——看來裏見先生跟可藍殿下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件……


    托早苗的福,知道了除了劍術之外,孝太郎的精神層麵也出現大幅度的成長。露絲並不是傻瓜,不相信什麽突然開竅或是頓悟的說法。與早苗之間的對話非但無法解答露絲的問題,反而又加深了她內心的疑惑。


    對於櫻庭晴海而言,今年的情人節可說是意義非凡。過去的晴海隻能從書本中遐想男女之間的戀愛,如今自己卻化身為故事中的女主角,準備迎接第一個心有所屬、名符其實的情人節。當然,晴海並不是第一次準備巧克力,其實她每年都會贈送情人節禮物給家人或是醫院裏的孩子,不過本命巧克力還真的是頭一遭。為了不讓自己的第一次留下失敗的迴憶,晴海正以極機密的方式展開暗中調查。


    ——早知如此,應該提前準備才對!


    凝視著社團教室桌上堆積如山的茶點,晴海難掩內心的焦慮。時值二月上旬,放學之後的社團教室依然冷氣逼人,焦躁不安的晴海卻無暇感受,甚至連手中的編織作品也毫無進展。


    直到前幾天,晴海才赫然發現身邊出現了一個本命巧克力的贈送對象。


    『櫻庭學姊,你的本命巧克力應該會送給裏見吧?』


    在由莉佳的提醒之下,晴海這才發現今年已經跟往年不同了。原本晴海打算依照往年的慣例,製作送給家人或是病童的巧克力而已。


    現在的晴海雖然沒有勇氣當麵向對方告白,不過本命巧克力和義理巧克力之間的區分本來就十分模糊,都能表達自己的心意,晴海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不過期待的同時,晴海也不容許任何的失敗。除了盡可能地製作出最棒的巧克力之外,晴海希望對方收到時也能感到開心,而不是自己單方麵一頭熱。


    基於上述考慮,晴海開始針對對方的喜好展開調查。不過調查行動於上個星期才正式開始,時間有點倉促,而且晴海又不好意思當麵詢問對方喜歡哪一種巧克力,內心的焦慮自然是可想而知。


    「對了,前陣子阿賢在打工的時候提到一件事。」


    舞動編織棒的孝太郎突然停止手邊的工作,伸手拿起紅茶的茶杯。這杯熱騰騰的紅茶當然也是晴海準備的,杯口還冒著陣陣的白煙。


    ——這次會選擇哪一種呢……?


    晴海凝視著孝太郎的手邊。編織棒和作品都擱在桌上。隻見孝太郎左手拿著茶杯,右手伸向擺在桌上的零食。


    ——他要拿了!


    這就是晴海等待已久的時刻。緊張之餘,晴海不禁屏住了唿吸。


    「戲劇社的人好像想請學姊再度參與演出。看來學姊的演技不但擄獲了觀眾的心,也受到


    戲劇社的高度肯定呢。」


    哢沙。


    孝太郎抓起一個零食送入口中,顯然並未察覺晴海的心事。


    ——牛奶巧克力再一票。


    晴海將孝太郎曾經選擇的零食牢牢記在腦中。孝太郎這次選擇的是裹了一層巧克力的堅果。桌上的零食都是晴海事先準備的,除了測試用的巧克力之外,還夾雜了少許的仙貝和洋芋片。


    巧克力總共有三種。內容物都是堅果類的零食,差別隻在於裹在外麵的巧克力種類,分別是濃純香甜的牛奶巧克力、不含砂糖以及牛奶的苦味巧克力、以及介於兩者之間的微甜巧克力。這三種巧克力當中,孝太郎選擇了牛奶巧克力。


    ——就目前的調查結果看來,裏見似乎偏好牛奶巧克力。


    自從上個星期以來,晴海就一直利用這種方法,偷偷地調查孝太郎的口味與偏好。直接詢問畢竟不太好,所以她隻能選擇這種迂迴的作法。而且為了避免孝太郎起疑,晴海還特地夾雜了一些非巧克力的零食,藉以混淆視聽。這些因素都大大地延長了調查所需的時間,替晴海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也就是說,以牛奶巧克力為材料、兼具玩樂性質的零食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上周進行的調查當中,晴海發現孝太郎對於兼具玩樂性質的零食特別沒有抗拒能力。當時晴海準備了一種自己動手做的零食——混合特製粉末、開水和糖漿,依照自己的喜好捏出各種造型的軟糖。結果讓孝太郎眼睛一亮,在各式各樣的零食當中率先選擇了那種軟糖。除此之外,截至目前為止的調查結果也讓晴海發現孝太郎對於牛奶巧克力似乎是情有獨鍾。


    掌握了兩大原則之後,晴海開始在腦中構思巧克力製作的藍圖。


    「櫻庭學姊?櫻庭學姊!」


    就在晴海望著天花板兀自沉思的時候,孝太郎的臉龐突然闖入視界。


    「啊、是!」


    晴海吃了一驚,說話的聲音更是明顯地提高許多。孝太郎的行動完全在晴海的意料之外,猝不及防的晴海差點沒連人帶椅往後仰倒。


    「有、有事嗎?裏、裏見?」


    「學姊沒聽見我說話嗎?」


    「對、對不起,我正在想事情……」


    晴海試圖保持冷靜的同時,連忙向孝太郎致歉。她可不希望為了這種小事而引起孝太郎的不快。


    「噗!嗬嗬嗬……啊哈哈哈!」


    想不到孝太郎非但沒生氣,甚至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受驚嚇的晴海拚命替自己辯解的模樣實在是既可愛又滑稽,孝太郎實在是忍不住內心的笑意。


    「裏、裏見?」


    晴海一呆,眼睛更是睜得大大的。孝太郎見狀,更是肆無忌憚地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哈!櫻、櫻庭學姊,你那是什麽表情啊?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裏見,你怎麽這樣!」


    「怎、怎麽能怪我呢?哇哈哈哈!學姊的表情……噗!啊哈哈哈哈哈!」


    晴海這才明白孝太郎是在嘲笑自己的表情。隻可惜已經遲了一步,孝太郎已經陷入欲罷不能的爆笑狀態,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你這個人真的好討厭……」


    晴海以五分害羞、四分好感以及一分憤怒的比例所構成的表情,顯然隻能收到讓孝太郎笑得東倒西歪的效果。


    就在孝太郎狂笑不已的同時,最近特別親密的早苗和由莉佳,一同來到車站前的超級市場。


    『哇~好多巧克力喔~』


    「希望有便宜一點的巧克力~」


    為了配合即將來到的情人節,這家超市正舉行情人節巧克力的特賣活動。早苗和由莉佳平常並不是超市的常客,今天顯然是為了巧克力特賣而來的。


    『一年一次的節日耶,不必這麽小氣吧?』


    早苗興致勃勃地打量著架上的巧克力,這一區的巧克力幾乎都是比較高級的商品。身為幽靈的早苗平常沒什麽花錢的機會,孝太郎給的零用錢幾乎都原封不動地存了下來,頂多偶爾購買一些動畫的周邊產品罷了。因此手頭寬裕的早苗似乎鎖定了高級的巧克力。


    ——可是孝太郎未必喜歡過於昂貴的巧克力,還是選擇中上價位就好了。


    於是在高級進口巧克力陳列架附近來迴遊蕩的早苗又飄了迴來。


    早苗打算在今年的情人節贈送孝太郎巧克力,然後趁著孝太郎品嚐巧克力的時候攀附在他身上,共享巧克力的滋味。基於這層因素,早苗必須選擇孝太郎喜歡的巧克力才行。萬一孝太郎覺得不好吃,早苗也無法威受到巧克力的滋味。而且早苗喜歡的是孝太郎高興的時候所釋放出來的靈波,更是沒有花大錢購入高級巧克力的必要。


    於是早苗在熟悉的國內品牌之中,選擇了情人節限定的特殊商品。


    在大家熟悉的口味當中添加貴族的氣息,送給你心愛的他——這個商品的廣告詞剛好抓住了早苗的感覺。


    「可是可是,昂貴的巧克力又不會比較有飽足感。」


    相較於一直徘徊在比較高級的巧克力陳列架的早苗,由莉佳則是鎖定了平價區的巧克力。向左走的早苗與向右走的由莉佳,剛好形成明顯的對比。


    由莉佳平常的生活費是佛沙裏亞王國支付給魔法少女的薪水。不過最近的日幣大幅升值,再加上過去所破壞的建築物修理費用必須從每個月的薪資分期償還,收入大為減少的由莉佳可說是過著相當清苦的生活。即使如此,她還是無法忘情於心儀的少女漫畫,因此手邊幾乎沒什麽存款。要不是孝太郎大發慈悲,允許由莉佳借住在一〇六號房,她恐怕會成為史上第一個無家可歸的魔法少女。基於上述理由,由莉佳自然是屬於陳列架右側的陣營。


    ——應該選擇十個十圓的巧克力、兩個五十圓的巧克力、還是一個一百圓的巧克力才好呢?嗚嗚……好難決定……


    由莉佳不知道該如何利用一百圓的預算。到底是購人大量的便宜巧克力、抑或是選擇一個高級巧克力、還是采取折衷的方案?如果是由莉佳自己要吃的巧克力,第一個方案自然是上上之選,不過當著大家的麵前送給孝太郎當禮物的話,似乎又寒酸了些。可是選擇高價位的巧克力嘛,可以購買的數量又十分有限,擺起來不怎麽好看。無奈之餘,由莉佳隻好退而求其次,開始檢討高低價位的巧克力互相搭配的可能性。


    「……嗚嗚……錢不是萬能,沒錢卻是萬萬不能……」


    深愛少女漫畫的由莉佳一直對情人節抱持著強烈的憧憬,她當然也想送巧克力給自己喜歡的男生。然而由莉佳的經濟能力有限,市場機製更是殘酷……如今她隻能緊緊握著百圓硬幣,咬牙切齒地瞪著眼前的巧克力。


    「情人節這種鬼東西,幹脆消失算了……」


    就在由莉佳噙著淚水挑選巧克力的時候——


    『由莉佳、由莉佳。』


    早苗小心翼翼地抱著自己所挑選的巧克力,輕輕地戳了戳由莉佳的手臂。


    「啊?」


    由莉佳轉頭一看,隻見早苗指著由莉佳的背後。


    『那是不是你上次提到的東西?』


    「什麽東西?」


    由莉佳迴頭望向身後。


    「啊啊!」


    眼前的景象頓時讓由莉佳呆立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新發售!關東海苔醬油拉麵一包七十八圓】


    映入眼簾的物體,正是由莉佳期待已久的泡麵新產品。


    除了早苗和由莉佳之外,另有兩名一〇六號房的關係人也同時來到車站前的超市。不過兩人的目標不是零食賣場,而是其他的區域。


    「奇莉華,在這裏。」


    「謝謝你,靜香。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靜香和奇莉華出現在超市的酒類賣場。不過兩人選購的並不是飲用酒,而是料理用的調味酒。


    「不必客氣,反正我也要順便采買一些東西。」


    奇莉華對這家超市不怎麽熟悉,因此靜香特地充當向導,同時自己也進入酒類賣場。看來她似乎也有想要采買的商品。


    「利口酒……有了,在這裏。」


    靜香的目標是料理用的利口酒。如果是一般的米酒,倒也不必特地跑到超市來采買,商店街的雜貨店就買得到了;然而利口酒是製作甜點不可或缺的材料,隻有車站前的大型超市才有身為料理高手的靜香看得上眼的品項。這家超市設有料理酒的販賣專區,可以從各式各樣的商品當中選擇自己喜歡的品項。靜香所挑選的是料理用的優格利口酒,同時也是這家超市的獨家商品。


    「靜香,你打算拿這個做什麽?」


    「嗬嗬……我想用這種利口酒拿來替巧克力蛋糕提味。」


    「巧克力蛋糕?一定很好吃。」


    奇莉華對料理也頗有研究,立刻明白靜香的用意。靜香似乎打算先製作出以利口酒調味的海綿蛋糕,外層再抹上一層巧克力醬。利口酒可以為海綿蛋糕營造出清爽的口感,緩和巧克力的甜膩,堪稱是相當高明的料理手法。


    「草莓風味的利口酒應該更適合。」


    「真的嗎?家裏剛好有草莓利口酒,迴去之後立刻試試看。」


    交換料理心得的同時,兩人來到賣場的另一個陳列架。奇莉華此行的目標就在此處。


    「這裏是料理用的白蘭地。」


    「嗯,我看看。」


    除了利口酒之外,料理用白蘭地的品項也十分豐富。奇莉華隨手拿起身旁的白蘭地,開始閱讀瓶身的使用說明,藉以選擇符合需求的商品。


    「白蘭地是用來替巧克力調味的嗎?」


    「嗯,我想製作成熟風味的巧克力。」


    「所以……是帶點苦味的巧克力羅?」


    「沒錯。」


    奇莉華的目標正是適用於巧克力的白蘭地,為的是製作出甜度適中、適合配酒一起食用、比較貼近大人口味的巧克力。


    今年奇莉華打算製作本命巧克力,無論是構思或是口味都偏向成年人的喜好。畢競十年前邂逅的初戀對象,現在應該已經是快接近三十歲的成熟男人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尚未找到初戀對象的下落。奇莉華透過各種管道展開調查,偶爾也會到兩人曾經一同前往的地點碰碰運氣,卻還是毫無所獲。即使如此,奇莉華依然決定製作本命巧克力,因為她現在還是深愛著初戀的對象。


    ——嗬嗬……孝太郎一定會笑我死心眼……


    事實上奇莉華也明白自己真的很傻,可是她的心中卻一點也沒有空虛的感覺。奇莉華的身邊有許多相知相惜的好友,即使本命巧克力無法交給初戀的對象,那麽就跟這群好友自我解嘲後,再一起把巧克力全部吃完就好了,一點都不浪費。對於奇莉華而言,今年的情人節無疑是令人期待的節日。


    一想到情人節當天可能出現的情景,奇莉華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這時靜香拿起兩瓶料理用的白蘭地,在奇莉華的麵前晃了晃。


    「這兩種白蘭地應該能符合你的需求。看你是想刻意突顯出巧克力持有的苦味,還是想緩和苦澀、營造出圓潤滑順的口感。」


    酒精濃度較高的白蘭地可以突顯出巧克力的苦澀;甜度高的白蘭地則是比較偏向大眾口味,訴求點在於容易入口。靜香認為奇莉華可以從這兩種白蘭地擇一使用。


    「嗯,該選擇哪一種呢?」


    奇莉華將手中的酒瓶放迴架上,打量著靜香所推薦的兩種白蘭地。依照奇莉華的料理經驗來判斷,這兩種白蘭地都是上上之選。


    「說起來……」


    這時奇莉華的腦中浮現出好友的身影。隻見奇莉華微微一笑,立刻做出了決定。


    「就這種吧。」


    奇莉華選擇的是甜度較高、口感較好的白蘭地,看來她打算製作大眾口味的巧克力。


    「咦?我還想說奇莉華的話應該會選擇另一種呢。」


    靜香搖搖手中口感辛辣的白蘭地說著。在靜香的印象之中,奇莉華是個成熟穩重的女性,照理說應該會選擇口感辛辣的白蘭地才對。


    「既然有可能跟大家一起分享,還是以容易入口為考慮比較妥當。」


    奇莉華的朋友幾乎都比較偏向小孩子的味覺,即使選用甜度較高的白蘭地,一定也會讓他們皺起眉頭頻頻叫苦。既然如此,實在沒必要選擇辛辣的白蘭地,年紀相仿的朋友們還是比較適合大眾口味的巧克力。


    「原來如此……今年有人可以品嚐你親手製作的巧克力……」


    靜香眯起雙眼,似乎替奇莉華感到十分高興,臉上的表情卻又帶著一絲落寞。對於善體人意的奇莉華而言,靜香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說到這個,你的父母親……」


    靜香自幼父母雙亡,獨自居住在可樂娜莊。無論是生日、萬聖節、聖誕節、除夕過年或是情人節,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度過。


    「嗯。不過今年多了許多朋友,一定很令人期待。」


    自從孝太郎住進可樂娜莊之後,靜香的生活就出現了變化。她的身邊出現了許多一同度過生日、萬聖節、聖誕節、除夕過年或是情人節的朋友,再也不必一個人孤零零地躲在房間裏麵了。隻要走下階梯、打開房門,自然有好幾張友善的笑臉迎接她的到來。所以靜香決定製作蛋糕,讓三坪房間中的笑容更加燦爛。


    「說來慚愧……其實我也有同感。」


    奇莉華露齒而笑,並用力地點點頭。事實上她也有類似的感覺。


    奇莉華自幼喪母,童年生活也一樣寂寞。再加上身為族長之女,更是不能輕易地讓外人看見軟弱的一麵。因此奇莉華跟靜香一樣,都認為每天能生活在毫無虛假的真摯笑容之中,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嗬嗬嗬……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萬事拜托,可別壞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


    靜香與奇莉華相視而笑,再度交換彼此的料理心得。


    兩人臉上的笑容顯然比過去更加燦爛,這無疑是兩人之間的友情比以前更加堅定的證明。


    就在一〇六號房的居民們埋首於情人節的準備工作時,卻有一個人自絕於情人節的歡樂氣氛之外。


    「唉……」


    如今這號人物正抱著雙膝,獨自坐在一〇六號房的角落。隻見她的下巴抵著膝蓋,不經意地發出幽幽的歎息。雙目低垂,茂密的金發遮蔽了麵容,無法辨識臉上的表情。可以確定的是,她臉上的表情絕對不像打理整齊的金發那般璀璨明亮。


    提亞蜜思林-葛雷-佛德賽。


    為了侵略這間小小的和室,跨越遼闊的銀河係千裏迢迢來到地球的外星少女。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提亞微弱的呢喃,在狹小的三坪房間內迴蕩著。平常的她總給人一種自視甚高、狂妄、傲慢的印象;身形雖然嬌小,卻令人難以忽視她的存在。然而現在的她卻絲毫沒有氣勢淩人的感覺,存在感叢至比她的身形更加渺小,仿佛一名稚嫩柔弱的少女。


    提亞如此沮喪的原因,跟盤據在她小小心胸的煩惱脫不了關係。


    「一開始……我當他是普通的原始人……」


    剛到地球的時候,提亞將地球的居民視為文明落後的野蠻原始人,結果跟孝太郎以及其他的侵略者發生衝突,雙方之間的關係可說是劍拔弩張。


    然而隨著房間支配權的爭奪戰陷入膠著,侵略者之間的交流漸趨頻繁之後,大家逐漸學會了尊重彼此,提亞也慢慢地感受到在地球上生活的樂趣。


    來到地球之前,提亞的生活是在佛德賽詭譎多變的政治鬥爭當中度過的。對於提亞而言,一〇六號房的平凡生活是無法取代的珍貴迴憶。


    而且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提亞突然驚覺自己愛上了地球人的少年。一開始她將少年稱之為原始人,試圖以武力加以屈服,兩人之間的互動也不外乎是唇槍舌劍或是拳打腳踢。事實上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兩人依然維持著唇槍舌劍以及拳打腳踢的關係,然而隱藏在背後的意義與情感卻早已不如以往。


    提亞十分享受這種情緒交鋒的感覺,也樂於見到對方以同輩的態度跟自己說話。唯有如此,才能讓提亞暫時忘了自己是佛德賽的皇女。


    提亞與喜歡的人之間依然充滿了火藥味。然而對於提亞而言,這隻是一種好感的表現。提亞內心的敵意早已消失無蹤,兩人之間的武力衝突早已成為提亞確認彼此的感情、體認小小幸福的一種手段。


    「對方是個外星人……為什麽我老是忘了這一點……這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嗎……」


    隨著內心的情感逐漸明朗,提亞也不得不正視自己並不是地球人的事實。


    就算提亞如願以償,真的跟自己喜歡的人修成正果,也無法改變兩人來自不同星球的事實,到時候勢必會引發出許多問題。除了生物學方麵的差異,提亞的身分也是一大問題。依序思考這些可能發生的問題,就能明白提亞的心願是多麽不切實際。


    「我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自己偏偏愛上了不會有結果的對象。


    這就是提亞的煩惱。


    用文字描述固然單純,實際上卻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


    「哈哈……『提亞蜜思林的青騎士』……這不就說明一切了嗎?青騎士跟皇女根本不可能修成正果……」


    提亞幹笑數聲,豆大的淚珠沿著臉頰流了下來。


    過去提亞曾經將『提亞蜜思林的青騎士』這個名號贈送給自己喜歡的人。


    然而佛德賽傳說中的青騎士,最後並未跟白銀公主結為連理。白銀公主深愛著青騎士,可是青騎士卻離開了佛德賽。


    依照傳說的描述,提亞跟她的青騎士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現在的她,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想了。


    多年來的主從關係,立刻讓露絲察覺提亞的異狀。


    ——這陣子提亞殿下的模樣似乎不太對勁,該不會又有什麽心事吧……?


    然而露絲並未猜中真正的原因。前陣子的滑雪之旅當中,提亞和孝太郎之間的關係顯著地好轉,因此露絲並不認為兩人之間出了什麽問題。隻能說提亞命運多舛,剛好落入了露絲的思考盲點。


    ——既然跟裏見先生無關,倒也不須太過擔心。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設法讓殿下打起精神來……


    露絲準備讓提亞親手製作巧克力。


    得知地球上的情人節風俗之後,露絲就希望提亞也能參加這個活動。藉由贈送巧克力的行為表達日常的感謝以及內心的情意,說不定可以協助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主人順利修得戀愛學分。當然,露絲也希望贈送巧克力的過程可以讓提亞一掃內心的陰霾,重拾往日的笑容。


    ——慢著,說不定反而是裏見先生比較令人擔心……


    露絲認為孝太郎一定有所隱瞞。當孝太郎所隱瞞的秘密浮上台麵的時候,也無從判斷孝太郎將采取什麽行動。依據露絲的直覺——嚴格說來應該是期望——來判斷,孝太郎應該不至於與提亞為敵,卻也無法保證事態不會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而且可藍的挖角行動也是值得重視的問題。露絲不想失去孝太郎這個值得信任的戰友,更希望孝太郎可以跟自己一起保護提亞,因此才會主動參加情人節的活動,藉此拉近提亞與孝太郎的距離,鞏固兩人的關係。


    於是露絲抱著裝滿材料和工具的紙袋,前往宇宙戰艦『青騎士』的廚房。讓提亞親手製作巧克力這件事,是直到情人節當天才能公開的秘密,一〇六號房絕對不是適當的地點。


    哢鏘。


    紙袋十分沉重。放上廚房的流理台之後,金屬製的大碗與器材互相碰撞,發出鈍重的聲響。然而一路抱著紙袋進入廚房的露絲卻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流理台,旋即伸出食指輕敲前額,絲毫沒有疲憊的跡象。


    「接下來把殿下帶過來就行了……我看還是等到晚餐之後再說吧。」


    晚餐之後是三坪房間主權爭奪戰的遊戲時間,必須等到遊戲結束之後才能製作巧克力。於是露絲打定了主意,轉身離開廚房。連續好幾個月不曾間斷的晨間特訓顯然讓露絲的基礎體力大幅提升,隻見露絲的腳步異常輕快,簡直跟跳舞沒什麽兩樣。


    「今晚該煮些什麽才好呢……嗬嗬……為了配合殿下製作巧克力的時間,還是選擇簡單的料理好了。」


    露絲的腦中浮現出孝太郎用餐的畫麵。孝太郎總是狼吞虎咽、不停地將露絲親手烹調的食物往嘴裏塞,而露絲就是喜歡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提亞品嚐料理的模樣固然也替露絲帶來某種程度的成就感,兩者卻是截然不同的樂趣,但都能帶給她準備料理的動力。


    「先把雞肉蒸熟了之後再煎烤,在確保口感和飽足感的同時,也能有效地降低卡路裏的攝取量——」


    就在露絲準備進入連接一〇六號房的通道時——


    嗡——


    露絲戴在右手的手環突然傳來微弱的震動。


    「咦?」


    微弱的震動代表手環接收到來自外界的訊息。於是露絲抬起右手,檢視手環的顯示螢幕。


    「……來自巴多姆西哈的超空間通訊?」


    看了手環上顯示的訊息內容,露絲似乎感到有些訝異。


    那封訊息——正是來自露絲家中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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