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被你幫助了的說……卻讓你的這番努力白費了,對不起……


    桐人說過一登出就會找警察來這裏。已經過了幾分鍾了呢,詩乃也記不得了,看來已經趕不上了吧。如果知道詩乃被殺掉的話,他究竟會怎麽想呢。隻有這點她有些在意……


    想到這裏,就像是連鎖反應一般,這種心情變成了微微的燈火,驅散了些黑暗。


    桐人——光劍使聯絡委托人應該已經結束了吧?難道說,他正在朝著公寓趕來嗎?即便這樣要想救詩乃也會晚了吧,當在這個房間中桐人遇到恭二時,恭二會怎麽做呢。逃走嗎,還是放棄……或者是,用手中的注射器,對著他刺去。考慮到剛才恭二對桐人高漲的怨恨,這點是極有可能的。


    自己會死在這裏,可能是必須得接受命運的安排吧。


    不過——如果把那少年卷進來的話——這就——


    是另外一迴事了。


    *


    ……所以說,必須得做點什麽。


    縮著手腳,塞著耳朵閉上眼睛的年幼的詩乃低聲念道。站在她身旁,將手搭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圍著淺黃色圍巾的詩濃對她說:


    ……我們一直都是隻看著自己。隻是為了自己而戰。所以才會沒有留意到新川的內心吧。不過——雖然有些晚了,至少最後這一次,要為他人而戰。


    在黑暗深底處,詩乃慢慢睜開雙眼。白皙,纖細,卻強有力的手伸到她的麵前。詩乃畏畏縮縮的張開手,握住了詩濃伸來的手。


    詩濃微笑著,把詩乃拉了起來。色澤淡薄的嘴唇微動,傳出了這般簡短,而清晰的話。


    走吧。


    兩人蹬踏起黑暗深淵底部,朝著水麵上方搖曳的光芒跳去。


    *


    眼睛猛然睜開的同時,詩乃與現實世界再度連接上了。


    詩乃無袖上衣已經被脫下,上半身一絲不掛。恭二依然發出急促的唿吸聲,並且正用舌頭舔舐著詩乃的右鎖骨處。


    右手的高壓注射器依然頂著詩乃的胸口,同時左手向下移動,想要脫去詩乃下身的短褲。淺藍色的內褲一半露了出來。


    詩乃瞬間領悟了現在的狀況。腦袋頓時冷靜了下來。


    短褲由於尺寸很貼身,恭二像是陷入了苦戰。他的左手猛地拉扯起來,布料也被猛地拉直了。配合著對方的動作,裝作被對方拉扯著,詩乃的身體向左偏去。注射器前端滑落下來,落到了詩乃身體不遠處的床單上。


    不能放過這個機會,詩乃左手抓住注射器針管,同時右手將恭二的下巴向上猛地一推。


    咕,發出一陣像是被擊倒的聲音,恭二向後倒去。壓在身體上的重量消失了。詩乃又多次伸出右手,拚命的想把注射器拉過來。如果這個機會失去的話,希望也就破滅了。


    不過,用慣用手握住握把的恭二,與身體容易傾倒並用左手握住注射器針管的詩乃,開始了爭搶,這怎麽說也太不利了。調整好體勢的恭二,強行把右手向後拉,並發出怪叫揮舞起左手。


    “……!!”


    他的拳頭猛地打在了詩乃的右肩上。左手鬆開注射器的同時,詩乃從床頭側滾了下去,背部撞到了寫字桌上。抽屜也因為碰撞落了下來,裏麵的東西灑滿一地。


    背部受到猛擊讓詩乃一時喘不上氣,隨後她掙紮般的大口吸著空氣。恭二則是爬到床上,用手按著下顎,但很快就抬起頭凝視起詩濃來。


    恭二眼睛睜得溜圓,泛著唾液光芒的嘴唇抽搐起來。像是咬了舌尖似的,冒出一絲血色。終於,從他的嘴中,傳出了嘶啞的聲音。


    “為什麽……?”


    不敢相信似的,恭二左右擺動著頭。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朝田同學,應該少不了我啊。能夠理解朝田同學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我明明一直,幫著你的說……明明是想要守護你的啊……”


    聽到這話,詩乃迴想起了數天前的事。從學校迴家的途中,被遠藤埋伏,索取金錢時,被路過的恭二救了——


    這麽說,那也,不是偶然的嗎。


    恐怕恭二一直以來,都是跟在放學的詩乃身後,一直看著她迴到家中,隨後再迴到自己家中,登入ggo,等候著詩濃。


    固執——隻能這麽說。雖然感到他有些危險,但卻沒有意識到他的本質。這就是不和他人正麵交流的報應嗎,得出這點結論的詩乃也感到極其傷痛。


    “……新川同學。”


    詩乃僵硬的嘴唇動了起來,說:


    “……雖然很辛苦……但,我,還是喜歡這個世界。今後也會喜歡的。所以……我不要,和你一起走。”


    準備站起身,右手按在地板上,其手指碰到了一沉重,而冰冷的東西。


    詩乃立馬察覺到了。是一直以來隱藏在抽屜裏處的東西。是她在現實世界,所有恐懼的象征。作為第二屆bob大賽參加獎而得到的模型槍——“弗羅基奧斯iii”。


    探尋著握住槍把,慢慢的將沉重的槍舉起,將槍口對準恭二。


    槍就像是用冰塊雕製而成的,感覺十分冰冷。右手也變得遲鈍起來,麻痹感順著手臂向上傳導。


    這就是現實中的冷感,詩乃很快便明白了。內心已經對此產生了抗拒,但她依然忍耐著。那不可名狀的恐懼,如同黑水一般在胸口擴散開來。


    塗成白色的壁紙,如同浸沒在水當中一般搖曳著,其內部的灰色水泥慢慢浮出。板材風格的地板也褪去了顏色,變成了綠色的漆布,窗口也變成了木質的櫃台,迴過神來,詩乃已經處在古舊的郵局當中。


    準星中央對準的恭二的臉,突然間也變得軟趴趴的溶化開來,失去了原型。膚色變成了油脂般的土棕色,額頭處深深的皺紋,張開的嘴巴內,參差不齊的黃色的牙齒暴露在外。右手上握著的注射器,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黑色的老式自動手槍。隨後——詩乃手中的槍,也發生了變化。


    出現的景象就和詩乃預料的一樣,她害怕起來。就像是要反胃似的,胃部猛地發生了收縮,背也變得僵硬起來。


    不要啊。不想看。現在就想把右手的黑星扔出去,並逃離這個地方。


    但是,如果在這裏逃了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性命以及自己重要的東西。


    在這五年間,一次也沒有握槍,麵對這段恐怖的迴憶。雖然害怕死槍的陰影,不過她還是透過準鏡,扣下了扳機。這場戰鬥帶來的記過雖然永恆下去。不過——


    既便如此,我還是會繼續戰鬥下去的。


    詩乃咬著牙,拇指扳下擊錘。發出一聲硬物開裂似的聲音,所有的幻覺在一瞬間都消去了。


    跪坐在床上的恭二,邊望著詩乃手中的弗羅基奧斯iii,並微微向後退去。不知是不是出於害怕,激烈的眨起眼來。


    嘴唇顫抖著,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想做什麽,朝田同學。那……那不是,模型槍嗎。你難道認為用那種東西,可以阻止我嗎?”


    詩乃用左手扶住寫字桌,給無力的雙腳注入力量,站了起來,迴答道:


    “你,你說吧。我有著真正的力量。而且沒有別的女生會用手槍槍擊別人,對吧。”


    “……”


    恭二的臉色慘白,並僵硬起來,他又向後退了幾步。


    “所以說,這不是模型槍。隻要扣下扳機就能射出子彈,把你殺掉。”


    瞄準著恭二,詩乃將腳微微側移,準備朝著廚房跑去。


    “我……把我……把我,殺掉……?”


    如同說著夢話一般,恭二不斷晃動著頭。


    “朝田同學,要把我……殺死……”


    “是的。你一個人,去‘下一個’世界吧。”


    “不要……討厭……我討厭……這樣啊……”


    恭二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神色。呆著仰望著天,癱坐到了床上。


    右手鬆開,高壓注射器從手中脫落,看到這裏,詩乃迷茫該不該把我這次機會。不過,如果刺激他的話恐怕這次對方會完全失去理智朝著自己撲來吧,就這樣慢慢的,朝著廚房移去。


    當恭二的身影剛從視野中消失,詩乃便跑動起來,朝著大門衝去。


    隻有五米的距離,卻顯得極其漫長。極力不發出腳步聲,不過當穿過廚房,將要抵達門檻處時。


    地毯十分滑溜,詩乃失去了平衡。為了保持平衡右手擺動起來,模型槍此時飛了出去落到了水槽中,發出悅耳的聲音。


    雖然沒有倒下,但左膝磕到了地上,劇烈的痛感傳遍全身。但她還是站了起來,右手握到門把上。


    不過,門卻沒有打開。此時才發覺門鎖正處於九十度狀態,她咬著牙將門鎖旋開。


    當門鎖打開的聲音傳到手指上時——


    向後邁出的腳踝,被冰冷的手抓住了。


    “…………!!”


    屏住唿吸迴頭望去,爬在地上的恭二,依舊是一副失掉了魂魄的樣子,並用雙手抓住了詩乃的腳。沒有看見注射器。


    為了掙脫束縛,詩乃的腳使勁晃動著,同時拚命向前伸出手去,想要將門打開。不過,雖然手指能夠碰到把手,但卻無法抓住。恭二用很大的力氣拉扯著詩乃的腳。


    還差十厘米就又會被拉近廚房中,詩乃用左手抓住門檻,拚命抵抗著。


    現在應該可以把聲音傳到外麵去的,雖然想叫喊,但喉嚨就像塞住了一樣,空氣無法進入,發出的聲音也是極其的微弱。


    恭二力量已經超乎了常人。詩乃背對著他,纖細的身體某處,被對方那超常的臂力扯住,左手鬆了開來。詩乃以很快的速度被拉進了廚房。


    同時,恭二的身體再次壓了上來。詩乃握緊右拳,想要再度猛擊對方的下顎,可擊出的拳頭微微偏離了目標,被恭二的左手抓住了。手腕就像被老虎鉗抓住似的,發出哢哢的聲音,激烈的疼痛頓時在詩乃的腦內散出了火花。


    “朝田同學朝田同學朝田同學!”


    恭二的口中發出怪異的聲音,詩乃一瞬間也沒能注意到那是在唿喊自己的名字。嘴角流淌出冒著白泡的唾液,兩眼失焦的恭二的臉,慢慢靠近。詩乃下意識的偏頭躲避。


    左耳下,臉頰,脖頸感受到了暖而濕漉的器官蠢動,一股極強的厭惡感傳遍全身,但她還是拚命忍耐著。左手在地板上拚命尋找著能作為武器的東西,但卻什麽也沒碰到。


    沒有放棄的左手朝著頭上方伸去,碰到了牆壁。不,那不是牆壁,而是水槽下方的收納櫃。如果能夠把那個門打開的話,其內側應該收納著廚房小刀以及才到。


    不過,詩乃拚命將手指前伸,但還是差了數厘米。左腳踏著地麵想要向上挪動,但卻被恭二的右手抓住了,同時朝著腋下抱去。


    詩乃的腰被抬了起來,恭二的右手抓住了短褲的皺褶部分。猛地一拉,褲子前方的紐扣便飛了出去,撞到了浴室門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難道是什麽東西被破壞了嗎,詩乃想到這裏雖然有些害怕,不過她還是咬著牙,左手手指對著恭二的臉打抓去。她很後悔自己的指甲太短了,不過還是使足全力摳著對方的皮膚,恭二發出了痛苦的聲音同時向後仰去。


    不過,恭二鬆開手也隻有一刹那。右眼布滿血絲的恭二,放出了野獸般的吼叫聲,將滿是唾液的嘴使勁張開。


    露出上下兩排牙齒,就想是要撕裂詩乃的肌膚似的緩緩靠近。詩乃再次想要用左手阻止對方,可手腕卻被恭二的右手抓住了。


    雙手被壓在地上,如果恭二的臉再貼近一些,反倒是可以咬住對方的脖子,想到這裏詩乃的嘴角也變得緊張起來——就在這時。


    冰冷的空氣,拂過詩乃的肩膀。恭二抬起頭,朝著詩乃身後望去。他的眼睛與嘴巴都驚呆著,張大開來。


    下一個瞬間,不知何時被打開的門外,衝進一個像是黑色旋風的什麽東西——什麽人,一個膝擊撞到恭二臉上。


    發出咚咚的聲音,爬起來的詩乃吃驚的望著滾到裏屋去了的恭二,以及謎樣的侵入者。


    陌生的年輕男子將口鼻流血倒在地上的恭二壓製住。


    略長的黑發。同樣是黑色的外套。一瞬間,詩乃還認為是公寓內的其他房客,當這名男子——少年略微迴頭,叫喊到時,詩乃終於明白了他是誰。


    “快逃,詩濃!去尋求幫助!”


    “桐人……”


    吃驚的說道,詩乃慌忙坐了起來。雖然想要很快站起來,但腳就像不聽使喚一樣。


    扶著水槽邊緣,終於站了起來。果然他是剛從潛行的禦茶之水那裏趕來的啊。這麽說來,警察應該就快到了。他激勵著軟綿綿的雙腳,朝著大門處走了幾步——


    詩乃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恭二是拿著致命武器的。必須得告訴桐人才行。


    轉過頭,準備告訴對方注射器時。


    被壓製的恭二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如同猛獸般咆哮起來。將桐人的身體彈飛,同時壓在了對方的身上。


    “你……你啊啊啊啊啊啊!!”


    恭二的叫聲就如同用擴音器放大了一般,那音量達到了能夠震破他人耳膜的程度。


    “不要碰我的詩濃啊啊啊啊!!”


    恭二的左拳打在了準備起身的桐人臉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同時右手伸進外衣口袋中,掏出了那支災禍般的槍型注射器。


    “桐人——!!”


    詩乃大叫起來。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


    與恭二狂吠幾乎是同一時間。


    高壓注射器,透過桐人外衣胸口處的縫隙,頂到了裏麵的t恤衫上。


    噗咻!!發出了,小小的,刺耳的,不過卻聽的很清楚的聲音。


    這一點,就和裝備了高性能消音器的槍械發射的聲音一樣。


    當然,詩乃知道的也隻是在ggo遊戲中虛擬槍械發出的聲音,實際的消音器發出什麽樣的聲音她也不清楚。不過,傳到耳朵處的這個聲音,對於詩乃來說就是極其具有威脅的東西。迴過神來時,她已經奔跑了過去。


    幾步便穿過廚房,來到了裏屋,無意識的尋找起武器來。她選中桌子上擺放著的音頻播放器,右手猛地抓起。


    這台機器對於詩乃來說是她長年愛用,具有相當年代的東西了,和最近的壁掛式收音機要相差很多。她以腰部為支點,將這個不到三公斤重的金屬長方體猛地向後輪去——


    對準露出陶醉般笑容,呆呆地揚起臉來的恭二的頭部左側,借助半迴旋的身體重量,不假思索的把收音機砸了過去。


    擊中的瞬間,不管是聲音還是手感,詩乃幾乎都沒有感受到。不過以很快的速度被擊飛的恭二的頭部,碰撞在床底框架處產生的衝擊音卻清晰的傳到了耳中,並殘留在腦海內。


    經過半秒鍾,頭部左側與右側都被猛烈擊打的恭二,才發出了呻吟聲,並到了下去。高壓注射器也從他的右手上,緩緩滑落下來。


    說到底這個器具,也不知道能不能連續發射藥品,不過詩乃還是將其從恭二手中取了下來。恭二翻著白眼,不知還在那裏低語著些什麽,除此之外毫無一絲動彈的跡象。


    迷茫著究竟該用帶子還是什麽東西把恭二的手綁住,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詩乃轉過身來。


    “桐人……!”


    發出細微的聲音,麵朝躺在地上的少年,蹲了下來。


    擁有和遊戲中有些相似的較高聲線的少年,眼睛微微睜開確認了下眼前的詩乃,用沙啞的聲音說:


    “被打敗了……難道說,那個……是注射器嗎……”


    “哪裏!?被擊中了哪裏!?”


    把注射器放在一邊,詩乃就像是要將桐人的外衣扯碎似的,將其脫下。


    在喊救護車前,必須得做些應急措施,但究竟怎樣才能把胸口的毒液弄出來呢——腦海中一次又一次浮現出這種渾濁的思緒,手指也顫抖起來。


    外衣裏,稍微有些退色了的藍色t恤的一部分,差不多在心髒上方,染上了一種不吉利的黑色。難道注射器的發射藥液居然有如此“貫穿力”嗎,恐怕這種單薄的t恤也是無法阻止藥液的穿透吧。


    “在……在這附近……”


    桐人的臉扭曲起來,用手指著染色的部位。詩乃深吸一口氣,用手抓住襯衫的衣擺連同外衣一起猛地掀起。


    少年白皙消瘦的腹部與胸部袒露在外。其中央略偏右,被染色的位置——有一個怪異的東西貼在上麵。


    “……!?”


    詩乃啞然的望著那東西。


    是個直徑約三厘米的圓形。淺銀色的圓盤外,包裹著黃色橡膠製成的吸盤樣的東西。圓盤的邊緣延伸出一條接口樣的突起,像是可以和什麽東西連接上似的。


    金屬圓表麵全部浸濕,順著一條線朝下方流去。那透明的液體,恐怕就是恭二所說的“琥珀膽堿”這種致命的藥品吧。


    詩乃慌忙望了望四周,從紙巾盒中抽出兩張,小心翼翼的將液體拭去。將臉靠到數厘米的距離,仔細望著謎樣的吸盤周圍的肌膚,確實是不是有高壓液體侵入的痕跡。


    不管怎麽看,桐人的胸口都沒有任何傷口。大概是高壓注射器的前端,被隔著t恤頂在了這個直徑數厘米的金屬圓上,發射出的所有藥液都被這堵牆壁給阻擋了下來吧。嚐試著將手掌放在吸盤上,咚咚咚,強健而有力的心髒跳動傳了過來。


    詩乃眨著眼,視線上移,看著依然閉著眼不斷呻吟著的桐人的臉。


    “我說……聽我說。”


    “嗚嗚……不行了……唿吸……很痛苦……”


    “我說你,聽我說啊。”


    “……可惡……一下子要留遺言什麽的……我還想不出來啊……”


    “這個,貼在你胸口的,是什麽啊?”


    “……誒?”


    桐人睜開眼睛,望著自己的胸口。很吃驚地揚起眉毛,同時用右手指著金屬圓。


    “……難道說……注射,打在這個上麵了?”


    “好像……是這樣。……這究竟是什麽啊?”


    “……這個……大概是,心電圖檢測裝置的電極吧……”


    “啊……啊?為什麽要戴這個……難道你,心髒不好……?”


    “不,我的心髒很好……這個隻是應付死槍的對策……這,這樣啊,以為很著急出來,所以還忘了一個沒弄下來……”


    桐人唿的吐出一口氣,說道。


    “真是的……不要嚇我啊。”


    “這個……”


    詩乃雙手抓住桐人的脖子,掐了起來。


    “——這是我該說的話吧!我……我還以為你會死了呢!!”


    詩乃大叫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緊張感突然一下消失了,眼前突然變得昏暗起來。腦袋嗡嗡作響,她又看了下倒在不遠處的恭二。


    “他……沒關係吧?”


    聽完桐人的話,詩乃畏畏縮縮伸出手去,抓住恭二的右手腕。所幸,這邊還是有著很明確的脈搏。是不是要把他綁起來呢,詩乃重新思考起來,但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看見恭二那張在閉上眼睛後就變得天真無邪的臉,所以詩乃轉開了臉。恭二的事,她再也不想去想了。雖然沒有覺得憤怒或者悲傷,但空虛的感覺慢慢在心中擴散開來。


    坐到地板上,詩乃冷漠的看著落在地上的無針高壓注射器——或者說是真正的“死槍”。終於張開了嘴,說道:


    “總之……你能來,我很感謝。”


    桐人露出了熟悉的微笑,搖了搖頭。


    “不……到頭來我什麽也沒做到……而且,來晚了很抱歉。不管怎麽和警察說都說不通……你沒,受傷吧?”


    詩乃搖了搖頭。


    “這樣啊。那個……怎麽說呢,詩濃。”


    剛才一直就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並且低著頭的桐人,臉頰泛出了紅色說道。


    “穿……還是先穿上衣服吧……”


    詩乃眨了眨眼,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隻穿著失去了紐扣的短褲。她慌忙用單手擋住胸,將落在地上的運動上衣拾起時,突然間兩眼落下了淚水。


    “怎……怎麽……”


    頭腦就像是變成海綿一般,什麽也無法思考,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的勢頭越來越快,淚珠一顆一顆的滴落。


    詩乃閉緊嘴,身體一動不動,任由淚水不斷流出。如果此時說些什麽的話,可能會大聲哭出來的吧。


    桐人也沉默著,就這樣一動不動。


    終於,覺察到了遠處傳來的警燈聲,但眼淚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大顆的淚珠接連不斷的落下,詩乃終於發現到填滿胸中的空虛,其實是由深深的失落轉化而來的。


    (第五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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