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濃迷茫了。不過此時的迷茫,與在機車上感到的,因恐懼與憂鬱的那種迷茫不同。如今的頭腦十分清楚。臉頰貼在hecateii光滑的木質槍托上,詩濃隻是堅信著,要給背對著暗風的少年,予以援助。


    ……要射中運動中的暗風,是不能碰運氣的。


    刹那間得出此結論,詩濃微微鬆了鬆食指。


    這不能叫做狙擊。狙擊手在射擊時是必須得有絕對自信的。暗風在接近桐人到m900a的射程之內時,可能會稍微停一會兒的。那就等候著這個時刻吧。


    藍色的忍者,已經與桐人隻有一公裏以內了。但如果桐人不望向身後,就這樣不動的話,暗風一定會認為對方沒有察覺自己,肯定會接近到agi擅長交戰的百米範圍內的吧。


    ——直到那時,我也要忍耐。所以說桐人,你也要忍耐。相信我。


    在battleroyal中無法使用通信機,所以詩濃不斷的在口中念叨著這句話。不過,就像是傳到了一樣。最後思考也完全停止了。自身全部都和hecate一體化,視覺與瞄準鏡,觸覺與扳機完全融合。心跳與唿吸逐漸遠去。知覺感受到的,隻有疾馳的目標,與跟隨著對方心髒移動著的十字準心。


    在這個狀態下,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


    隨後,那個瞬間到來了。


    視野一側,白色的光芒從右下往左上方劃過。那是槍彈。當然不是hecate發出的。是從沙漠東側死槍擊發出的33pua彈。桐人躲開了這一槍,出於l115的長距離射程,子彈一直飛到了從西側接近中的暗風那裏。


    從認為沒有發現自己的桐人的方向,突然飛來了這樣一發巨大的彈丸,就算是暗風也沒有預測到。他連忙向前趴到,身體彎曲進行製動,改變方向躲到附近的岩石陰影下。


    這是最初也是最後的機會。


    自身的意識就像是跟隨著hecate一樣,手指開始壓下扳機。視野中出現了綠色的“著彈預測圓”,一瞬間便縮成了一個極小的圓點。瞄準的正是胸口正中。猛地扣下扳機,槍錘擊打撞針,50bmg彈內裝載的火藥發出了炸裂,巨大的彈頭瞬時加速到了超音速——


    覺察到hecate槍口火花的暗風的雙眼,與詩濃的右眼透過瞄準鏡發生了對視。但這個驚訝也晚了,在看清了對方眼中的驚訝跟悔恨,還有無疑是讚賞的神色,的下一瞬間。


    優勝候補首位的忍者,其胸口啪的,發出了炫目的光效。虛擬體被吹飛了數米遠,在沙地上翻轉了幾次,仰躺著停了下來。右手的m900a與腰上別著的手雷掉落到了身旁。腹部上空浮現出了“dead”標記——此時,詩濃早已將hecate的槍口調轉了一百八十度。


    ——桐人!


    無聲的叫喊起那個名字。


    黑衣劍士,朝著地平線升起的青白色月亮的方向,筆直衝了過去。


    和暗風緊湊奔跑方式不同。他昂首挺胸,邁著大步幅向前奔跑,那樣子就像是在跳舞一樣。右手閃動,從腰間拔出光劍,瞬時伸出的藍紫色的刀刃,給周圍的黑暗染上了鮮豔的色彩。


    桐人的前方,發出了橙紅色的光芒。那是發射的火光。


    飛來的子彈被光劍描繪出的圓弧彈開。再一次。又再一次。避開了第一發子彈後的桐人已經能夠看見預測線。就算是全自動步槍能夠連續發射,也因為光劍使那超凡的反應力根本無法貫穿。


    詩濃將切換成夜視模式的瞄準鏡倍率調到最高,捕捉到了槍彈的發射地點。


    ——找到了。在巨大仙人掌下。破爛布料內伸出的具有特征性的消音器,以及槍身後掛著的槍管通條。這便是l115a3“沉默的暗殺者”的使用者“死槍”。


    一看到其身影詩濃便感到一股恐懼感湧了上來,但她還是睜著眼睛抗拒著。


    ……你不是亡靈。是在“swordartonline”中殺了許多人,並且迴到現實世界依然策劃了這起恐怖的計劃,你就是擁有這種思想的,活生生的,擁有唿吸與心跳的人類。既然如此,我就能與你戰鬥。我堅信我和hecate的力量在你與l115之上。


    拉動槍栓,將裝填上下一發子彈的愛槍,對準蹲坐在仙人掌下的破鬥篷的帽簷深處。


    黑暗中,可以看到那閃爍著的紅色眼睛。但那絕對不是死者的鬼火。而是全覆蓋型護目鏡的鏡片。那裏麵的,絕對是普通的虛擬體的臉。


    手指接觸扳機,微微扣下。


    瞬間,死槍的腦袋動了起來。看見了預測線。通過剛才朝暗風開的一槍,詩濃的位置也已經暴露了。但,條件是對等的。來吧——


    決一勝負!!


    死槍眼睛貼著準鏡轉動槍身,將槍口對準詩濃。黑色槍筒伸出的血紅色的射線碰到了詩濃的額頭上。詩濃不待預測圓收縮完畢,便把扳機扣了下去。


    砰。同一時間,死槍的步槍也發出了火花。詩濃將臉離開瞄準鏡,用肉眼望著自己釋放出的子彈和飛來的敵彈。雙方的軌道,幾乎在同一條直線上。


    子彈會發生衝撞,一瞬間產生了這樣的預感,但到這裏還是發生了奇跡。幾乎要碰在一起的子彈微微錯開了。雙方按著僅有一絲差別的軌道飛了過去。


    咣!巨大的衝擊音效在耳旁響起——hecate上裝載著的大型瞄準鏡,被擊得粉碎。如果右眼還貼在上麵的話就大概就死了吧。死槍的33pua子彈就這樣擦過詩濃的右肩,消失在身後。


    緊接著,hecate釋放出的50bmg彈,也發生了偏離,擊中了l115的機匣。


    ggo內的槍械,比較大的部件都被設定了耐久度。通常使用損耗的隻是槍身,隻要維護的話就會迴複,受到子彈的直擊這些部位也會受到巨大的損害。即便如此,隻要不減少到零,hp有剩餘的話就能修理——脆弱的機關部件受到大口徑彈藥直擊的話,那就很難說了。比如就像現在這樣。


    死槍的手腕上燃起了小型的火球,l115中心部變成了多邊形的碎片散了開來。槍托,準鏡,槍身等部件七零八落的散落到沙地上。這些部件雖然能夠再度使用,但失去了的機關部件是無法再生的。也就是說,在這個瞬間,“沉默的暗殺者”已經死了。


    ……抱歉。


    並不是對持有者,而是對稀有的高性能槍械,詩濃的頭腦中浮現出了這樣的唁詞,隨後她再度拉動槍栓。伴隨著可靠地金屬音,子彈再度上膛,但瞄準鏡已經被破壞的現在,遠距離狙擊是無法實現了。


    “之後就拜托你了,桐人。”


    對著疾馳前行的桐人的背影,詩濃默默地說。


    桐人與死槍之間的距離隻剩下二百米了。即便發動光學歪曲迷彩,在這種地形下也是無法脫離的。沙地上可以清晰地留下腳印。


    沒有一絲焦慮,從仙人掌下走出來的破鬥篷慢慢地站了起來。將右手上殘留的l115又長又大的槍身朝下,如同滑行一般向前奔去。難道說,是要使用那個金屬棒戰鬥嗎。就連hecate的子彈都能被桐人的光劍劈開,此槍身毫無疑問會被他砍成兩半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以很快的勢頭逐漸縮小。跑步揚起巨大沙塵的桐人。就像是引誘他們前進似地刻意留下足跡的死槍。即便沒有瞄準鏡,詩濃那擁有遠視技能的眼睛,也能清楚的看見兩人的身影。


    桐人在衝刺的同時把右手的光劍舉到肩上蓄勢待發。左手向前舉過頭頂。這是在預選賽上多次看見的,最強的突擊技的架勢。


    相對的,死槍則是將黑亮的槍身移到左手。最後右手觸碰槍口。交錯著五秒後。兩人身後的直播攝像機不斷閃現著光芒。通過ggo內的酒館以及外部世界的stream動畫欣賞著現場直播影像的觀眾們,當然是不知道死槍的犯罪事實以及桐人的目的,他們恐怕都已手心出汗,屏住了唿吸吧。詩濃也是在這個瞬間忘記了一切,隻是睜大著眼睛。


    桐人像是要突破沙漠似的向前衝去。


    死槍則是用雙手將槍身持平。


    他的手內,唰啦的發出了一陣銳利的光芒,這個瞬間——


    “啊……!!”


    詩濃猛地喘不上氣來。


    死槍的雙手左右張開。槍身脫離左手,旋轉著向身後飛去。


    緊接著右手——從槍身下拔出一跟細細的金屬棒。是槍管通條,這難道是他最後的武器嗎。通條明明是維護配件的說。自身沒有任何攻擊力,就算是打倒某人hp一絲也不會減少。


    ——不。


    不對。那不是槍身清掃用的棒子。膨脹著,開著小孔的尖端,就像是刺針一樣尖銳鋒利。劍?不過,根部的直徑都隻有一厘米。那種東西能夠造成傷害嗎。以前,在ggo世界,除了戰鬥匕首外應該沒有其他金屬劍存在的。


    驚呆而睜大雙眼的詩濃望著桐人的背影,一瞬間感到有些緊張。


    但光劍使卻沒有停下步伐,他把右手握著的閃著能量光澤的刀刃向前突出。噴氣式引擎般的金屬音效,都傳到了詩濃所在的岩石山頂上。秘藏著必殺威力的尖端,朝著破鬥篷的胸口刺去。到跟前,就要碰上了——不過,還是沒能刺中。死槍的上身突然向後屈體。就像是完全看懂了桐人的伎倆,在關鍵時刻進行了迴避。


    桐人單手突刺出的威力,燒焦了周圍的空氣,刺向了後方。


    不知是不是大招被迴避了,光劍使的身體短時間出現了硬直。不過很快又向右前方跳去,此時身體後傾的死槍,右手就像是獨立的生物一般,向前伸出。握在手上的,八十厘米長的金屬細針的尖端——


    深深的插進了,黑衣戰士的左肩。


    “…………桐人!!”


    詩濃大叫的同時,鮮紅色的燈光效果,如同鮮血一般在黑暗中撒開。


    ***


    攜帶終端碰了下支付麵板,結算音效剛響起一秒鍾,結城明日奈就說著“謝謝!”並跳了出租車。


    晚上差不多十點,旋轉門的正麵在這個時間依然在入口處還保留了一盞巨大的燈光作為照明設置。雖說如此,但自動門的電源還是切斷了,明日奈毫不猶豫的推開大門旁設置的夜間會麵玻璃門,衝了進去。


    進入大廳,在充斥了消毒液氣味的冰冷空氣中,明日奈首先來到了會麵受理櫃台。由於已經和菊岡誠二郎說明了自己要來醫院,於是便朝著抬起頭的女護士,說明了一下。


    “我是預約了探望七〇五號病房的結城!”


    同時從口袋中取出學生證放在櫃台上。在護士拿走學生證、把上邊的照片跟明日奈對照的時候,她則是在把正麵牆上的館內導覽圖記進腦子裏去。


    “是結城明日奈小姐吧。這個是探望人員許可證。離開時請不要忘了歸還。病房要從右手的電梯……”


    “我明白了,謝謝!”


    接過遞來的通行卡,行了一禮,護士的表情顯得有些吃驚,隨後明日奈以很快的速度小跑到中間的電梯處。在醫院的記錄裏,桐人——桐之穀和人不是為了治療而入院,隻是單純的檢查而已;所以在別人看來明日奈的焦急程度明顯地不自然吧,但這個時候她也沒空去在意了。電梯前,有一個類似於車站自動查票係統的東西。將通行卡放上,金屬欄杆便放行了。按下向上的按鈕,奔入打開門的電梯當中,終於能夠喘口氣了。


    ——一年前,將明日奈從alo的鳥籠內解救出來,和人跑到她的身旁也一定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吧。沒事的,什麽事都沒有。明明是這麽確信著的,但還是無法抑製內心的急躁。


    bon,bon。電梯通過樓層,發出了安穩的電子音效。明明隻是上升七樓,卻感覺異常的慢。


    “沒事的,媽媽。”


    突然,雙手拿著的攜帶終端的話筒處,傳出了稚氣的聲音。


    那是和人與明日的“女兒”唯。其核心程序被設置到了和人房間的專用機器內,必要時刻能夠以導航妖精的形態潛行到alo內,在現實世界中也能像這樣通過終端對話。由於電池容量有限長時間聯係根本就不依靠這個,但也隻有現在,從daisycafe出來的那時起就一直通過終端保持著聯係。


    “爸爸,不管是麵對怎麽樣的強敵都不會輸的。因為,是爸爸嘛!”


    “……嗯,說的啊。”


    桐人之所以接受菊岡的委托前往ggo,都是因為一個奇怪的玩家“死槍”。操控那個虛擬體的,正視以前在sao內殺人公會ughingcoffin”所屬的某人。隨後——於遊戲內被死槍擊中的兩人,在現實世界中也離奇的死去了。


    一定發生了些什麽。絕對沒錯。雖然菊岡斷言潛行中的和人沒有任何危險,不過他也應該不會認為那宗離奇的死亡事件隻是個偶然。


    bon。電梯通過了六樓,開始勻速減速,隨著最後一聲電子音效,電梯停在了七樓。電梯門打開的同時,“向右走十五米,拐角處向左行進八米”唯開始了導航。順著唯的指引,明日奈在無人的走廊上全力奔跑起來。


    用眼睛不斷確認著,等間隔出現的側滑門旁的門牌。七〇二三……二四……二五!將通行卡劃過插槽,紅色的指示燈變成了綠色,門打開了。


    是個白色基調的單人房。正中位置擺放著的是以前曾照顧了明日奈的密度自動調節型凝膠體病床。周圍的窗簾正拉開著。旁邊擺放的是台威嚴的機器。連接在機器上的軟線分成幾個分支,分別貼在躺在床上,裸著上半身的少年的胸口。


    ——桐人!


    明日奈深吸了一口暖房內溫度很高的空氣,正準備叫喊。但比這更快一步傳來的是


    “……桐之穀君!?”


    誰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了出來,明日奈輕輕走上前。把頭向右探去,一直到剛才都被檢測設備所遮擋,無法看到的病床裏側擺放著一張椅子,有一個人正坐在那裏。


    身著白衣與護士帽。紮著由三束頭發編成的麻花辮,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是名護士。迴想起來,菊岡也說過和人的身旁有一個人在看護著。


    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正當妙齡、而且是相當美貌的女性、而且還探出身體正打算給赤裸著上半身的和人蓋上被子——這一切讓她不由得生起悶氣來。但也隻有一瞬間。覺察到了走進病房的明日奈,抬起頭的護士,其表情十分緊張。


    “啊,結城小姐吧?我有話對你說,請來這裏。”


    站起身,用稍微有些沙啞的語調快速的說道,並用左手指向床邊。什麽話也沒說便跑到了跟前,點頭打了下招唿,隨後再次望向和人。


    當然,眼睛是緊閉著的。但這並不是睡眠,也不是昏厥。amuspher阻隔了他的五感與現實世界的聯係,並將他帶到了遙遠的異世界。此時雖然能夠接收腦部向身體四處傳達的運動信號,但身體與臉卻依然無法動彈。雖說如此,但明日奈一看到和人的臉,便清楚的感受到了與安穩的表情相差甚遠的和人的精神狀況。


    “桐……和人,發生什麽事了嗎?”


    明日奈抬起頭,問向佩戴著“安岐”名牌的護士,聽到這話,護士皺著眉頭,略微搖了搖頭。


    “沒關係,身體方麵沒什麽危險。不過,剛才的心跳速突然提高到了一百三十下……”


    “心跳……”


    念叨著,明日奈看了下身旁的監測裝置。液晶畫麵上,有一個極其顯眼的波形圖,以及標記著“1320bpm”的數字。在她的注視下,波形圖再度迎來了峰值。


    vrmmo中玩家的心跳上升,絕非什麽異常。在完全潛行的環境下與令人恐懼的怪獸作戰,當然會緊張,脈搏也會變快。倒不如說是在享受著遊戲。


    不過——和人,可是那個桐人啊。在浮遊城艾因葛朗特,作為攻略組的solo玩家,是個比誰都要在生死之間遊走,在絕境當中逃生的人。那樣的他,在這樣一個正常的遊戲中會緊張到這地步嗎?事實上,與桐人一起在alo遊玩的這一年中,亞絲娜從來沒有見過桐人驚慌失措的樣子。


    ——究竟,發生什麽了呢?


    將和人額頭上滴落的汗水拭去,明日奈咬緊嘴唇。


    此時,從左手握著的攜帶終端處,再度傳來了唯的聲音。


    “媽媽,請用牆壁上的觸控pc觀看吧。我會把線路連接到‘mmostream’的直播影像上去的。”


    啊,明日奈抬起頭。病床附近的牆壁上,安置了一台四十英寸的超薄型顯示器。唯應該可以從攜帶終端通過無線進行連接吧。關閉狀態【ckout】的畫麵被擅自點亮,隨即瀏覽器全屏化進行了啟動。


    顯示出的影像,與在alo內的房間觀看的直播一模一樣。


    屏幕左上角顯示的是gungaleonline粗獷的logo。其旁邊用細長的字體標示著第三屆barrettofbullets本戰battleroyal!獨占現場直播!的文字。


    畫麵右側,是出場玩家名字一覽表。隨後占據了屏幕大部分麵積的是,多視點的多元直播畫麵。不過現在隻有兩個並排擺放著的巨大窗口。


    不管哪一個畫麵都是青白月夜下的沙漠。看來是近戰中兩人的各自視角。左邊窗口顯現的是全身被比黑暗還要漆黑的戰鬥服包裹,長發隨風飄蕩的小個頭虛擬體。右手握著綻放出青紫色光澤刀刃的劍,擺好架勢,左臂向下垂著。鮮紅色的傷害特效依然在不斷地溢出。腳邊用很小的字體,標示著玩家的名字“kirito”。


    “這就是……桐人……”


    虛擬體的形象,與sao時代的“黑衣劍士”,以及alo時代使用的sprigan戰士都有很大的分別。華貴的背影隻會讓人想到是位少女。不過,從其架勢的重心來判斷,這毫無疑問就是桐人。


    病床的正對麵,看著同一個屏幕的安岐護士,稍微有些疑惑似的張開了嘴。


    “那裏顯示出的,就是桐之穀君的虛擬體嗎?現在,在這裏的桐之穀君,正在即時【realtime】操控著那個嗎?”


    “是的。在戰鬥中……所以心跳才會上升。”


    明日奈隨即應答道。不過,卻這卻不是那麽好說明的。桐人的左肩已經受到了相當大的傷害——而且對手恐怕也是,sao的生還者,同時也是個殺人者【紅名玩家】。而且,在ggo內,可能也將兩名玩家給實實在在的殺掉了。


    戰戰兢兢的,明日奈將視線移到了右側的窗口。


    同樣是背對著攝像頭的站姿,和預想一樣,就是那名破鬥篷玩家。是個毫無生氣,鬆弛的背影。但明日奈明白。這是完全習慣了虛擬世界的玩家的站姿。她屏住唿吸,看著破鬥篷突出的右手。


    “誒……”


    不由得發出了驚歎。


    手上握著的,並不是之前在鐵橋區域那裏使用的大型步槍,也不是黑色的手槍。隻是一根細細的金屬棒——


    不,不,不對。那是把根部錐度緩和,尖端完全如同針一樣鋒利的劍。和亞絲娜擅長的細劍很相似但又不是,是把廢棄了刀刃強化突擊技能的武器。


    “刺劍【estoc】……?啊……啊……”


    明日奈說出這樣的話,自己卻沒有察覺。遙遠的記憶,就像畫麵中的刺劍刺中了自己一樣,發出陣陣疼痛。有的。確實存在。ughingcoffin”的幹部中,確實有使用estoc的達人。名字是——名字是什麽去了——


    當然,破鬥篷不像桐人那樣依舊使用著sao時代的名稱,既便如此明日奈的視線還是像被吸引了一樣,移到了虛擬體的腳旁。


    顯示出的玩家昵稱,這邊也是由字母組成的。


    “sterben”。


    沒能迅速弄明白,明日奈隻得生硬的念了出來。


    “ste……stev……en?是steven的誤拚寫嗎?”


    “不是的……媽媽。”


    唯從終端迴答道,和安岐護士說出“不對”近乎是同一時間。明日奈轉過頭去,護士姣好的眉毛皺了起來,用至今為止最緊張的表情,繼續說:


    “那是德語。同時也是與醫療有關的術語。正確的讀法是……‘ステルベン’。”


    “ステル……ベン?”


    沒聽說的單詞。望著歪著頭的明日奈,安岐護士猶豫了一會兒,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


    “意思就是……‘死’。在醫院裏……是在患者死亡時使用的術語……”


    從雙手直到背部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明日奈將眼睛離開畫麵,看著躺在身旁的少年。


    “桐人……”


    發出的聲音顫抖的,幾乎到了聽不出是自己的聲音的地步。


    ***


    ggo是利用完全免費的vrmmo開發支援包“theseed”進行構建,並運營的。


    theseed是個泛用性能極高的係統,但也有著運營者都無法涉及的,換句話說就是黑箱的存在。開放之後經過了三個月開發出的遊戲,角色跨越世界的壁壘進行移動的“轉換”機能通常都是開放著的不能關閉,而玩家受到的虛擬痛覺被禁止,就連錯覺也消去的painabsorb機能也是,級別的調節完全被關閉了,無法改動。


    也就是說在ggo的世界裏,不管中多少槍——即使是胳膊,腿被打掉,玩家也隻會感到些許麻痹的感覺。


    所以,現在我的左肩上的疼痛,那如同被冰針刺穿了般的苦痛都是錯覺。不,因為painabsorb將錯覺也給取消掉了,所以這並不是真正的疼痛。而是記憶。我以前在另一個世界中,被同樣的武器擊中了同樣的位置,現在隻是迴想起了當時的那種感覺。


    站在五米開外的破鬥篷——“死槍”,右手下方垂著的發出黑色光亮的刺劍尖端,就像是按照某個節拍晃動似地。他就以那樣的體式,毫無準備動作的連續進行突刺。光是看到劍依然無法躲閃。


    是的,在ughingcoffin”據點的山洞中,我也應該是想了這些。緊接著,感覺到這家夥是稀有武器的使用者。不過在激烈的交戰中,根本沒有與他交談的多餘時間。


    當時沒能說出的話,經過了一年半的時間,終於被我說了出來。


    “……好稀有的武器啊。比起這個……ggo裏聽說是沒有金屬劍的吧。”


    聽完這話,死槍深深地帽簷內,傳出了刺耳的笑聲。緊接著又是斷斷續續的話語聲。


    “你,從來不,熟悉要玩的遊戲啊,黑衣劍士。這是根據‘匕首製作’技能的,高級派生,‘槍劍製作’技能,製作出的。這種長度,與重量,都是極限了。”


    “……那很遺憾的是,無法做出我喜歡的劍來啊。”


    迴應又是一陣笑聲。


    “你還是,喜歡,str要求高的,劍啊。那,你手上那個玩具,也不是,你的,本意吧。”


    我的右手中握著的“景光”發出低低的聲響,就像是不滿意被稱作玩具似地,啪啪的散發出細細的火花。我抖了抖肩,代替愛劍辯解道。


    “這可不是什麽不中用的東西。我使用過一次後就有這樣的想法。而且……”


    嗡,發出震動的聲響,我將光劍的尖端略微朝下,擺出中段架勢。


    “劍就是劍。隻要能夠砍掉你,把你的hp扣光的話,就足夠了。”


    “咕,咕,咕。勁頭,很足嘛。能辦到嗎,你?”


    帽簷深處,紅色的眼光不規則的閃動起來。骷髏臉造型的金屬麵具,不知是不是錯覺,露出了笑容。


    “‘黑衣劍士’,你,在現實世界中,吸收了過多的,腐敗空氣了吧。剛才,你用的那招‘等離子衝擊’,如果讓以前的你看到,一定也是很失望的。”


    “…………可能是,吧。不過,你也和我一樣。並且,你還認為自己依舊ughingcoffin’的成員嗎?”


    “哦,你居然,想到這裏了啊。”


    咻咻。死槍刺耳的唿吸聲傳了出來,如同拍手似地雙手緩慢活動起來。右手戴著的手套如同纏繞著破敗不堪的繃帶似的,從縫隙間可以看到手腕內側“微笑棺木”的紋章。


    “……那,你,已經,夠明白了吧。我,和你,不同。我是,真正的,殺人者,而你,不是。你,隻是,被恐懼所驅使,隻是為了生存,而殺人的。你完全沒有,考慮這些,隻是想要去,忘記的懦弱者。”


    “…………!!”


    這番話就像命中靶心一樣,讓我頓時無法說話。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說。ughing討伐戰的刀刃相見,直到昨天在待機室遇見,我們這個男人明明接觸連一天都不到。


    ——難道說……難道說,這家夥,真的擁有某種超常的能力嗎?我思考得出的答案,難道還是太膚淺了嗎……?


    視野變得歪曲起來,我擊中精神重新振作。光劍的尖端沒有抖動還真是個奇跡啊。如果被發現這個破綻,死槍那無先兆的突刺技,這次一定會貫穿我的胸膛的。


    輕輕咬了咬牙,從縫隙間吸了口氣,我低聲迴答道:


    “……可能是這樣吧。但,你並不是殺人者。你究竟是如何殺掉澤克西特,薄鹽鱈子,以及palerider的,或者還有另外一個人,我已經推測出來了。那把黑色手槍的力量,也並不是你自身的能力。”


    “哦?那,是如何呢?你說說看啊。”


    現在可是關鍵時刻。


    我將有限的力量集中到雙眼上盯著對方——將我相信的真相全部說了出來。


    “……你運用那件光學迷彩鬥篷,調查總督府終端上bob出場者的住所。要共犯侵入他們的家,配合你槍擊的時機將藥品注射,造成心髒衰竭這種離奇死亡的演出。這些都是事實。”


    “…………”


    說到這裏,死槍沉默了。


    黑暗的帽簷內,紅色的雙眼眯了起來。從那反應,無法判斷推測的正確與否。我感受著對方釋放出的濃密的殺意,繼續說道: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總務省那裏,有著所有sao玩家的昵稱以及真實姓名的對照資料。如果你用的是以前的名字,那你的本名,住址,犯罪的手法,什麽都會弄清楚的。趕緊結束殺人的舉動。登出,向附近的警察自首吧。”


    又是一陣——沉默。


    幹燥的夜風吹過,破鬥篷的表麵如同小生物的群體一樣,蠢動起來。閃爍著rec標誌的直播攝像頭,也將焦距調到了最大。我和死槍對峙,已經過了三分鍾。觀眾們是無法聽到我們的對話的,他們的焦躁與迷惑恐怕也達到了最高點吧。不過,現在隻能進行言語的戰鬥。如果死槍肯定了我的話,那麽繼續兵刃相見也就毫無意義了。


    但——


    數秒後,帽簷內傳出的,還是跟剛才一樣毫無變化的咻咻的嘈雜聲。


    “……原來如此,真是有趣,的想象啊。不過,很可惜,‘黑衣劍士’。你,無法,阻止我的。因為,你絕對想不出,我以前的,名字。”


    “你說……什麽。為什麽你會這麽說。”


    “咕,咕。你忘記了,自己遺忘這些的理由,了嗎。好吧……在那場戰鬥結束,將我送到監獄前,我想要向你報上名號。但,你是這樣說的,‘名字什麽的,我並不想知道,知道也沒什麽含義。我不會和你,再次遇見的’。”


    “——!!”


    對著說不出話,隻是睜大雙眼的我,死槍發出了嘲笑般的低語聲。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想不起來的。你,什麽也辦不到。就在這裏被我擊倒,難看的在地上翻滾——除了眼看著我殺掉那個女性外,你什麽也做不到……”


    乒,像是什麽劃破空氣的聲音。黑暗中閃現了一條銀色的圓弧。


    “什麽,也做不到。”


    就想彈簧人偶似的突然奔跑起來,死槍右手的estoc向前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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