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嶼還是指了指身邊其他人:“看他們每個人都紅光滿麵的見證了一場高品質原石的現世。跟孟老板的反應對比還是有明顯區別的。”


    孟平順著王嶼手指的方向看出去,沒一會兒就笑了,“人的表現其實跟平日的經曆息息相關。你的驚濤駭浪,也許隻是別人碗底的風波。”


    “聽孟老板的意思,常見相似表現的原石?”王嶼又問道。


    這就好比看了場酣暢淋漓的球賽。不管是過程中的精彩,還是結束後的迴味,都讓人覺得盡興。


    雖然王嶼並不相信賭石這一行裏有常勝將軍。但如果孟平真能如他自己所說,保持今天這種解石的品質表現,王嶼也願意湊這個熱鬧。


    過個眼癮總沒壞處。


    在一線市場都未必能經常見到的場麵,竟然得以在帝都遇到。這種久違的興奮刺激著王嶼的神經。


    想到這裏,王嶼有些懷念前些年的解石大場麵。


    隻是隨著後麵原石品質的下降,加上前些年翡翠市場的受眾隨著時局變換,整輪大換血後,曾經賭石的一幹風流人物也逐漸謹慎小心起來。


    那種豪擲千金滿地高冰辣綠的景象,在解石店早就看不見了。


    甚至進入了快消階段。原石的成交價甚至要超越成品、半成品。


    很多人轉型省卻了切割加工環節,原石進原石出。隻求第一時間脫手迴血。


    然後繼續買入賣出。


    曾經的解石盛況看樣子迴之無望。


    王嶼也很久沒像今晚這樣看的過癮。


    孟平簡單跟王嶼聊完之後,又投入到下一塊料子的切割。


    按照剛才王嶼說的,將那塊雷打小原石隨意角度固定到油切機的夾具上。加工店老板親自操作機器,對這塊料子的切法也沒發表更多意見。


    這邊機器蓋子剛合上,那邊孟平就又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抱出其他原石。


    相比原石帶給他的刺激,他似乎更享受外界或羨慕或崇拜的注視。


    趙成貼了過來,“怎麽樣王哥?這人是不是有點能耐?我剛才看過解開的原石,每一塊表現都不錯……”


    何止是不錯。


    要不是這個孟平為了裝大尾巴狼,花大價錢買迴這些原石。那就是個賭石奇才。


    “帶煙了嗎?”王嶼問趙成。


    趙成想也沒想從兜裏摸出兩盒煙。


    將華子遞給王嶼,自己留下了另外一盒便宜的。


    “其實這華子真不好抽……還不如我這個……”


    趙成嘿嘿笑著加了一句。


    他知道王嶼不抽煙,這會兒十有八九要去社交。


    自然好煙好酒好辦事。


    王嶼不抽煙,卻知道男人麵子朝外那點事。


    他沒矯情,接過煙走到切機旁。給守在一邊的老板發了一支,“老板一看就是解石老手。”


    老板把煙橫在鼻端嗅了嗅,然後笑起來,“何以見得?”


    王嶼笑道:“衝剛才這塊料子,老板什麽話都沒說就知道了。”


    老板聞言笑起來,“那老板自然是行家。隻是沒想到雷打場口這麽久都沒料子流入市場,竟還有人輕輕鬆鬆就將它給認了出來。”


    王嶼聽他說話,像是很了解市場情形。


    不由得多問了幾句。


    這才知道這老板還真有那麽點來頭。


    他之前在邊城跟粵省分別待過,一直是開加工廠的。


    後來,孩子到了入學年齡。為人父母者則為之計深遠。所以他舉家返迴了帝都。


    隻是這麽一來,生活就開始緊巴起來。


    有套房原本是租出去貼補家用的。


    但他們迴來,房子就隻能收迴居住。


    人迴來,以前的玉器加工廠自然也是轉出去的命運。


    為了應對帝都的生活以及孩子的學雜費,老板想到這間自己父輩時期就盤下來的小店麵。


    好在其他兄弟姊妹都有出息,倒也沒在這件事上計較。


    這家解石店這才得以開起來,直到今天。


    “我算是人到中年從頭開始。好在還算幸運,遇到大老板們照顧生意。這位老板,以後解石,請認準這裏。我保證盡我所能,把料子切出最大性價比。”老板拍著胸脯說道。


    王嶼笑著點頭,“看前麵老板切過的料子,這話我信。我看這孟老板也不像是懂解石的。”


    老板深吸了口煙,“確實。這孟老板也是神了。就跟開了天眼似的。我就沒見他切垮過。太玄乎了。”


    王嶼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孟老板經常來嗎?”


    老板點了點頭,“我這店開起來不長時間,他就經朋友介紹來切料子。算下來,斷斷續續差不多也有小一年了。”


    “從沒垮過?”


    王嶼這下已經不能用意外來形容了,完全就是驚駭。


    老板點了點頭,然後補充道:“不過這孟老板來的頻率也不算高。差不多一兩個月左右能來一趟。隻要來,就是眼下這番情景。”


    那也夠嚇人了。


    想想眼前這個場麵之前已經重複過十餘次之多。


    而且次次不垮。


    這比王嶼手玩件的異能都令他難以相信。


    “沒有一塊是垮的嗎?”王嶼還是沒忍住問道。


    老板點了點頭,“雖然每個老板對漲跟垮的定義不一樣。但我對這些原石漲垮的定義簡單粗暴。隻要切開後看到的表現比入手那會兒的金額要高,就是漲。”


    王嶼敏銳的問道:“老板還知道孟老板的購入價?”


    老板反而一臉奇怪的看著他,“當然……剛才說過孟老板是經人介紹來的。介紹人就是我那經營賭石的朋友。”


    王嶼恍然。


    確實記得剛才老板提過這麽一嘴。


    “老板的朋友在帝都經營賭石?”王嶼追問道。


    老板先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他大本營在邊城。隻是跟我一樣,都是為了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不過他沒有完全撤迴來。隻是將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帝都。他現在兩地跑。”


    王嶼大致明白了老板所表述的那人目前的狀態。


    說白了就是邊城賺錢,帝都花。


    在這個過程中,根據帝都客群建設的程度調整後麵的發展計劃。


    要是帝都這邊發展得好,也就可以慢慢將精力放在本地。


    邊城那邊安排好,一年半載過去一趟也沒太大影響。


    就好比王嶼現在的狀態,驃國他很長一陣子不去都不影響運轉。


    “這些料子都是孟老板從老板的朋友那裏賭迴來的?”王嶼問道。


    老板點頭,“差不多都是。據說孟老板之前也沒少賭石。但好像戰果都不怎麽樣……聽說總是被另外的愛好者壓一頭……”


    王嶼正想問是誰的時候。門口傳來一片打招唿的聲音。


    “就是這位了。”


    老板衝門口方向努了努嘴。


    王嶼轉頭一看。頓時樂了。


    這可太巧了不是。


    想不到帝都這樣的城市,圈子也這麽小啊。


    葉盈這會兒也看到了王嶼。衝他招招手,就自顧自甩著兩條腿走過來。


    “這麽巧?王老板也是來解石的?”


    葉盈率先發問。


    但凡他給身邊的遲一一丁點兒時間,他就知道王嶼是怎麽來的。


    “偶遇也可能是相請的結果。”王嶼笑著迴了一句。


    話音剛落,門口又閃進一個人來。


    是周周。


    這下人算是齊活了。


    不過後麵葉盈就忙著給周周和遲一做介紹。也就沒時間跟王嶼寒暄這些了。


    到這會兒,那塊雷打也已經切完了。


    解石店老板將料子拿給孟平,孟平卻像根本沒看到似的。


    一門心思放在葉盈身上。眼神看似平靜無波,但嘴角卻出賣了他此刻並不愉悅的心情。


    這就像年級第一跟第二。


    卯足了勁死活就是追不上對方,挫敗感日積月累的千年老二,自然怎麽看對方怎麽不順眼。


    隻是看葉盈的反應,也是明顯看不慣孟平的架勢。


    這倆人之間的關係有點意思。


    老板湊到王嶼身邊,“老板,你們認識?”


    打聽的自然是王嶼跟葉盈。


    王嶼笑著點頭,“賭石的圈子就這麽大。認識也不稀奇。”


    老板恍然,“那倒確實。不過我看老板倒是有些眼生。還以為是新來帝都的……”


    王嶼再次遞給老板一支煙。沒迴答他的疑惑,反而問道:“老板,葉老板跟這位孟老板究竟有什麽淵源?我看他們兩個人好像有點不怎麽對付呢?”


    解石店老板接過煙,哼了一聲,道:“剛才不就跟你說了。之前葉老板賭石總是壓孟老板一頭。後來這孟老板也不知怎的突然開了竅。有如神助。葉老板想必心裏也是不服氣的。倆人較著勁呢。可不是誰看誰都不順眼。”


    這麽分析倒也不是沒道理。


    葉盈是明顯生意人的做派,在外都是以和為貴。


    輕易不會流露出這麽明顯的喜惡情緒。


    要不是確實被孟平煩的不行,估計也不會如此。


    王嶼原本想讓老板引薦一下他那位做原石生意的熟人給自己認識。不過既然葉盈也摻和在裏麵。估計找他就能如願。


    結果王嶼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葉盈陪著遲一跟周周寒暄完。結果後麵緊接著葉盈就跟孟平掐了起來。


    這雖然在王嶼的預料之中,不過他以為兩個人多少會顧及一下自己的社會身份。怎麽樣能抻一會兒。


    沒想到他們之間的對立關係已經發展到絲毫不顧顏麵。


    “小孟同誌,老摁著一家買買買,你真覺得能證明自己的實力了?我說了,有本事咱們盲賭。別整天玩拿錢砸這一出。”


    葉盈身上有股社會氣。


    說不清是匪氣還是義氣。總之跟周周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或者應該說,跟周周這種子弟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感覺不一樣。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何必硬往裏擠呢。葉盈,你還真當我怕了你?我隻是不想鬧得大家臉上都難看。”


    孟平一副根本不把葉盈看在眼裏的架勢。


    但他要真是這種出發點,就不會說前麵那段開場白。


    孟平也是帶著人來的。


    見他們兩人的對立之勢已然明朗。


    參差不齊的開口幫腔,“葉老板,今天這事可怪不著大孟吧?我們好好的在這裏切料子,可沒招誰惹誰的……”


    “葉老板,你跟我們也玩不到一個圈子。話不投機,真沒必要。”


    他們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給葉盈難堪。


    王嶼看葉盈的表情完全是沒怎麽當迴事的模樣,也就放了心。


    他知道,今晚這些人未必能在葉盈這裏討了好。


    因為葉盈家的大腿就在後麵呢。


    果然,他們奚落的話音剛落,葉盈身後的周周就重重咳了幾聲。


    所有人的目光順著聲音看過去。葉盈也壞笑著閃身讓出通道來。


    孟平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跟剛才的春風得意完全是兩副麵孔。


    “怎麽的?男主角閃亮登場啊?”


    還是有眼神不好的,並沒有認出周周。


    或者說,他並不知道周周是什麽人。


    不過,他這麽眼拙的不多。至少沒聽到其他人在這時候出聲附和表立場。


    “孟平,出門在外,別動不動就拿出家裏那點關係來說事。大家各憑自己本事。要麽站住腳、要麽被看不起。仗勢欺人算怎麽迴事?”周周淡淡說道。


    孟平明顯並不服氣,“處事規則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吧?眼紅我賭石水平比他強,要求我這樣、要求我那樣。他以為他是裁判啊?我從誰手裏買原石還要聽他的?”


    跟周周打照麵之前,孟平還算文質彬彬。


    如今周周一露麵,孟平立刻連做作都省了。


    “嗬嗬……你賭石什麽水平誰不知道?當是速成班啊?你以為誰稀罕跟你比?要不是你一直拿我當假想敵,天天一副欠抽的樣,我才懶得理你。”


    孟平一聲冷笑,“好啊!說的好!那我請問咱們自命不凡的葉老板,我們好端端的在這解石,你又是所為何來?”


    王嶼輕輕咳嗽了一聲,“葉總跟周周是來找我們的。是吧遲老板?”


    這遲一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剛才就跟個啞巴似的。


    王嶼這才忍不住替他開了口。


    遲一這才一副和事佬的模樣,開始打圓場,“嗐,我個完全不賭石的人,哪裏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我就是想著王老板主業賭石,肯定對今晚這局感興趣。”


    他避重就輕地說完,一臉期待的看著王嶼。


    像是等著他來驗證自己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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