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嶼奪命狂奔,滿心希望能在大蛇那讓人難以生出親近感的腦袋出現之前,帶著侯八遠離這是非之地。


    隻是王嶼現在對異能衍生出的技能還做不到收放自如。


    因此越是著急越是容易忙中出亂。


    尤其帶上一個侯八,那種感覺就跟一個剛會水的人在水裏救人沒差別。可謂是寸步難行。


    王嶼有些不太能理解。因此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開始跟侯八扯閑篇。


    “老先生,咱們現在不都是意識狀態嗎?為什麽做不到一念千裏,想去哪就去哪?”


    侯八哼哼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不知道是身體能量透支過度,還是不想理會王嶼問出的問題。


    “老先生,你要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河拆橋了。”


    麵對王嶼的討伐,這一次侯八倒是開口了,“什麽叫過河拆橋?我現在這河能不能順利過了還是個未知數呢。”


    王嶼心想,敢情您老人家還知道這會兒還在我這橋上呢?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喜歡要挾人的人,所以一時還沒想好要怎麽借題發揮。


    這點時間上的耽擱倒是給了侯八再度開口的機會,“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小子身上的異能,是吸引那東西現身的根源。隻怕那些人也有這方麵猜測,才會把你找來。”


    王嶼承認這的確是自己相當感興趣的內容。但自己可壓根沒打算這麽快就切入正題。


    這可是他自己要說的。


    王嶼皺眉,“但我感覺老先生身上跟鳳鳥有關的那部分,才是它真正喜歡的氣息。”


    要不然怎麽見了自己就吹胡子瞪眼睛。見了侯八反倒能好好溝通了呢。


    侯八說道:“風鳥隻是輔助。要不然它早就被我們發現了。隻是它太弱了,承載不了一個國家的運勢。還是得另外想辦法……”


    王嶼心念一動,但是沒敢開口問。


    有些事猜出來是一迴事,口耳相傳之後就是另外一種局麵。


    他隻想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並不打算摻和到這些事情當中。


    曾經看似平平無奇的生活,在有了這些對比之後,顯得彌足珍貴。


    這時候王嶼跟侯八的意識有連通。


    所以他的想法很輕易就被侯八獲取。


    侯八主動開口道:“趁著還能走的時候,當機立斷才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要不然身不由己的人又多一個。最快今晚,遲則明天,是你最後的脫身機會。你想清楚,究竟何去何從。稍有猶豫,可能就是一輩子。”


    他說話說的很隱晦。王嶼聽的也是一知半解。


    不過很快就有人給了他答案。


    王嶼跟侯八有驚無險的上岸,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看到老者的司機站在一邊。


    “請兩位跟我走一趟。”司機麵無表情的說道。


    侯八一副意料之中的反應。衝王嶼點了點頭,身先士卒的跟著司機往室內走。


    王嶼隻能跟在兩人後麵。來到一間從沒來過的房間門口。


    侯八顯得有些凝重,相比之下王嶼倒顯得淡定。


    房間裏是什麽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可能侯八已經有了一定的猜測。但對王嶼來說,這個房間跟其他的房間並沒有什麽不同。


    這裏的人對他而言,跟每一個陌生人也並無區別。


    司機將他們送到門口,敲開門後就離開了。


    似乎接下來的內容是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房間裏,老者正襟危坐在沙發上。 旁邊是一個王嶼第一次見的男人。


    那人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卻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說說情況。”那人言簡意賅的說道。


    侯八主動站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給王嶼留出後路。


    他說的話精簡的隻剩一句,“還是要往長白山走一趟。”


    沙發上兩人齊刷刷看過來。


    老者皺著眉頭,開口道:“事關重大,你確定嗎?”


    侯八點點頭,看了一眼王嶼。才開口道:“正是因為事關重大, 我覺得無關人等還是先行離開。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男人看著老者,像是在等他定奪。


    老者緩緩開口道:“其實王老板也不能算是無關人等。這件事能有今天的突破,也是在他來到之後……這可是大功一件。功名利祿,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侯八不卑不亢的說道:“也不能這麽說。前麵大家夥兒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這種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王老板隻是在合適的時間恰好出現。而且這東西太弱,改一時氣運沒問題。但達不到諸位想要的盛況。剛才接觸的經過,都保存在我的意識當中,我可以配合采集做分析。”


    老者看向王嶼,“王老板,當然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那麽新世界的大門會向你打開。你會感受到一個此前從未感受過的世界。荒誕不經、光怪陸離。”


    王嶼想也不想的搖頭,“我隻是個普通人。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飯。征集世界可能是每個男人有過的夢想,卻未見的是每個人未來奮鬥的目標。我滿足且享受當下的生活。並不想改變。”


    男人哼了一聲。


    像是非常不滿王嶼這番言論。


    但他並沒有開口。


    老者沉吟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我事先答應過你,決定權在你。不能食言。不過我覺得這是一個相當難得機會。你可以報效祖國,同時也會得到相應的、隻多不少的迴報。這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機會。”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著王嶼的反應。


    哪怕王嶼的表情有一絲絲的鬆動,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勸說他留下來。


    但王嶼隻是態度堅決的搖著頭。


    這一次換那個男人開口了,“算了。人各有誌。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願意為大義犧牲小我。讓他走吧。”


    老者衝侯八抬了抬下巴,“既如此,那就先送王老板出去吧。順帶去采集信息,我今晚之前要拿到分析數據。”


    侯八應了一聲,招唿著王嶼往外走。


    關門的瞬間王嶼隱約聽到那男人衝老者說道:“還好咱們兩手抓的準備充分。長白山那邊……”


    “行了,走了。難不成這麽快就後悔了?”


    侯八的聲音打斷了王嶼。


    更主要的是房間門隔音效果不錯。


    關閉之後,什麽動靜也聽不到了。


    “我現在就能離開這裏?還是說隻能離開這間屋子?”


    王嶼指著麵前緊閉的房門問侯八。


    “你是不是傻……不走難道還準備留下來過年?”侯八反問。


    聲音剛落,那名司機再次出現。


    “走吧王老板。我負責送您迴去。”當著侯八的麵,司機麵無表情的履行著自己的責任。


    “出去之後最好的就是把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忘掉。離帝都越遠越好。否則,說不定什麽時候遇到什麽難題,還是會把你再拉出來遛一遍。”侯八笑著說道。


    但聽在王嶼耳朵裏,更像是一種提醒。


    “我們會有一段時間的監視、監聽。還希望王老板能理解。”


    司機的話讓王嶼大吃一驚,“什麽年代了,還監視監聽?”


    外麵小旅店私裝攝像頭都得被掛在網上,接受萬千網友的指點譴責。憑什麽他們就能這麽為所欲為。


    “事出從權。要是王老板覺得得罪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司機仍然麵無表情。


    王嶼還想理論,但侯八將他攔住了,“你以為那些大數據哪來的?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從來沒有脫離過。告訴你總好過偷偷摸摸進行吧?”


    一邊說還一邊衝王嶼打眼色。


    王嶼雖然不想接受他這個論點。但自己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既然無力改變,又何苦浪費唇舌。


    眼下最要緊的是囫圇個兒的脫身比什麽都重要。


    司機見王嶼無聲的接受了這個結果,轉身就忙著張羅送他離開的事宜。


    其實直到這會兒,王嶼對自己能平安離開這裏還是抱有懷疑的態度。


    畢竟這件事牽扯過大。放走自己,對他們來說也意味著極大的風險。


    侯八一直站在王嶼身邊。


    見他憂心忡忡,侯八拍了拍王嶼的肩膀,“剛才我還真怕你抵禦不了功名利祿的誘惑,選擇留下。”


    王嶼苦笑,“有命賺也得有命花。我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清楚著呢。”


    侯八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後麵他們可能還會找機會試圖勸你迴頭。你心裏有個準備。這件事不會這麽輕易翻篇。不過你可以先利用他們的欲擒故縱離開這裏。到時候隻要你心誌堅定,他們也不能把你怎麽樣。”


    王嶼學著他的音量,小聲道了句謝。


    還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司機走了迴來,示意王嶼跟他走。


    跟侯八這一別,王嶼並沒想到會是最後一麵。


    畢竟陳七跟殺馬特也在這裏,他們中間也曾經重返人間。所以王嶼覺得以後總有機會跟侯八再見麵。到時候可以堂堂正正謝謝他今天的施以援手。


    但侯八這個人,就跟他的突然出現一樣,消失的也很突然又幹幹淨淨。


    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王嶼都在想。


    跟侯八有關的這些經曆,究竟是不是自己在那段茫然混亂的時間裏臆想出來的一個人物。


    或者說這一段經曆,本身就是自己的憑空想象。


    就連看似恢複正常生活的陳七跟殺馬特姬十三,也三緘其口。絕口不提自己認識一個叫侯八的人。


    所以王嶼連侯八是生是死、去了哪裏,全部一無所知。


    也許世間確有大義,是自己還上升不到的高度。


    不過平凡生活中也有不少值得紀念的點點滴滴。


    向遠峰跟韓清非常默契的沒有詢問王嶼這兩天裏發生的事。心照不宣的刻意避開這被偷走的四十八小時。


    讓王嶼想找個人分析討論一下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韓清這麽做王嶼能理解。畢竟他跟在陳七身邊,明白很多事不該是他問的。


    但向遠峰這次這麽乖巧就令人匪夷所思。


    畢竟他是出了名的喜歡跟別人反著幹。


    終於在一個向遠峰起夜去衛生間的淩晨,王嶼像隻貓頭鷹翻身坐在床上。


    進門的向遠峰差點被他嚇的原地升天。


    “你知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神經呢!”


    向遠峰越是咆哮,王嶼越是泰然自若。


    等他爬上床準備繼續跟周公的約會時,王嶼開口了,“老向, 我有件事沒想明白。我覺得應該跟你討論討論拓展一下思路。”


    放在往常,向遠峰早就像個麅子一樣湊上來了。


    但這會兒他卻動也不動的趴在床上,“困都困死了。有什麽話都等天亮了再說。”


    王嶼幹脆從自己床上下來,坐他床沿上,扯著他轉向自己。


    “咱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還換不來一句真心話嗎?”王嶼沒頭沒腦的說道。


    向遠峰的反常,足以說明他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並試圖在一開始就堵住自己傾訴的欲望。


    向遠峰仍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頭埋在枕頭中,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我隻能說,周周來打過招唿。不問、不聽、不說。隻有這樣才是在保護你。”


    王嶼:“這會兒又沒第三個人。一些事想不明白太折磨人了。”


    這話卻讓向遠峰激動起來。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瞪著王嶼,“你打算想明白什麽?想明白了加入他們,還是成為他們的實驗品?瘋了吧!”


    知道秘密的人隻要開口,就會不自覺露出痕跡。


    王嶼沒理會他,自顧自說道:“韓清給我們講的故事裏,甕山泊裏麵有被袁大頭抓迴來的不成氣候的幼龍。既然有小的,就一定會有大的。韓清的版本當中還有一條祖龍……你覺得侯八去長白山,會不會就是跟這個有關?”


    向遠峰沒好氣的說道:“我隻覺得要是咱們再不睡覺,明天醒來一定是倆國寶。這件事跟我們尋常百姓沒關係。我也不知道你說的什麽侯八、什麽長白山。趕緊的睡吧,今天還有老多事。你是不是忘了咱們約好的,中午點要去一趟潘家園子?”


    他要麽是太小看王嶼的記性,要麽就是找不出其他話說,拿這個充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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