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程路上,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


    哥丹覺一行人對於後果沒有絲毫的顧慮,車子跟人全都扔在路旁,一行人飛快的跳上車子,像來時那樣飛快的消失在蜿蜒的小路盡頭。


    哥丹覺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有些畏縮的問王嶼自己去什麽地方等他。


    畢竟那夥造假料子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丟了這麽大筆料子,必然不可能一點線索都不追查。


    營地這輛卡車目標還是太大了。


    就算他們自己人不怕這些人來找麻煩,但並不想給王嶼等人帶來無妄之災。


    出於這個原因考慮,哥丹覺一早就想好了,今晚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就讓大家夥兒迴營地去避風頭。


    至於他自己,卡車上還有王嶼拜佛節那天收迴來的料子,所以他要問過王嶼的意思。


    王嶼想了一下,哥丹覺的車子如今已經騰出來大半,隻要將卡車上的料子挪到哥丹覺的車子裏,這麽一來,隻需要哥丹覺再配合自己幾天,也就算完成整個任務了。


    哥丹覺聽完王嶼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討王嶼開心,不管王嶼說什麽,他都無所不應。


    甚至顛顛的跟著三人迴到礦場,將車子開走前,跟王嶼約定好明天一早,自己會在施工的那條主路外等他們。


    料子的裝卸自己這邊會搞定,讓王嶼不要擔心。


    其實,要不是擔心自己走的突然反倒惹人生疑,王嶼恨不能連夜就離開這個地方。


    如今盡管不情願卻也沒有更好辦法,眼睜睜看著哥丹覺的車子越來越遠,王嶼歎了口氣,拍了拍身邊兩人,轉身準備迴房間休息。


    結果,剛一轉身,就看到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一個人。


    這半夜三更,在三個剛做完虧心事的人麵前,玩這麽一出神出鬼沒,差點就把王嶼嚇得魂飛魄散。


    “怎麽了王老板,怎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阿偉應該是喝了點酒,臉上一片酡紅一片,迷迷瞪瞪的看著眼前瞪著自己的三個人。


    “人嚇人嚇死人啊我的阿偉老板,你這是唱哪出啊?你今天去哪了?”冉成沒好氣的問道。


    “嘿嘿,”阿偉並沒有直接迴答冉成的問題,發出一串笑聲之後,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你們看這是什麽?”


    從剛才他行動間,東西所發出的清脆環佩叮當聲,王嶼馬上明白了他今天的去向。


    “你去加工手鐲了?”王嶼問道。


    阿偉得意的點點頭,“快看看,效果怎麽樣。”


    阿偉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手鐲朝王嶼塞過來。


    要不是多年養成的下意識職業習慣,王嶼還真不一定能接得住。


    冉成上道的將自己電筒點亮,稍稍讓出一節距離,將手中的燈光打了過去。


    王嶼就著冉成打的光,端詳著手上的這對手鐲。


    打底的種質量應該隻在糯冰種上下。


    局部具備冰種表現特征。


    翠色的飄花環繞在鐲環上麵,像是有生命力的水草。


    似乎隨時準備隨著水波紋的擴散而恣意的舒展每一條草芽。


    “不錯,但就這個飄花的靈動性,這料子就買的很值。”


    王嶼點點頭,轉而看著阿偉繼續說道:“阿偉老板可還滿意?”


    阿偉練練點頭,“那是自然!我沒睡,就是專程在等王老板。”


    王嶼連忙擺手,“阿偉老板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不需要這麽客氣。”


    話音才剛落下,麵前的阿偉就噗通一聲跪下了。


    王嶼三人下意識湊過去想要把他拉起來,卻不想阿偉一本正經的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完也不廢話,趁著三人愣神的功夫,咣咣咣三個頭就叩了下去。


    “你這是上墳呢阿偉老板?”


    老李瞬間被阿偉的舉動都逗樂了,“你這都從哪裏學的一套一套的。”


    阿偉歪著腦袋,似乎在琢磨老李所說的上墳是什麽意思。


    王嶼趁著他心神不寧的時候趕忙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有話好好說,這是幹什麽?咱們都是平輩論交,你這樣以後咱們還怎麽處。”


    阿偉又發出一串嘿嘿的笑聲,看樣子今天喝的著實不少。


    “王老板,你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麽事嗎?”


    說完看著一臉茫然的王嶼,緊接著說道:“我今天趕去帕敢鎮,找了一家加工廠。把你們昨天畫出來的手鐲去加工了出來。”


    冉成忍不住咋舌,“那你找的這師傅速度夠快的,一天的時間,連吸胚、帶倒角、加修形、還拋光,就搞定了?”


    阿偉自得的點頭,大著舌頭說道:“那句話不是說了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給了錢的。我跟他們說,隻要給我今天搞出來,一人我給他三十萬。他們這手速就跟電動馬達一樣。”


    “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這個點才趕迴來。”


    說了半天,還是沒說今天發生了什麽。


    王嶼覺得隻怕今晚是很難從阿偉嘴裏聽到一個完整的故事了,所以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先迴去睡覺,有什麽事咱們明天再聊。”


    說到這裏,倒是喚起了阿偉的記憶,他立刻性質勃勃的繼續說起來,“我今天在加工廠的時候,遇到了幾個國內來的賭石老板。看到我拿去加工的這兩個手鐲,他們給我開了個價,你們猜猜是多少。”


    王嶼哄他,“好,讓我們今晚好好猜,明天再告訴你答案。”


    阿偉卻揮了揮手,“算了,別猜了,我直接告訴你們吧。他們開價三千萬!三千萬呐!我要不是心誌堅定想著我的阿娟,我沒準就心動了!”


    “你們說我還修什麽路啊?天天風裏來雨裏去,灰頭土臉跟個孫子似的。賭石這行來錢多輕鬆啊。輕輕鬆鬆翻個好幾倍,這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生活啊……”


    阿偉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似乎自己已經過上了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靠著賭石一躍成為人生贏家。


    今天他切實感受到賭石這行最具有誘惑性的一麵,瞬間繳械投降,失去所有抵抗力。


    這種心態,其實很可怕。


    想想佤城的老李,讓他落得家破人亡境地的,正是這會兒把阿偉迷得五迷三道的賭石。


    但是跟一個喝醉的人,永遠是講不通道理的。


    王嶼歎了口氣,跟冉成老李三個好說歹說,才把阿偉送迴他自己的房間,讓他成功上床進入睡覺的狀態。


    走出阿偉的房間,王嶼看著冉成跟老李,問道:“困嗎?”


    兩人均搖了搖頭,“那就說說話?有沒有啤酒?”


    老李轉身朝著廚房走去,“有,等著。”


    再迴來的時候,懷抱著一筐走了出來。


    冉成愕然的看著老李,“咱們就仨人!”


    老李撇了撇嘴,“人均才四瓶,不夠廚房裏還有。管夠。”


    說完將酒筐朝地方一放,一陣酒瓶叮當的撞擊聲。


    王嶼順手拎了一瓶,學著別人想用牙齒將酒瓶咬下來。無奈不得要領,反而戳破了嘴。


    吐出一口血沫子,王嶼又歎了口氣。


    冉成接過來,兩瓶啤酒蓋上下交錯,一個用力,王嶼那瓶酒的蓋子應聲而開。


    冉成一邊遞給他,一邊忍不住調侃道:“今晚上你這唉聲歎氣的頻率,比我認識你以後加起來聽到的還多。怎麽了這是?舍不得那些料子了?”


    王嶼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試圖緩解大家的情緒,苦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跟冉成老李分別碰了一下酒瓶,王嶼仰頭灌下大半瓶。


    啤酒經過喉嚨,帶來極輕微的刺激,充斥滿整個胃囊,讓王嶼感覺渾身百骸都舒展開來。


    第一次發現喝酒的感覺還挺好。


    老李咽下一大口酒,甩了甩腦袋,“今晚這事簡直顛覆我的三觀。要不是知道你們兩個的為人,我都要尿褲子了。”


    冉成問道:“老李,你都來驃國這麽久了,這種事居然第一次經曆嗎?”


    老李:“我就是個廚子,難不成你還想有人得拿木倉指著我,讓我給他整個小雞燉蘑菇?真不至於。”


    說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怕那些料子流出去害人。我雖然自己沒有親身精力遭遇過那種情況,但是在這個行當裏也聽說過不少這種事。你們做的是好事,我覺得沒毛病。隻是不能對這些造假的人迎頭痛擊,真是讓人心裏不痛快!”


    說完將手中剩下的半瓶酒悉數灌進肚子裏,然後狠狠得將酒瓶砸向了麵前的空地上。


    清脆的酒瓶撞擊地麵的聲音,加上粥的破碎聲,引起附近一片狗吠。


    在這種情緒下,一人四瓶啤酒壓根沒有任何難度。


    老李甚至又抱了一筐出來。


    喝到後麵,三個人並排坐在一起,說起市場上的假料子、說起那些讓人唏噓不已的賭石人、說起冉靜……


    說了很多很多,最後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連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自知。


    如果不是淩晨落下的雨滴,喚醒了王嶼的神識,可能三個人真的要在外麵橫七豎八的度過這百山橋礦場的最後一夜。


    王嶼晃了晃身邊的冉成跟老李,迴應他的隻有幾聲哼哼以及囈語。


    王嶼踉蹌的站起身,朝著前麵走了兩步,轉頭看向旁邊吳文敦辦公室的方向。


    安安靜靜的板房,完美融合在夜色裏,像是睡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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