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二零九六年一月二十四日,涉穀,二十三點。


    星期六的深夜,路上沒有車影,隻有滿滿的年輕人的身影。


    路上看不到車,是因為交通係統和勤務習慣的變化。自動運作·個別輸送的個人型電車是二十四小時運行的。再者,像涉穀這樣的大都市,連公共車輛也不需要,僅需使用遍布地下的動力步行道就能到達電車站台。


    在這個家居辦公係統已經普及了的現代,直到深夜還在事務所加班的必要已經沒了。就算要有什麽要緊的事,不用上班直接在家處理事務使用專用線路和公司聯絡就是現在的商業運作模式。現代的事務所一般不是作為處理事務的地方而是用來進行商業談判。何況,如果是正當的商品買賣,也沒必要專門在深夜來談生意。


    夜晚的涉穀,是和大人無關的隻屬於年輕人的街道。


    不過,說道除了涉穀以外的街道在這個時間段可以看見這樣的光景的話,倒也不是這樣。涉穀、新宿、池袋、六本木……這些在戰前就是麵向年輕人的繁華街道,如今到了深夜還有年輕人聚集,徘徊於其中的,隻有這個涉穀了。


    長達二十年的混沌時期,分隔出兩個時代。新宿、池袋、六本木這些地方,由於外國人的破壞活動以及憤怒的青年們對外國人的排斥活動,被最大程度的破壞和荒廢了,到處都隻剩下蟲蛀一樣的廢墟。後來通過複興曆程徹底恢複了治安政策,重建成為相當狹小的繁華街道。


    但是,涉穀是例外的。


    因為戰前就已經有一定程度的荒廢了,加上這裏青年同盟的抗爭相當激烈,很早就完成了對外國人的排斥,反而避免了像其他街道一樣徹底的被破壞。不過也因此,這裏晚上的無法無天至今仍被放置不管,究竟是哪邊的情況比較好一些這點無法一概而論。


    如果是沒日沒夜的無法地帶的話,肯定會被相比戰前更加不能容忍無秩序狀態的政府[再開發]的吧。當今的行政當局,隨著對房地產相關的私權的限製,變得相當粗暴。


    但是涉穀的早上和夜晚完全是兩個樣子。


    早上是正經的商人忙碌於其中的商業街。


    晚上是假裝流氓的年輕人徘徊的歡樂街。


    無法對此一刀切的緣故,當局也一再停止了再開發的進度。


    然後,今晚也是,剛剛過完新年,很多年輕人聚集在路上,三五成群地騷動、笑鬧、調戲、鬥毆。


    一個有著輪郭清晰的麵龐,健壯的身軀的少年也混跡當中。


    訓練服的外麵透著寬鬆夾克,就這樣穿著讓人無法想象是在寒冬穿的輕裝的雷歐,搖搖晃晃的遊走在深夜的涉穀之中。雖然用搖搖晃晃來形容,但還是能踏實的留下牛仔布做的運動鞋的足印。隻是從足跡看來幾乎感覺不到「向著目的地」這種意味存在。


    雷歐有一個惡趣味,不,與其說興趣倒不如說是壞毛病。


    那就是彷徨症。


    不是走,也不是跑,更不是叫喊,隻是在夜色裏彷徨。


    當深夜接近時,就會想漫無目的地到處走動。


    雷歐認為這是被刻在了基因上的本能。


    他是,世界上率先將把基於基因操縱的魔法師調整技術實用化的德意誌,第一批被開發出來的「城塞係列(burg forge)」的第三代。


    城塞係列就是注重提升肉體的耐久性開發出來的調整體。為了提升在當時被認為是魔法師弱點的近戰能力,並沒有強化魔法能力而是通過基因改善身體能力的城塞係列,比起調整體魔法師,更是作為「可以使用魔法的超人戰士」「超越人類的身體能力並能使用魔法技能的強化人」而被生產出來。


    不難想象這種調整手段並不是奇美拉化的處理方式,而是把被選中基因改造的人當成頑強的大型哺乳動物。


    並不是從外部把肉體的限製去除的——這種手段會有很高概率損壞魔法技能這點在當時已經被發現了——提高了肉體的性能。


    這種亂來的基因改造的結果就是,城塞係列的第一代中的很多在少兒時期死亡,順利成長的大半也發狂死掉。


    其中數量極少的生存下來了的其中一人,就是雷歐的祖父。


    雷歐對此抱有恐懼。


    雖然再怎麽從外在看他這個人也無法看出,但他的精神深處一直寄居著恐懼而活到了現在。


    自己會不會某一天也發狂起來。


    非人類的因子會不會吞噬掉人類的因子,然後失去理智。


    他忠實於自己的衝動這種行徑,是想通過解放衝動,說不定就能推遲理智崩潰來臨的那個瞬間。這也是因為知道一直自由自在地生存的祖父能夠挨到天年盡頭這一實例。


    所以他才沒有抑製自己「彷徨於黑夜」這種衝動。


    順著自己的心,在月光下、星光下、漆黑的天幕下,搖搖晃晃地走著。


    有的晚上是城中心,有的晚上是繁華街道,有的晚上是郊外,有的晚上則是遠離人煙的山中。


    沒有什麽特定的場所。隻是隨意的,按那天的心情選路。


    因此,他今天來到涉穀這裏來,完全是偶然。


    穿著明明是新的卻到處都是皺褶的灰色短外衣的神色套裝的青年。


    「啊咧?這不是艾莉卡的警部兄長嗎?」


    擦身而過的對方也算是相識,雷歐僅因為此就叫停了那個青年。——這次是單純的一時起興,他也不是每次看見相識的人就叫住人家。


    下個瞬間,無形的騷動波向著那他湧了過去。


    雷歐的聲音絕不是很大大的。是剛好能夠讓擦身而過的對方停下來的程度而已。然而從道路兩端投來了決不能成為好意的視線。


    「你,跟我來一下」


    馬上以咂舌的表情迴應的是,走在「艾莉卡的兄長」旁邊的男人。雷歐也記得這個到了很難再被叫做青年的年紀的男人的樣子。不僅樣子,還有名字。


    「叫稻垣先生來著?這麽突然,有什麽事啊?」


    稻垣沒有迴答聽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有事嗎這樣粗暴的質問,他抓住了雷歐的手腕。


    雖然要掙脫很簡單,但是雷歐還是跟著大人的稻垣走。


    被帶到的地方時小巷裏麵的一個小酒館。招牌上寫著「bar」,但雷歐覺得這是沒有必要用得上橫寫的文字的小店。


    「老板,上麵我借用了哦」


    向櫃台裏側的正在擦玻璃杯的店主人打聲招唿,也不等迴答就直接走上了最裏麵的樓梯。上麵是一個狹窄到放一個小圓桌就覺得已經塞滿了的小屋。出入口是一扇像宇宙船的厚厚的艙口一樣具有氣密結構的門,和內部古式古香的內部裝修很不相襯。


    「我還沒成年呢」


    在兩隻手轉動氣密手把,把門關緊的的稻垣開口前,雷歐用裝傻般的語氣先發製人。


    在一臉苦澀的稻垣的旁邊,千葉壽和一臉有趣——不是很好玩的意思,而是很感興趣——地笑了。


    「西城君,是吧。這都讓你發現我們。我們可都是有好好地隱藏了氣息的啊」


    隻聽到這裏,雷歐就明白了壽和要說的事了。


    「……難道,我妨礙你們調查了?」


    這樣的觀察力,對壽和來說很意外。


    「嗯……不是隻空有一身武力呢。嘛,艾莉卡也不可能幫沒腦的家夥呢」


    反射性皺起眉的雷歐,無論是好意還是惡意,也自知道受到了很多如教授技能,借助物資之類的幫助,所以沒辦法在這方麵辯駁。


    「難道警部你的家,對於女兒的教育方法是不是有問題啊?」


    反擊充其量隻是迴擊讓人討厭的話的程度而已。


    「說得沒錯呢」


    壽和苦笑。可是和這種輕浮的口吻相反,可以感到眯著的眼睛深處藏著根深蒂固的光芒。


    「關於搜查這件事不要太在意。隱藏氣息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已,不是要跟蹤什麽的。再怎麽說深夜的這裏,警察是會被仇視的」


    「仇視……也的確是這樣」


    聯想到什麽的雷歐大大的點了下頭。這個動作表明了他對比起這條街的年輕人,更擔心警察那方。


    被人示以好意的話態度會變得溫和,這是對人關係的基本模式之一。(如果是異性間的話,這是必須但不是必然)


    稻垣向雷歐看去的眼神也變得友善了幾分。


    「警部,這不是剛好嗎。問一下他怎麽樣」


    光憑這句話,雷歐當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也沒有急著讓他們說明。雷歐悠然地等著壽和把頭轉迴來麵向他的這刻。


    「西城君,你,今天到涉穀來有什麽做嗎」


    「沒有什麽要做的,怎麽了?」


    「哦—,你平時經常來涉穀嗎?」


    「沒到經常的程度,偶爾會來一下把。元旦前一天還來這裏晃悠過」


    「兩周前嗎……那麽,關於都內的繁華街發生的奇怪事件你知道點什麽嗎?」


    稻垣並沒有製止壽和他暴露限製報道的事件相關內容,因為他知道反正明天就會以[特訊]的形式被公布。


    「奇怪的事件?這種東西,不是每天都發生的嗎。對了,警部先生你們不是在橫濱任職的嗎?為什麽調查起都內的案件來了」


    「我們是警察省屬下的。經常被調動到日本全國這裏那裏的。而現在正在調查都內連續離奇死亡事件」


    輕鬆地說出了讓人震驚的台詞。但是,雷歐對這樣的口吻並沒有感到疑惑。


    「離奇死亡……獵奇殺人嗎?還是連續的?」


    皺起眉頭的雷歐問道。壽和對雷歐的評價有了上升,雖然表情沒有顯露出來。


    「正是如此,反正明天大家都會知道的……」


    這樣說著,壽和向稻垣遞了個眼色。稻垣點點頭,從西裝的內袋裏拿出了攜帶末端。打開折疊型的末端調出了畫像檔案。對著以滑動形式交替顯示的照片,雷歐吞了一口口水。


    「最新的犧牲者是三日前在道玄阪的公園被發現的。死亡時刻據推測是淩晨一點到兩點左右」


    「就在這個都心地帶的正中央嗎?」


    在都心正中央這個形容雷歐也覺得有點奇怪,但除此以外就想不到其他可以準確表達自己的心情的語句了。


    ——怪異事件都要在遠離人煙的山裏發生不才是老規矩嗎。


    「在早上或許是都心,夜裏的話,就算發生什麽也不奇怪。這條街道的話」


    但是,對於壽和苦笑著的迴答,雷歐隻能點頭了。今日的涉穀的異常的兩麵性,他可是有親身體驗過的。


    「這就是我想問你的地方了,有沒有留意到有什麽奇怪的人?就算隻是傳聞也沒關係」


    「深夜裏出現在街上的盡是奇怪的人吧。具體來說想知道誰的事?」


    對雷歐這正常的牢騷,壽和知道這個場合不合適,但還是露出了苦笑。


    「的確是的。話雖如此,我們要是知道犯人的特征的話調查就輕鬆多了……」


    雷歐默然看著正在盤算從何說起的壽和。


    「這樣吧……剛才讓你看的被害者的屍體」


    稻垣也沒有插口。也沒有阻止向一般人泄漏調查上的秘密的上司的動作。


    「死因全部都是衰弱死。而且七個人都是,完全沒有擦傷之上的外傷」


    「沒有外傷?用毒嗎?」


    對於變了個表情的雷歐的問題,壽和搖搖頭


    「已知的毒藥測試反應全部呈陰性。而且在沒有外傷的基礎上,被害者都損失了與其體格相當的血液的一成左右」


    「全部?」


    「全部」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還真是『離奇死亡』啊。比獵奇殺人還要怪異的案件」


    雷歐用既不是害怕也不是不安的呆呆的聲音嘟囔著。


    「看起來也許是怪異現象,但案件是真實的」


    對於雷歐的態度感到迷惑的同時,壽和又迴到了原來的問題上。


    「然後,有沒有留意到有可能做出這種神秘事件的家夥呢。尤其是最近才從別的地方來到,而且帶著奇怪的傳言的人之類的」


    「最近從別的地方流竄過來的人……」


    在再次被詢問之前就繞起雙手的雷歐呢喃著,很快就一副放棄了的樣子鬆開了雙手。


    「抱歉,到目前,實在沒有頭緒」


    禮節是什麽東西?他讓人忍不住這樣說的亂來的,更應該是雜亂的口吻,卻沒有讓人感到不思議和討厭。


    「我會去向朋友了解一下的」


    「誒,不,這樣就好了。畢竟是警察的工作,你沒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


    「不過警部先生,這可是深夜的涉穀哦。大人,而且是警察是很難問得出什麽東西的,我是這麽認為」


    「……不,話雖然是這麽說」


    不用被再次提醒,壽和和稻垣都確實感受到調查的難度。如果不是這樣,也不需要向僅僅是認識的少年坦白調查上的秘密了。


    「我也沒打算插一腳進去危險的事情裏。別看我這樣,我還是對自己的嗅覺有自信的」


    「是這樣嗎?那麽」


    「警部!?」


    話這麽說,找高中生協助調查果然是做過頭了,太危險了。壽和揮揮手製止了慌得喊出聲的稻垣,從懷中拿出了名片。


    「知道了什麽的話請在這留下信息給我。密碼的輸入隻需要第一次,從第二次開始就會自動登錄的」


    稻垣的好心被壽和和雷歐兩邊一起無視了。


    「真夠嚴肅的。嗯好,有什麽事我會通知你的啦」


    雷歐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用一隻手輕鬆的打開了稻垣不用兩隻手去扭都鎖不上的氣密門,走下了樓梯。


    ◇◆◇◆◇◆◇


    西曆二零九六年,usna華盛頓dc當地時間,一月十四日十一點三十分。


    日本時間,一月十五日一點三十分——深夜。


    已經睡下了的莉娜,被同居人西爾維婭的叫醒了


    「希爾維,有什麽事嗎」


    莉娜成為正規軍人已經三年以上了,成為stars總隊長算起也有一年半的軍曆,早已習慣發生非常規事態時衝從床上起來這種狀況。馬上就清醒了意識,用簡練的聲音像西爾維婭問道。


    「老人星少佐發來的緊急聯絡」


    聽到西爾維婭的迴答,莉娜無言走到通信機前。


    「本,久等了。隻能用聲音通訊失禮了」


    『這邊才是,打擾了你的休息真抱歉』


    據莉娜所知,本傑明·老人星是stars裏麵屈指可數的常識人之一。在一等星級裏麵可能是最有常識的了。這樣的他在清楚時差的情況下,也就是知道這邊是深夜的時候聯絡莉娜,不可能沒有事發生。


    「請不要介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上個月逃走的那些人的行蹤查出來了』


    「你說什麽!?」


    上個月發生的stars一等星級,阿爾費雷德·北落師門的逃跑事件給不斷發生不詳事的usna軍首腦部很大的打擊。


    那次事件並沒有隨著莉娜親手處決北落師門中尉而終結。同時期還有其他七名魔法師、魔工師從usna軍中逃走了。那裏麵也含有雖說是最下級衛星級但還是stars的隊員。莉娜拜托老人星少佐在她走後要處理的任務,就是這些人的追蹤和處決。


    現在說的就是這些人的行蹤被發現了。


    「那是在哪裏」


    『日本。從橫濱登陸後,我們認為他們現在潛伏在東京』


    「為什麽是日本……而且還是這個東京!?」


    莉娜愕然低語。但是老人星也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問過這個問題的並不隻有莉娜,迴答不上的不止是老人星一人。


    『……統合參謀總部決定了追加派遣搜尋者隊伍』


    「日本政府知道嗎」


    『不,是秘密作戰』


    在外國領土對有間諜活動和戰鬥行為的叛逃者的追捕作戰,對方國家簡直不可能放心通過。這可能會被視為是對主權的重大挑釁行為而發展成為斷絕外交關係。莉娜再次了解到美國國防部有


    多重視這次事件。


    『現在向總隊長傳達參謀本部的指令。命令安潔莉娜·天狼星少佐立即調整任務的優先度,把正在執行的任務優先度降到第二位,一切以追捕叛逃者為最優先事項,以上』


    莉娜大大的深唿吸了一口然後向通信機迴答道


    「本,代我向本部傳達明白了」


    『了解。總隊長,一切小心』


    向她表達完擔心的同時,通信切斷了。


    今晚已經睡不著了,莉娜想。


    ◇◆◇◆◇◆◇


    剛開始新的一周的教室,關於怪奇事件的話題持續不斷。


    星期天的早上,國內第二位的新聞站點發布特訊後,各個媒體爭相轉載的獵奇事件報道引起了民眾的一番吵鬧。可以讓讀者感到畏縮的程度而引起的興奮,情形可以說是瘋狂的喧鬧或者形容為解除限製似的。


    但是正因為如此,這個事件在社會上的擴散相當迅速。——隻是,這裏麵大部分是因為故意強調事前獵奇的一麵,煽動群眾的情緒罷了。


    「早上好~。呐,呐,達也君,昨天的新聞看了嗎?」


    但是,明知道是被煽動還要去加一把火的,也許就是達也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了。不出所料,不會被這種事擺布,反而會帶頭煽風點火的友人,首先向他打招唿了。


    「新聞,說的是『吸血鬼』』?」


    即便是一清二楚的事還是先試著確認一下,這就是所謂禮儀。然後艾莉卡想預想般的高興的點頭了。


    「那個,你不覺得果然是單獨犯案嗎?還是覺得有組織的犯罪?我個人比較傾向非器官買賣而是『血液買賣』組織的犯案這種說法」


    艾莉卡在達也坐下椅子前,坐在他的桌子上轉過身體把臉靠了過來。


    這時,達也一邊想著「雖然沒什麽關係,但你的身體還真柔軟啊」這類無謂的事情,一邊盡可能的擺出真麵目的表情搖著頭。


    「這樣一來就不明白抽出一成血液的理由了」


    當局應該是為了不想亂引起社會騷亂而隱藏起來的,不過被害者的血液都失去了一成左右這個事實被用「吸血鬼事件」的煽情詞句修飾在社會中傳播開來了。


    「或許是沒打算殺人嗎?想著讓他生存著就能當成血液工廠來使用了?」


    「這樣的話就不會把屍體放在街上了。而且,沒有抽血的痕跡這點太不可理解了」


    雖然報道中也有用「通過注射針抽完血後再用魔法消去痕跡」這種說法聯係到魔法師身上,但是一次的治愈魔法永遠的消去注射痕跡是不可能的。


    「嗯~~,原來如此……沒有傷痕的確很不可思議啊」


    「不是像電視所說的,是超自然的存在實行的殺人事件嗎?」


    從隔壁的座位過來的,鬱鬱不樂,更應該說提心吊膽似的表情的美月也加入了對話。


    「超自然的存在嗎……可是如果吸血鬼什麽的真的存在的話,應該早就被人發現了吧」


    通過現代魔法的理論體係化的過程,古式魔法的傳承者們已經把傳說的buer身姿從他所在的那一側成功再現了。【buer——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的第十位】如果妖怪變化的擁有實體的同類確實存在的話,應該會和「魔法使」一起被公之於世才對。至少達也也是這樣思考過的。


    「那麽達也是支持人為事件,而不是超自然事件這個意見嗎?」


    「你是怎麽想的,幹比古。你是認為這事和妖怪或者魔物什麽的有關嗎?」


    對幹比古的問題,用相同內容的問題問迴去。


    幹比古「嗯~~~」地搖了一下頭


    「……雖然覺得不會是人為的,但也不能這樣斷定……」


    對於幹比古猶疑不定的迴答,達也露出了人很壞的奸笑。


    「要說超自然的話,直到一百年之前,魔法才是最超自然的」


    艾莉卡探出身來。


    「達也君認為這是和魔法師有關的犯罪?」


    「也不可能很肯定的認為啦。報道也有說和路邊攝像頭一同設置的想子雷達沒有捕捉到任何反應」


    剛說完這句話,達也又好像要改變主意的搖頭。


    「……但是如果是高級魔法師的話也可以做到誤導雷達,精神幹涉係的係統外魔法使用者更可以在鬧市裏讓誰都發現不了地犯罪」


    「真討厭呢。希望不會導致人類主義之類的風潮增長才好」


    美月低聲嘟囔著。


    現代的「人類主義」,通俗的說就是魔法師排斥運動的一種。


    認為魔法不是人類被允許使用的力量,以這種基督教變種(或者說異端才合適?)思想為主旨,想要禁止使用魔法的運動。因為帶著「人類就要用人類被允許使用的力量去生存」這種主張,這種借口,所以起了「人類主義」這個名字,是以美國東海岸為中心,近年勢力不斷擴大的一個派別。


    如果僅是主張「不使用魔法」這點的話也不會有什麽危害,但是人類主義者中的過激分子曾作出過否定魔法師存在的暴力行動,因此連usna當局都視其為犯罪預備軍而一直監視著。


    「這麽說來,的確有在電視上嚷嚷著這件事的輕率的人呢」


    「早啊,在說什麽?」


    好像是蓋過艾莉卡的說話聲,一如既往是坐在達也前麵座位的——因為沒有會提出更換座位的「班主任」,所以這是當然的——雷歐。


    「今天真夠遲的啊?」


    迴應舉起一隻手來迴應縮短(壓縮?)的招唿,達也向雷歐問道。或許和外向的印象不符,但雷歐會這樣在沒有餘裕剛剛趕上時間來上課是很少見的。


    「啊,因為一點俗事熬夜了……比起這個,在說些什麽呢?」


    「就是那個『吸血鬼事件』啦」


    聽到美月的迴答,雷歐皺起了臉。


    隻聽見了他小聲的嘟囔了一聲「又是這個嗎……」,不過剛好那時末端發出了第一節課開始的提醒,沒有確認雷歐這句話的時間早上的閑聊會就散場了。


    ◇◆◇◆◇◆◇


    在學校食堂出現的深雪旁邊,並沒有金發的同行者的身影。


    因為他們之間也沒有約好,所以沒有對此事感到疑問或者覺得美中不足。因此這個問題,說不上在意,隻是跟著想法問出來罷了。


    「今天沒有和莉娜一起呢」


    但是妹妹的迴答是達也的意料之外。


    「她今天缺席了,兄長大人。好像是因為家裏忽然發生了什麽的原因」


    「謔……?」


    留學不久就缺席?雖然達也這麽想,但他也不認識莉娜以外的魔法師留學生,不能斷言這是異常的事。本來以她的身份的話,比學校要優先的事本就應該很多。而且,莉娜應該沒有向深雪或者穗乃香透露過比「家裏的事」更多的信息。所以達也沒有詢問更多。


    雖然看見艾莉卡和美月一副在意的樣子——不過,不同的是美月是「擔心」而艾莉卡則是「好奇心」——但她們也知道也不能從深雪裏問出更多。因此還是和平常一樣,在欠缺一個人的情況


    下(缺的不是莉娜而是雫),七個人圍著同一張桌子。


    「說起來,不知道雫還好嗎」


    艾莉卡向穗乃香看過去。


    「嗯,好像還挺好的,說課程也不是很難」


    對這個問題想都沒想,穗乃香馬上就迴答了。得益於現代通信的基礎建設,太平洋對岸也不是非常遠的距離。


    「不過和老師相互討論形式的授課現在還留有這點很驚訝,這麽說來著」


    這件小事讓大家都露出了驚訝和有趣混雜的表情。因為學習魔法的學生去留學這件事事實上已經斷絕了,在外國是怎樣授課的,很多信息都沒有能傳進來。


    「那莉娜不就有很多疑惑了?」


    「好像也不是那樣」


    對於美月的疑問,深雪笑著否定了。事實上莉娜對米國和日本的授課形式的不同沒有感到不適應的樣子。簡直就像從最一開始就隻上過日本的魔法科高校的課似的,深雪偷偷的露出了壞心地的笑容。


    幸好深雪如嬌媚的小惡魔般的笑容誰都沒有看見。友人們的注意力,都被穗乃香說出的第二個爆炸發言,不,爆炸性新聞給吸引過去了。


    「昨天也稍微通了電話,雫對『吸血鬼事件』也很震驚。沒想到,美國也有發生類似的事件」


    「誒!真的嗎,這?」


    「我也這樣問了雫。不過貌似不是發生在雫所在的西海岸,而是以中南部的達拉斯為中心的地域發生的」


    「第一次聽說……」


    因為最近收到叔母的警告而沒怎麽查閱過usna相關的新聞的達也,以相當意外的口吻低聲說道。


    「對麵好像也有著報道管製。雫也不是從新聞,而是從留學地方的情報通學生那裏打聽到的」


    是因為引起達也的關心而高興嗎,穗乃香笑著說明。


    點著頭的達也的眼睛裏,藏著就興趣而言過分強烈的光芒。


    ◇◆◇◆◆◇◇


    在達也他們討論留學的朋友帶來的話題時,金發碧眼的留學生則是在usna大使館進行著秘密會議。


    「就是說弗雷迪中尉的大腦形成了普通的人類絕對不存在的神經元結構」


    雖然會議占用了午餐時間,但包括莉娜在內所有人都沒有停會的意思。


    「說普通的人類的話,有些不準確」


    迴答的是一個沒有穿白衣也會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是科學家的男性。


    「解剖的結果顯示弗雷迪中尉的大腦構造,迄今為止,與包含魔法師在內的人類都不相同。具體來說,在前額葉皮層形成了小規模的與腦橋相似的組織」


    看到大多數與會者露出曖昧的表情(當然莉娜也是其中之一),科學家再一次,這次用講課風格開始說明。


    「人類的大腦分為右半球和左半球,應該是知道的吧?」


    所有的參加者都點了點頭,科學家看到後繼續說。


    「腦橋是位於大腦中心連接大腦左右半球的組織。反過來說,普通人的大腦除了腦橋所在的中心組織外大腦的左右半球是不相連的」


    「前額葉皮層所在的大腦的表麵部分……那裏本來,不存在連接大腦左右半球的組織?]


    [說的沒錯。也就是說,人類本應沒有的東西,在佛雷迪中尉前額葉皮層卻擁有那樣的腦組織」


    莉娜終於理解了今天為什麽自己必須親自過來一趟。這的確是不能在電話裏講的東西。


    「這個組織有什麽功能?以前聽說過前額葉皮層是思考力和判斷能力有密切的關係的部位……。在那裏新形成的腦細胞,也就是說給思考能力帶來了影響嗎?」


    「在我們usna的魔法研究者之間,我們支持著大腦不是獨立的思考的器官,真正的思考的主體是靈子情報體,也就是接收從『精神』發來的信息,以精神向肉體的情報發出信號的通信器官這樣的假說」


    麵對在對麵坐著的高級軍官的提問,科學家諂笑的迴答。


    「如果這一理論成立的話,佛雷迪中尉的大腦形成的新神經元結構能夠連接從未發現過的未知的精神機能」


    出席者的臉上又浮現了迷茫的表情。一直在沉思的莉娜舉手提問。


    「少佐,有什麽事呢?」


    被科學者催促發言,不過無法立刻把想法變成語言。從莉娜的無法不吸引男性注目的紅唇中說出質問,是三秒鍾後的事。


    「……博士,那個未知的精神功能,有可能是因為外部的魔法幹預引起的嗎?」


    科學家馬上做出了迴答。


    「天狼星少佐是說佛雷迪中尉被操縱的吧,但很遺憾沒有那種可能性。雖然隻是假說,但精神和肉體是一對一相對應的這個想法是沒有錯的。就算能幹涉其他人的精神,但這也不會對大腦的組織構造帶來影響吧。如果沒有改變他人精神構造本身的魔法的話」


    改變精神的構造本身魔法,這個詞讓莉娜想起了一個魔法師的傳說。


    但是,那個魔法師已經死了。二十年之久的住院生活,沒有結婚當然更不可能有孩子,應該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莉娜輕輕的搖了搖頭,把意識拉迴到眼前的事上。


    ◇◆◇◆◆◇◇


    雖然是是午後的上課時間,但三年生已經可以自由登校了。趁著一,二年生被拘束在教室和實習室裏的時候,兩位三年生的男女偷偷在空無一人的部室裏見麵。


    不過,這裏沒有任何甜蜜的氛圍。


    即便這兩人的雙親打算他們結婚也是如此(這麽說其實也不過是結婚候補之一)。


    當然這個密會,隻能說是「密會」而不是「幽會」。克人和真由美各自都是以十文字家和七草家代表的身份來這裏的。


    「不過我會想,為什麽我們要專門找這樣的地方呢」


    「抱歉。因為我認為這樣是最不顯眼的方法。現在,結果會刺激到四葉的事情,對十文字家來說是能免就免的」


    「我們家和四葉從上個月起也是處於進行時的冷戰狀態呢。真是的,都怪那個狐狸父親做些多餘的事」


    有點厭惡的咕噥的真由美,克人失笑了。


    「七草也會用這種說話方式啊」


    「啊啦,那還真是對不起啊?有失淑女風範嗎?」


    對著故意演戲的真由美,克人從失笑變為了苦笑。


    「以你為對手,有時我會想我沒有被當做男性來對待的感覺啊」


    「這可是誤會哦?十文字君在我認識的人之中屈指的大男人啊。隻是呢」


    「現在應經成不了男女的關係呢」


    「入學試以來,三年的對手嘛」


    一小段時間,在輕笑過後,兩人重整表情。在笑談的時間裏兩人之間也漂浮著沉重的緊張感,所以不能說氛圍改變了。


    「十文字君。從父親,不,從七草當家,七草弘一這邊傳達留言。七草家希望能和十文字家共鬥」


    「還真是不太平啊。不是『協助』,突然就『共鬥』啊」


    說完這句,克人投以要求說明的視線。當然真由美也打算進行對方能理解的說明。


    「關於吸血鬼事件這件事,你了解到那種程度?」


    「除了報道的之外都不知道。本家可沒有七草家那麽多棋子啊」


    聽了克人謙虛說法的台詞,真由美的口角有點鬆下來。


    「畢竟十文字家可是以一騎當千為風格的啊。那麽,根據隻有數目很多的七草家所能獲得的信息」


    說完耐人尋味的台詞的真由美。


    然後在克人催促之前,這麽繼續。


    「吸血鬼事件的犧牲者剛好是報道的三倍。在昨天的時刻確認了有二十四名犧牲者」


    就算是克人,聽了這話還是禁不住吃驚的啊。


    「……那是,在這個東京的附近嗎?」


    「東京都內,而且還是集中在都心部呢」


    克人露出稍微思考的動作。


    真由美無言的等待他開口。


    「警察所把握不到的被害者七草家卻把握到。而且被害發生的還是在,被限製住的狹窄地域。……遭到遇害的是,七草的關係者嗎?」


    「答對一半。警察所把握不到的被害者全員都是與我們家有協助關係的魔法師。不是這類的被害者也被判明是擁有稱為魔法師的魔法資質的人。舉例來說,像魔法大學的學生之類的呢」


    「也就是說」


    克人的表情帶著威嚇。


    「犯人是以魔法師為目標」


    「……十文字君,你有點可怕哦」


    可是這個表情對女子高校生來說好像有點刺激過大了。不管是演技,還是真心。


    「姆……抱歉」


    可是就算是演技也好,要讓克人泄氣來說已經擁有十分的效果。


    「至於連續殺人事件的犯人,是單獨犯還是複數犯就不清楚了,總之這個『吸血鬼』是以魔法師為目標應該能確實了吧」


    在那裏沒有對開始飄蕩著哀愁氛圍的克人的補救,平靜的迴到話題所露出的真由美的本性,果然是「小惡魔」沒錯。


    「按時間順序來說,首先是魔法大學的學生和職員遭到遇害,然後對這件事進行調查的我們家的關係者發動反攻,在這期間擴大了被害範圍,才有這樣的狀況」


    「確實,不能置之不理呢」


    依然在表情的末端留有真由美造成的打擊,克人深深的點頭。


    [沒什麽線索嗎?既然有能力傷害七草的魔法師的話,能考慮的就隻有強化兵或是魔法師吧。而且外國人的可能性還很高。有沒有在事件發生前後入國,又或是來到東京的外國人之中的可疑人物呢?]


    對於克人的提問,真由美左右搖頭。大概七草那邊也是這麽想早就進行過調查了吧。


    [但是,說道在事件發生前後入國的外國人的話……]


    真由美說到這就停口了,但受到克人催促繼續說的視線她躊躇的繼續開口。


    [從usua那有一些魔法師的留學生和魔法技術者入國了。本校也有一人,就是交換留學生……十文字君,你認為她,可疑嗎?]


    [雖然我認為可疑,但應該不是犯人吧]


    克人立馬做出了迴答。


    [雖然我不認為完全沒有關係,但目前應該可以放著不管吧]


    [既然十文字君這麽說的話……]


    看來真由美也不是真的在懷疑莉娜。對著沒自信地低著頭的真由美,克人問出了他在意的事。


    「可是既然是這樣的事,我想應該找四葉協力啊」


    克人提出了正當的提案,這次輪到真由美皺起臉了。


    「其實我也這麽想,可是……打破不成文規律的是這邊。如果父親不低頭認錯我想是無法修複兩家的關係的」


    「可是令尊那邊沒有向四葉謝罪的意思,是嗎……以弘一閣下和真夜閣下至今的頑固來考慮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四葉那邊的態度如此硬化還真是少見啊」


    四葉說得好聽就是自主獨立路線,說壞的就是唯我獨尊路線(唯我獨尊本來,絕不是壞的意思),一直以來都是以不介意其他家族做什麽的姿態過來的。堅實的向提高自己的性能邁進,隻是憑借四葉的魔法力與十師族頂端的七草並列,在十師族中可以說是異端的一族。


    克人也曾不安的思考過他們在背後究竟在做什麽,可是在他知道的範圍內,他們沒有展示過想要分裂師族會議明確的對決姿勢。真由美雖然不好開口,可是製造出對立的因素的大體都是七草那邊。


    究竟發生了什麽呢?這麽想到,大概寫在臉上了吧。


    「雖然詳細的我也不知道……」


    真由美以苦澀的感覺開口。


    「與四葉親近的國防軍的某部隊,那個狐狸父親偷偷的插手進去。然後露餡了……」


    「……原來如此」


    這樣就能明白四葉的強硬姿勢了。對著現在也咬牙切齒的真由美,克人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大概,她在心中對父親的責難雜言站了99%吧。過了不算短的時間終於取迴平靜表情的真由美,重新向克人那邊發問。


    「那麽,究竟怎樣。十文字家與七草家能共鬥嗎?」


    連口調也變過來問的真由美,克人立刻,點頭了。


    「我會協力」


    「雖然是一如既往……但還真是答得挺爽快啊」


    看不出一絲迷茫的克人的迴答,真由美發出有點無語的聲音。


    「剛才也說了。聽了這些話,對十文字家來說是不能置之不理的事態」


    當然,這點事就動搖的就不是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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