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祁赫就被請過來了,他旁邊還有一人,是之前已經來過一次的彭東山。


    兩人一個腿腳輕快,好奇的到處打量,看什麽都是那麽稀奇,另外一個則是拘謹著身子。


    進到廳內之後,便看到祁燁已經坐在那喝茶了,兩人都快步走過來。


    一同彎身行禮,“草民祁赫(彭東山),見過縣尉大人。”


    “村長,起來吧,不必多禮。”祁燁手一抬,示意一句。


    祁赫馬上直起腰杆,看著都不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


    又看了看旁邊還在低著頭的彭東山。


    “彭員外,也起來吧。”祁燁也沒有多為難他。


    “謝大人。”彭東山迴道。


    祁赫這時候看著祁燁穿著的那身官服,當初他考上童生的時候,他已經是非常興奮了,想著這麽年輕的童生,以後肯定能夠拿個秀才迴來。


    對於他會不會做官,當然也是想過,不過那個太遙遠了,而且他想著的是,是在來縣衙裏做個文書之類的,這樣已經是很厲害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才過去短短一個月,居然直接當上了縣尉,這是比什麽裏長啊、文書啊都要高貴。


    現在看著他這一身,心中那叫一個激動,他祁家村也出大官了。


    在一些人眼裏,可能隻是隻是個小官,但在他眼中,無疑是高不可攀的那種。


    之前聽村裏人說城中發生了大事,祁燁要非常忙,所以才忍住了不過來,今日總算是趁著開堂審理的機會過來看。


    “哈哈哈,我就知道,以前我就說,燁哥兒是個有能為的,你看,現在都穿上官服了。”大聲笑著說道。


    語氣中的喜悅藏之不盡。


    “是是是,祁大人連童生試都是頭名,自然前途無量。”彭東山在一旁附和。


    祁燁聞言,隻是笑笑,隨後說道:“村長過來,可是有什麽重要事情?”


    “哦,沒有沒有,就是知道你當官了,過來看看,不打擾你吧?要是打擾到的話,我馬上迴去。”祁赫指著外麵說道。


    他可不是矯情,而是認真的,現在祁燁就是他們村子的門麵,也是他們村子最大最重要的人物,自然是要以他為重。


    “沒事。”祁燁搖頭說道:“山匪的事解決了,倒沒有那麽忙。那彭員外過來,是為了彭輕舟吧?”


    彭東山馬山賠笑道:“大人英明,這次還是為了犬子而來。”


    彭輕舟的事,毫無疑問,祁燁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之前便跟你說了,你兒子的事,我不會抱私怨。既然你來了,正好也了解這事吧,你等一下。”祁燁淡然說道,隨後叫了一名文書進來。


    “殺人未遂,該怎麽判?”等那文書進來之後,便問道。


    書吏直接說道:“依大康律,謀殺人者,徒三年;已傷者,絞;已殺者,斬。殺人未遂,依屬謀殺人者,徒三年。”


    這裏的徒,是指強製其服勞役的意思。


    “徒三年……,開恩啊,大人!”彭東山聽到後,頓時跪下,拉扯著祁燁的衣服。


    祁燁看著這畫麵,怎麽弄得自己好像逼良為娼的黑惡官員一樣,對著祁赫使個眼色。


    馬上,祁赫就過去將彭東山扶起來,“冷靜點,聽聽燁哥怎麽說。”


    “若是對方有功名在身呢?”祁燁又問道。


    文書迴答道:“若是有功名在身,則是將功名革去,刑減一半。”


    不得不說,國朝對讀書人還是優待的。


    祁燁心中想道,對彭東山說道:“彭員外,你也聽到了,這是大康律所判。徒一年半,咬咬牙,出來的時候,也還年輕。至於功名沒了,做錯事,總是要有點代價的,等一下我就讓人出具文書,如果你不服,可以敲鼓鳴冤,將狀紙遞到知府衙門。”


    身為縣尉,在一些治安案件中,他是有權利直接依法審批的,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交給縣令。


    否則的話,什麽是都要縣令幹,要你幹嘛?


    文書這時候也猜到了什麽,提醒了彭東山一句道:“此事是符合律法所判,若是打到知府衙門,敗訴的話,恐怕還要再加上一項擾亂的罪名。”


    彭東山一聽,之前便沒有要去知府衙門的想法,現在更加沒有了。


    隻是拱手說道:“大人大恩,不記小人過,小人感激涕零。不知可否,能讓我見見小兒,免得他得知此消息,心灰意冷。”


    祁燁看看書吏。


    “每一月,家屬可有兩次探視。”文書馬上說道。


    祁燁點點頭,“那等一下,你帶他去見彭輕舟,將判決告訴他。”


    “是,大人。”文書點頭,出去之後很快又迴來,手上拿著一張寫好的判決文書。


    祁燁看了看,沒有問題之後,便當場簽上自己的名字,蓋上縣尉印章。


    之後,文書拿著文書帶著彭東山出去。


    祁赫看著曾經不可一世,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彭東山,如今隻能是跪在地上求著開恩,也是很唏噓。


    但是一想到他求的人是自己村的祁燁,心情一下子又開朗起來。


    解決了彭輕舟的事情之後,祁燁說道:“都快到午膳的時間了,村長難得來一次,不如我叫上城裏的其他人,一同去酒樓吃個飯?”


    “這好嗎?”祁赫問道,若是以往的話,他肯定不願意去酒樓的,費那個錢作甚。


    隻是現在祁燁的身份不同,他忍不住想要炫耀,加上心中高興,就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祁燁笑道:“就這麽辦好了。”


    猶豫就是想要,直接幫他做了決定。


    “好吧。”祁赫隻好說道。


    隨之後,祁燁讓二牛叫上祁家村的人,一同去酒樓吃飯。


    路上,祁赫看著祁燁身上換上的青衿,“怎麽不穿官服?”


    他還想著看路人敬畏的目光呢,不穿官服,怎麽表示自己的身份,總不能一路喊著出來吧。


    祁燁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微笑說道:“官服太紮眼了,去吃飯而已,免得到時候酒樓掌櫃難做。”


    祁赫聞言,隻好遺憾一聲。


    酒樓並沒有特意選擇名貴的,隻是隨便挑了一間。


    但是吃飯的時候,酒樓的掌櫃還是出來了,並且非常恭敬,說是要給他們免單。


    祁燁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掌櫃剛才也去看了審案,當時祁燁冷聲喝止洪山虎的場麵,可以說是在場的百姓沒有人會忘記的。


    所以當他來的時候,就發現他了。


    祁燁最後自然是沒有接受免單的,掌櫃的雖然遺憾,他看這位新上任的縣尉大人如此年輕,想賣他一個好,結段善緣也好。


    不過雖然拒絕了,但是掌櫃還是非常盡心的伺候,菜式什麽的都是給足了料。


    這總算是讓祁赫感受到了身份帶來的恭維快感。


    這算是一件小插曲,飯後,祁赫便打算迴去了,走之前,還對一同吃飯的祁虎等人嚴厲要求,不能夠仗著祁燁的身份欺行霸市,要維持他的名聲。


    不得不說,這位老村長還是很擰得清的。


    在一眾人點頭表示絕對不會這麽做之後,他才出城迴去。


    祁虎他們也是迴去忙活去了。


    而祁燁卻是沒有迴去縣衙,而是往南城走。


    這裏還是同以往一樣,生活著金陵城內最底層的百姓,這個時間日頭正嗮,迴來的人便多了一些,炊煙也就多了一些。


    甚至能夠看到一些小孩拿著幹餅子一邊啃一邊跑。


    祁燁拐進巷子裏,來這裏也有幾次了,雖然之前過來的時候並不是來閑逛的,但是路也是記住了。


    通往碼頭的路上,還沒走過去,迎麵便看到了沈淩。


    不是偶遇,對方應該是知道自己來了,特意過來的。


    “祁大人。”沈淩走上前,拱手說道。


    “沈幫主。”祁燁頷首。


    沈淩打過招唿後,便走到旁邊,轉身跟他對著一個方向,


    “抱歉,大人,之前你讓我們去查私造箭矢的消息,我們雖然查到了卓華,但是大人那邊已經行動了。”沈淩先是就之前的事請罪一番。


    祁燁擺擺手,“無妨,讓你們也查,不過是想著多一份保險。”


    “沒有耽誤大人的事就好。”沈淩說著漂亮話。


    祁燁繼續往前著,很快說出自己來的目的,“我今日來,還是想要你們查一些事,而且這次,也隻有你們查。”


    沈淩跟在他後麵,對於祁燁一次又一次的要求,沒有厭煩,“大人盡管吩咐。”


    祁燁這時候慢慢靠過去,低聲說著幾句。


    隨即,沈淩眼神微睜,聽著他的話,有些理解為什麽說隻有他們查了。


    “大人放心,我們會盡快查清楚。”


    祁燁慢慢站直,他感覺這個幫主,不止長得有點娘,而且剛才靠過去的時候,好像還聞到很淡的香氣。


    這個時代其實男人有時候也會撲粉戴花,但主要他是在幫派裏麵啊。


    都是一群大老爺們。


    要是娘兒嘰嘰的,也不利於震懾手下吧。


    不過這是他的事,祁燁很快就甩之腦後。


    “我明日會帶他們出去,到我們迴來,估計會有兩三天的時間,你要在這兩三天內,盡可能的收集。”


    沈淩笑道:“祁大人放心,其實,我們做這行的,對他們的動向也是比較關注的,不算是從頭開始。”


    “那就好。”祁燁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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