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虎這時大笑道:“哈哈,我們這輩子,值了!大塊吃肉,大秤分金,要女人有女人,哭什麽!”


    扭頭對著自己手下大喝罵著。


    知道自己必死的袁立和王三聞言也是大笑起來,“是啊,不過隻是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閉嘴!”兩邊的捕快見他們越來越大聲猖狂,喝止道。


    但是這些人知道自己會死,哪裏還會在意什麽,依舊仰天大笑。


    而那些手下,也是被引得一邊哭一邊笑。


    聲勢越發浩大。


    百姓見之心驚。


    然而,卻是引來一聲冷笑,“嗬,好漢?”


    聲音不大,卻是那些笑聲一滯。


    隨即,他們便看向那個給他們帶來無盡心靈創傷的年輕人,迴想起當初的審問,他們的心頭再次湧起恐懼感。


    祁燁冷聲一笑,“爾等殺人越貨之輩,也敢自稱好漢?你們吃的肉,喝的酒,那樣不是從百姓手上搶奪而來,如此作惡多端,還自作灑脫,不過是驚於亡命,簡直可笑!”


    冷眼看著這群山匪,百姓發現這位年輕官員的淩厲眼神,如鋒芒般刺眼。


    有些山匪被他一瞪,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剛才還在大笑,現在卻是鴉雀無聲。


    賀元唿了口氣,如果再任由這些人猖狂下去,縣衙威嚴可要受辱,現在祁燁鎮住了他們,馬上說道:“將這些賊人,關入大牢!”


    捕快馬上反應過來,押著這些犯人離開。


    今日審問之事就一樁,口供在手,事情自然無反複。


    待犯人下去之後,賀元又說著一些什麽王恩浩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之類警醒百姓的話,便一拍驚堂木,退堂了。


    迴到花廳之後,一行幾個官員,坐著聊天,說著事情後續,又對祁燁讚賞幾句,白縣丞和王通判他們,便要先迴去,將事情通報給上官。


    剩下江寧縣衙的三人,賀元感歎道:“這件事,總算是完結了。”


    周成沉吟片刻,說道:“大人,人是我們這邊抓的,胡峰那邊可是一直晾著,他們恐怕會不滿。”


    當初發生了事情之後,金陵衛是派了人進來的。


    但是因為雙方一文一武不屬統,加之對方有推諉之意,賀元也就沒想著跟他們合作,雙方可以說是各幹各的。


    祁燁當初接任上來幹活抓人的時候,也是沒有通知胡峰他們。


    所以抓捕過程中,他們是一點功勞都沒有。


    當然了,並不是祁燁故意,是他當時剛上任,哪裏知道這些情況,也就是周成剛才說出來,他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麽一迴事的。


    不過他不知道,賀元卻以為他是知道,並且是刻意不去通知胡峰他們來搶自己的功勞,現在見祁燁有些許驚訝之色,也隻是以為他被周成說的話給嚇到了。


    於是撫著短須說道:“鈞煜不用害怕,我們縣衙做事,又不是非得跟他們衛所合作,加之對方如此態度,也怪不得我們。如今是我們破獲了此案,還幫胡峰抓住了刺殺他的人,他們還有什麽話要說呢。”


    現在抓住了山匪,還有白蓮教人,功勞在他們手上,不單止縣衙,這件事也關乎到知府那邊。


    如果金陵衛真的不滿,他們頭上也不是沒有人的,知府衙門也就在金陵呢。


    所以不怕對方壓過來。


    祁燁打著哈哈,他是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麽多事,不過好像也沒有耽誤什麽,也就沒去關心了。


    不再提金陵衛那邊。


    賀元沉聲說道:“山匪那邊算是結案了,至於白蓮教那邊,就轉到知府衙門那邊,讓知府大人來決定吧。”


    對外,隻是說是了山匪出城劫掠一事,百姓還是不知道白蓮教一事的,因為怎麽說對方都進行過兩次對朝廷命官的刺殺。


    是的,兩次刺殺,祁燁問過了秦翰儒,要不要將白蓮教的目標是李瑾這件事告訴賀元。


    得到的答案是否,就連李瑾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至於為什麽,那就是李瑾的身份其實很隱蔽,金陵官場的人都不知道,那白蓮教的人是怎麽知道的?


    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李瑾的身份還需要保密。


    這樣的話,白蓮教出現在金陵的目標就需要改動,祁燁便將目標改成了胡峰,反正他正好遭遇過一次刺殺,雖然是陳瀟所為,但是他們又不知道陳瀟的身份,隻是認為他們是同黨。


    幸好剩下的三個並不知道真正的目標,隻是知道來殺一人。


    周成笑道:“最近因為這件事,煩擾過甚,這下總算是有時間休息了,這都得多虧了鈞煜啊。”


    “大人客氣了,若沒有兩位大人鼎力相助,這般信任,下官也沒有施展拳腳的地方。”祁燁笑著迴道。


    花花轎子人人抬。


    “鈞煜可是太客氣了……”賀元也是笑著。


    ……


    城外,金陵衛大營。


    胡峰可就沒有他們開心了,聽著手下迴稟,將手中的烤羊腿猛地丟到盆裏,瞪著眼睛,“你說什麽?人已經抓了?我們的人呢?怎麽現在才來告訴我?”


    手下一臉為難說道:“將軍,是縣衙自己抓的人,自己審問,沒有跟我們的說,甚至沒有通知我們,我們也是看到了通告才知道今日開衙審訊的……”


    胡峰聽到之後,氣炸了,一腳踢飛地上的泥沙,呸的吐出口中碎肉,“特娘的!抓賊不叫我們,現在審問也不通知我們,根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自從在黃家發生了劫掠事件之後,金陵衛和縣衙的人第一時間是進駐了城內,他本人也知道對方是針對自己的,對這件事也是非常上心,想要盡快解決。


    否則他一個剛調過來的鎮撫,還沒甚功勞,甚至跟上頭的人都還沒混熟就惹出這麽大的麻煩,那些指揮使、指揮同知對他可不會那麽友好。


    隻是後來親衛說刺殺還在城內,說不定還要接連刺殺,他才在第二天就迴到了安全的營內,將事情交代下麵的人,讓他們繼續在城中搜捕刺客。


    問題就是這位鎮撫剛調過來,還未完全拉攏人手,他自己迴去了。


    但是手下的那些兵丁還未得他恩惠,自然做事就疏忽,不太上心,說白了就是混子。


    甚至有些隊正直接帶著自己的人也城內流連花樓,整日在營裏,這次正好就當是出來放鬆。


    導致了城中雖然發生了不少事,但是這些人卻是一知半解。


    他們的行為,造成的影響便是胡峰現在才知道人已經被抓迴來了,不單那些山賊,還有刺殺他的人。


    問題是,在這件事上,他們衛所沒有參與,沒有功勞。


    如果在審問的時候,賀元派人來叫上他去旁聽一下,他都可以說自己參與進去了。


    但他現在卻是坐蠟了。


    發泄過後,胡峰怒目著眼睛,指揮使曾經就這件事找他談過話,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他自己要收拾好這個爛攤子。


    “簡直欺人太甚!”胡峰忍不住又怒吼一聲。


    不止是江寧縣衙的人,就連是手下的那群兵丁,他也是不滿,一個個在城中都在做什麽?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迴來通報,等到別人都張貼審案告示了才知道發生了事情?


    指了指手下,“把曹昌、錢郎他們兩人叫來,我要看看,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手下立即點頭,“是。”


    正要出去找人的時候,胡峰又說道:“等等,你把人叫來之後,讓他們在營中等我,我要先出去一趟。”


    說罷走出營帳,他打算先去城中,去找楚家,對金陵他也不是很了解,還需要楚家這樣的世族來指點一二。


    帶著親衛之後,便趕往城中。


    城內, 江寧縣衙。


    祁燁這時已經迴到了快班房中,看著一個個看過來的眼神,朗聲說道:“好了,山匪入城的案件已經了解,大家還是像以往那樣,去自己負責的地方巡邏。”


    “唿……”有的捕快聽到之後,長舒一口氣,這幾日高度緊張,又是抓人又是查抄,還跟幫派人員對峙,最後還有刺殺,幾日遇到的事情比一年遇到的事情還要多,如今總算是過去了。


    祁燁看到他們鬆懈下來,便又說道:“雖說不用再緊張,但是也不能懈怠,我們還是要管好轄區內的治安。”


    對於這種話,他們這些捕快也聽得多了,一個個隨意點頭說是。


    祁燁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迴到廨室中。


    並不是判案之後他就沒有事做了。


    因為一上任便遇到了山匪的事,他其實對自己手下快班房的人也不是認識很清晰,大多人都隻是知道名字。


    甚至可以說,他現在才是正式開始了解。


    不過經過這幾日的行動,他對這群捕快團體也是有了個初步認識,畢竟當真正麵對事情的時候,你才能看到對方的能為。


    所以他打算再借助一件事,來對這群捕快進行一個更深層次的認識。


    正在思索著的時候,有書吏在門口稟報道:“大人,有以為說是祁家村村長的人找您。”


    “村長?”祁燁抬起頭,想到剛才審案的時候,村長的確在。


    以他的性格,知道自己當官後,應該非常興奮的,來看看是個什麽樣子,也很正常。


    “請到旁邊偏廳吧。”祁燁說道,自己也起身,去到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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