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嚴柄發便催著他們趕緊去鎮口排隊,書鳳跟張氏一人趕一輛馬車,幾個婦人跟孩子都上了馬車,“小妹,懷天,你們自己千萬要當心。”


    春曉朝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出城的時候也千萬要當心,千萬不要在路上逗留,若是今日沒迴,我們便讓人送消息迴去,”她又看向周氏,“娘,你記得去村尾幫我跟小花說一聲,我若是沒迴,那丫頭該擔心了。”


    “我知道了,我們走了。”周氏一臉凝重,迴去嚴福平一家怕是要雞飛狗跳了。


    送走了家裏人,春曉看向嚴柄發還是大山他們,“大哥他們在哪裏,咱們要去跟他們匯合。”


    “他們在衙門口那邊,我們過去吧。”他們又交了錢將馬車依舊存在車行,幾人一起去了鄉府衙門。


    衙門口此時有許多的人,哭鬧聲一片。


    春曉幾人很快就找到了嚴大山還有方氏他們,小方氏這會兒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在對著衙門口哭訴,“大老爺,你們可得想辦法,這好好的孩子說被拐了就被拐了,這讓我們以後怎麽活啊。”方氏托著她,自己也是心如刀絞。


    看到嚴柄發他們過來,小方氏一把跑過來抓住了春曉的胳膊,“春曉,春曉,你幫幫嫂子,你幫嫂子找找二出,我知道你一向最有法子,當初嚴棋被拐去了雲州都被你找了迴來,這迴,這迴你一定要幫嫂子想想辦法。”


    春曉看著一旁圍過來的人群,又看看頭發都淩亂了的小方氏,“嫂子,你想找到二出,你得聽我的,你不聽我的,我便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方氏一聽,看了眼自己娘,抹了抹眼淚,“我聽你的,嫂子聽你的,隻要你幫我找到我兒子,我給你做牛做馬。”


    “方嫂子,你先起來,方嬸如今也是強撐,你這樣隻會白白耗費力氣。”方氏已經拖了自己媳婦許久,確實沒什麽力氣了,她心裏比誰都焦急,但是媳婦如今成了這樣,她不撐著不行啊。


    春曉看了看邊上其他哭的人,如今鎮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鄉府肯定也是亂做一團,這個時候去問消息肯定是沒什麽好果子的。


    “丟了幾個孩子?”


    “姑姑,剛才我打聽了一圈,早上王家村丟了兩個,剛剛鎮上丟了三個,算上二出,總共是六個孩子。”書文邊說還在邊往那頭看。


    這若是一個團夥作案,那這還真是大手筆了,春曉看著鄉府門口亂哄哄的人,這些人在這裏哭鬧能有什麽用,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好的問一問找一找,都比在這處浪費眼淚強。


    “春曉,”方氏含淚看著她,“如今該如何是好?”


    春曉見大家都看著她,“爹,你先帶嬸子跟嫂子她們去鎮上的客棧,我去買紙筆,我們先把畫像畫了,畫了才好去找人。”


    “對對對,畫像。”嚴柄發一下子想到了春曉的畫像,“方嫂子,春曉她畫人厲害,之前我們就是憑著畫像找的人,咱們不能亂了方寸,亂了方寸這孩子就危險了。”


    他們這頭說了,邊上聽消息的好幾個人一下子圍了過來,聽到他們說有法子找到孩子,丟孩子的人家一下子的竄了過來。


    “幾位,幾位,你們行行好,也幫幫我們,求你們,我給你們磕頭,我這就給你們磕頭。”一個婦人不由分說就對著她們磕起了頭。


    嚴大山忙讓人將那婦人拉了起來。


    “這位嫂子,我們這邊也丟了孩子,如今正在想辦法,若是咱孩子在一處還好,能找見便都找見了,若是不在一處那隻能另想辦法了。”


    如今方氏這邊還在心急火燎,他們實在是沒有功夫去顧別的人。


    “我們走吧,去客棧,書文,陪你姑姑去趟書肆買紙墨。”他們帶著方氏婆媳走了。


    有幾家人看到在衙門口也沒有人搭理,又想到她們有法子去找人,便尾隨在他們後頭跟著去了客棧。


    春曉跟書文迴到客棧的時候,客棧的大堂已經坐了許多的人,大家都在談論這個事情,嚴柄發他們早就開好了兩個房,有幾個人就蹲在他們的房門口,看到春曉迴來,一下子都站了起來,把剛到門口的兩人嚇了一跳。


    方氏婆媳倆正在屋子裏著急的來迴踱著步,看到她,一下子湊了過來。


    “春曉!”


    “方嬸,方嫂子,你們什麽也不用說,好好的坐在一旁,若是想找到二出,就不要打擾我。”


    方氏婆媳果然安靜的坐了下來。


    “書文,你去灶房幫忙取一個燒過的柴火棍子來。”這肖像畫用毛筆可畫不好。門口頻頻有人張望她也沒理。嚴柄發父子幾個已經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書文讓人在門口守著,她便在桌前憑著記憶畫了起來,今日二出與她坐的是一個車,印象還很深刻,要畫個大概不算難。


    方氏婆媳看著她作畫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畫畫是很需要耐心的,春曉看著精神萎靡的二人,“嬸子,嫂子,要不你們先去休息一下,這畫畫了後頭就要去找人呢,若是體力不支可是不成的,不如您二人趁著現在先去休息一下。”


    中午的一番折騰二人確實是累了,後頭找人他們是主要的,總不能到時候因為她們二人的體力跟不上還拖了後腿,方氏給媳婦講了道理,二人這才上床去休息。


    邊上沒了人,春曉做畫便更專注了,一個小時後,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畫像,不錯,大概有8分像了,她看了看睡著的婆媳兩人,又拿著紙臨摹了幾張,畫完之後她走到門口打開門,拿著手裏的畫像給書文,“像不像二出?”


    書文一驚,很是驚喜的看著春曉,“姑姑,太像了,今日二出就是穿的這身衣服。”


    像是再好不過了。


    不遠處的幾個人看見了她的畫像都圍了過來,“姑娘,姑娘,您幫我們家孩子也畫兩張畫像吧。”那畫一看就不簡單,就算他們沒什麽文化,也知道這畫畫的十分厲害。


    春曉看著那對夫妻,後頭還有一對老夫妻,幾人都是一臉痛苦的表情。她雖有心幫人,但是如今被丟的孩子她又沒有見過,“幾位,你們的孩子我沒有見過,實在是沒有辦法給你們畫像啊。”


    幾人一臉的頹廢,像是心死,春曉有些不忍心,“要不這樣吧,你們跟我講講大致樣貌,我試著畫一下,你們自己看看哪裏不像,咱們邊畫邊改,若最終還是不像,我就沒有法子了。”


    那幾人眼裏一下子燃起了光亮,連連跟她道謝。


    “去那邊房吧,這邊有人休息。”春曉帶著筆墨紙連同人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間。


    幾人描述著自己孩子的樣貌特征,春曉讓他們說得越細致越好,不好形容的時候,便讓他們在自己身上找相似之處,孩子的外貌遺傳自父母,眼睛鼻子嘴多會與大人相似,了解清楚這些,她多少能畫個大概。


    方氏她們醒過來的時候,這頭還在畫第二個,書文將二出的畫像遞給二人,“姑姑畫的二出的畫像,畫了好幾張呢。”


    小方氏拿著畫像就哭了起來,“是我們二出,這是我們二出啊。”


    “嬸子您別哭了,姑姑還在給別人畫呢,她說找的人多勝算更大,到時候我們把那兩家的孩子的畫像一起找,這樣更容易找到。”


    小方氏一聽忙止住了哭,輕輕走到他們身邊看他們討論。


    “姑娘,已經很像了,隻是我們家三全嘴比這大一些,鼻子往兩邊一點。”


    春曉看了看說話的夫妻倆,仔細瞧了瞧二人的五官,在紙上修改了一下,“這樣呢。”


    那老夫婦大喜“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就長成這樣,老婆子,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那老太太落淚點頭,“姑娘,就是這樣。”


    “這都改花了,我重新畫一張你們看看。”春曉又照著畫騰了一張幹淨的,“你們再看看。”


    老夫妻倆再次點頭,“沒錯,這是我們家三全。”


    “我要臨摹幾張,明日送一份給衙門,剩下找的時候能幫著一起找。”四人對她是感激不盡,如今大家可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互幫互助決計是不行的。


    春曉正在臨摹,嚴柄發他們四個迴來了。


    “爺爺,爹,外頭如何了。”


    “所有出鎮的路已經封了,這會兒鎮門已經關了,不讓出去了,你娘他們趕的最後的時候出去的。”


    “聽衙門那邊的消息,今晚整個鎮子都要盤查,這事兒是大了。”


    “大了才好,若是不大,如何抓得到人。”


    嚴柄發看著屋子裏的陌生人,幾人對著他們彎腰鞠躬,他知道這些也是失蹤孩子的家屬,忙迴了禮,走到方氏他們身邊,又看到春曉畫的畫像,一喜,“你畫像畫出來了。”


    “畫出來了,爹,等我臨摹好了,你把這三張畫送到鄉府衙門,他們不是要盤查嗎,看一看,萬一碰到了就能救出來了。”


    嚴大山走了過來,有些驚訝的看著春曉,“春曉,你何事會做畫了?”


    “她的本事大著呢,當初嚴棋掉的時候,多虧了她的這些畫,我也好奇呢,春曉她畫的可逼真,比那衙門的畫師可強多了。”


    一說到嚴棋被拐的事情,大家都沉默了。


    “有這些畫我就有信心找到咱們二出了,這拐子確定還沒有出鎮子?”方氏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她可記得當初嚴棋梧中他們出事的時候,他們都在縣城找,結果人家已經出了青州了,這個事情還是後來周氏跟她說的,聽得她當時一驚一乍的,認為人能找迴來真是老天爺保佑。


    嚴柄發皺著眉,“這個也說不好,但是鄉府那邊說時間快,應該是沒有出城,如今主要是不知道是一夥人,還是幾夥人湊一起了。”


    楊懷天看了看屋子裏的其他四人,“幾位,今日怕是迴不去了,如今各處都客滿了,好在我們早開了兩個房間,今晚就一起湊合吧,官府要搜鎮子,動靜不會小的。”


    兩對夫婦又給她們鞠躬,“多謝諸位仗義伸手,等我們找到了孩子,必定登門拜謝。”


    春曉的畫像很快就畫完了,將三套畫像交給了嚴大山跟嚴大河,二人帶著畫像去了鄉府。


    “嬸子,你們如今要讓自己放寬心,鄉府今日要盤查,咱們今日就待在客棧等消息,若是不成,咱再


    自己出去找。”官府能搜宅子,他們不能,所以若是官府都找不到,實則他們的希望會更小。


    春曉在心裏祈禱,希望今日就能找到那些孩子。


    半個時辰後,嚴大山跟嚴大河來了,結果跟著來的還有幾個官差跟一眾人,進屋子的那一刻把春曉他們都嚇了一跳,“大哥,這、這、、”


    方氏幾個更是嚇得躲在了一旁。


    “小妹,他們,他們說要找你幫忙。”


    “嚴姑娘,”一個領頭的官兵對著她發了話,“你送來的畫像我們看了,畫得十分的好,我還以為幾個孩子你都認得,結果他們二位說你是根據家裏人的口述畫的,我們一共丟了六個孩子,還有三個孩子不知道長相,我想請你幫忙把他們的畫像也畫下來。”他指了指邊上的人,“他們的父母都跟著一起來了。”


    一屋子都是失蹤孩子的父母,每個人臉上都是傷痛的表情。


    春曉提不出拒絕的理由,沒辦法,她隻能讓她們一個個描述特點細致的畫,細致的改。幾人的畫像畫完已經是酉時了,官兵拿著畫像走了。


    客棧如今都擠滿了,掌櫃也知道今日特殊,讓許多沒地方去的人就待在大堂。那幾對夫妻不好打擾他們也去了大堂。


    飯菜叫了半個時辰才叫上來,送上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好意思啊幾位客官,今日人實在是太多了,讓您幾位等了這麽久,掌櫃的說這湯算是賠償。”


    小二走後,眾人圍著桌子吃飯。


    方氏兩個說不餓,實則是孩子沒找到實在是吃不下去。


    “方嬸,方嫂子,你們得保重身體,不是說好了聽我的嗎,如果實在是吃不下去,那就喝一碗這個絲瓜蛋湯。”她們如今就跟當時的田氏還有周氏是一樣的,精神垮了身體自然就垮了。


    方氏比小方氏要堅強一點,她接過春曉遞的碗,舀了一勺湯在小方氏的跟前,“喝吧,喝不下去也要喝,就當是為了二出。”


    一說到二出,小方氏就哭著搖頭,“都怪我沒有牽好他,都怪我,不知道他這會兒有沒有餓肚子,這若是找不到,石頭他得恨死我了。”


    “方嫂子,你別想那麽多了,你不要總想著孩子找不到,我剛在外頭就聽到鄉裏下命令了,鎮上的人現在必須各自留在各自的地方不允許走動了。府衙已經開始盤查了。”嚴大河雖然同情她們,但是女人總是哭哭啼啼的他也有些受不了,怎麽都不跟春曉學學呢,他就沒有怎麽見到春曉哭過。


    一頓飯吃的味同嚼蠟,吃完了飯她們就迴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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