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前些時咱砍的柴火多,山上的這一時半會兒肯定是用不了了。爹,咱啥時候叫屠戶來殺豬。”


    “已經讓村裏人幫忙帶話了,明日下午。老婆子。”他看向周氏,“要是明日下午我迴來晚了,你住持著,我跟木生打過招唿了,他會過去幫忙。我們應該是能早些迴的。”


    “知道了,那晚上還得在家裏備桌殺豬飯不是?”


    “自然是要備的,到時候把裏正也叫上,最近買地的事勞煩了他幾次,總要感謝人家。”


    “爹,那把這麅子頭拿去燉了招待客人。”


    “明日殺豬,家裏的下水內髒還有骨頭那些有一堆,哪裏用得上你這麅子頭,人家看到了該說咱們招搖了,你是確定了要100斤是不是,你是喜歡肥的還是瘦的,我看你好像喜歡吃瘦的,人家都巴不得要肥的。”


    “爹,我不要肥的,我就要瘦的,娘,明日給我留瘦的。”


    “你這倒是便宜了別人。”周氏拿她沒辦法,“那就給你留瘦的。”


    “爹,咱家肉賣的話多少錢一斤?”


    “普通的13文,比外頭便宜2文,若是要全肥的就是16文。”


    春曉點點頭,100斤也就1兩3錢銀子,“那明日你們去鎮上再給我帶10斤鹽迴來吧,我怕家裏鹽不夠。”


    “你這提醒我呢,我也要買大幾斤鹽迴來。”


    三人吃完又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迴了村中。


    第二日下午屠戶來的時候,嚴柄發他們果然趕迴來了,於是一群人便在嚴家院子裏殺豬,春曉也過去幫忙了,屠夫的手法固然幹淨利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豬都沒有掙紮兩下就咽氣了。


    放了血就開始解肉,半個時辰不到就把豬殺好了,嚴家給了屠夫10斤上好的肥瘦肉,屠夫拿了肉急急忙忙趕往了下一家。


    屋子外頭早就聚滿了村裏人,村裏養豬的人家大多都是賣整豬,要肉就要上殺豬的人家排隊買,家裏早就借好了秤,周氏先是割了100斤左右的偏瘦的肉放進一個筐裏,接著大山跟大河各挑了差不多50斤搬迴家,又給幫忙的人一人割了兩斤,剩下的便開賣了。


    “麥娘,今年你家留這麽多的肉啊,可真是發了財了。”排第一的是個婦人,盯著桌上的肉左看右看。“給我稱2斤,我要那邊那個肥的。”


    周氏便給她割了兩斤,也不多說。


    後頭的人依次買肉,對他們家留那麽多的肉也是羨慕不已,“這麽多的肉怕是日日吃也吃不完。”


    周氏笑笑,“醃起來能吃大半年了。”


    “醃也要費不少鹽呢。”


    每個買肉的人都要挑揀一番,以往周氏都很有耐心,今年卻覺得這些人也太不痛快了,兩斤肉還挑肥揀瘦的。好在肉不多,好些人家咬牙要5斤的,沒多會兒就賣完了,後頭排隊的沒有買到隻能等下家了。


    一些人饞肉的肉沒了便要買骨頭,討價還價一番,周氏便8文一斤賣出了一半的骨頭。


    周氏又往春曉的背簍裏放了大幾根的排骨,做完這些,她跟田氏便開始準備殺豬飯。


    家裏人太多,院子又小,嚴柄發知道她不自在,便讓大河夫妻幫春曉把肉送過去,幾個孩子也想過去,可惜路還是不太好走,嚴柄發不讓,隻好作罷。


    周氏說等會弄個大碗給她帶菜過去,讓她自己晚點煮點米飯,省得跑來跑去的。走之前,她將院子邊上之前殺豬刮下來的豬毛收了一部分帶著。


    嚴大河夫妻將她送到家就迴了,家裏還有客人需要招待。


    春曉先是將豬毛洗幹淨晾在外頭,接著開始在灶房醃肉,家裏的盆不夠,她找了兩個幹淨背簍將肉抹了鹽一層一層的放進去,醃完了豬肉順帶又把麅子肉醃了,留了一刀新的嚐鮮,如今家裏的肉是真的夠了,起碼她好長一段時間不用買肉了,等醃上幾日再曬上幾日再熏幹就能放許久都不壞了。


    做完這些她的手冰涼,洗了手生了爐子烤上火這才覺得舒服又愜意。


    周氏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果真是給她帶了好大一碗的亂燉,賣相雖然不太好但是味道卻還不錯,“我走的時候你爹他們還沒有吃完呢,六七個人邊吃邊聊的看樣子要吃上許久,我怕你餓跟你嫂子打了招唿就先過來了。”


    “爹今日是不是高興!”


    “高興著呢,如今別人都說他有本事他能不高興嗎,還說家裏沒有酒,有酒定要好好的喝上幾杯。我就怕你爹喝酒把什麽都說了,沒酒最好。”


    春曉吃著飯,“娘,你要不要再吃點,我飯有煮多,你跟他們一起肯定沒吃多少。”


    周氏掂了掂肚子,“那我就跟你一起再吃點,咱自己吃飯自在。”母女倆坐在火爐子邊吃飯,“你爹說明日上午賣完炭下午就要開始整地了,這雪到明日下午應該也化得差不多了。”


    “那我後日去鹿村,讓大哥陪我去。迴來的時候可以把褥子帶迴來。”


    “你要多少種子你算過沒有,這棉花種子也不知道多少錢一斤?”


    “一畝地準備三到四斤的種子,咱家就準備個50到60斤差不多了,多少錢一斤我也不知道,總不至於太貴吧。”太貴也沒人買啊,“娘,咱家的地開春全種麥子嗎?”


    “全種麥子,麥種原本有留,隻是這又多了十畝地,麥種肯定不夠,到時候還要跟村裏人收一些迴來。春種的時候說不好還要跟人租牛,不然人得累死。”


    “娘,那租一日牛得多少錢?”若是劃算,她這邊的地也可以用牛耕,牛拉木犁比人快。


    “咱以前沒有租過牛,附近也沒人家租牛種地,聽說是50文一天,還要管草料。”


    “咱如今地多倒是可以考慮自己買一頭牛,隻是我這手上銀子有限,後頭種棉花沒成前怕沒有收入,我這年後還打算在前頭地裏打口井,買牛這事就緩一步了。”


    周氏笑了下,“你別什麽花錢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大哥二哥也不是吃素的,買牛這事兒前幾日你爹他們也有考慮過,我沒有細問,到底買不買讓他們自己決定,這打井的事你跟你爹提過了嗎?”


    春曉搖搖頭,“還早,開了春再說吧,這地本來也是我的多,我自然是要出大頭的。”


    “買牛這事你就不要摻和了,這打井的事兒你得早提,這井不是你想打到哪裏就打到哪裏的,要打井師傅來看,他說有合適的地才行,開春你要是種上了,人家要打到你地裏那不是浪費工夫,要打得提早,讓你爹去找師傅。”


    春曉倒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還是娘你考慮得周詳,那我這兩日就跟爹說,開了年就找人把井打了。”如今這樣過著,倒是覺得缺了好多東西,好在如今她手頭錢又充裕了一些,做這些事情隻是時間問題,這樣看來,這段時間賣炭就顯得尤為重要了,沒有這買炭的錢她什麽事情都不好做。


    第二日周家父子三人又早早的出發了,春曉起來的時候,院子外頭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田氏跟張氏還有書文一早就過來了,嚴柄發昨晚留了話,今日若天氣好便到村尾整地。


    上午,春曉在後院燒炭,婆媳們則在前頭整地。天氣雖冷,好在有太陽。


    春曉完事從後院出來的時候,周氏已經在做飯了。


    “娘,把那個頭肉燉了吧,等會兒人都在。”


    周氏白了她一眼,“頭肉我醃上了,小年的時候吃,昨日才吃了殺豬飯,今日又想吃頭肉,這日子可不能這樣過,你這裏有幹菇子,我用豬血燉菇子再配玉米飯,這就是頂頂好的呢。”


    “那你在湯裏放些生薑沫。”以前她們做飯從來沒有放生薑的慣例,自從春曉買了生薑以後,做肉都會放一點,周氏也知道了這生薑可以去腥,“知道了,剛剛你嚴五叔來過了,把小床送過來了,在那院子裏頭,你看見沒。”


    春曉剛剛是直奔灶房根本就沒有注意的院子裏的東西,這會兒往外一看,果然放著一張小床,說小其實也還好,就比她那個床小一點,若說她的床寬一米五一米六,那這個床就是一米二一米三左右的。


    “那我下午把雜房整理出來,把木頭炭那些幫到後頭草棚子去,如今草棚子空了不少,這雜房以後也做個臥房,工具背簍那些倒是可以照舊放在裏麵。”


    “等你爹他們迴了讓他們弄吧,你下午跟你嫂子她們一起把地整了,要整成什麽樣的你給給意見。”


    “娘,就送了這床嗎,其他的東西呢?”


    “你這孩子,這才幾天,哪有那麽快,你嚴五叔說桌子已經在做了。”周氏笑她心急,“他今日來可是笑眯眯的來的 ,我說工錢倒時候做完了一起結,你還有什麽要做的趕緊想好。”


    春曉想了想,“娘,我若是想做桌麵那麽大,手指頭這麽的的簸箕能做嗎?”


    “做簸箕要找篾匠,你跟他說要做什麽樣的他都能做。”


    “我得先看看要多少錢,如果做我要好幾十個呢,貴了就算了。”


    “那有空娘給你去問問,多少錢合適,你要多少?”


    春曉是想著2月份育苗的時候可以用它保溫遮光,“若是10文錢以內那就坐上50個。”


    周氏沒想到她要這麽多,不過閨女要東西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行,要的多我還可以跟它還還價,就普通桌麵這麽大,手指頭長這麽深。”


    “他若是能做大就更好,價格也可以加一點。”


    “行,我知道了,可以讓他做個樣品給你看看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做,你去外頭把你嫂子她們喊迴來,飯好了。”


    幾個女人圍在一起說著整地的事兒,書文很快吃完迴了村裏,四個小家夥來吃飯的時候正好嚴柄發他們迴來了。


    春曉便跟嚴柄發說了打井的事情,並告訴他棉花吃水。


    嚴柄發點了點頭,“棉花吃水的話確實要打口井,不然日日提這麽多的水也是個麻煩,最好是打口深井,就算天旱也不怕。”


    “深井跟普通井價格一樣嗎?”


    “那怎麽會一樣。”嚴大山笑話她,“若是一樣人人都打深井了。”


    “不是所有師傅都會打深井的,若是挖到一半出了水,下麵就沒辦法挖了,這個位置是至關重要的,價格會貴很多。”


    “那要多少錢?”


    “這個暫時爹也不知道,等出了年我找到了人來看過了在說吧,這事兒我記下了。你不是說要買缸嗎,這要打井缸還買不買,我今日才跟人搭話說了要三口缸,不要的話我得趕緊退掉。”


    “不退,爹,缸還是要的,我後院要放一口,前院要放一口灶房放一口,原本那個破的我放到雞圈邊上,對了,之前我跟娘商量要養一百隻雞,還要您抽空幫我在院子邊上搭個雞圈呢。”


    “小妹這裏的東西是越來越多了,雞都要養上100隻,真好。”張氏羨慕。


    “以後咱家吃雞這事兒我包了,雞生了蛋我日日給你送,吃到你們不想吃為止。”


    眾人都笑了。


    “養雞這個事兒我看行,你這麽大個地方日後夠它活動了,邊上土磚還有一些,等明日我再做上一些,兩日就給你搭起來了,再做個遮雨的矮棚子就行了,這個不用你木生叔幫忙,爹就能做。”


    春曉又看向嚴大山,“大哥,明日還要勞煩你陪我去趟鹿村問問棉花種子的事情。”


    “那明日的炭我去賣,爹做雞圈,大哥陪春曉去鹿村。”


    一家人將明日的活分了工,春曉將今日的銀錢收好, 吃完飯整地的繼續整地,收拾雜房的便開始收拾雜房。


    到申時,一家人除了四個小不點,包括書文在內全部在屋子後麵的地塊開始整地,之前的雜草那些全部堆到了籬笆邊的角落。


    嚴大山看著這片地不自主的羨慕,“我若也有這麽一塊自己的地頭就好了,幹什麽都方便,家裏那塊太小了些。”


    “這是開荒出來了便都覺得好了,之前這地可是擱了許多年,也沒見有人稀罕的。”


    “那可不,如今這籬笆一圍,再種上東西,春曉這是真的當上地主婆了啊。”


    書文在撿地裏的石頭,聽他二叔說地主婆忙糾正,“姑姑說地主婆不好聽,以後要叫她莊園主。”


    嚴柄發在一旁笑,“若是莊子那還是太小了些,人家有錢人的莊子都是幾十畝起步的,比不了,不過你這在咱村也算是頭一份了,沒看到你哥都羨慕了,村裏羨慕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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