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踩著天黑前的一點點微光迴了村尾。


    迴到家,她將菜全部放到了灶房,開始生火燒水,今日沒有了燒炭的柴火,她實在是有些不甘心,就跟地上有錢不能撿一樣,看到灶房裏堆的半牆高的柴火,她一下子來了主意,在這些柴火裏往大的木頭裏挑一挑,興許也有她要的那種。


    她借著火光找了許久,可能是木質緊密的柴火不好燒所以他們也沒多砍,不過好在還是讓她找到了不少,燒兩窯應該是足夠了。她心裏欣喜,摸黑將要用的木頭全部搬到了後院。洗過之後她便在後院生了火繼續了一天的燒炭。


    明日要起早去鎮上,那些木頭也要趁早拖迴來,今日的木頭比上次砍的多,應該是可以用大幾日,但是過幾日要下雨,最好是這幾日她都能繼續上山砍,要是有人幫忙就好了,但是這個事兒如今又不能說,不行就跟嫂子借兩個孩子幫忙看著曬著的木頭,她也可以繼續上山。


    她一邊看著土包上的火,一邊想著明天的安排,到了晚上10點左右,她又收了兩土包的炭,如今這些炭就是錢,哪有看到錢不欣喜的,雖然這幾天日日熬夜,但是熬夜就有錢賺她熬到十分開心。


    第二日早晨依然是天微亮她就起床了,跟昨日一樣,收拾好東西,背著一背簍炭出了門,不同的是今日她一分錢也沒有帶在身上,本來還想帶幾個銅板身上,想了想又沒有多餘的銅板就做罷了。


    來到鎮上她直奔芙蕖巷,她首先就去了昨日賣炭的那一家人家,開門的還是昨日那個老漢,看到她還有一些驚訝。春曉問他們家還要不要炭。


    “姑娘這炭是還不錯,不過家裏的炭還能用兩日,你若是要賣,明日再來吧。”


    雖然今日的沒有賣出去,但是明日的有了著落她心裏一樣高興,這芙蕖巷這麽大,看這樣子炭也不難賣,她總能找到買家的。與那老漢告別後,她想去那劉管事那邊碰碰運氣。


    誰知走到半道又被人截住了,有其他的住戶看到她賣炭詢價。


    她依舊報的60文錢,不知為何,那要炭的人家也沒有還價就把她的一背簍炭給買走了,總共得銀2兩7錢。


    這迴背簍依舊是被要走了,看在掙了這麽多銀錢的份上,那14文她就不計較了,隻是等會又要買背簍,將錢裝進棉褂內口袋,隻拿了一錢銀子在手上。


    這賣炭真是個不錯的買賣,從巷子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別的拖車賣炭的,100斤以上60文一斤,散賣就70文一斤,她這才知道自己的炭怎麽好賣了,原來她的價格是人家的批發價。不過60文她已經相當滿足了。


    她想逛逛集市,這眼看著就要開火了,她總得買點什麽。之前在集市也看到有賣背簍的,她把這茬差點忘了。


    她空手來到集市,首先花12文錢買了個背簍,接著又買了些幹的野生菌子,價格也不貴,才8文一斤,兩斤就許多了。看到別人賣柑橘,7文一斤,她嚐了嚐,還挺甜,這柑橘一般什麽價她不知道,以前沒有買過,但是既然碰到了,怎麽也是要買一些的,她要了5斤柑橘,高高興興的迴家了。


    迴到家時候還早,她將東西放到櫃子裏放好。錢放到罐子裏,換了身薄卦,等會要拖木頭,穿厚了該熱了。


    出了門直奔木頭滾落的地方,按著上次的法子,足足拖了一個時辰才全部拖完。太陽已經掛得老高了,她也有些沒了力氣,要歇一歇,昨日已經用豬皮開了鍋,這會兒為了節約時間,她幹脆和了點麵粉,弄了點白菜,燒火做了一小鍋的麵片湯。


    春曉第一次覺得麵片湯這麽好吃,雖然隻有點白菜,連個雞蛋都沒有,但是比起那難下咽的窩窩跟清粥,這已經是很好的東西了,趁著吃飯的功夫她休息了片刻。吃完飯之後,她便開始砍木頭。


    工具好使活也做得利索,差不多2點左右,木頭全部砍完了。她覺得她也有點力竭了,這會兒再上山不知道還砍不砍得動。


    將木頭放在場子上攤好,她拿了五個柑橘放在堂屋的桌上,背著背簍去了村裏大哥家。


    田氏正在煮豬食,看她背著背簍,“你這難不成是又要上山?”


    “是啊,嫂子,我想找書文他們幫個忙。”她看了看坐在院子裏的三個孩子,得虧都在家沒有出去玩。


    “姑姑,你找我們啥事啊。”


    “我在我那空地上曬了不少木頭,時間長了怕別人拿,我想讓他們給我守著。”


    “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情,行,讓他們去吧,家裏也沒什麽事讓他們做的。”


    得了田氏的應允,春曉將家裏的鑰匙交給書文,”姑姑桌上有5個柑橘,是給你們5個一人一個的,”她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你們幫姑姑守好了,姑姑以後還給你們準備好吃的,不過不要告訴別人,不然就沒有了。”


    書文一聽高興的連連點頭,“你去吧,保證給你看得好好的。”


    “要是吃飯時間我還沒有迴來,你們就不用看了,記得迴來吃飯,別讓你們娘擔心。”


    “那你的木頭要給你搬到院子裏嗎?”書文問。


    春曉笑了笑,“肯定要搬的,但是太多了你們搬不了,就放在那裏,等姑姑迴來了自己搬。”說著跟田氏打了個招唿就走了。


    書文帶著小棋他們去隔壁找朵兒她們。


    等春曉爬到半山腰可以伐木的地方差不多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她最多隻能做2個多小時的活,二話不說便開始動手。


    晚上迴到家,她覺得她都有些累的走不動了,看到院子草棚子裏的柴火樁子,春曉差點沒感動哭,這些孩子居然幫她把木頭全部搬迴來了,太乖巧了。


    鍋裏還有一些中午沒吃完的麵片湯,雖然放的時間長都坨了,春曉也不嫌棄,生火將它熱了熱,囫圇的吃完了。


    吃完了飯又開始洗鍋燒水。這兩日出汗多,她想洗個澡,她關了門窗,將澡盆拖到了灶房,就在灶火邊上洗了個舒服澡。


    洗完澡,她又來到後院開始就著木頭搭炭窯開始燒碳,如今後院固定4個土包,兩個收兩個燒。


    春曉依舊是在一旁生了篝火。為了節約時間,看炭火的時候,她將自己換下的衣服就著篝火的光洗了晾在了院子裏。這夜晚的時間被她利用得很充分,如果不是外頭黑,她都恨不得去河邊把水也提了。


    又守到大半夜才收工,如今家裏共有100斤左右的庫存,每日進出四十斤左右,庫存在60斤保持了一個平衡。


    疲憊的上床睡覺。


    又一日清晨,她掙紮著起了床,背著碳去了鎮上,今日的碳直接送到第一次賣碳的那就成了,到了那戶人家處,對方果然很爽快的就收了,還把之前的背簍還給了她,42斤,春曉收了2兩5錢又20個銅板。結果在出巷子口的時候被兩個20多歲的年輕漢子給堵住了。


    春曉看了一眼,邊上有個婦人正蹲在一輛板車邊上,板車上赫然是一車的木炭。


    “二位大哥有事嗎?”這一看就知道是同行要找她岔,心裏雖然緊張,但是臉上強撐著不露怯。”


    “我說最近怎麽賣炭總有人討價還價還丟了兩個買家,原來是被人半道截胡了。”


    “你知不知道這片兒一直是我們供應的,你這樣不打招唿就闖進來有經過我們同意嗎。”那說話的年輕人走到那婦人身邊,“娘,就是她,我剛才蹲在那家門口,就是她把碳賣給了人家。”


    那婦人一聽,瞪著眼睛就朝她走了過來,“哪裏來的婆娘,連先來後到的道理都不懂,以後不許你來這芙蕖巷來賣炭。”


    春曉對天翻了一個白眼,“這芙蕖巷是被你承包了嗎,憑什麽我不能來賣炭。”


    “喲嗬,還是個硬氣的,”一個年輕男子走過來就推了她一把,“不許你賣就不許你賣,這塊可是我們的地盤。識相的滾遠點。”


    春曉被他推的一個趔趄,心頭也是火起,“我要是偏不呢,誰規定了隻許你們賣不許別人賣,這芙蕖巷又不是你們建的,你們如此欺行霸市是什麽道理。”


    那兩男子聽她指責他們欺行霸市,擼起袖子就想動手。


    春曉用餘光瞟到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忙跑過去撿起來握在了手裏,“今日你們要是敢動我,我就讓你們開瓢,誰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人好過。”


    那兩個年輕人嗤笑了兩聲,顯然是沒有被她嚇到,“潑婦我見得多了,今日不給你點教訓,日後誰都能欺上來踩一腳,這生意就怕沒法做了,擋人財路就是殺人父母,你若是識相不再來了,我們便不與你計較。”


    春曉見他們逼近,麵上雖然強硬,心裏還是有一點膽怯,她不經意退後了兩步,兩人見狀笑了起來,“你說你一個婦人那麽強硬,在社會上總歸是要吃虧的,之前的我們大度就不與你計較了,以後不要來了。”


    今日她要是讓了步,這賺銀子的路就斷了,剛剛他們也說了,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她提起一口氣,“休想。”


    那兩人沒料到眼前的女人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當前的男子提起一腳就朝她踹了過來,她雖有閃躲但躲的方位不夠大,被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側腰也是鑽心的疼。這樣硬碰硬不行。


    不遠處有人看熱鬧,她一邊揉著被踹的地方,一邊發揮潑婦本色開始哭嚎,“救命啊,打人了,殺人了啊,有沒有人管啊,救命啊。”


    那兩男子見她哭嚎,上前又想一腳,春曉抓緊石頭就揮了過去,石頭正好砸到那人小腿的腿骨,疼的那人嗷嗷叫了起來,另外一人見狀,就要過來抓她,她也不傻,爬起來就跑,邊跑邊喊救命啊,殺人啦。


    那一旁的婦人見狀也跑過來幫忙,春曉眼見著就要被人圍攻,突然眼角瞥到巷子那頭有官差來了,她一咬牙故意讓那婆子擋住去路,在那男子揮手之際,將石頭塞他手裏,借著力避過要害,對著額角就是一下。


    那男子都有些懵了,這女人是瘋了吧,居然給他遞石頭。


    被她這麽一砸,她的額角瞬間就冒出了鮮血。


    “都給我住手。”


    衙役來的真是及時,春曉捂著額頭開始假哭。


    那幾個衙役看到春曉額頭冒血,又看了另外邊上的三個人,“把他們都給我帶走去見亭長。”


    “大人,大人,我們這正買炭呢,是這個女人無理取鬧,您幾位要抓就抓她。”那婦人忙上前解釋。


    “哼,好一個惡人先告狀,剛剛我分明就是看到他,”他指了指婦人的兒子,“拿著石頭把這女人頭砸了,你現在告訴我是這個女人鬧事,你當我是瞎子嗎,都帶走,不走的給我捆咯。”


    婦人沒辦法,推著車,跟著兒子垂頭喪氣的跟著衙役走了。


    春曉用手捂著額頭,其實額頭上的傷並不重,她剛剛已經避開了力道,但是因為擦傷麵積比較大,所以看起來頗有些駭人,這個效果真真的好啊。


    幾人跟著衙役,一路走街過市,路上的人紛紛駐足觀看,沒多久,他們就來到了一座大宅子前,聽衙役之間通傳才知道這是亭長辦公的地方。一個鄉政府修的如此氣派,春曉在心裏嘖嘖,不知道這芝麻官公正不公正。


    很快,幾人就被帶了進去,亭長就坐在院子裏,見到他們,“怎麽迴事?”


    “亭長,他們幾個當街鬥毆,這男人把這女子的頭打破了。”那衙役據實迴答。


    “張亭長,好久沒來拜訪您了,您近日可好?”年稍長的男子走上前給那個方亭長拜禮。


    “你們一家倒是來得齊整。”


    春曉心裏大叫不好,感情這家人與這領導認識,那她不是得完,她抬頭看了看,決定兵行險招,“民女心想這幾個人怎麽就敢這麽張狂的欺行霸市,原來是仗了亭長大人的勢,今日算民女倒黴,民女不與他們計較就是了。”說完還委屈的流出了兩行淚。


    那亭長一聽,瞬間就皺緊了眉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汙蔑本亭長,本亭長何時借勢給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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