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大人,我們並非鬧事,而是鳴冤。”


    “對,鳴冤,我們要讓皇上為我們主持公道。”


    人群開始哄鬧,其中夾雜著一道清亮的聲音:“請問這位大人,聽說朝堂上,景清景大人正在為我等鳴冤,不知結果如何?”


    “對啊,景大人,景大人如何了?”


    “景大人好官呐,昨天晚上要不是他,那些惡賊根本就不可能被抓。”


    “哼,朝堂之事也是你等賤民可以打聽的,都給我滾開。”


    眼見百姓突然將話題引向景清,立刻讓那小黃門憤怒了起來。


    對於朝堂上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往日裏不知有多少人為了求自己一句話,而豪擲千金。


    如今這些賤民竟然空口白牙,便妄想從他嘴裏打聽,這讓他如何不怒。


    隻是他怒的很不是時候,因為眼前這兩千餘人,每一個都遭遇過承德書院的迫害。


    “我等受承德書院迫害,有冤難伸,如今隻是探聽些許消息,大人為何屢屢惡言相加?”


    “就是啊,大人,難道我等百姓就該如此低賤,任由你們這些權貴肆意欺辱。”


    “對,狗官,快告訴我們,景大人如何了?”


    兩千百姓,本就滿腔悲憤,此刻在小黃門的刺激下,態度迅速惡化。


    他們不是不害怕眼前這位來自皇城的太監,隻是對方的傲慢和蔑視,深深的刺痛了他們。


    “滾下馬來,迴答我們的問題。”


    “天哪,難道我薑國皇城腳下,就真的沒有天理了嗎?”


    “說,快說。”


    圍堵的百姓一擁而上,望著那一雙雙被他激怒的眼睛,小黃門臉色驟變。


    “實話告訴你們,景清已經被陛下申斥收押,敢動我們衛尉大人的公子,簡直找死。”


    眼見人潮洶湧,那一直沉默著的衛士頭領突然一聲暴喝。


    “滄浪!”腰刀出鞘,鋒芒向日。


    “都他媽給老子散開,一幫賤民,竟敢聚眾鬧事,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殺了你們。


    衛士頭領的厲喝,仿佛是給早已沸騰的油鍋裏注入了一滴水,在短短幾息的靜默之後,怒火轟然四濺。


    “來呀,來殺我呀。”


    “娟兒已死,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蒼天無眼,蒼天無眼呐。”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麵對刀鋒,猶豫、退縮和衡量通通消失不見,隻剩下憤怒和不顧一切。


    百姓們自四麵八方而來,將這一隊宮城衛士死死的圍在中間。


    刁民!


    一群刁民!


    那衛士首領見狀,眼中厲色一閃,便再也控製不住手中腰刀。


    “啊!”一聲慘叫。


    衝到最前的一名老者,瞬間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老伯......”


    “你們,你們竟真敢殺人?”


    “惡賊、惡賊!”


    “哈哈哈,這薑國朗朗乾坤,果真沒有半分說理的地方嗎?”


    飛濺的鮮血和暴戾的殺戮並沒有將怒火熄滅,反而是刺激的它愈加旺盛。


    對於這些京都百姓來說,當然,更喜歡太平日子,可是,在那門閥世家、高官貴戚的敲骨吸髓下,竟真就如草一般。


    於是,他們徹徹底底的怒了。


    無數手臂開始伸向那些意欲拔刀的衛士。


    “反了,反了,你們反了不成?”小黃門虛弱的嗬斥在此刻看來猶如笑話。


    而那些衛士卻已經開始自馬上跌落。


    他們疑惑、他們不解,為何這些他們眼中的賤民敢如此大膽?


    為何他們真敢向他們動手?


    為何他們總能準確無誤的攥住自己握刀的手?


    沒有反抗,因為他們無法反抗。


    衛士頭領同樣如此。


    他被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人打下馬來,他想不明白,為何一個書生竟然能有如此身手。


    當然,他亦沒有時間去想。


    因為緊接著無數拳頭便已經接踵而至。


    “停下,我讓你們停下,你們可知道攔截聖旨是死罪。”小黃門再次嗬斥。


    當然,除了嗬斥,他也別無辦法。


    隻是那嗬斥的聲音還未落下,一個耳光便已經重重落在了他身上。


    “聖旨?聖旨?”小黃門的驚恐很快便淹沒在人群的憤怒之中。


    聖旨丟了。


    他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個白袍書生。


    “他們,他們竟然真的要放了那群畜生?”這一聲疑問將小範圍內的混亂短暫壓製了下來。


    緊接著這聲音重又響起,憤怒的百姓抬頭望去,卻見一個身穿白袍的書生,正看著手中明黃色的聖旨。


    “各位叔伯兄弟,聖旨上說了,要放了那些欺負咱們的畜生。”


    “什麽?”


    “為何?為何?他們為何要如此對咱們?”


    “俺隻想活著,活著。”


    這一道聖旨無疑摧垮了百姓心中的信仰,絕望、悲傷、心如死灰。


    “各位叔伯兄弟,如今咱們已經沒了退路,隻能繼續向前,我要去宮門外,擊鼓鳴冤,我就不信這薑國朗朗乾坤,就真的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咱們主持公道?”


    “同去,同去。”


    “咱們一起,我要為我張家一家七口鳴冤。”


    “對,鳴冤,鳴冤。”


    人群再次向前,隻是這一次憤怒更盛。


    而在人群之後,一個身形精瘦,目光靈活的年輕人,飛速轉身向著廷尉府奔去。


    一盞茶之後,隋唐、顧誠便收到了自宮門外傳來的消息。


    “你說什麽?”聽到那精瘦年輕人的迴稟,隋唐朗星般的眸子陡然升起一道殺氣。


    “統帥,顧先生,小的聽得清清楚楚,如今陰司正已經帶著百姓前往宮門鳴冤了。”那年輕人一臉正色迴答道。


    “哈哈哈,好,很好。”隋唐怒極而笑。


    “區區六十餘年光景而已,這薑國朝堂便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可悲,可歎呐!”


    顧誠忍不住一聲歎息。


    不可否認,顧誠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將隋唐扶上高位,可眼見如此王朝,就這般走向了崩潰邊緣,也是不禁唏噓。


    “有何可悲?有何可歎?滿朝文武,驕奢淫逸、縱親弄權,竟無一人將百姓當成人看,這樣的王朝,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隋唐勃然而起。


    “你想做什麽?”顧誠心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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