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物件全都存放在一間臨時租的小倉房裏,話說那個房東還挺高興遇見一個肯花一百文“大價錢”租他那破爛小屋的冤大頭。


    整理重陽節用品的工作簡直可以用“浩瀚”來形容。雖然不用身體力行,僅僅是監督的工作也讓我頭暈腦脹。在庫房門口一站就是半天,瑣碎的簡直要磨瘋了人。


    那些貴重的物件兒每一樣都要細細登記,更不用提那些隻供節日使用的金銀餐具。茯苓現在屹然成了跟著我的第三個小廝,還好有他,寫字又快又工整,我就在身邊給他置了個小桌,我檢查,他記錄。饒是如此,沒歸攏完的東西依然堆的半天高。


    天色已晚,我叫茯苓先迴去吃飯,一會王爺身邊也不能缺了伺候的人。因為紫蘇的事,銀翹對我和茯苓頗有微詞,伺候王爺的時候身上也帶著刺。能有個人還記著給紫蘇鳴不平是件好事,但是這種方式實在是太笨。


    精明如王爺,怎會看不出銀翹的心思?隻不過王爺懶得和他計較。他沒這個功夫,也沒這個必要。雖然我已經提至副總管,但依然是王爺身邊的內務管事,幾次提醒過銀翹,如果還不知悔改,把他趕出去或罰或打或是降為普通小廝都是我的職責。這個惡人,必須由我來做。


    管事的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薪水,比我以前多了一倍,可是多拿五百文卻要做惡人,背黑鍋……理論上,我寧可縮迴去做小廝也不願意往上爬這一級。可是沒有反悔的機會,我又被升到了副總管。


    副總管的薪水是二兩,但是瞧瞧各王府副總管們的穿戴用度,哪一個不是窮奢極侈,月薪二十兩也未必夠用。其中緣由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處處的孝敬和花帳,你有多大膽就有多少銀子敢砸過來。


    有點後悔,如果不跑路的話,我能賺到多少錢啊……但是!不跑路就意味著會被王爺壓到床上去,紫蘇那麽漂亮也不過被王爺寵了五六年就踢開了,我這樣無才無貌的估計也就是新鮮一次直接pass,然後我就得頂著“被王爺幹過”的汙點在王府裏受一輩子嘲諷和排擠,太虧本了。


    在明確表達了意圖之後,王爺並沒有對我毛手毛腳,甚至曖昧的話都少之又少,但是我在他麵前就是一個字:“慌”。我害怕看到他的眼睛,跟在他高大的身影後會冒冷汗,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叫我頭皮發麻。


    討厭這種像隻獵物的感覺,當王爺露出那種穩操勝券勢在必得的神色時,一種本能的反抗情緒奔騰在我的四肢百骸。


    提著燈籠獨自從庫房走向王爺的院落,我在慶幸這條路足夠長。每每遇見岔路甚至會不由自主的選擇繞遠的那一條,即使要穿過秋風瑟瑟的花園也沒關係。


    空氣是濕潤的,帶著絲絲冰涼。皮膚已經逐漸變冷,可是那皮下的血肉卻是熱得幾乎沸騰。煩躁,不安,恐懼。王爺的權利和人脈是那麽深不可測,他又是那麽聰明,從我決定跑路的那一刻開始,隻需一隻腳跨出王府,我將麵對的就是禮親王滕季央的天羅地網。我,真的有勝算嗎?


    就在陷入自我否定,開始嚴重質疑逃跑計劃的可行性時,一聲細微的抽泣隨風飄來。側耳傾聽,那是壓抑的悲傷。


    晚秋的花枝已不再茂密,稀疏的縫隙間看到一個消瘦的背影。輕輕的繞過去,紫蘇直直的盯著王爺院落的方向。


    “三天後我就走了。”他沒有看我,依舊盯著前方,難道是想再看王爺一眼?


    “你想見王爺嗎?”雖然見一麵的結果也許更糟糕。


    “不,見了我就後悔了。”他微微的低下頭,脖子的曲線優美纖細,我見猶憐的一個漂亮青年。可是,我對他這種感情完全不理解。在花裏胡哨的情詩,丹青和琴瑟齊鳴下,是王爺玩夠了把他甩掉的事實,這麽聰明的一個人不會看不清。


    “我不要聽到他親口對我說出絕情話,我想把對他的記憶就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沒有後來的怨恨和利用。”紫蘇突然笑了起來:“我不是被王爺拋棄的,我是要替他去籠絡九王爺,我要幫他成就大業。我要用盡手段,當一個他部在祥親王身邊最好的棋子。”


    雖然一口一個“我”來強調自己,有逞強的嫌疑,但是能說出這番話來,也得足夠堅強。“你能這麽想很好,別人勸一百句也不如自己想得開。”


    “我現在是不得不想得開啊~”紫蘇自嘲的嘆了口氣,秀美的眼睛一溜看向我:“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你嗎?”


    “因為我特別能裝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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