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那老婦人麵白如紙,忍痛道:“二娘先前對不住你的地方,都忘了啊。”


    “好……”楊文騌痛苦地點了點頭。


    “咱們姓楊的,便是出了大伯那樣的敗類,可也不能辱沒先人。”老婦人笑了笑,尖聲道:“惡賊!我若死了,便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放過你們!”


    她話音突然一頓,麵色凜然,慢慢自嘴角流出一絲血來,軟軟倒下,竟似咬舌自盡。


    我看得心頭大震,抓住沈墨山的手。


    他安撫地拍拍我,低聲道:“還不到時候,再等等。”


    “二娘——”楊文騌嘶吼起來。


    底下人哭成一派,穀主微微蹙眉,仿佛見到什麽骯髒之物,對平四淡淡地道:“下一個。就他吧。”


    他隨手一指,竟然落在一個蜷縮在母親懷裏瑟瑟發抖的小孩兒身上。


    平四上前一把將孩子拖過來,那母親尖聲哭罵,那孩子哭嚎不休,場麵上一陣混亂。


    我抖著手掏出管蕭,對準唇,打算平四一動手,便是拚了,我也不會讓他在我麵前淩遲一個孩子。


    那孩子看起來不過四五歲,正跟小琪兒一般大。


    “等等。”沈墨山按住我。


    我怒道:“等什麽?等他弄死那個孩子嗎?”


    沈墨山沉聲道:“你看。”


    我抬頭一看,卻見楊文騌咬著牙,顫巍巍地站起來,道:“住手。”


    第 70 章


    一聲“住手”,在場的人登時都靜了下來。


    楊文騌麵色痛苦,目光中閃爍著屈辱和無奈,強撐著站起來,咬牙道:“不得傷害我楊府婦孺。”


    他並非看著穀主,卻看向薛嘯天。


    他想必也看出,薛嘯天並非疊翠穀走狗,在這個場麵,也隻有薛嘯天手下所率的驍騎營官兵,還能令穀主有些忌憚。


    薛嘯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楊公子也求錯了人,你們一幹全是欽犯,屆時自有州府衙門看管,便是由旨意押解上京,也有專門做這差事的地方衙役,與我驍騎營無關。”


    楊文騌定定地看著他,忽而道:“九龍金牌。”


    薛嘯天眯了眯眼。


    楊文騌道:“若薛將軍能保我楊府一門平安,我願將先帝禦賜我楊府的九龍金牌獻上。將軍久居廟堂,自當知曉九龍金牌乃轄製南疆州府並各節度使的令牌,此番小人誣陷我楊府謀反,不也就是衝著這令牌而來麽?放心,若我府中婦孺不落入小人之手,我自當將令牌拱手獻上。”


    薛嘯天笑了笑,道:“謀一事,聖上一日未定裁,爾等便一日是欽犯,薛某便是有心,這私放欽犯的罪過,可擔當不起。”


    楊文騌道:“當今聖上仁德恩澤四海,奉仁孝之道,定不會斬殺忠良之後。我門為jian人汙衊,聖上明察秋毫,定然會替我們洗刷冤屈,便是楊門合該有難,文騌也會一力承當,以聖上之寬厚,定不至於滿門抄斬。”他淡淡地道:“敢問薛將軍,這位穀主非官非爵,便是身份顯赫,卻也早被先帝貶為庶民。為何他能在將軍麵前越俎代庖?但婦孺受辱不過,欽犯未審先死,傳了出去,等我死不足惜,怕隻怕連累將軍披上唯唯諾諾,平庸無用之名。”


    “這小子好鋼口。”沈墨山在我耳邊輕笑道。


    我聽得暗自點頭,道:“是極,他這麽說,薛嘯天便不好不管了。”


    果然,薛嘯天哈哈大笑,道:“楊公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薛某佩服,果然忠義伯府非等閑之地,出來的人,也頗有口才。”


    楊文騌麵白如紙,慘澹一笑道:“多謝將軍誇獎。”


    他自懷中顫抖著摸出一物,遞過去,道:“先帝九龍佩在此,薛嘯天敬接。”


    薛嘯天笑嗬嗬地單膝跪下,接過那所謂的九龍佩,又站了起來。


    平四一緊那孩子手臂,那孩子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


    “先生,請放了孩子吧。”薛嘯天微笑著道。


    穀主冷冷掃了他一眼,道:“這可與我們說好的不符。”


    薛嘯天道:“我與先生隻約定各取所需之物,現下我要之物到手,他們便是我驍騎營看管的囚犯,您這麽提溜著薛某的犯人,可不算給薛某麵子。”


    “哦?”穀主冷聲道:“你確定,憑你能擋得住我?”


    “自然是抵擋不住。”薛嘯天淡淡地道:“但您與我動手,便是與朝廷動手,您若給薛某這個麵子,薛某自然還恭敬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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