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騌見此狀況,終於有些反應過來,立即朝我行禮道:“請祭司大人慈悲為懷,救我叔父。”


    我站了起來,負手淡然道:“紋銀三千兩。”


    眾人譁然,楊華庭卻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老夫痼疾困擾多年,大人如能去了,恩同再造,區區銀兩,何足掛齒,來人,取銀票來。”


    一旁有管家去了片刻,迴來捧了一個小小樟木盒奉上。楊華庭看也不看,拿來遞給我,笑道:“未來三日,隻怕要勞煩祭司大人了。”


    我接過,交給葛九,道:“分了吧,今兒個在場的族人都辛苦了。”


    葛九哽咽住,南疆眾位樂人舞姬也均含淚看我,我笑了一笑,道:“這等辛苦錢,往後,若能不做這個營生,各位還請,不要做了。”


    他們欲說什麽,我卻不再聽了,轉頭對楊華庭道:“今日魁首,當推葛九,不知那彩頭可否現下兌現?”


    楊華庭又愣了一下,笑道:“自然,他們有祭司大人這般費心,真乃前世修德。”


    他朝楊文騌做了手勢,楊文騌立即捧出一個托盤,上以紅綢覆蓋,朗聲道:“懸腰舞魁首彩頭,黃金一百兩。”


    葛九卻不接,隻看著我搖頭。


    我嘆了口氣,道:“拿了你的辛苦錢,快些去了。”


    葛九還待說什麽,我拂袖轉身,她無法,隻得上前接過黃金,低聲道了謝。


    諸事已畢,我對楊華庭道:“我需靜室一間,以屏風相隔,楊盟主每次聽琴,均需摒除雜念,不可令一人闖入打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類似於運功療傷,武林人士多做如此,楊華庭不以為意,笑道:“那是自然。”


    我又道:“你的府上怨氣極深,有怨靈積聚,我的體質隻能待三日,三日後清晨,請備好馬車送我出城,莫問莫攔,你可能當著天下英雄的麵發誓?”


    楊華庭點頭道:“使得,我在此發誓,三日後絕不問不攔祭司去向,若違此誓,叫我一世英名盡付流水,不得安享終老。”


    我終於滿意地點點頭,盯著他道:“如此甚好。”


    楊華庭笑道:“未來三日,就有勞祭司大人了。”


    第 32 章


    忠義伯府辦事果然迅速,不出半日,即收拾出一個幹淨院落與我。


    仍是四名小廝抬著軟榻,楊府少主楊文騌親自陪同。我們穿過前廳直達後院,經過大片婉約的柳樹林,一處單獨精緻小院悄然立於池水中央。


    四下有幾本粉色杜鵑,幾叢雪白梔子花,幾株高大茶花樹,綽約相間,更顯得此處幽靜。


    我入了院落,早有四名丫鬟垂手出迎,見了我,均下拜行禮,口唿“祭司大人。”


    我下了榻,慢慢走入裏間,內裏布置秀雅異常,繡幔低垂,房椽上畫著喜鵲報春,眉簷上繡著,寒梅吐蕊。


    床上衾褥嶄新,薰籠備置,一轉身,妝鏡台上,竟然有陳年梳妝匣子。


    這分明,是一處女子香閨。


    我轉過頭,冷冷看向楊文騌,道:“貴朝風俗,便是至親男子也不得踏入女子閨房,卻不知楊少俠將我安置此處,是何解?”


    楊文騌拱手道:“祭司大人息怒,皆因英雄會明日即開,家中客房早已住滿,且江湖中人粗鄙不堪,恐衝撞了大人,這才將大人安置此處。”


    “可這分明是座小姐的繡樓,”我冷笑道:“莫非府上的未出閣女兒,已經委屈到要與一陌生男子共處一室?”


    楊文騌眼神黯淡下去,強笑道:“這裏原先,確實是女子繡樓。但舊主離去已是多年,我不忍換其間擺設,不過徒留點念想而已。大人無需多慮,隻管住著便是。”


    我微微一愣,卻見他一張斯文俊逸的臉上滿是說不出的惆悵苦楚,想來此間舊主人應已香消玉殞,不覺放緩口吻,道:“如此多謝。”


    楊文騌目光有些恍惚,看著妝鏡台出神,半響,方強笑道:“這裏每樣東西都是上上之選,當日,湊齊了置辦這麽個繡樓可也廢了不少功夫。過於奢華之處,祭司大人莫要怪罪。”


    我微微點了點頭,忽而心中一動,問:“這裏,原先的舊主人,似乎與你有莫大淵源?”


    楊文騌眉心一跳,道:“您怎麽知道?”


    我心跳加速,麵上仍淡淡地道:“是少俠的,妻子?”


    “是未過門的。”他苦笑了一下,道:“若已過門,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你住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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