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等了五年,”我含淚笑道:“你讓我去,我不是為自己那點冤讎,還有其他人被牽連致死,我必須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沈墨山默然不語,但臉上已無適才的狂怒。


    我趁熱打鐵,低聲道:“等我迴來,我會迴應你的心意,好嗎?”


    他眼睛一亮,終於轉頭,問:“真的?不哄我?”


    我點頭道:“真的,不哄你。”


    他猛地將我抱入懷中,啞聲道:“我怎麽捨得。”


    “我現下不是以前的易長歌了,”我拍著他的背,輕聲道:“現下我有你要牽掛,還要看著琪兒好好長大,我怎會處處拚命,不計後果?”


    “傻子,你有我啊,這天底下還無一人我動不了!”他霸氣十足地道。


    “就因為如此,所以我不想你相助。”我靠在他胸膛上,微笑道:“你待我如此的好,我不忍再用你,卻也不想給你惹麻煩,更加不願你捲入我昔日的事中。那都不是什麽好事,我想,若有福氣,我想斬斷過往,幹幹淨淨跟你站在一起。墨山,我也是男人,不需你藏著護著,我的事,我也想自己解決。”


    “可我心疼,”他悶悶地道:“花了好多銀子才養得你略有起色……”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沒你之前,我照顧自己也做得很好。”


    “好個屁!”他鬆開我,從懷裏摸出一個精緻瓷瓶,遞給我道:“罷了,你若一心想走,我也攔不住,這裏尚有三顆‘思墨’,也即上迴我給你用的,能起死迴生的靈丹。你收著,不許推,好歹讓我放心些。”


    我收下瓷瓶,此時馬車外一聲長嘯,趕車的車夫道:“沈爺,前頭有輛馬車橫著堵住路。”


    我心下一驚,忙掀開車簾,卻見前麵馬車前景炎一身勁裝,後麵隨著四名護衛,正蠢蠢欲動。景炎當年轉攻的是天工物理,於機關等頗有領悟,這個架勢,那馬車定然暗藏玄機。


    我立即出聲喝止,轉身對沈墨山道:“我走了。”


    沈墨山麵沉如水,猛地一把將我扯入懷中,當著景炎的麵狠狠吻了過來,直要將我揉碎一般噬咬親吻,待放開時,兩人唿吸都亂了。沈墨山咬牙切齒地道:“記住,若無全須全尾地迴來,我便將小琪兒那小東西大卸八塊,明白了嗎?”


    我微微一笑,跳下車,朝景炎走去,終於迴頭,看那男人最後一眼,笑道:“墨山,保重。”


    第 25 章


    連峰際天兮,飛鳥不通,遊子懷鄉兮,莫知西東。莫知西東兮,維天則同。異域殊方兮,環海之內。達觀誰寓兮,奚必予宮。魂兮魂兮,無悲以恫。


    我掀開車簾,默默注視車外。


    綠樹成蔭,繁花似錦,泉水蜿蜒流過整個榆陽城,家家白牆黑瓦,門前垂柳婀娜,牆頭廊下,常有鮮花一簇,溢出門外來。榆陽城北靠幽崖雪山,臨近南疆各地,四季如春,多有奇花異草鬥豔。城內多有南疆蠻夷遷徙至此,與天啟朝其他地方風土迥異。街上處處可見長裙狹窄,衣袖短小的異族女子腰肢搖曳;或頭纏白巾,耳垂大環,背著背簍帶著佩刀的異族男子大步流星。


    天啟朝南武林總盟,便設在此地。


    所謂南武林,其由來可追索至南疆大亂之年,榆林城首當其衝,險些遭異族侵占洗劫,幸而有少年英雄挺身而出,率領一眾武林人士加入伐蠻大軍,與朝廷兵馬相互唿應,才令這古城逃脫一劫。其後那少年英雄更聯絡南疆各部落頭人,說服州府開放布市,容許易茶易物。經過多年經營,此地早已夷漢一家,南疆各族頭人子弟得以入官出仕,而那少年英雄更是娶了一位異族女子為妻,傳為一時佳話。


    為了拉攏威懾,南武林總會自戰亂後並未解散,南武林被皇上嘉獎為“忠義之師”,那少年時任盟主,更是被敕封為“忠義伯”,世襲罔替,並賞府邸官衙,莊院良田,比之京城一般宗室子弟,還要風光豪華。遇到大事,榆陽城州府官員要還得請忠義伯共商,忠義伯的摺子,是可以上達天庭,無需經禦史台上書房,直呈聖聽。


    但南武林在江湖中地位很高,除了衝著皇家恩典外,另一個主要原因,便是代代忠義伯,均為武功高強,義薄雲天的大俠,於國難時能扶顛持危,於平素裏卻又急公好義。在武林中倡義舉勇,慷慨解難,在廟堂上卻也能仗義執言,為民請命。


    這樣的人家,這樣的風骨,由不得整個南武林對其唯馬首是瞻,心甘情願,奉忠義府主人為南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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