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麟看著薑獻那笑,心中沒來由的一痛,這感覺與那晚何其相似…


    伸手撫上對方的臉,冰冷的雨水中夾著一絲溫熱。


    “你別…”他想告訴薑獻沒關係的,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這得到即失去的情景多麽熟悉,怎麽可能沒關係?


    當年阿媽也是如此,三日寂靜後便是天人兩隔。


    突然一些畫麵出現在腦中:一群幾歲大的孩子圍著他口出惡言。


    “他根本不是聖嬰!就是個騙子!掃把星!”


    “聽說他出生就克死自己母親,是不是真的?”


    “何止,我還聽說他爹也被他克死了,這次他的養父出任務沒迴來,估計也被他克死了。”


    “還真是個掃把星!誰跟他在一起就會被害死,咱們都離他遠點。”


    “應該讓大長老把他趕出去,這種掃把星遲早也會把我們統統害死!”


    “沒錯,我們去找大長老…”


    明明是天真的孩子,表情卻都變得猙獰扭曲…


    一陣頭疼襲來,張起麟看向薑獻的眼神中多了絲絕望。


    他出生就帶著不祥,失魂症更是隨時都可能發作…斷了也好…斷了也好…


    薑獻視線模糊看不清張起麟的表情,卻感受到臉上的手在顫抖。


    忙抹掉眼中的濕潤,同時抬起另一隻手握住張起麟的手。


    “哥你怎麽了?是頭疼了嗎?”


    哥的手有多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突然發抖一定是身體出了問題。


    張起麟把手抽迴揣進兜裏,忍著頭疼裝作若無其事道:“迴去吧。”說完就轉身往迴走。


    知道自己多半失魂症要犯了,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瞞過去。


    過了今晚什麽都忘了,一切也就迴到了原點,薑獻不會再因為他覺得愧疚,而他就不用再…


    這樣很好…


    見過張起麟犯失魂症,薑獻哪裏還能不清楚怎麽了。


    心中忍不住怒火翻湧,當不成愛人就連兄弟也不做了嗎?


    居然跟他這表演強撐,是不是想偷偷跑出去失憶,然後把他忘的一幹二淨?


    仿佛腦中有根弦一下被繃緊,隱隱有斷裂之勢。


    薑獻緊跑兩步追上,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張起麟反應也很快,臂膀用勁抖落那隻手就不變方向的飛奔。


    薑獻的手還伸在半空,看著張起麟踉蹌的背影,瞳孔漸漸染上一抹紅。


    這是鐵了心要逃走跟他一刀兩斷?


    張起麟我卻不知你是個如此果斷的性子,比我這斷情之人還要決絕三分。


    為你雙手染血身死兩次,憑什麽你想忘記就忘記!


    憑什麽?!


    即使世間一切終將成為過眼雲煙,那也要我說放才放!


    “哢擦”一聲輕響在腦子中響起,像有什麽斷了。


    四周一下子變成了默劇,雨聲雷聲統統都離他遠去。


    薑獻眨了眨眼睛,視線中的景物一寸寸褪去色彩,獨留那一抹藏藍刺激著他的視覺神經。


    忍不住笑了笑,笑容不再是以往任何一種,變得有些邪惡,心緒不穩下控製不住的放生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肆意的笑聲遠遠傳開,附近林中的飛禽被驚醒,嚇得瑟瑟發抖。


    一念神佛,一念魔。


    薑獻臉帶笑意,還在空中的那隻手心突兀出現藤蔓向著張起麟飛去。


    原本晶瑩翠綠的藤蔓此時莫名多了一絲紅。


    還在努力跑遠的人下一瞬就被纏住腰身卷了迴來。


    “哥,怎麽可以丟下我?”


    張起麟此時全憑毅力強撐,被扯迴來除了有些錯愕,半分掙紮的力氣也無。


    轉頭看向薑獻,卻對上一雙染血的眸子。


    “你的眼睛…”


    不等他說什麽就被薑獻抱起,眼中畫麵飛速後退,頭疼一陣陣襲來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意識再次迴籠,有一種力量在他腦中緩緩流轉,原本的疼痛在緩解,他的思維也慢慢得清晰。


    耳邊有雨聲也有低語聲抽泣聲,聲音混雜在一起,一時竟聽不清說的什麽。


    睜開眼,闖入視線的是薑獻白色的頭發。


    藤蔓空間上空還有雨聲打落的聲音,他們竟然還在室外。


    “你…”


    感受到身上的壓力,張起麟忍不住出聲。


    薑獻此時正抱著張起麟,一手墊在對方後腦處正源源不斷輸送著力量,一手穿過其腰身把人緊緊抱在懷裏。


    “哥醒了?”


    聽到聲音,薑獻馬上鬆開腰間的手,撐起上身看向張起麟,另一隻手卻沒停止輸送力量。


    觀察對方神色確認沒有失憶,薑獻放下心忍不住又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嗬嗬嗬,哥要忘記我然後去認識新的朋友重新開始嗎?我的付出就如垃圾一般,你想丟就丟?為什麽?”


    “我不會讓你如願!即使我不要,你也不能離開,即使我不要,別人也不能觸碰!”


    薑獻說著語無倫次的話,情緒已經失控,額間神印開始若隱若現。


    張起麟有些驚疑不定,望著薑獻瞳色開始泛紅,身上原本溫和親人的氣質也變得懾人心魄。


    他不明白薑獻怎麽了,但直覺告訴他,薑獻如果繼續變下去一定會出大事。


    “薑獻,靜心!”


    “我靜不下來!為什麽讓我來到這裏?為什麽是我!為什麽要讓我生死不能隨心?為什麽讓我獨自麵對這個怪異的世界?”


    “為了掃除隱患我滿身罪孽,你現在卻要把一切都忘記!張起麟,知道我為你殺了多少人嗎?


    汪家三千多條人命,半數還是十幾歲的孩子!即使不背因果,我依然雙手沾滿鮮血!張起麟,你怎麽敢忘記?”


    隨著薑獻的話語,外麵雷聲更大了幾分,閃電劃過長空,仿若就劈在兩人頭頂。


    薑獻還想繼續說,心髒卻如被某種力量束縛。


    他抓緊胸口的衣服,痛極反笑:“嗬嗬嗬…不可說…哈哈哈…又是不可說!哈哈哈!”


    張起麟看他痛,心口也如被東西堵住一般難受。


    抬手抓住薑獻手腕想探脈,卻被一把掙脫反按在一旁。


    張起麟無奈隻能低聲安慰:“我不走,你冷靜些…”


    薑獻此時瞳孔已經赤紅一片,精神混亂下神色變得詭異莫測。


    他不停的低喃:“不,連神隻都不可信,隻有我親手抓住…唯有親手抓住…你不可以跑…不可以…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不離開?該怎麽做…”


    “法理道德都約束不了我,我為什麽還要自我約束?或許我可以更瘋狂一些…”


    張起麟掙不來鉗製,另一隻手抬手試圖把薑獻推開卻推不動。


    明白此時薑獻神印已經開啟,他沒可能捏暈對方讓其冷靜下來,心中不由升起一種無力感。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若薑獻真的瘋了,天地還能容得下他嗎?青銅門內那墮神就是前車之鑒。


    這邊還沒想出辦法,那邊已經有了新的動作。


    薑獻停止輸送力量,把手從張起麟後腦處抽出,旋即捏住了他的下巴。


    兩人視線相對,薑獻笑的邪異,眼中滿是瘋狂。


    “哥因為我斷情才想跑的,可我雖斷情卻沒斷欲。愛到深處就是欲,我們可以省去前麵的對不對?


    隻要我們把該做的都做了,你就不會離開了對不對?”


    張起麟瞳孔地震:“薑獻,你清醒點!”


    他現在完全確認了,薑獻瘋的腦子已經瓦特了。


    不能讓薑獻瘋下去,萬一真做出什麽,等薑獻清醒後,他倆又該怎麽麵對彼此?


    張起麟抓住薑獻的手,同時雙腿用力想趁著他不備,翻身掙脫鉗製。


    想法很好,他也差一點就成功。


    薑獻被掀落的一瞬間,抬手幾條藤蔓飛出。


    張起麟的四肢與脖頸瞬間被藤蔓纏繞禁錮,動彈不得。


    “哥不乖哦~都答應和你做了,為什麽還想跑?”


    張起麟勉強抬頭看著薑獻,眼中全是無奈與心疼:“薑獻,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薑獻充耳不聞,笑盈盈的動動手指,藤蔓如靈活的雙手般扭動著開始退去兩人的衣服。


    自己則附身上前,唇抵著唇低聲道:“後不後悔,做了才知道,對不對?”


    言罷還舔了一下。


    張起麟閉了閉眼,心髒不爭氣的跳快了幾分。


    麵對喜歡的人沒有欲念根本不可能,可這必須建立在對方清醒的基礎上。


    薑獻這樣他心裏即矛盾又興奮,想到薑獻清醒後的崩潰,興奮又被壓了下去。


    張起麟從未遇到過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第一次覺得失憶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麵對薑獻接下來做的事,他可以毫無負擔的承受。


    胡思亂想間,隻覺冰涼的藤蔓已經沿著大腿…


    張起麟喉頭滾動,手指不自覺抓緊旁邊的藤蔓,同時唿吸變得急促起來。


    薑獻的雙手還在四處點火。


    張起麟閉目不敢再看,耳邊傳來低啞的聲音:“哥,我今日才發現藤蔓真正的妙用…把一切交給我吧。”


    張起麟已經聽不太清薑獻在說什麽,壓抑百年的欲念被自帶情毒的藤蔓勾起,接下來會做什麽他再也控製不住了。


    第一次結束的很快,即使薑獻身體經過強化也不能幸免。


    愉悅過後他漸漸恢複神誌,眼中赤紅開始慢慢消退。


    看清眼前場景後,薑獻腦子都麻了。


    張起麟被他用藤蔓束縛著四肢,那遍布全身的……


    剛剛他幹了什麽?!媽的!剛剛他居然睡了自己手足兄弟摯愛師父!


    夭壽了!他騎師滅祖了!


    薑獻揚手給了自己兩巴掌,揮手把張起麟身上的藤蔓撤了,迴身從散落一旁的一堆裏翻找張起麟的衣服。


    不管後麵如何,至少得把衣服先穿起來再說。


    薑獻此時腦子裏全是亂碼,一時沒注意身後張起麟的異樣。


    剛找到小黃雞內褲,突然腰間一緊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摟住。


    薑獻手一抖,內褲掉落,同時他也被身後的張起麟撲倒。


    “哥…我錯了,你打我吧…”


    薑獻閉著眼不敢看麵前的人,咽了咽口水開始認錯。


    張起麟身上的情毒經曆一次根本沒解,身體獲得自由自然要繼續做。


    薑獻感覺小腹那處被頂著,他個大男人自然知道那是什麽。


    可這發展屬實超出他的預料,腦子裏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自覺幹了這種事被張起麟打死都不冤,可這種懲罰是不是略微有些殘忍?


    “哥、你、你、你能不能換個方式?你這樣,咱倆日後不好相見啊!”


    張起麟仿佛聽不見,隻埋頭青澀笨拙的到處啃,是真的啃,用牙的那種。


    薑獻感受到身體上傳來的痛癢,一時有些欲哭無淚。


    他倆現在待的空間全靠自己能量維持,這種大範圍的使用能力消耗太大。


    想重新招出藤蔓把張起麟困住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前麵有多浪,現在就有多無助。


    想起張起麟身上的痕跡,內心已經被愧疚淹沒,掙紮的動作也漸漸停了。


    罷了,一報還一報,這是他該受的。


    接下來薑獻真切體會到被百年老處男支配的痛,太他媽痛了。


    不知過了多久,張起麟恢複神誌可他不想停下來。


    把每一次動作當做最後一次,反正已經這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吧。


    破曉時分附近鳥鳴響起,薑獻在又一次攀上高峰後支持不住暈了過去,隨之藤蔓消失兩人赤身果體的出現在樹林中。


    昏迷前內心還在吐槽,他真是太不容易了,都這樣了還要維持藤蔓空間來遮掩。


    張起麟愣了下,才起身拎起已經沾上泥汙的衣服,飛快替兩人穿好。


    此時天還沒有全亮,他抱起薑獻辨認方向後飛速向旅館奔去。


    一陣風似的穿過大堂進入電梯,按了樓層他才長長舒了口氣。


    大堂前台值夜班的服務員與保安都在打瞌睡,對此一無所知。


    電梯中,張起麟低頭看向懷裏人,薑獻靠著他的胸膛睡的正沉,麵色潮紅唿吸平穩。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打開。


    張起麟做賊似的溜進走廊,飛快打開自己的房門。


    關門瞬間動作一頓,飛快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到門把手上才把門關緊反鎖。


    進入浴室將薑獻與自己的衣服脫掉,把人放進浴缸放水開始清理身體。


    過程中薑獻醒過一次,迷糊的睜眼看到是張起麟,有閉眼睡了過去。


    正清理的張起麟手下動作頓住,見他又睡了才繼續。


    他現在腦子很亂,放縱過後要麵對現實了。


    薑獻醒來會跟他徹底絕交,亦或者氣憤之下直接殺了他?


    不管如何他都不會逃避,無論薑獻怎麽做他都不會反抗。


    想罷張起麟把各自身體擦幹,抱著薑獻迴到床上。


    再放縱最後一次吧,緊緊抱著懷裏人沉沉睡去。


    無邪天一亮就被餓醒了,揉著雞窩頭去洗漱。


    十分鍾後穿戴整齊的出門,準備把人全叫起來下樓吃早餐。


    在薑獻門前敲了半天沒人應,嘀咕著又去敲王胖子的門。


    半晌王胖子才揉著眼睛開門,趁著王胖子洗漱,他又走到張起麟門前,手剛抬起來就看到門把手上掛著的牌子。


    無邪確認幾遍這是張起麟的房間後,他放下手又轉會王胖子房間。


    “胖子,昨晚來的時候你注意過小哥門把手上掛牌子了嗎?”


    王胖子仰頭漱口,吐掉漱口水才道:“沒有,我們四間房都沒掛牌子。天真你問這個幹嘛?”說完低頭開始接水洗臉。


    無邪越想越不對,不等王胖子把臉擦幹就拽著他去到張起麟門前。


    王胖子手裏還舉著毛巾,盯著“請勿打擾”的牌子半晌,然後機械的轉頭看向無邪道:“賓館床頭有小卡片,小哥不會是半夜覺得冷叫了個服務?”


    無邪聞言瞪大雙眼,腦子裏把這句話轉了幾遍才堅定的搖頭:“不可能,小哥不是那種人!”


    小哥清心寡欲的怎麽可能…一定是看著好玩亂掛的。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實在是有點崩碎三觀:“對了,薑獻房間沒人,不知道一早去哪了。”


    王胖子的眼神在薑獻與張起麟的房門上來迴掃視,過了會把無邪拽到一旁低聲耳語:“他倆會不會昨晚一個房間睡的?”


    無邪有點不明白王胖子這動作是為哪般:“都是男的這有什麽?你個死胖子用得著跟做賊似的嗎?”


    薑獻跟小哥在外麵一直都是同睡一個帳篷,這時睡一個房間也沒什麽奇怪的吧。


    王胖子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天真,不是我說,你要看不清就把眼鏡帶上。”


    說完就當前向電梯走去,早餐供應時間是六點到八點,現在下去整好吃第一茬。


    無邪被說的莫名其妙,兄弟睡哪跟他近視有什麽關係?


    王胖子看無邪疑惑的表情也不解釋,仰著頭得意非常。


    可惜世人皆醉,他獨醒,真是寂寞啊~


    東靈山那次迴來,薑獻跟張起麟之間的氣氛就有些怪異,他早就看在眼裏。


    雖然最後也沒弄明白薑獻那些喜啊愛啊的到底是啥玩意,但他胖子的眼睛雪亮,張起麟絕對是對薑獻有意思的。


    雖然他不太理解倆男人怎麽會有那種感情,可想想小哥是個單了百年的光棍漢,薑獻又不是一般人,倆人能湊一對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至少比愛上普通人,眼看著對方老死強。


    張起麟在無邪第一次敲門時就醒了,他沒有起身而是把懷裏人抱的更緊些。


    薑獻哼哼了幾聲又繼續睡,昨晚從身到心再到力量消耗都巨大,現在雷劈到頭頂上他都不會醒。


    吃完早餐的兩人上來一趟,拿了些東西就出門遊玩。


    無邪還想去敲門,卻被王胖子阻止:“他倆不出來自有不出來的道理,天真你可是來陪胖爺散心的,請把注意力放在需要關懷的胖爺身上,不要三心二意!”


    無邪被說的嘴角亂抽:“行行行,你現在最大。起駕吧,帶你去體驗一把皇家避暑山莊的風景。”


    “小邪子頭前帶路,走著~”


    “去你大爺的,小月子!”


    兩人相互推搡著下樓,笑聲打鬧聲遠去。


    張起麟一直睡的不安穩,稍有動靜就驚醒,每次睜眼都先盯著薑獻的睡顏看上半晌。


    這次也不知是第幾次醒來,他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語。


    睜眼看向薑獻,發現是他在說夢話。


    語句含糊不好分辨內容,張起麟靜靜聽著期待著能聽到些什麽。


    薑獻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句,在張起麟以為他不會再說時。


    “哥,別走…”


    張起麟閉上的眼睛驟然睜開,把聽到的三個字無聲念了很多遍,僵住的腦子才慢半拍的理解了它的意思。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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