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西,出身塞北冰城密雪門,為人亦正亦邪,擅使武學為『冰幽功』。”


    “這門功夫既陰且毒,中著如同墮入寒冰地獄,筋骨寸斷,皮肉生皰,最終全身爆瘡而死。”


    林月如稍稍提起一點興趣,道:“據傳,半年前,此人在渝州殺了幾個霹靂堂的弟子,其中就有『金汞門』的人。”


    怕幾人不明白其中關係,林月如又解釋道:“現任霹靂堂堂主羅如烈,早年曾在『金汞門』門下學藝,後帶藝投師,入了霹靂堂。”


    “霹靂堂本是研究火器的門派,雖然有些名堂,但也隻能在西南地區廝混。”


    “可前些年不知走了什麽大運,居然尋得一處仙人遺藏,門下弟子也開始練起了武功,且進境十分迅速。”


    “這一來,外有火器,內有功法,霹靂堂的實力瞬間大漲,連地頭蛇唐家堡都被壓得抬不起來。”


    “反觀『金汞門』,數十年來勢力不增反減,所以有不少弟子借著餘蔭轉投了霹靂堂,更有甚者提議舉派並入,這個洪濤應該就是此類中人。”


    “霹靂堂,唐家堡…”


    李逍遙若有所思。


    所謂仙人遺藏,純屬胡說八道。


    一個主業為研究火器的旁門,別說仙門功法,就算稍微高深一點的武功秘籍,怕是都看不懂。


    十有八九是從鎖妖塔裏跑出的邪劍仙煉化成形,跟羅如烈臭味相投,又廝混一起了。


    當然,也不能排除有其他的妖魔鬼怪的可能。


    至於唐家堡……


    唐雪見這個果子精本身就極具藥用價值,煉製『逆道乾坤』少不了她的發之精華做藥引。


    而景天嘛……


    自己已經通過紫萱的關係,把最強打手重樓拉到了己方陣營,在武力的需求上有沒有景天區別不大,有也是錦上添花。


    重要的是,魔界有朋友,神界也不能少。


    若有一日進入神界,或許能以他為引,將夕瑤的殘魂重新聚攏,再鑄形體。


    反正天帝伏羲下落不明,有重樓這麵大旗,隻要別玩太過分,以九天玄女為代表的長老團應該不敢直接撕破臉皮。


    說不定他們還得謝謝咱,給日漸凋零的神族重新挽迴一尊大神。


    這麽一盤算,李逍遙覺著,還是很有必要拉唐家堡一把的。


    那邊擂台上,未交手,先嗆火


    洪濤先指著白朝西的鼻子罵上了。


    “你這惡貫滿盈的狗賊!”


    “在渝州城傷我朋友,殺我弟兄,犯下累累血案,人證物證俱在,還想抵賴不成?”


    “抵賴?非也非也……”


    白朝西“嘿嘿”怪笑,道:“白某殺人何須抵賴,都是吃江湖飯的,打打殺殺不過平常,大驚小怪作甚。”


    “白某不解的是,你說我惡貫滿盈,嘿,這倒奇了,我密雪門人多勢大,在冰城也算得上一支響旗,可也沒出幹出強紮地界,私設營寨的勾當……”


    “倒是你『金汞門』跟『霹靂堂』沆瀣一氣,不尊法紀,圈地為王,平頭百姓上山砍柴采藥,都得給你們交份子錢,鄉裏鄉外讓你們搞得烏煙瘴氣,連外麵的婆娘都不願意嫁到德陽縣了,這算不算惡貫滿盈呐?”


    老底一揭,洪濤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緊牙鬼』,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們做的都是正當生意,收來的每一個銅子都是清白清白,你再敢胡言亂語,洪某定將你打殺當場!”


    “清不清白你我心裏有數!”


    白朝西陰仄仄笑道:“再說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了,你擱這兒裝什麽大瓣蒜!”


    說著,抬手指向觀台,“主人家已經把規矩說的明明白白,你居然還敢當著眾位英雄豪傑的麵,公開說要打殺我,你簡直無法無天!”


    這時,主位上的歐陽英不得不作出迴應。


    他站起身子,神色平淡,語氣沉穩道:“來者皆是客,沒有什麽惡徒兇徒,既然上了擂台,也請兩位遵守規矩。”


    立場十分明確。


    兩不相幫。


    “好!”


    洪濤一聲大吼,“我先殺敗你這狗賊,待出了折劍山莊,再將你捉迴去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洪濤微一晃身,人已欺至白朝西跟前,掌擊之處,熱風霍霍,灼氣逼人,猶如推了鼎火爐過去。


    正是『金汞門』的看家絕技--『金火掌』。


    “來的好!”


    見洪濤出手就是開門武功,白朝西怎肯示弱,提足真氣,硬接了一掌。


    “嘭!”


    一聲暴響,震耳欲聾,洪濤僅覺掌心一涼,身子打個激靈,腳下卻是動也沒動。


    而白朝西可就不同了,『金汞門』雖是二流門派,但鎮派武功卻是實打實的一流。


    但見他悶哼一聲,人也震飛數丈開外,落地後又“噔噔噔”退了五六步,才把餘勁卸完。


    洪濤自忖這『金火掌』雖從未大成,卻早已得心應手,等閑之輩哪敢硬抗。


    方才硬碰硬,白朝西不但沒死,好像連傷都未受,心中大怒,喝道:“孫賊,再接爺爺一掌!”


    語畢掌出,頓時熱浪洶湧,隨掌而去,較之方才勢道更盛。


    洪濤以為對方既然存下羞辱自己,必定會硬接到底。


    那知,他掌力再出,對方卻是嘎嘎怪笑,人影一晃,居然躲開了。


    “蠢牛蠢牛,老爺我可沒興趣跟你角力!”


    白朝西連譏帶諷,十指連戳,道道陰風激射,如箭雨般射向洪濤的四肢百骸。


    陰風過於密集,洪濤索性不躲了,馬步紮定,火氣蓬升,將陰風盡數轟散。


    “還有什麽招數,快些使出來吧,不然,爺爺拆定你的骨頭了!”


    洪濤騰空追去,雙掌交叉,洶洶掌影漫空飛罩,威猛難擋。


    白朝西吃定對方身法弱於自己,索性不打了,開始繞著擂台飛閃。


    一邊躲一邊嘲諷,“你傷不到我,更報不了仇,可憐可憐!”


    洪濤氣的哇哇大叫,追打得愈發賣力。


    這也由不得他。


    對方功力的確不如自己,可他練的是陰柔功夫,身法又確實強過自己一線。


    要是擂台上都傷不到此人,鬼知道離開折劍山莊,還有沒有機會捉到對方。


    是以必須全力。


    可追著追著,洪濤感覺有的不對勁了。


    起初,隻是掌心一處有點發麻,漸漸,整個手掌都開始發麻。


    緊接著,掌心處不在發麻,而是開始發涼,刺痛,而且還鼓起一個水泡似的硬疙瘩,癢得厲害。


    “壞了,中招了!”


    洪濤這才意識到,對方為什麽隻拖不打。


    原來他跟自己想的一樣。


    出招即絕技,一招定勝負!


    之後的虛晃躲閃,隻是為了拖延時間,以待自己功力消耗,寒毒發作罷了。


    可現在想明白這點,已經太遲了!


    因為當洪濤想要調運內力,驅散寒毒時,他發現,毒素早已牢牢占據掌心的諸穴,正向經脈蔓延開來!


    換做平時,他有大把的時間運功祛除。


    可現在…


    除非將整隻右手切下,否則隻有投降一途!


    可要是向對方投降,剛剛吹過的牛逼不就成現世報了,以後哪還有臉混江湖?


    可要是不投降……


    算了,死的那幾個隻是師兄弟,又不是親兄弟,就算是親兄弟也不是沒有後退的餘地。


    嗯,就這麽決定了。


    洪濤神情變換,打定主意。


    再虛晃個十招八招,自己就佯裝無奈,大罵一通,然後跳下擂台不打了。


    雖然這麽做也算“投降”,但比起主動認輸,或是被踢下擂台要體麵多了。


    而白朝西,自然識破了洪濤的算盤。


    就在洪濤虛晃一掌,正欲退開之際,他猛然發力!


    陰毒的笑容重新掛上,殘存的功力瞬間迸發,身如飛矢般彈出,『冰幽勁』全數匯集右手食指,戳向洪濤額頭!


    “壞壞壞!”


    洪濤汗毛炸立,萬萬沒想到這廝竟如此狡詐!


    眾目睽睽。


    這一指他不敢要自己的命,卻足以廢了自己的功!


    若是成為廢人,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裁判薑承,把台上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但他並未出手。


    白朝西固然手黑,卻也沒有壞了規矩。


    人家心思縝密,戰術得當,洪濤輸的一點不冤。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勝負將分之時,一道寒光陡然乍現!


    那抹淬芒比箭還準,比電還快,比蛇還毒,從洪白二人中間閃過,“呲”的一聲釘進銅鐵澆鑄的台麵。


    力道之大,半截劍身都沒入其中。


    接著,便是兩道異口同聲的慘叫響起。


    白朝西整隻右手被齊腕斬斷,驚懼之下,連斷手都不敢再撿,飛也似逃下擂台。


    洪濤呢?


    更慘!


    麻袋似的摔下擂台,捂住雙眼嗷嗷打滾,血水泊泊從指縫淌出。


    他的兩隻眼睛,都瞎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所有人。


    待反應過來,歐陽英霍然起身,發出一聲雷霆怒吼:


    “何人擾我大會!”


    “哈哈哈…”


    一朵烏雲樣的魅影從遠處飄然而來,伴隨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狂笑。


    “品劍大會如此熱鬧,豈能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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