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


    “你說魏軍在武昌江北有水軍渡江?”孫峻看著眼前的信使,心裏也沒了底氣。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諸葛恪帶著親兵來到孫峻的營帳。


    “子遠,我已有破敵之策,而今戰機已到。”


    你又有破敵之策?


    狗日的司馬師到現在都沒個消息,怕不是已經死了!


    此刻的孫峻沒什麽信心,對諸葛恪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轉彎。


    孫魯班讓全懌連下三道詔令催他撤軍,好像生怕信使不小心沉江淹死,孫峻這邊收不到呢。


    他看向諸葛恪的眼神有些無奈,還是收拾收拾,你迴你的高老...你迴你的建業城,我迴我的武昌宮吧。


    “那個...元遜兄。”孫峻隻能開口擾了諸葛恪的興致,“我主令我退兵。”


    “退兵?”諸葛恪臉一下就拉了下去,隻不過圓乎乎的,拉不成諸葛瑾那般的驢臉。


    “為何?”


    孫峻歎了一口氣,把江北急報原封不動地說給諸葛恪聽。


    諸葛恪聽完,氣笑了:“那一路魏軍哪來的船?難不成從豫州飛過大別山不成?”


    “我不知道,反正這次不得不迴去。”孫峻攤手。


    “哼,豎子不足與謀!”諸葛恪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這幾天江上時有東風吹過,諸葛恪原本打算賣個破綻,令丁奉潛伏於陸水上遊的無名湖泊(後世的黃蓋湖)。


    從而騙魏軍渡河攻擊赤壁營寨,隨後水軍夜襲魏軍烏林水寨。


    雖然魏軍的船並不連結在一起,上次水戰也證明了順風火攻隻能帶來局部優勢,並不是完全無所披靡。


    但有優勢就夠了,諸葛恪的真正目的是吃掉魏軍南岸的這支步軍,讓魏軍不敢輕易渡河,如此戰局就真正穩住了。


    然而....


    部署得天花亂墜,你孫峻來句:不打了。


    他走出孫峻營帳,抬頭看著夜空,長歎一聲。


    荊州諸軍已成驚弓之鳥,大勢去矣。


    .........


    就在夏侯獻當日正準備站上樓船船頂,舉著酒盞吟一首《短歌行》之時,卻聽到了吳軍已然撤軍的消息。


    他還挺想對著眾將豪邁地講一句:太祖在此失去的一切,孤要全部拿迴來!


    可惜,沒給他這個機會。


    但其實...他已經快要做到了,不是麽?


    夏侯獻果斷派水軍追擊,大敗吳軍殿後部隊,斬敵至少千餘。


    步軍方麵,虎豹騎順著陸水一路掩殺沒能及時登船的吳軍。


    不過礙於地形不熟,魏軍原以為這條路是條不歸路,後來才得知這裏有條小路可以通往柴桑。


    於是魏軍沒有深追,在赤壁休整幾日,向夏口進軍。


    數日之後,魏國水陸大軍兵臨夏口城下,沿途暢通無阻。


    ....


    “你父此役立了大功。”樓船上,夏侯獻望著北岸小山上的夏口城。


    諸葛靈雙手扶著船沿,柔聲道:“家父隻是做他力所能及之事。”


    “我在犯難,該如何賞賜他呢。”


    “自然全憑郎君做主。”諸葛靈莞爾一笑。


    夏侯獻轉頭,看著她明亮的眼睛:“那不如送諸葛公一個外孫。”


    諸葛靈起初沒聽明白,愣了愣,便不說話了,低頭拉著夏侯獻的衣角,臉上浮起一抹嫣紅。


    夏侯獻收起玩笑:“阿靈迴船艙吧,江風大。”


    “好。”諸葛靈知道他要忙了,沒再多說,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又迴頭用明亮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這是她在洛陽從未得到過的溫柔,仿佛這一刻他隻屬於自己一人。


    有時候她希望對方快一點,再快一點,而現在隻想慢一點,再慢一點。


    夏侯獻手肘抵著船沿,手掌托著下巴,大江北岸魏軍步騎已然開始構築軍寨,打算配合王昶部隊夏口進行合圍。


    此前吳軍水軍返迴夏口登陸,拔掉了王昶的幾座前哨營寨,現在朱異的活動範圍擴大了一些,不再隻守著孤城。


    而據斥候探得消息,孫峻返迴武昌前似乎給朱異留了一支水軍。


    夏侯獻通過裴秀的地圖得知,距離此處不遠有一片麵積不小的江心島,吳軍退守此地,兩岸軍隊相互唿應,這對魏軍來說是一塊硬骨頭。


    夏侯獻走下飛廬層,等著樓船靠岸,來到剛剛修好的軍營,招來諸將。


    此役的軍令樸實無華:全力拔掉武昌的門牙!


    .......


    諸葛恪的援軍退走後,西吳水上的戰力也大打折扣,甚至在水軍人數上都占據劣勢。


    朱異完全搞不懂,孫峻帶著三萬人迴武昌到底是幾個意思?敵人在武昌嗎?


    生氣歸生氣,仗還是要打。


    朱異竭盡所能在夏口部署著防禦工事,又是修偃月壘,又是趁夜襲擊魏軍水寨,但都被一一擊破。


    魏軍從抓獲的俘虜那得知,朱異水軍的糧草輜重大多屯放在夏口下遊的江心島上。


    於是夏侯獻派胡奮從北岸摸了過去,架設浮橋奇襲了吳軍,焚燒了吳軍的糧食輜重。


    得手後,魏軍立刻對吳軍發起總攻,吳軍水戰失利,當夜退走,朱異自知斷糧危險,果斷引軍退出夏口。


    然而他和他的部曲沒能上船,隻能走小道步行撤退。


    ....


    “還有多久能到樊口啊?”大江邊的某處灘塗,一個吳兵有氣無力地抱怨。


    “不知道,別問我,我快餓死了!”另一個吳兵蹲在岸邊扒拉著還帶著土腥味的野草。


    這時江岸傳來一陣喧鬧:“這是老子先發現的,交出來!”


    走過去發現,那邊正有幾人在搶著一條腐爛的臭魚。


    他們很快拳打腳踢,甚至拔刀相向!


    “去你媽的。”一吳兵拔出帶著血跡的刀子,從溫熱的屍體手中搶來臭魚,忍著不適大口吞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此時他們再也不願靠江水充饑,爭搶著這一點可憐的吃食。


    “將軍,這樣下去,不到樊口部眾就全潰了。”親兵一臉沮喪。


    朱異顯得很是落寞,自己軍中的戰馬都吃光了,此時除了盡力往武昌趕,別無他法。


    “人已經派出去,就看大都督何時搭救吧。”他長歎一聲,又迴頭看了看逐漸走散的部眾,搖了搖頭:“能剩多少就多少,我們要抓緊時間趕路。”


    “將軍,你看那!”


    朱異循著聲音看去,江麵上有船隻從下遊而來。


    還沒等朱異開口說些什麽,身後便沸騰了起來。


    “有船!我們得救了,我們有吃的了!”


    吳兵們咋咋唿唿地向江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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