鏹!


    王頎拔出戰刀,昂首立於自己的將旗之下,以決絕之態麵對這滾滾而來的鐵騎。


    身旁親衛有人驚恐逃竄,卻仍有十餘人拔刀立於旗下,寧死不退。


    “府君,我先斬了來騎!”


    不知是腎上腺素爆表,還是被驚呆了徹底失去理智,身旁一名親衛暴喝一聲竟是徑直衝了上去。


    另一名親衛側頭驚訝地看著那人,可還沒來得及轉頭向前看去,方才那親衛便又一次迴到了視線裏。


    原來他隻是被生生撞迴旗下,捂著胸口吐了幾口鮮血,歪頭便死,僅此而已。


    王頎看了一眼倒下的親衛,轉瞬間又再次迴首看向前方,就是這麽一瞥,卻直直對上一張鐵質的馬麵。


    可憐的王頎在此役還未曾親手斬殺一人,便被撞飛出去老遠,幸運的是他不必苟延殘喘的等待死亡,隨之而來的滾滾鐵騎早頃刻間將它踏碎。


    後陣中的毋丘秀咬著牙遠遠眺望,親眼看到自己麾下最精銳的甲士竟然一個照麵便魂飛魄散。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一滴雨水滴在他的額頭,他搖頭苦笑。


    這雨說下卻一直下不來!


    神傷之餘,他帶兵狼狽地離去。


    他不想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可毋丘秀跑了沒多久,天空中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隨後暴雨傾注.......


    毋丘秀仰頭長嘯:“天公助賊,不助我!”


    雨越下越大,身後早已聽不到馬蹄的動靜,但毋丘秀身旁的親衛卻越來越少,走著走著就隻剩寥寥幾人。


    毋丘秀不經意地一次張望,驚訝地發現有追兵狂奔而來。


    心中一驚,繼續奔跑,卻腳底打滑陷入一片泥濘之中。


    “將軍。”


    一個親衛想要伸手拉毋丘秀,忽然抬頭看著逐漸逼近的追兵,他們輕裝而行,隻配短刀和弓弩。


    下一刻,親兵鬆開了手,念叨一句“抱歉”,隨後轉頭便走。


    身後的動靜越來越響,毋丘秀的身體到了極限,忽然他不想再作掙紮了,就這麽垂坐在泥濘裏。


    劈裏啪啦的踩水聲鑽入耳蝸,毋丘秀再次望去時,已被一群士卒團團圍住。


    來人是射聲校尉甄暢,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他眯著眼,沒有一絲遲疑,隨即下令射殺。


    士兵們紛紛抬起連弩,連發不止,毋丘秀千瘡百孔,被活活射死於爛泥之中。


    .......


    燕國,薊縣。


    冀州刺史鄧艾一路北進,沿途略過了多座城鎮,當他們來到幽州治所薊縣城外時,軍中隻剩不到三千人。


    士兵們並未走散,也並未戰死。


    隻不過鄧艾選擇孤軍深入,完全放棄了糧道,他不得已隻能分兵在幽州各村落搜刮糧食。


    鄧艾不是菩薩,他知道不去搶民自己人就要餓死,於是顧不了那麽多仁義道德,大不了日後再還他們就是。


    “大人。”小將鄧忠指著遠處的薊縣城樓,道:


    “薊縣是座重鎮,即便毋丘儉把幽州軍都帶去了前線,這薊城裏定有留守軍隊,畢竟幽州低級軍官的家室們俱在城中。”


    鄧艾知道兒子要說什麽,卻避開了他的話題轉而問道:“派出去收集糧草的人可有消息?”


    鄧忠搖頭:“先前迴來了一批,他們收獲不多,幽州今年興師動眾,早已把周邊搜刮了個遍。”


    “我軍還能維持多久?”鄧艾又問。


    鄧忠表情很是難看:“半月左右。”


    話音落下,他又是皺眉說道:“大人何必如此孤身犯險?”


    鄧艾沉聲道:“丞相坐鎮鄴城分身乏術,衛將軍不識戰陣恐難與毋丘儉匹敵。”


    “若是衛將軍大敗,叛軍南下暢通無阻,屆時河北諸郡望風而去,豈不危矣。”


    “有些事總要有人來做....”


    麵對阿父的義正嚴詞,鄧忠不知所言,卻是暗自思慮一陣提議道:


    “我軍糧困,不如先將我軍行動報於衛將軍,而後我軍嚐試去截叛軍糧草,如此一來前線的幽州軍便會軍心動搖。”


    鄧忠此言是想在敵後打遊擊,這倒是比較契合這支孤軍的現狀,此舉也相對穩妥。


    然而鄧艾卻當場否決了這個提議,“飲鴆止渴不如釜底抽薪。”


    聞言鄧忠驚訝得張開嘴巴:“大人,莫非您要....”


    鄧艾麵色冷峻道:“我意,即刻攻城。”


    ....


    很快,鄧艾整軍抵達薊縣城下。


    薊縣守軍人數不多但也有千餘戍兵,且作為幽州治所,它城樓堅固,人口眾多。


    所以守軍們絕對想不到,鄧艾敢帶著幾千人孤軍前來。


    鄧艾正是想要利用這種心理,在城前列陣完畢後,他派一騎前去喊話。


    “毋丘儉敗亡,鎮北將軍受丞相之命前來接收薊縣!”


    “速速開城歸順朝廷,我大軍進城秋毫不犯,若是負隅頑抗,破城之後盡數屠滅!”


    這一番話對於他吳蜀兩國而言不痛不癢,因為彼此敵對,都有各自立場。


    但對於薊縣守軍而言,便是不同了。


    鄧艾竟然都攻到了薊縣,那朝廷的大軍定然距此不遠。


    丞相的政治信譽一向很好,他說了秋毫不犯,必會作數。


    所以薊縣大小官吏很快商議完畢,開城喜迎王師。


    鄧艾進城後並沒有直接去收編薊縣守軍,而是出於謹慎將他們繳械後遣散,之後又在城中討要糧草,梳理城防。


    到目前為止,都做得挑不出毛病。


    但在處理好這些事情後,卻慢慢開始越界。


    他認為毋丘儉在幽州根基深厚,若自己孤軍深入的事情泄露,很可能會遭到反攻。


    於是鄧艾私自做主,自領幽州刺史,隨即罷免、任命本地官員。


    拜龐會為燕國相,拜成倅為護烏丸校尉,又以天子名義派人安撫幽州諸郡。


    ...


    薊縣征北將軍府內,鄧艾正在奮筆疾書,他必須馬上把這個消息報於丞相,讓他早作決斷,以免遲則生變。


    這時鄧忠走了進來,開口稟道:“毋丘儉的家眷已圈禁府內。”


    “都有何人?”鄧艾頭也不抬地問道。


    “毋丘儉的三個幼子,一名小妾,還有毋丘秀之子等人。”


    “嗯....”鄧艾仍在動筆,鄧忠卻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鄧艾終於抬頭看向自己兒子。


    鄧忠這才說道:“大人,兒以為任命幽州官員之事您不該擅自做主,應當先知會朝廷.....您是冀州刺史,雖有假節之權,但實際上並沒有任命幽州官員的權力。”


    鄧艾卻道:“我做此事,如後漢鄧禹故事,事急從權,不得不為之。”


    鄧忠辯道:“那鄧禹畢竟是被漢光武恃之以為蕭何,兩人自幼相識,交情匪淺。”


    鄧艾又道:“多年前我與丞相於淮南初識,亦曾抵足而眠。”


    “是。”鄧忠姑且認同此理,“大人確是與丞相交好,但即便是丞相不會怪罪,可您堵得住廟堂袞袞諸公之口嗎?真到那個時候,丞相又該如何處置。”


    聞言鄧艾表情停滯下來,他不想讓丞相為難,但卻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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