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各地的消息不斷傳迴如今的河北中樞,鄴城相國府內,各級軍校、參軍、幕僚來來往往,行色匆匆。


    府堂內,夏侯獻不斷翻看著各自冊子、信箋,雖然他很少幹涉各路將軍的具體決策,但起碼要知道他們現在何處,意欲何為。


    工作量異常之大,不免會感到頭疼。


    夏侯獻揉著太陽穴,這時文夫人端著食盤走了進來。


    “我吃不下,先放那裏吧。”夏侯獻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文夫人眉頭微蹙,關切道:“郎君朝食都沒有吃,暮食還不吃,那怎麽能行....要是讓王夫人知道了,絕對饒不了我。”


    人在全神貫注的時刻確實很難有食欲,不過阿綺也是好心,夏侯獻便暫時放下緊繃的神經,對她說道:“行吧,那就吃點。”


    說罷,一盤熱騰騰的牢丸湯被端了上來。


    這是典型的洛陽做法,夏侯獻出行自備庖丁,他有時候在吃的方麵有選擇困難症,不如就一切如舊,以免分心。


    “郎君如果想吃幹丸,妾可再去拿一些。”


    “不必了。”夏侯獻拿起調羹,連帶著湯中的丸子一同放入口中,肉香四溢、入口即化。


    見郎君終於進食,文綺羅稍稍安心。


    不一會兒,等郎君吃得差不多了,她又啟唇開口:


    “郎君,有件事,妾想跟郎君說。”


    夏侯獻放下碗筷,含笑道:“說唄,何必吞吞吐吐。”


    誰知文綺羅卻是臉紅了起來,心說,以後可不能跟羊夫人走得太近,好端端的一個詞她都能想歪....哎呀,這都誰教羊夫人的呀!


    緩了緩,文綺羅才正色道:“郎君那日與我說,調我阿兄前去平叛。嗯....我阿兄身經百戰,自然是不必擔心...可是,阿鴦才那麽小,就要上陣搏殺麽。”


    “度兒都已過束發之年,比阿鴦還大兩歲呢。雖然他整日也是也是喊打喊殺的,可若要真的讓他上戰場,我卻又舍不得....何況是阿鴦呢。”


    夏侯獻看著阿綺:“‘阿鴦天下無敵’,這不是阿綺常常引以為傲的嗎?”


    文綺羅低著頭:“阿鴦確實是個好苗子,可在軍營中操練和真正上陣搏殺可不一樣吧。或許,阿兄的那些部將平日裏隻是讓著阿鴦罷了。”


    夏侯獻想了想,文鴦今年即便按虛歲算也才十三歲,是太小了。


    但既然對方參了軍,如今已有正式的軍中編製,那便不能以小孩子來看待。


    總不能因為是親戚,就不讓文鴦上陣衝鋒陷陣,先不說夏侯獻這裏的影響,文欽那裏都無法交待。


    將士們會覺得,你文仲若一個將軍,卻瞻前顧後。


    好處都給了兒子,真正用到的時候卻雪藏起來,那他如何讓軍士們信服?


    夏侯獻想起曆史上在東晉時期,有個叫荀灌的女子,此女乃荀彧五世孫。


    時年宛城被圍,幾乎糧盡。


    這年才十三歲的少女便領著十幾個勇士,突破重重包圍,抵達襄陽求援。


    正因為如此,夏侯獻覺得年齡根本不是問題,有的人天生就異於常人。


    “放心,你阿兄那麽寵他,定然有分寸,不會讓他輕易犯險的。”


    “再說了,他文仲若的兒子,你我的好大侄!怎麽可能連區區的青州叛賊都對付不了?”


    文綺羅半是認同半是無奈地點點頭,她一方麵希望自己的侄子能受到應有的保護,另一方麵又希望文鴦能立下功勳,給她文家漲臉。


    “丞相,鍾祭酒、盧參軍、楊主簿等人求見。”


    堂外傳來通稟,文綺羅聞言,收拾起案上的餐盤,隨後欠身一禮:“妾先告退。”


    夏侯獻拿手絹擦了擦嘴,隨後招幾位幕僚們入內。


    幾人齊齊拜禮後,主簿楊綜率先匯報道:


    “今歲雨量充沛,河北各路漕運水位很高且常年維護,供應大軍北上的河道目前暢通無阻。”


    “不過洛陽的糧草還未運至,現如今大軍隻能仰仗從河內搜刮..呃,收繳上來的和魏郡本地的屯糧,保守估算,可供應我大軍兩月。”


    “嗯...”夏侯獻摩挲著下巴,“隻要後續的糧草可以續上,糧道不受阻,前線暫時不必為軍資所困...不過想來,幽州軍果真能撐兩個月麽?”


    楊綜雖然也懂兵事,卻未開口妄下判斷。


    想了想,他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丞相,屬下還有一言。”


    夏侯獻頷首看去。


    “是關於軍費之事。”楊綜拱手道。


    夏侯獻猜到對方要說什麽了。


    此前丞相改製虎豹騎,將原有的編為豹騎,是為‘輕騎’,當然這“輕騎”是相對而言的。


    他又在虎豹騎中挑選精銳一千,為他們配備體格、體力都是當世之最的良馬二千餘匹,之後再為戰馬和騎士配備鐵甲、鋼矛,是為“虎騎”。


    這其實就是具裝甲騎....土豪的玩具。


    楊綜皺著眉頭道:“先不說戰馬,就是那些鐵甲都頗為昂貴....”


    “屬下此前細算了一下,用養這麽一支一千人之騎兵部隊的錢糧,足足可以養兩千‘豹騎’,或者養三千五輕騎,更可以養一個軍五千人的步卒,或是弓弩手。”


    “這還不算,虎騎出征還需要大量的民夫、駑馬,專門負責托運裝備,這都是肉眼可見的.....”


    話到此處,楊綜竟一時不知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燒錢...”夏侯獻道,“初伯是這個意思吧。”


    聽著這個十分新奇的詞匯,楊綜先是一驚,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對,這就好比把錢糧一把火給燒了啊,太破費了。”


    “楊主簿此言差矣。”參軍盧欽道,“正所謂兵不在多而在精。一支武裝到牙齒的騎軍不僅能在氣勢上震懾敵軍,如果運用得當,更能實現意想不到的壯舉。”


    楊綜沉思一陣,姑且認同了此理,總之他隻是提醒一句。


    別看如今大魏在諸國中實力最盛,實則因為亂世未平的原因,魏國在各鎮的軍費始終在一個很高的水平。


    現今,各家大族給丞相麵子,故而很多時候不必為了糧草捉襟見肘。


    但真要不依賴各郡,隻靠朝廷國庫財政的話,動輒十幾萬大軍出征是非常傷元氣的。


    過了一陣,楊綜問道:“不知這支虎騎現由哪位將軍統領?”


    盧欽答道:“驍騎將軍,曹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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