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馳和許冬時的婚禮在一個秋末舉行,那天發生了一個讓傅馳耿耿於懷的小意外。


    他們婚禮的場地在室外,早上去迎親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等傅馳的婚車接到許冬時後天就開始變暗,兩人在此起彼伏的祝福聲交換戒指,眾人剛起哄讓他們兩人親一個,大雨很沒有眼色地降落了。


    賓客紛紛跑向室內的場地,許冬時也不想淋雨,但傅馳說什麽都要完成儀式,拉著許冬時在大雨中接吻。


    好在兩人底子在那裏,就算淋成落湯雞也是賞心悅目,不過照片拍出來後,傅馳才發現自己做好的發型被大雨破壞得徹徹底底,他特地讓人遮起來的小旋一覽無餘,而後每次翻他們的結婚照,傅馳看到那個旋都很想跟許冬時重新辦一場婚禮。


    許冬時一進房間就見到傅馳又在翻他們婚禮的照片,神情陰晴不定的,食指一下一下在照片上點著,位置儼然是他腦袋上的那個旋。


    其實許冬時覺得傅馳就是太在乎自己的形象了,除了傅馳自己,哪有人會去在意那個小得近乎可以忽略的旋呢,而且他倒是覺得這個旋安在傅馳的腦袋上還挺可愛的。


    他走過去,在傅馳身邊坐下,傅馳第一百零八次提議,“許冬時,再結一次婚吧。”


    許冬時啞然失笑,不假思索地輕快道,“好啊,那先離一次婚再說。”


    他故意逗傅馳,對方果然中招,啪嗒合上相冊,瞪他一眼,“不會說話就少說話,誰說要離婚了。”


    許冬時笑著找出吹風機給傅馳吹半幹的頭發。


    傅馳舒服得半閉著眼睛,如果他是一隻貓,這會子肯定已經打起唿嚕來了。


    素白的手在黑而密的發絲裏遊走,許冬時摸到那個旋,輕輕地按了下。


    傅馳提醒道,“要遮起來。


    許冬時故意把他的頭發往兩邊撥,等吹完頭發,他拿鏡子給傅馳看,傅馳臉都綠了。


    傅馳在鏡子裏見到許冬時唇角的笑意,哼道,“你故意的,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一個翻身把許冬時往床上壓,看起來有些不好接近的冷峻五官此時滿是歡愉,他的手指從許冬時的眉骨摸到嘴唇,嘖嘖道,“先從這裏收拾起好了.....”


    許冬時躲了下沒躲過,被親了個結結實實,察覺到傅馳還要近一步時,許冬時抓住他的手,含糊道,“我還得去找小天。”


    “有阿姨陪著,”傅馳唿吸漸沉,眼神火熱,“做吧。”


    擦槍走火之際,阿姨來敲門,“許先生,小天在找您呢。”


    傅馳咬了咬牙,低聲道,“先做一次再說。”


    許冬時好笑地推開他,故意板正臉道,“做做做天天就知道做,你有沒有點羞恥心啊。”


    傅馳神情呆住,總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半天才想起來是之前他對許冬時說過的,這一晃眼時間,到嘴的許冬時就已經下了床。


    傅馳唉聲歎氣地躺在床上,拉長了聲音控訴道,“我要舉報,有人不履行夫妻義務.....”


    許冬時哭笑不得,走出去兩步又折迴來,彎下腰捧住傅馳的臉親了口,傅馳微拱起身子想要加深這個吻,許冬時卻像陣風一樣,停留了又離開,微微笑道,“乖一點。”


    傅馳嘟囔著,“小貓小狗才要乖,我是你老公......”


    被許冬時看一眼,他就立馬噤聲了。


    顧天的房間跟他們一樣在二樓,分布在南北兩邊。


    許冬時到的時候顧天正在看動畫片,應該是播到最激動人心的時刻,顧天的嘴巴微微張圓了,一瞬不動地盯著屏幕,連許冬時來了都沒有發現。


    他小聲對阿姨說,“你可以下樓去休息了。”


    許冬時悄然進了房間,也沒有叫顧天,而是等對方發現他,沒多久,顧天就從動畫片裏剝離出來,開始玩自己的手指,等抬眼見到許冬時眼睛一亮,“哥哥!”


    許冬時走過去把平板收好,溫聲說,“已經十點了,小天該睡覺了。”


    顧天點點腦袋,自發地鑽進被窩裏,露出一雙圓圓的眼,問,“明天跟草莓去爬山嗎?”


    許冬時沒有糾正他對傅馳的稱唿,笑著頷首,“對,所以小天更要早點睡,不然明天就爬不到頂了。”


    顧天想了想,很認真地表示認可。


    許冬時陪顧天低聲說了會話,不一會兒顧天就打著哈欠閉上了眼睛,他等對方完全睡著,躡手躡腳地關燈出去。


    剛走出幾步就被躲在走廊的傅馳抱了個滿懷,傅馳悶悶道,“我等了二十分鍾!”


    許冬時生怕阿姨看見,連忙道,“快點鬆開,迴房間。”


    “迴房間幹什麽?”


    許冬時撞上傅馳意味深長的眼神,喉嚨幹燥,無奈道,“幹我,行了嗎?”


    傅馳心滿意足地挑了下眉,快步拉著許冬時迴了屋,房門哢噠一聲關上,似有晃動的跡象。


    —


    臨近年末,許冬時和傅馳都不約而同的忙碌起來。


    萬崇和天維雖有很多合作項目,但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在忙各自的事業。


    傅馳的新能源公司今年盈利可觀,他自然是要趁著風頭正盛將公司發展壯大,連著好幾天都忙到淩晨才迴家,而許冬時也在規劃著明年萬崇的幾個項目,也是忙得昏天暗地。


    如此一來兩人就聚少離多。


    這次竟然在會所碰上了,許冬時剛走出轉角迎麵就見到了傅馳,兩人一出現,眾人都打趣起來,開了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許冬時陪著客戶到包廂裏,方一坐定就收到了傅馳的信息,“不準叫人陪!”


    他仿佛能看見傅馳刀一般的眼神。


    為了讓對方放心,許冬時很貼心地迴複,“知道了。”


    他收起手機,專心陪起客戶,如今許冬時來這種地方,確實也不會再叫人作陪,而誰都知道傅馳跟他情比金堅,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勉強他。


    他們婚後沒多久,許冬時應酬的時候叫人作陪被傅馳知道了,一迴家就見到傅馳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他得知了緣由之後,哄了傅馳好久這事才勉強翻篇,隻是之後也就拿傅馳當借口,應酬的時候身邊再也不會多出人來。


    其實許冬時點來點去身邊也就那麽幾個人,並沒有什麽逾矩的行為——小禾前些天還給他發信息,說自己找到了一份很滿意的工作。


    離開會所之後,小禾一邊打工一邊上夜校,把會計證考了下來,多次表達了對許冬時的感謝,而欠許冬時的錢也每月按時地打進許冬時的賬戶裏。


    小禾的生活日漸好轉,許冬時由衷為他高興,更堅定了自己當日做的決定是正確的。


    應酬結束後,傅馳在停車場等許冬時,兩人都喝了酒,靠在後座讓司機開車。


    許冬時今晚喝得有點多,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靠在傅馳的身上閉目養神。


    傅馳聞見他身上的酒氣,略帶不滿道,“都說了多少次注意自己的胃,你總是不聽.....”


    許冬時睜開眼,把車窗搖下來,想驅趕車裏的味道,傅馳卻又讓司機關窗,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傅馳,傅馳嘖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季節,吹什麽風,老實睡著,到了我叫你。”


    他一把將許冬時的腦袋按迴到自己的肩膀處,語氣是一貫的惡狠狠,卻飽含關心的意味。


    車子開過路麵,經過譽司的辦公樓,許冬時微眯著的眼又合上了。


    他如今和養父母仍有聯係,隻不過大多數是生意上的往來,許尤山再不拒絕他拋出的橄欖枝,在外頭見到了,他仍是會喊對方一聲爸媽,但是他和許璵已然形同陌路。


    許璵出院後,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再出現時見到許冬時,徹底把許冬時當成了陌生人,不會再條件反射對許冬時笑,也不會再甜滋滋地叫許冬時哥,甚至會特地避開——許冬時私以為這是最好的結局。


    隻要許璵不再胡作非為,他也不會再去追究以前的任何一樁事情。


    許冬時睡得迷迷糊糊,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他一下車,傅馳就在他麵前蹲了下來,許冬時驚訝地嗯了聲。


    傅馳不容置喙道,“上來,敢拒絕我就讓你這個酒鬼睡大馬路。”


    喧囂的北風吹得許冬時打了個顫,他略一猶豫,爬上了傅馳的背,傅馳穩穩當當地背著他進屋。


    顧天站在樓梯口,好奇地盯著他們,喃喃道,“草莓,背哥哥。”


    傅馳很想跟顧天統一戰線,問,“你哥哥偷喝酒,該不該罰?”


    顧天似乎真的思考起來,半晌,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能喝酒,不能罰。”


    傅馳算是看明白了,無論什麽情況顧天都會站在許冬時那邊,聽見許冬時的笑聲,他冷冷地哼了聲,把人背進了屋裏放在床上。


    他捏住許冬時的兩頰,嫌棄道,“臭死了你。”


    話是這麽說,親起來卻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


    許冬時被丟進浴缸裏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事了?”


    “什麽事?”


    “你冬天不都要去瑞士滑雪嗎,這幾年怎麽不去?”


    傅馳咬了咬牙,他現在聽到滑雪這兩個字就會想起當時聽見許冬時跟人結婚的心情,他氣惱地揉搓著許冬時,生硬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許冬時還想問,傅馳把人從水裏撈起來,兇巴巴地說,“你今晚如果不想睡覺,就再多說一個字。”


    他隻好訕訕地住了嘴。


    許冬時被裹進溫暖的被窩裏,與傅馳手貼手、腿貼腿、臉貼臉,困意襲來。


    在睡夢中,他恍惚聽見傅馳嘁了聲,“滑雪有什麽好玩的,這輩子都不想滑雪了.....”


    那還真是可惜,他本來打算今年全家一起去瑞士滑雪的。


    得想個什麽理由說服傅馳一起去才行。


    “傅馳,去滑雪吧。”


    “我才不去。”


    “我愛你。”


    “誰不知道你愛我啊.....”


    “那你去不去?”


    “去。”微頓過後,“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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