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頭發用發膠梳向後,露出他稍顯粗狂的五官,往下是他健壯精瘦的身材。西裝是傑尼亞,手表配百達翡麗,皮鞋穿朗丹澤,這一身加起來也值市中心的一套房了。任南野隻看了一眼,心中冷笑,花孔雀。他站在門口沒進去,眉眼冷淡,聲色更冷淡:“你找我?”孔雀男見到任南野的瞬間,眼睛立刻亮了兩度。那意味不明的視線在任南野身上穿梭,發出陣陣精光,像一隻嗅到肉香的鬣狗,每一道光都是散發著腥臭味的饞涎。“站門口幹嘛,”刑譚朝任南野微仰下巴,示意他進去:“進來,我給你介紹個人。”猶豫須臾,又想他一個大男人,刑譚能拿他怎麽樣。況且他身手不錯,小時候跟別人搶飯吃,打架從來沒輸過。任南野挺直腰背,在兩道虎視眈眈的目光下跨過門檻。那房門似有所感,自動合上了。“這是鼎奧集團的總裁,刑盛,”刑譚走到酒櫃前,拿出那瓶醒好的白馬,先替自己斟滿,也給任南野倒了一杯:“你新節目的讚助就是他冠名的。”說到這裏,刑譚哦了聲,別有深意的說:“我忘了,鼎奧現在撤資了。”這些人說話就喜歡彎彎繞繞,任南野最煩這個。任南野開門見山的說:“刑台,說事吧,我不耽誤你時間,你也別耽誤我。”“這麽久不見了,喝杯酒敘敘舊,事情才好談,”刑譚倒是不著急,用杯身碰了下任南野的:“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吧?”好歹一場同事,本著好聚好散的原則,任南野抬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美酒入喉,酒液充盈在味蕾上,飽滿不失輕盈,濃鬱卻不厚重,還帶有甜美的果香,確實是好酒,不愧稱為“滴滴黃金”。任南野不由得又品了一口。見他喜歡,刑譚說:“櫃裏還有,待會走的時候你帶一瓶。”任南野挺客氣的笑了笑,放下酒杯:“台裏有規定,記者不能私自收受賄賂。”刑譚一聽,仰麵大笑,聲音渾厚硬朗:“既然如此,我就不強人所難了。”任南野等他笑夠:“喝也喝了,有話就說。”“你知道自從你走了以後,《新視角》的收聽率下降了多少麽?”刑譚挨過去,肩膀摩擦著他的肩膀:“隻要你肯迴來,我就還你一個人情,鼎奧會繼續讚助宋玉風的節目,怎麽樣?”任南野在水墨衛視待了八年,刑譚給他最強的班底,最好的資源,最佳的播出時間,就是為了磨出一把最鋒利的刃,可這刀還沒使順手就被人撬走了,他心裏能舒坦?再說了,他眼巴巴饞了任南野這麽久,還惦念著這口肉呢。任南野挪位置,離他遠遠的:“敢情鼎奧撤資就為了我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玩大了吧。”“你哪是小人物,”刑譚趁機調情,衝他眨巴眼:“你是我心尖尖上的肉。”一陣惡感席卷了任南野,從腳底板開始,順著神經脈絡往上爬,惡心得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鼎奧在一個節目裏投放七個億,新產品的口碑最重要,形象帶動企業增收,現在韶坊電視台風波不斷,他們怕品牌形象受損,撤資自然是為了保全自身。但任南野還摸不清刑譚和鼎奧到底有什麽關聯,於是問道:“鼎奧的總裁都還沒說話,你能做主?”名叫刑盛的花孔雀哈哈一笑:“其實你們刑台才是鼎奧的大股東,我隻是執行總裁,一切聽我表哥的。”刑譚立刻看向他,示意他閉嘴。刑盛抿了口酒,不敢隨便搭話了。“我和小野有要事要談,你先去外廳等著。”邢譚客氣的下了逐客令。邢盛喝了口酒,點了點頭,就退去外麵了。任南野琢磨著兩人的名字,迴想起中午翻看的資料,原來刑盛持股不多的原因在這。“我剛才的提議,你考慮考慮?”刑譚說。任南野輕輕勾起嘴角,說不上是不屑還是輕蔑,但好看的要命。刑譚直勾勾地盯著任南野的臉,賞心悅目地看:“笑什麽?”任南野表情微斂:“原來在刑台眼裏,我居然值七個億?”“豈止,”刑譚將一隻胳膊搭在任南野身後的沙發上,整個人傾著身子,帶有酒味的渾濁氣息噴薄在他耳旁:“你在我眼裏無價。”這老東西對著他發情,小腿若有若無去蹭任南野,一隻狡猾的大手順著沙發就要往他胳膊上摸。任南野猛地摁住刑譚的手腕,按得他動彈不得。手被壓住,任南野下了狠力,掐得刑譚“嘶”了口冷氣。任南野抬眸,麵色冷若冰霜,“如果你要談合作,請找廣告部。如果你要跟我聊工作,我現在就可以迴答你,沒可能。”“別白費功夫了。”任南野冷聲說。“好歹在水墨待了那麽多年,”邢譚難得沒擺臭臉,好言道:“別這麽無情啊。”任南野嫌惡的甩開那隻手。“小野!”刑譚沉下嗓音。“我還有事,先走了,”任南野不想聽他廢話,站起身,丟下一句冷冰冰的再見,打算告辭。剛邁出一步,卻忽感一陣眩暈,腳底飄得很。任南野連忙扶住椅靠背。怎麽迴事?他閉了閉眼,使勁甩了下腦袋,不僅沒清醒,意識竟然越來越渙散。那瓶1947年的白馬、刑譚興奮的臉在視線裏搖晃個不停。“一口就多了,”刑譚嘖嘖兩聲:“看來你酒量也沒多好啊。”“你……”任南野心驚膽戰的問:“你給我喝了什麽?”難不成酒有問題?但喝的都是同一瓶,沒理由隻有他中招,腦子走馬觀花地整理著混亂的思緒。“你都快站不穩了,”刑譚慢悠悠起身,一手攬住任南野的腰,將人往懷裏帶:“我抱你去睡會兒。”任南野瞬間汗毛倒立,冷汗直流。五指死死掐住椅背,任南野睨著刑譚:“酒…你……你做了什麽?”刑譚拿起矮幾上的玻璃杯,在掌心把玩,“一點點能讓我們更加愉快的東西。”電光火石間,任南野明白了,是酒杯。酒杯有問題。下作!任南野強撐意識,猛地轉身,一骨碌掀翻了桌麵上的所有東西:“去你媽的!”刑譚連忙後退,躲著迎麵飛來酒瓶杯子。任南野用盡全力推倒了一個活動酒櫃,暫時攔住邢譚。前方讓出一條路,任南野轉身就跑,他手指顫抖的擰開房門,搖搖晃晃的朝走廊跑去,但還沒跑多遠,就被等在外的邢盛扯住胳膊。“哪兒去?”邢盛攔住了他的去路。“放……放開我……”任南野站不穩,腳步踉蹌。“哎呀乖乖,”刑盛從身側輕薄的抱住他:“小心點。”“滾……”任南野頭暈眼花,無力掙紮著,但手腳都沒力氣。“別害怕啊,我沒我表哥那麽粗魯,”刑盛浪笑兩聲,用一隻胳膊環緊他的腰,視線在他臉上來迴掃,越瞟越覺得這人長得真他媽好看。“別碰我!”任南野不受控的抖起來。前有狼後有虎,任南野飛速轉動著腦子,一定要想辦法在昏倒前離開這裏。刑譚踩著玻璃碎片,忙從房間追過來。見兩人在角落糾纏,邢譚一把將任南野搶過去,扭頭對刑盛說:“行了,這裏沒你事了。”邢盛舔濕了幹澀的嘴巴,看著任南野泛紅的腮,薄而漂亮的唇,還有鼻尖上那顆殺人奪命的小黑痣,他心裏癢得不行,百爪撓肝似的。竟然色膽包天的說:“刑總,一起玩啊。”其實刑盛不好男色,比起男人,他更喜歡溫香軟玉,膚白貌美的美麗女人,但這個圈子什麽都玩,遇上對口味的,他也想試試。任南野雙眸瞪大,震驚至極。“走,”邢譚盯著刑盛,森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我不想說第二遍。”“好好好,我走。”刑盛原本還想爭執兩句,但他見大老板神色陰鶩,不敢忤他意,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慢慢地退出戰場。走廊和房間不過幾步路,邢譚勒著任南野的脖子,將人丟進去。門才合上,刑譚一把抓住任南野衣襟,將他抵在餐桌邊緣。任南野頭昏目眩,難耐地仰著頭,無力阻止邢譚撫摸他修長的脖頸。手感絕妙,白皙細滑,像一塊浸融在流光裏的軟玉。邢譚眼神癡迷:“你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麽?”“你最好立刻就放了我……否則……”酒裏的東西起了作用,手掌碰過的地方瞬間升溫,任南野不住微微發抖,看似失去了反抗能力,另一隻手卻悄無聲息地朝桌邊挪,去夠摔得七零八落的酒瓶。“否則怎麽樣?”刑譚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像一頭正要張口吞下美味的猛獸:“放鬆點,我會讓你滿意的。”“這是犯罪……”任南野遲緩地扭過臉,躲開那隻髒手:“我可以告你……”邢譚油鹽不進,俯下身,在昏暗燈光下嗅著他的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摸到了,任南野抓起破酒瓶,猛地對準他的太陽穴砸上去:“做你媽的白日夢!”啪!紅酒瓶碎了,鮮血順著刑譚的鬢角往下淌,他被砸得踉蹌兩步。任南野丟下酒瓶,剛爬起身又被人逮住腳踝,刑譚從身後狼撲而來,拖拽著他摔倒在沙發上。兩人扭打在一起,蓄力間,刑譚一手掐他脖子,一手鉗製住他的手腕:“小野啊小野,教了你這麽些年,脾氣還是這麽衝。”“放…你他媽放開……”手腳逐漸脫力,身體裏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火又像水,任南野胃裏翻滾不息,想要嘔吐的感覺頂到了喉嚨口,四肢被炙熱烤得難受,後背全是冰涼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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