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兒和掌櫃的關係,讓呂無師徒二人有些捉摸不透,如果兩人是親戚還說的過去,可要是單純的雇傭關係,一個夥計對掌櫃的這種態度,說明這個雇主人也太好了。


    大廚老穀端著一盤饅頭和鹹菜從後廚開心的走了出來,放到幾人麵前說道:“開整。”


    看著和中午天壤之別的晚飯,方迴和呂無一時有些不能接受,隻有琉球兒不滿的拿起一個饅頭往嘴裏塞著,還嘟嘟囔囔的對老穀說道:“掌櫃的那廝藏私房錢了你知不知道。”


    老穀啃著饅頭就著鹹菜笑嗬嗬的說道:“掌櫃的事我咋弄知道。”


    “這王八蛋有錢去萬花樓找姑娘,沒錢給咱們加兩個菜,老穀,明個掌櫃的再讓你備菜的時候,你帶著我一塊去,反正也沒客人來,咱倆把這錢分了咋樣,你也好久沒去看春花姑娘了吧。”一臉奸相準備吃掌櫃迴扣的琉球兒,完全沒有背著滿頭黑線師徒二人的意思。


    得到老穀肯定的答複後,琉球兒滿意的對著發呆的二人說道:“吃啊,待會涼了。”


    剛剛被姑娘們簇擁進萬花樓的楊秋就被二樓的一位公子哥給叫上了雅座,公子哥的身邊還環繞著幾位燕肥環瘦的美人。


    “我說老楊,你可有日子沒來了。”


    公子哥讓姑娘給楊秋倒上酒後問道,楊秋則一臉的無奈的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酒樓,已經好長時間沒生意了,哪還有閑錢來陪世子喝花酒。”說完眼神一亮,看著世子說道:“哎,你上次不是帶了一群朋友來捧場嘛,啥時候再來給我捧捧場唄。”


    世子聽到這話一愣,尷尬的說:“有機會,有機會。”


    上次世子帶著狐朋狗友去來福客棧捧場,迴去之後所有人都開始拉肚子,第二日問楊掌櫃是不是後廚不幹淨,誰知道楊掌櫃拍著胸脯保證,後廚絕對幹淨,隻不過因為生意不好,他讓大廚買肉買菜的時候,挑的都是隔夜剩貨。


    世子這踏馬哪還敢帶著那群朋友去,裏麵不是王公大臣的公子,就是宮裏偷偷出來采風的皇子,要是真吃出來事,不僅楊掌櫃要掉腦袋,他這個世子也免不了責罰。


    “你這段時間沒來,柳姑娘可是一次都沒掀簾啊,真是讓我好生羨慕。”


    世子惆悵的搖了搖頭道。


    半靠在他懷中姑娘,笑罵道:“好你個負心人,奴家日日盼著你來看我,沒想到心裏惦記的卻是柳如姑娘。”


    “不能,不能,柳姑娘隻有咱們楊掌櫃才能一親芳澤,我心還是在你這的。”世子笑哈哈的抱住懷裏的姑娘調笑道。


    楊秋看著三樓的映台,等待著今日的主角出場,柳如,上安城最紅的花魁,所有的達官貴人都想第一個采紅,可惜至今也沒有入得柳如眼中的男子,一方麵是萬花樓想要待價而沽,越是得不到才會有越多人趨之若鶩,另一方麵柳如姑娘的眼界確實很高,當初齊王府的齊世子,也就是楊秋麵前的這位,豪擲萬金也隻不過是獲得了和柳如姑娘飲酒的機會。


    柳姑娘喜歡聽故事,無論是山野雜談,名人軼事,或者風土人情都愛聽,誰若是能夠在柳姑娘出場時,用簡短的幾句話吸引住她,就可以上樓和柳姑娘談心飲酒。


    齊世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和楊秋認識的,來福酒樓剛剛開業的時候,楊秋當晚就來這萬花樓瀟灑,隨著一個個故事出口,樓上的幕簾一直沒有打開,上安城雖大,能夠消費的起萬花樓的也隻有那麽一群人,他們買來研讀的故事早就被柳姑娘聽夠。


    第一次來的楊秋在所有人都以為柳姑娘當日不會掀簾的時候站了起來,開口就是一句:“不知道姑娘想不想聽聽,真正的安西是什麽樣的?”


    這一句話不光調動了柳如姑娘的胃口,連在座的達官貴人都極其感興趣,安西和楊秋的名字他們經常聽,聽到的無非就是楊秋如何兇神惡煞,如何齷齪,下流,無恥,而安西百姓如何遭受壓迫奴役,這句:真正的安西,讓所有人都興趣大漲。


    然後在所有人羨慕眼神中,三樓的幕簾緩緩掀開,柳如姑娘那驚為天人的容貌讓楊秋都有些失神,連柳姑娘胸前的豐碩都比音離大上一圈,之後隻要每次楊秋來萬花樓,等所有客人說完一圈後,不等楊秋開口,柳如就會掀開幕簾主動請楊秋上樓。


    這一下可把齊世子給羨慕壞了,想盡辦法和楊秋結交,然後買他的故事上樓和柳姑娘一敘,隻要楊秋不在,齊世子有好幾次獲得掀簾。


    當然相應的,遭到妒忌的楊秋害的來福酒樓也獲得了應有的殊榮,被整條街的酒樓聯合打壓,這也是為啥來福酒樓一直沒有客人的原因。


    包括這次,楊秋進入萬花樓後就讓很多人忍不住翻白眼,他們知道今日八成又是這個家夥上樓了。


    三樓的柳如在看到齊世子身邊的楊秋之後,眼神一亮,連流程都剩了,直接掀簾說道:“請楊掌櫃上樓一敘。”


    上次楊秋已經給他講到,音離萬騎出安西,硬抗北原十萬鐵騎的故事,這段時間楊秋一直沒來萬花樓,柳如都差點直接去來福客棧找人。


    在齊世子羨慕的眼光中,楊秋站了起來,不過並沒有直接往樓上走去,而是對著滿眼嫉妒的眾人拱手道:“看來今日又是楊某略勝一籌,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花重金請了一位說書先生,從明日開始將在來福酒樓說書,講到是我給柳姑娘講的故事,還請各位老板賞光。”


    眾人聞言瞬間來了興趣,能夠讓柳如姑娘念念不忘的故事,他們也很想聽一聽,於是從原本的妒忌瞬間轉變成和藹的目光,紛紛還禮說明日肯定到場。


    請說書人說一說真正的安西,並不是楊秋想要拉攏客人,他不缺錢,他是想讓這上安城的百姓知道,安西不是他們之前聽到的那樣,哪怕上安的百姓不信,最起碼心中也會有疑惑,真到了安西兵臨上安城的時候,這一點小小的疑惑,可能就會影響到百姓對安西的態度。


    和萬花樓形成鮮明對比的來福酒樓早早的關門歇業,至於楊秋怎麽迴來,琉球兒根本就沒考慮過這件事,此時他正兩眼冒光的看著後院練劍的呂無。


    哪個少年心中沒有大俠夢,尤其是方迴說自己是天下第一劍客的時候,雖然琉球兒將他嘲諷了一頓,說他裝犢子也不會裝,那怕方迴說他是個俠客,琉球兒可能都信了,不過呂無一本正經的蹲著馬步在那練劍,還是讓琉球兒興奮不已。


    “老方啊,方去這樣真能練成大俠?”


    方迴實在不想搭理這個小混蛋,隻是點了點頭。


    然後琉球兒就兩眼冒光的匆匆走進廚房,然後拿著一把菜刀和圓木走了出來,在老穀滿臉不舍的目光中,開始用菜刀劈開木頭,半個時辰後,興奮的琉球兒拿著自己做的彎扭七八的木劍站在了呂無的身邊,學著他的樣子開始紮馬步劈砍。


    方迴看著琉球兒有模有樣的姿勢,眉頭一挑,然後上前開始糾正琉球兒的姿勢和動作,老穀就蹲在門口嗑著瓜子,笑嗬嗬的看著三個人也不說話,像個二傻子。


    萬花樓內,聽著樓下已經逐漸安靜下來,柳如失落的說了聲:“看來今天的故事又要講不完了。”


    楊秋嗬嗬一笑道:“無妨,反正以後的日子長著那。”


    柳如眼睛一亮然後暗淡下來問道:“以後來福酒樓也要講安西的故事,肯定會很忙,你還會有時間來萬花樓嗎?”


    “當然,你放心,我保證讓你成為第一個聆聽者,要是我沒時間來,就讓那個說書的也不往下繼續講。”


    楊秋的這個迴答,讓柳如眉笑眼開輕啟嘴唇道:“謝謝。”


    “柳姑娘,到時間了。”


    門外傳來嬤嬤不滿的聲音,畢竟柳如是他們萬花樓的招牌,別的客官上了樓臨走時為了能夠給柳如留下好印象,總會賞賜大把的銀子,可這個開酒樓的窮鬼,最多的時候才留下十兩,偏偏每次柳姑娘還都選他,嬤嬤能給楊秋好臉色就怪了。


    本來還心情愉悅的楊秋走出萬花樓後臉色一僵,看著緊緊關閉的酒樓臉都黑了下來,琉球兒這個小王八蛋又把自己給關在門外了。


    幸虧上安城沒有宵禁,不然發現一個男人趴在酒樓門口大喊大叫的,少不了進大獄挨一頓板子,柳如姑娘推開臨街的窗戶,笑嗬嗬的看著楊秋的窘態,身後的丫鬟說道:“姑娘,我看幹脆就讓楊掌櫃的留宿在你這吧,省的你朝思暮想了。”


    柳如皺著好看的眉頭噘嘴道:“少在這胡說八道,我和楊掌櫃隻不過是知己,沒你想的那麽齷齪。”


    丫鬟露出一個不信的表情,看著姑娘想要生氣連忙說道:“也不知道楊掌櫃說的安西是不是真的,不會是在胡說八道吧。”


    此時楊秋終於被吵醒的方迴給迎了進去,柳如看著楊秋消失的身影說道:“真也好,假也好,我是當真羨慕那個叫音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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