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芩潔和音離兩人身邊發生的小插曲並沒有引起楊秋的注意,因為現在他身邊正站著另一個青年,當朝太子朱泓燁,不知道楊秋是不是跟太子有緣,朱由昭當初也是太子時和他相識,朱為燦做太子時得到了楊秋的幫助,現在這位新太子又跑來和楊秋套近乎。


    “泓燁參見皇叔。”


    這個稱唿不可謂不高,作為一名異姓王,楊秋是沒有資格被太子稱為皇叔的,隻有朱為燦的兄弟親王才有這個資格,不過太子不在意這些細節,楊秋自然也不在意,他泰然的坐在坐墊上舉起酒杯道:“見過太子殿下。”


    朱泓燁微微一笑,示意太監給他搬了一張坐墊,直接盤腿坐在了楊秋的對麵,對於這個太子,楊秋對他的了解可能比對朱為燦還要深,因為當初朱由昭設立朱為燦為儲君絕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眼前的青年,其實太子的年紀和楊秋相差不大,朱由昭給他的評價是和楊秋很像,至於哪裏像朱由昭沒有說,隻是拜托楊秋以後要多多提攜他這個皇孫。


    “泓燁聽聞現在安西府在皇叔的治理下,正在變法革新,而且效果非常的好,無論是經濟和軍事都在快速的壯大,泓燁鬥膽想向皇叔討教一番。”朱泓燁思考了一會後才開口道


    而楊秋聽到他這句話搖了搖頭,看著太子身後的大臣們說:“有些東西隻有適合不適合,安西說大不大,不過是北明治下的一個都護府而已,說小也不小,足足有一國之地,這些變法能夠在安西暢通無阻的實行下去,一方麵是安西百廢待興兩國文化大融合


    另一方麵則是安西現在隻有一個聲音,平西王府說什麽,下麵的官員們就會去做什麽,而北明不一樣,北明的官僚體係已經根深蒂固,就算是陛下想要革新變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是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慢慢去一點點的剔除毒瘤,完成革新的。”


    楊秋的話讓朱泓燁沉思了下來,這些道理他都懂,可心中的抱負讓他不得不尋找更好的辦法,而安西府就是一個最好的榜樣,於是朱泓燁再次問道:“可是皇叔和皇爺爺不也用鐵血手段將根植在北明百年的士族給剔除了嗎?”


    將杯中酒倒滿後,楊秋轉動著手裏的酒杯說道:“太子認為士族被剔除幹淨了嗎?”


    朱泓燁皺著眉頭問道:“不然呢?”


    楊秋嗬嗬一笑道:“士族不過是一個名稱罷了,你可以叫士族,我也可以叫士族,隻不過當初最強的的一批被我們殺光了,於是其他的小氏族換了個名字,踩著老士族的屍體爬上了現在的位置。”


    朱泓燁深吸一口氣問道:“比如?”


    楊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門閥,黨派。”


    此話出口後,楊秋和朱泓燁同時沉默了下來,如今北明最大的黨派自然是以當朝首輔劉維之的學士派為首,其次是各個掌控六部的貴族門閥,雖然現在三省六部各個職權的官員不再和當初被士族某一家全麵掌控時一樣,可本質上並沒有改變


    朝廷對下屬各州府衙和百姓的掌控權依舊把握在各個小門閥手裏,這些門閥勾心鬥角,費盡心思的想要爬到當初士族的高位,當然這種情況對朝廷來說是一件好事,有競爭這些門閥黨派的人就會費盡心思在皇帝麵前做出政績,而壞處則是變法革新的難度要大大的增加,皇帝將變革的任務交給某一個黨派,那麽另一個黨派肯定要拒絕,甚至皇帝剛提出來這個意見,就會因為某個黨派同意,而另一個黨派的不同意而擱置。


    正如楊秋所說,現在的北明想要變法革新,要麽一步一步需要幾代帝王去慢慢改變,要麽就跟安西一樣,出現一場前所未有的大變故,讓整個北明來一次大洗牌,而這種代價肯定高的嚇人,甚至有可能出現北明一蹶不振被諸國趁機吞並的結果。


    似乎是想通了這個關節,朱泓燁又詢問了楊秋一些小的治國方針,楊秋那懂這些東西,安西的變革基本上都是呂芩潔提出大方向,由李甫林根據實際情況去摸索實行,就這還出現了很多後遺症,說白了安西也在兩眼摸黑進行中,楊秋能給朱泓燁提出的意見很少。


    總的來說,這次交談還算愉快,隻不過太子的表現引起了學士派的不滿,太子是他們一手培養出來的,如今卻和朝廷大臣們的公敵楊秋走的這麽近,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


    學士閣的官員還專門詢問劉維之怎麽看待此事,而劉維之當然也不舒服,可楊秋是什麽人,他很清楚,除了先帝朱由昭,沒有人能夠拉攏到這個山野獵戶


    就算朱為燦將自己的身份擺的極低,依舊不能讓楊秋親近一點,身為首輔大臣這一點他還是看的很清楚的,所以對於太子的行為,劉維之自然不會放在心中,隻是認為太子對平西王這個人感興趣而已,等以後再給太子多灌輸一些楊秋的劣跡,那麽太子也就不會跟楊秋親近了。


    劉維之自認很聰明,自認太子會聽他們這些老師的話,可他忘了一件事,做為朱由昭最疼愛的皇孫,當初朱由昭可沒少在朱泓燁耳中灌輸楊秋的好話,一個是北明除了開國皇帝以來威望最高的皇爺爺,一個是太子也覺得迂腐的老師們,那麽楊秋在朱泓燁心中是個什麽樣子自然早有定性。


    宴席很快就進行到了尾聲,如果不是太子跑來和楊秋搭話,他早就離去夜敲寡婦門,不對,應該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音離和呂芩潔已經先一步離席,本來呂芩潔還準備等楊秋一起走,音離看到太子和楊秋相談甚歡,很識趣的拉著呂芩潔離開了宴席,這也方便了楊秋,不需要浪費口舌支開二人,走出大殿後的楊秋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徐公公。


    和當初相比,如今的徐公公頭發花白,麵容枯老的很是明顯,看來這些日子在太後的身邊過的很不舒坦,楊秋走到他身邊沒有說話,徐公公躬身行禮後就轉身帶路。


    兩人直到走進東宮小道後,楊秋才開口道:“徐公公,你有些顯老了。”


    徐則兩眼一紅低聲道:“多謝王爺掛念,老奴還好。”


    楊秋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可這是你自己選的,既然你當初選擇了活著,那麽就得承擔現在需要承擔的。”


    徐公公抹了一把眼淚道:“老奴明白。”


    楊秋歎了口氣道:“明年開春,隨本王迴安西吧。”


    徐則聞言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後激動的轉身跪在地上顫抖道:“老奴叩謝王爺恩典。”


    楊秋之所以願意帶徐則迴安西,當然不是良心發現,而是平西王府太大了,這麽大的一個府邸自然需要一個好管家,楊秋心中最好的人選自然是李甫林,可惜讓李甫林當管家太暴殄天物,於是徐則就成了他第二個選擇


    而且現在徐則留在梁太後身邊的作用已經沒有了,從徐則受到的待遇上來看,就能知道太後已經不信任徐公公,最起碼太後現在已經分不清徐則到底是楊秋的人,還是她梁家的人。


    為了迎接楊秋的到來,養心殿內的宮女太監早早的就被太後給遣了出去,整個養心殿隻剩下了楊秋和太後二人,和太後想象中的不同,楊秋來了之後沒有質問她什麽,而是直接進行了一次親切友好的深入訪問,楊秋甚至惡趣味的非讓太後穿上禮服。


    如果說此時誰最憤怒,當然是聽牆角的朱為燦,養心殿的位置本來就是東宮最清淨的地方,如今整個養心殿隻有徐則一個人看守大門,太後也就放開了聲音


    而準備來找太後商量楊秋接下來安排的朱為燦正好聽到了養心殿內傳來的聲音,朱為燦扶著牆麵內心充滿了嫉妒,不甘和憤怒,可他又不敢直接衝進去捉奸,隻是無能的拍打牆麵發泄怒火,身後的貼身太監則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小太監心中很明白,聽到這種皇家醜聞,小命八成是不保了。


    “小勝子,你聽到什麽了。”朱為燦催命般的聲音在小太監耳邊響起


    他渾身一個哆嗦急忙開口道:“奴才什麽都沒聽到。”


    朱為燦點了點頭道:“那好,去幫朕辦一件事。”小勝子聽完朱為燦接下來的吩咐眼神一亮,他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隨著小勝子轉身離去,朱為燦就站在牆角聽著養心殿內傳來的淫穢之聲,而這麽一站就是兩個時辰,此時整個養心殿周圍已經被小勝子給清空,連距離養心殿最近的皇後都被小勝子從殿內以陛下召見的名義給請走。


    等楊秋帶著徐則離開養心殿後,朱為燦從小勝子手中接過馬鞭,一個人麵色陰沉的走進養心殿,等他推開殿門後,透過薄紗可以朦朦朧朧的看到太後曼妙的身姿正慵懶的躺在床上,聽到開門的聲音,太後還以為楊秋去而複返,於是用魅惑的聲音道:“怎麽,就這麽舍不得我的身子,還是哀家沒有把你伺候舒服?”


    隨著太後話音落下,朱為燦從薄紗後陰沉著臉走了出來,太後看到來人是皇帝之後,麵色巨變扯過身邊的蠶被遮擋住身體道:“陛下何時來的?”


    朱為燦滿眼的怒火從看到太後光滑的身子後瞬間變成了欲望,他咬著牙道:“已經來了很久了,朕怕耽誤了母後和平西王的好事,一直在外麵等著。”


    聽到朱為燦的話,慌亂的太後心中立馬鎮定了下來,朱為燦的表現說明了他對楊秋畏懼依舊,那麽自己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看著朱為燦漲紅的麵龐和眼中的欲火,太後心中一動,將遮蓋身子的蠶被輕輕掀開,芳唇輕啟道:“陛下,哀家身子有些酸了,陛下能不能幫哀家按按。”


    太後的話讓朱為燦徹底失去了理智,馬鞭從他手中滑落,發出一聲低吼撲向了嗬嗬浪笑的太後。


    養心殿外小勝子聽著太後娘娘的笑聲,和皇帝陛下的嘶吼,渾身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這一次不是嚇得的,而是激動的,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將是朱為燦最親近的內官,從今以後他就是北明皇城內最得寵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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