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兩萬人的騎兵正在漫天黃沙中艱難前進,如果不是他們身上破損的甲胄和卷刃的佩刀,誰也不會相信這是一支正規軍。


    楊秋他們這兩個月不知道屠殺了多少部落聚集點,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敵軍的阻擊,憑借著優良的甲胄和強悍的弓弩,楊秋他們每次都驚險脫困,可長時間的戰鬥已經損失了上萬戰士,身後的兩萬大軍也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北原和中原不同,這裏沒有固定的城池和四通八達的道路,隻有一望無際的黃沙和草原,北明想要給身在北原的楊秋送信還不如直接一統天下來的容易。


    就在昨天,他們剛剛和一支一萬人的北原騎兵遭遇,箭支早就消耗一空的楊家軍隻能憑借卷刃的雁翎刀和敵人作戰,在付出了三千人的損失後才突出重圍,楊秋抿了抿幹涸的嘴唇對著身邊的小六子說道:“告訴兄弟們,咱們迴家了。”


    這次王老二是想和楊秋一起來的,被楊秋一口迴絕,因為上次千騎開道讓王老二留下了一身傷病,這次突入北原又是為了牽扯北原大軍不能支援牧州的騎兵,肯定是艱苦無比的,所以楊秋拒絕了他,而不放心的王老二將身邊最機靈的小六子給派到了他的身邊。


    楊家軍的士兵在得知了要撤離北原後,麻木的眼睛終於迸發出來光彩,他們高唿著大將軍萬歲,楊秋並沒有阻止他們這種大逆不道的稱唿,反正這裏天高皇帝遠,戰士們開心就好。


    然而迴去的路途並不平靜,楊家軍的士兵明顯感覺到圍追他們的北原士兵變多了,這種情況隻能表明一件事,牧州的北原鐵騎敗了,憤怒的王庭之主肯定要拿他們這支小魚開刀泄憤。


    隨著時間的推移,楊家軍的戰損越來越大,很多士兵甚至換上了根本就用不慣的北原彎刀,如果敵人按照這個強度一直圍追他們,不等離開北原,剩下的一萬多人都得死在北原。


    十日後,王庭之主收到了朱由昭的信,朱由昭提議雙方放棄對各自軍隊的圍剿,北明大軍迴到北明,朱由昭就放開平西走廊防線。


    對於朱由昭的提議,王庭之主並沒有妥協,雖然用一萬多人換十幾萬鐵騎很劃算,可作為立國之後的第一戰,王庭之主並不想用這種屈辱的方式收場,已經明顯蒼老的王庭之主將手裏的信遞給身邊正在溫馬奶的少女說道:“阿父現在很難做抉擇,如果這件事交給你來做,會如何。”


    少女抬起頭露出了白綻美顏的麵龐,這種膚色和容貌和北原人相差甚大,她笑眯眯的接過信件看了一眼用悅耳動聽的聲音說道:“阿父,這個北明皇帝既然願意用咱們十幾萬二郎換取一萬人,說明這一萬人裏肯定有他很在乎的人,阿父不妨在等等,等北明的皇帝沉不住氣再次來信,咱們就能知道這個人在北明的分量有多大了,到時候怎麽談還不是阿父說了算嘛!”


    聽完少女的話,王庭之主開心的大笑起來,他撫摸這少女的頭發說道:“不愧是我的女兒,可惜你不是男人,不然阿父以後得位置一定是你的。”


    少女聞言隻是溫柔的笑了笑,然後低下頭攪拌著馬奶,低垂的眼眸中閃動著不甘的光芒。


    數日後,楊秋再次發現了北原圍剿他們的騎兵發生了變化,這些人不再以殺掉他們為目的,而是拚命的阻止他們前進,楊秋很快就想通了裏麵的關節,肯定是朱由昭發現自己還沒有迴到北明產生了擔憂開始和王庭之主談判了,既然如此楊秋幹脆就下令士兵們放鬆下來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了,兩個君主沒有談判結束前他們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


    過了不到五日,朱由昭的第二封信到了,朱由昭不僅願意交換軍隊,還同意補償北原糧食五十萬石,精鐵三萬斤,食鹽五千斤,棉絮五千斤。這些條件不得不讓王庭之主動心,每一種都是北原緊缺的物資,同時這也側麵印證了北明騎兵裏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這讓王庭之主再次猶豫不決了起來。


    還是那個不像北原女子的少女提議,再拖一拖,第三次朱由昭的迴信就強硬的多,在每樣物資的基礎上再加一倍的補償,如果北原不接受鬧那麽就不要談了,他會下令已經停止進攻的諸國聯軍開始再次圍剿已經斷糧的北原鐵騎,王庭之主猶豫一天,十幾萬北原鐵騎就得損失萬人,猶豫十天這十幾萬大軍不用他們打就得餓死在牧州。


    這次王庭之主迴複的很幹脆,他放北明軍隊到平西走廊,北明把答應的物資讓被困的北原鐵騎帶出平西走廊。


    楊秋送走前來通報兩國已經達成共識的使者,摸著鼻子在想朱由昭應該會怎麽做,他可不相信朱由昭甘心將這麽多物資白白送給北原。


    是的,楊秋了解朱由昭就跟朱由昭了解楊秋一樣,兩個人肚子裏轉動的花花腸子比誰都多,就在朱由昭躺在龍塌上收到王庭之主迴信時,皇後正在為他熬藥,朱由昭惆悵的說:“這麽多物資,真是不舍得啊!”


    皇後聞言愣了一愣道:“不舍得就不要給嘛!”


    消瘦的不成樣子的朱由昭皺著眉頭說道:“不給,不給楊秋那個小王八蛋就得讓人扒了皮曬成人幹,跟物資比老子更不舍得他。”


    皇後輕輕一笑說道:“陛下誤會妾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楊將軍肯定不會給的,陛下何不想想楊將軍會如何做。”


    朱由昭聞言一愣,思考了一會後才說道:“皇後啊皇後,你真是讓朕驚喜,你比我還了解楊秋啊!”


    皇後聞言一驚急忙解釋道:“陛下,臣妾隻是旁觀者清,所以。”


    “好了,朕又沒有別的意思,皇後不必如此。”朱由昭揮手打斷皇後的話,撐死身子問道:“藥好了嗎?”


    皇後將冷好的藥端到朱由昭的麵前,朱由昭歎了口氣說道:“喝藥喝藥天天喝藥,身子卻越喝越差,這藥還喝的有什麽意思。”


    在朱由昭說出這句話後,皇後緊張的說道:“陛下,太醫說了這個藥必須按時吃,不吃可能身體會更差的。”


    朱由昭皺著眉頭將碗中的藥一飲而盡,皇後緊繃的身體才鬆弛了下來,她接過手中的碗說道:“陛下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讓徐公公將那些煩人的大臣都擋在殿外了。”


    皇後說完這句話看著沒有迴答的朱由昭想了想接著說道:“陛下,張首輔可能就是這幾日了。”


    原本麵無血色無精打采的朱由昭聞言,整個人突然精神了起來,連臉頰都微微泛紅,他躺在床上瞪著眼睛說道:“這個老家夥終於不行了,我還以為他會走在我的後麵,死了好,死了好啊!”


    皇後沒有再插話,因為這已經不是她這個後宮之主該插嘴的話題了,無論朱由昭為何盼著張首輔死,這些話也隻能止步於她的耳朵,不然那些迂腐文官肯定要生出事端,自從士族倒台,整個朝堂的官員幾乎都已張首輔馬首是瞻。


    平西走廊的邊境上,楊秋帶領著普通乞丐的一萬士兵出現在了杜啟風的視線中,雖然看不清是不是楊秋等人,可那麵破損不堪的北明軍旗已經高高的飄蕩著,隨著杜啟風一聲令下,同樣被餓的瘦了好幾圈的北原鐵騎從平西走廊的防線中小心翼翼的通過,楊秋的一萬鐵騎越靠越近,為了防止楊秋他們逃脫,他們身邊還圍繞著數萬北原鐵騎。


    十幾萬大軍用了兩天的時間終於走出了平西走廊,不過他們並沒有直接策馬狂奔,一是戰馬和人都餓的沒了力氣,二是他們的隊伍裏還有北明賠償的物資,這是用數萬勇士的命換來的。


    北原一方看著自己的勇士正在緩緩向著他們靠攏,也鬆開包圍圈看著楊秋他們朝平西走廊靠近,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平靜的交換,畢竟雙方的戰士已經沒了力氣逃脫,誰反悔都會把自己人給坑死。


    看著身後的戰士全都脫離了包圍圈,楊秋突然拔出斷刀狠狠的往馬屁股上紮了一刀大喊道:“風緊扯唿!”


    身後的士兵幾乎不假思索的抽出各種武器刺在馬屁股上,原本無精打采的戰馬瞬間狂奔了起來,蒙圈的北原士兵還沒搞清楚楊秋他們這麽做的意義,一陣轟鳴從平西走廊傳來,剛剛走出沒多遠的北原隊伍瞬間被火炮襲擊,整個隊伍再次混亂了起來,北原士兵放棄了馬車哭嚎著往北原的方向逃離,無數的炮彈砸在了他們的頭上,這個時候沒人在乎王庭之主心心念念的物資,他們隻想迴家。


    前來迎接的北原士兵怒了,中原人的無恥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北明這一支殘軍還沒脫離危險,北明居然直接背信棄義了,北原迎接的將領憤怒的下令追擊北明逃跑的殘軍,這支軍隊的戰馬早就精疲力盡就算受傷被刺激也跑不出多遠就會被追上,等追上這支殘軍,他要當著西北軍的麵,一刀一刀剮了這些中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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