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昭現在已經不在乎楊秋在養心殿到底和皇後發生了什麽,因為從皇後的反應來看,最起碼楊秋沒有騙自己,這才是最重要的,朱由昭現在缺的就是能夠無條件信任的人,這樣他才有資本和士族去掰手腕。


    朱由昭思考了許久後起身走到背後的牆壁上,在楊秋目瞪口呆中一把扯開牆壁上的帷幕,一幅精確到山川道路礦脈走向的五國輿地圖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楊秋震驚的看著牆上的地圖,激動的開口道:“陛下,這是真的?”


    朱由昭點了點頭既自豪又有些無奈的說道:“知道這份地圖是何人所製嗎?”


    楊秋走到地圖前道:“管他什麽人做的,臣隻知道如果被其他四國和北原知道我們有這麽一張輿地圖,北明旦夕之間就會被諸國聯合踏滅。”


    朱由昭無奈的歎氣道:“沒錯,好在這份地圖現在整個天下隻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朕,一個徐則,現在還有你。”


    楊秋終於將目光從輿地圖上挪開,好奇的問道:“陛下剛才說這份地圖是何人所製?”


    朱由昭落寞的指著地圖上的隋朝國土說道:“這是梁家所繪。”


    然後又指向範國:“這是何家所繪。”


    接著指著大沁:“這是杜家所繪。”最後指向文邱:“這是錢家所繪。”


    不等楊秋開口詢問,朱由昭迴憶道:“北明立國之初,原本兵力孱弱,聖祖皇帝幸得梁杜何錢四大世家協助才穩住根基,立國成功,說的通透點,北明其實就是四大世家想要聯合擺脫原本朝廷約束,建立自己新政權下的產物,


    幸虧聖祖皇帝趁著立國之初,軍隊人心都空前的凝聚,用鐵血手段將四大世家給打壓了下去,朱家才能穩坐北明皇位一百多年,可惜的是,當時四大世家對整個北明軍工,貿易,糧食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不然朕現在哪還這有麽多糟心事。”


    朱由昭的話讓楊秋反應了很久才想通裏麵的關節,說白了北明本來就是人家四大世家的,他們老朱家隻不過是個傀儡,而讓四大世家失算的是這個傀儡成長的速度太快,快到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被自己扶持的傀儡給反客為主了,而這個場景和現在的楊秋自己何其相似,楊秋自戀的想著,這個聖祖皇帝和自己一樣是個人物。


    看著詳細到極致的輿地圖,說明當初四大世家想要反出各自國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種地圖沒有幾十年的鑽營根本就不可能繪製的如此詳細。


    現在讓楊秋更加好奇的是朱由昭給他看這幅地圖是什麽意思,要知道北明現在的國力別說染指天下,就連範國都單獨吃不下,楊秋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朱由昭,朱由昭從書案上拿出一封密信說道:“瞅瞅吧,這是範國最新的情報。”


    楊秋打開書信看著裏麵的情報眉頭一挑,萬萬沒想到隋陽聯軍打了四年沒打下來的範國,居然自己內亂了,王明陽當初將統帥的位置讓給了自己一手提把上來的副將張巡、


    誰知道這個張巡獲得軍權後直接擁兵自重,不僅沒有將軍權交還朝廷還兵諫範國國君封他為鎮國大將軍,這段時日以來,張巡不僅借用手中的軍權打壓政敵,霍亂朝綱,甚至將手插進了後宮,有傳言張巡當著範國國君的麵強暴了範國長公主,還逼迫範國國君將欒穎公主嫁給他。


    要不是王明陽的兒子王子宴手下還有一群老將擁護,說不定張巡都準備弑君篡位了,北明的探子迴報說近期王子宴正在謀劃清君側,不出兩年整個範國可能都會陷入內亂之中,而這一次不僅僅是北明隋陽就連大沁文邱都準備分一杯羹,四國君主私下互通書信,原本是商議平分範國,可一向強勢的隋陽不同意,隻能商定四國各自從一個方向進攻,誰占的底盤多就是誰的。


    消化完這個消息後,楊秋皺著眉頭說道:“這對咱們很不利啊。”


    朱由昭點了點頭道:“何止是不利,四國之中隻有咱們北明不與範國接壤,要想進攻範國隻能借道隋陽的牧州而過,用腳丫子想都知道隋陽到時候肯定不會借道,所以。”


    楊秋看著牆壁上的地圖說道:“所以,陛下是想讓我繞道北原?”


    朱由昭開心的拍了拍手掌說道:“不愧是楊秋,一點就透。”


    可楊秋還是不理解的說道:“範國什麽時候亂還說不準,北原的局勢也不明朗,萬一到時候北原大局已定,再想繞道北原可就難了,那可是十萬大軍啊,北原怎麽可能讓咱們大搖大擺的從他們的地盤上過去。”


    朱由昭翹了翹嘴角說道:“什麽十萬大軍?”


    楊秋一臉懵逼的說道:“西北軍啊,難道陛下不是想讓我帶西北軍出征嗎?”


    朱由昭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楊秋你失心瘋了不成,那可是我北明最精銳的部隊之一,還要替我看守西北的門戶,怎麽可能讓你帶到範國去糟蹋。”


    楊秋擰著的脖子差點破口大罵出來,語氣僵硬的問道:“那陛下是想讓我隻帶一千楊字營去和其他諸國幾十萬大軍玩命嗎?”


    朱由昭看著楊秋的表情心情愉悅的說道:“哎,楊總兵,朕隻是說不給你西北軍,又沒說不讓你自己征兵,反正你還有一兩年的時間,憑借你在範國時的表現,拉出來一支遠征軍還是很輕鬆的嘛。”


    楊秋聞言一愣,不可置信的說道:“陛下你的意思是讓臣和範國時一樣?”


    朱由昭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楊秋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沒有說話,要知道現在的楊秋已經不是當初的一個小小的百總了,在範國朱由昭給他這種權利,他頂天了能拉出來一支千人隊,因為他的軍銜名頭嚴重的限製了他能夠招兵買馬的上限、


    而現在他是西北總兵,隻要錢糧足夠,總兵的名頭是能夠拉出一支幾十萬的大軍出來的,到時候別說世家會不會暴怒,就連學士派也絕不允許楊秋這種在外將領擁有這種無限擴軍權利的。


    這已經脫離了擁兵自重的範疇,如果任由楊秋發展下去,到時候自立為王都有可能,很有可能楊秋還沒發展起來,就已經被士族聯合學士將他給弄死了。


    也許是看出了楊秋的擔憂,朱由昭安撫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朕不會將這條命令搬上朝會,你自己在西北隨意行事就可,這期間肯定會引起士族和朝臣的反彈不滿,但是你不必擔憂,朕會替你抗下這些壓力。”


    楊秋依然不解的問道:“陛下,這是為何,如果僅僅是想讓臣打壓士族掌控朝廷,完全沒必要對臣投入這麽大的本錢,難道你不怕?”


    朱由昭搖了搖頭說道:“朕為什麽要怕,楊秋咱們平心而論,朕把這個位置讓給你,你會坐嗎?”


    楊秋聞言心頭一跳然後猛的跪在地上,從腰間抽出短劍一把握在手裏,狠狠的一拉隨著鮮血流下的還有楊秋的話:“陛下,楊秋在此立誓,隻要這皇位上坐著的人還姓朱,還是陛下血脈,臣就永遠都是北明的臣。”


    朱由昭欣慰一笑他自然也知道楊秋的答案,他太了解楊秋了,這是個渾人,如果說朱由昭讓楊秋做兩天皇帝玩玩他肯定很感興趣,可如果真讓他當皇帝,楊秋肯定會避之不及。


    朱由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解釋道:“知道為何北明國力明明空虛為何先帝還要和隋陽聯合討伐範國嗎?很簡單,不想開疆擴土的帝王不是一個好帝王,可惜自從北明立國,就再也沒有往外走過一步,而朕已經四十多歲了,說不定和先帝一樣再活個十年就去見聖祖皇帝了,而範國這麽好的機會就放在眼前,朕不想等,你明白嗎?”


    楊秋聽完朱由昭的話,將手放在胸口道:“隻要陛下可以一直像現在一樣信任楊秋,十年,十年之內臣定當為陛下打下一個遼闊無比的北明。”


    朱由昭仰天大笑了起來,他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這麽開心過了,雖然楊秋的話有些狂妄,可作為一個帝王就是喜歡,哪怕楊秋是在說大話,當然事實也是楊秋在吹牛逼,反正他覺的隻要朱由昭信任自己,給自己足夠的權利,楊秋有自信能夠從範國分一杯羹出來,就算十年內打不出一個遼闊的疆土,那也是以後的事了,總之朱由昭現在很開心就對了。


    楊秋離開皇城後沒有跟梁識告別,直接朝著都城外的駐軍大營而去,帶領著楊字營和五千西北軍朝著屬於他的未來疾馳而去。


    清心殿外,朱由昭牽著皇後的手看著廣闊的皇城說道:“皇後,剛才楊總兵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他是忠心朕的,所以還請皇後不要介懷。”


    皇後其實還是很忐忑的,之前明明讓自己退下了,可又讓徐公公暗地裏將自己攔了下來,躲在清心殿外聽他們兩人的對話,皇後實在有點弄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朱由昭留下皇後,一是要試試皇後到底是不是真的和梁家關係斷裂,如果今日之事外麵出現一點苗頭,朱由昭以後都不會再會對皇後有半點情分,二是要讓皇後明白,楊秋是誰的人,三其實也是一種拉攏或者警告手段,無論皇後和梁家如何,朱由昭都是在告訴皇後,朕的秘密沒有瞞著你,準備相信你了,所以你也不要讓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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