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內,張德福正和幾名手下饒有興趣的看著台階上嬉戲打鬧的兩人,他的一個手下低聲說道:“看不出來這小子年紀輕輕手還挺黑,副尉大人為啥對他這麽感興趣?剛才我還以為你要教訓教訓這個北明的小子。”


    張德福冷笑了一下說道:“你什麽時候見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不論是談吐還是心性都這麽成熟的,再加上這種心狠手辣的性格,以後的成就還真不好說,可惜了,他的出身在北明那種以士族為尊的製度下,注定是得不到重視的。”


    說完這句話張德福想了想又道:“盯著他,等杜啟風迴來後,肯定會把他的功勞給分給那些世家子弟。如果這小子心生不滿,就想辦法把他拉到咱們隋陽來,要是不識相,就做掉他。”


    楊秋他們離開酒樓後,就這麽晃晃蕩蕩的在城內跟隨者其他士兵,有樣學樣的做起兵匪來,然而這種好日子很快就結束了,追擊範國退軍的杜啟風和楊剪迴到了拒陽城,他們是急速出擊的,糧草輜重全都留在了拒陽城,追擊了百公裏後沒有看到範國軍隊的影子,讓兩名統帥不敢再追下去,生怕中了埋伏。


    大軍迴到拒陽城後,楊秋他們這種行為才被製止,統帥命令所有士兵在拒陽城搜刮到的錢財全部上繳,然後由軍部統一獎賞,違令者軍法從事,幾個根本就沒有經驗的新手心生不舍的就將到手的所有財產都交了出去,看著統計財產的士兵眼神,楊秋感覺他們好像做錯了什麽。


    很快他就知道統計財產的士兵為什麽那樣看著自己等人了,因為在大街小巷中,無數搜刮到金銀財寶的士兵正在將搜刮來的錢財給分成小份,一份塞進自己的內衣裏,一份顛著就朝統計處走去,巡邏士兵路過後根本就視而不見,楊秋懊惱的拍了拍額頭,軍營裏的這些門道他們確實一竅不通。


    現在放在他們麵前最重要的問題是,他們現在不知道要去哪裏,他們炮灰營的編製已經被打爛了,軍隊進城後更沒有分配駐地,七個人站在兵來將往的大街上如同幾個呆頭鵝。


    這個時候周二奎突然機靈一動說道:“要不咱們去傷兵處吧,和咱們一起來的新兵都在那裏養傷。”周二奎的話立馬得到所有人的讚同,畢竟大家都是一起來的雖然都不認識,可心理上終究要親近些。


    到達傷兵處的時候,幾個人又蒙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認識其他人,從幾百號傷兵裏分辨不出那些是炮灰營的人,眼尖的周子木突然指著傷兵中一個來迴穿梭的身影開口道:“老大,你們快看,那是不是姓鄒的。”


    楊秋隨著周子木指的方向看去,那個人影正是在城牆上拋下他們扭頭就跑的鄒爺,想起周麻子慘死的樣子,楊秋帶著憤怒的眾人直接將還沒發現眾人鄒爺給拉到了傷兵處的外圍。


    看著幾張憤怒的麵孔,鄒爺先是一驚然後擺出一副激動的樣子說道:“老天保佑,你們還活著,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看著鄒爺無恥的樣子,楊秋直接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說道:“你很快就會見不到我們了。”


    鄒爺驚慌的抓著楊秋的手喊道:“你想幹什麽,這裏是軍營,襲擊同僚是要受軍法的。”


    周二奎紅著眼一腳踹到了鄒爺的腰上說道:“去你媽的軍法,老子先弄死你給麻子報仇再說。”


    然而還沒等鄒爺大聲唿救,傷兵處就急匆匆闖進幾個士兵嘴裏大喊道:“誰叫楊秋,楊秋在哪?”


    幾個人對視一眼後,都不知道這幾個士兵找自己是什麽事,難道是自己殺害酒樓老板和老板娘的事?楊秋擔憂的想到,誰知道鄒爺眼神一亮說道:“小哥,小哥,這是杜元帥的親兵,肯定要獎賞你了。”


    楊秋皺著眉頭一把推開鄒爺說道:“迴來再給你算賬。”


    杜啟風的臨時府邸是拒陽城首富的家裏,拒陽城城主府被隋陽的楊剪給征用,雖然不如城主府霸氣,可從鄉下來的楊秋還是被這個臨時府邸給驚住了,從大門到前廳的距離,楊秋覺得光一個前院就要比整個周家村都要大了。


    走進前廳後楊秋沒敢在抬頭亂看,低著頭跟在士兵身後用餘光看著坐在前廳主座的兩個男人,一個身材魁梧臉上飽經風霜年過半百的男人,一個麵色和藹身上又帶有莫名氣質的中年人,誰是杜啟風楊秋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杜啟風揮手示意士兵退下,他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和身邊的人審視著楊秋,此時楊秋如同被無數隻眼睛盯上,渾身的不自在,於是他主動開口道:“小人楊秋,參見杜元帥。”


    看到楊秋主動發聲打破這份沉默,杜啟風和身邊的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笑嗬嗬的說道:“楊秋,真是年少有為啊,我聽說你才十二周歲,不僅登上了城頭還帶領著幾個同伴擊殺了兩名敵軍,真是英雄出少年。”


    杜啟風的話讓楊秋毫不意外,畢竟是一軍統帥,想要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麽太簡單不過了,楊秋低著頭拱手:“元帥過獎了,這是我們這些當兵的應該做的。”


    隨著楊秋的話音落下,整個前廳再次沉默了下來,楊秋不明白杜啟風到底是什麽意思,把自己叫來難道就為了誇自己一句,難道一點好處都不準備給?長久的沉默後。


    杜啟風終於開口道:“攻城前我曾許諾,誰第一個攻上城頭升百總自然不會食言,可惜那名士兵已經犧牲,既然是你豎起了我北明軍旗那這個功勞自然算你的,可惜你年齡尚小,也沒有什麽帶兵經驗,如果直接讓你統領老兵恐怕難以服眾,這樣吧,你們一同攻上城牆的還有六十三人,就讓這些人都歸在你的手下,這些人大部分還身上帶傷,你就帶著他們保護糧草吧,你可有意見?”


    楊秋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哪裏明白這裏麵的彎彎道道,覺得自己撿了大便宜連忙迴答:“多謝元帥。”


    杜啟風看著楊秋的表現嗬嗬一笑,一揮手,一個士兵端著一堆金餅放到了楊秋的手中,楊秋直愣愣的看著手中的金餅足足有三十多塊,當初杜啟風說的是賞十金,他不理解為什麽突然賞自己那麽多,杜啟風微笑著說道:“既然賞你了,你就好好拿著。”


    等楊秋抱著幾十塊金餅離開後,杜啟風才扭頭對著身邊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說道:“殿下,你看這樣處理可還滿意?”


    太子點了點頭說道:“也隻能如此了,隻是可惜了這麽好的苗子。”


    杜啟風歎了口氣說道:“沒辦法,朝中的那些老家夥都盯著這塊肥肉,要是落在這個小家夥的身上,是禍不是福啊。”


    太子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杜元帥,接下來的出征我就不隨你一起了,我想隨著輜重營出發。”


    杜啟風愣了一愣說道:“也好,隋陽那邊應該已經知道了您隨軍的消息,如果跟在我身邊很容易暴露,說不定隋陽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這樣,我會派五百精騎一路護送輜重隊。”


    太子直接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加派人手,我隻帶著身邊的親衛就可以了,楊剪又不是傻子,你突然往輜重營加派精騎,他肯定能夠猜到什麽。”


    杜啟風想了想也沒有反對,畢竟北明和隋陽的輜重是分開的,裏麵都是北明的士兵,隋陽想要探查什麽也不方便,兩個人很快就敲定了方案。


    和楊秋一同迴到傷兵處的還有杜啟風的命令,聽著楊秋被認命為糧草護衛隊的百總後,周家村的幾個人直接興奮的蹦了起來,鄒爺直接癱在了地上,一個百總想要弄死一個士兵太簡單不過了,鄒爺直接嚇的差點尿褲子,楊秋聽著杜啟風的親衛給他指明糧草隊的駐紮地後,又告訴他杜元帥會安排一名參軍,主要是教授楊秋軍中事務。


    送走元帥親衛後,楊秋走向王二和他們,一路上好多人給楊秋打招唿,他知道這些給他打招唿的肯定是炮灰營的士兵,於是也都點頭示意,走到幾人身邊後,將手裏的金餅丟給周二奎,俯下身子看著癱在地上的鄒爺說道:“接下來,該算算咱們的帳了。”


    “百總大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啊,其實我不是什麽老兵,我臉上的刀疤也不是和蠻子搏鬥時留下的,我就是一個逃兵,當時被追擊的士兵給一刀砍到了臉上,他們以為我死了,這才讓我逃過一劫,我就是個孬種啊,就算在城牆上我不跑,我也得跟麻子兄弟一塊玩完啊。”


    聽著鄒爺的話,周家村的幾個人都睜著眼感覺到不可思議,要知道鄒爺這幾年在十裏八村都是響當當的人物,誰看到他都會恭恭敬敬的,沒想到居然是一個逃兵,周二奎直接不屑的一口吐沫吐在了鄒爺的臉上,憤憤的說道:“草你媽的,你也配稱為爺,幹脆我看還是一刀宰了你。”


    “別啊,別啊,雖然我是個孬種,可軍營裏的門門道道我都清楚,楊百總剛剛升官,手底下都是一群新兵蛋子,好多事情不知道,留著我有用。”鄒爺急忙開口說出自己存在的價值。


    楊秋歪著頭說道:“你是聾嗎?剛才元帥的親衛都說了會派參軍來教我軍中的事務,我要你有什麽用。”


    “有用,有用,元帥派來的參軍隻會教你軍營裏的事項,但是一些擺不上台麵的事情,他肯定沒我清楚,真的,我不騙你。”鄒爺不死心的連忙解釋道。


    聽著他的話,楊秋想起來自己上繳戰利品的事情,覺得鄒爺說的有道理,想要快速融入軍隊確實需要一個明白人,想了想楊秋冷著臉說道:“想活著也可以,但是你要記住一件事,以後打仗你得衝在最前麵,要是敢跑路,我一刀捅了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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