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玄機子都在李春花門前算卦,神算子的名聲不到一天就傳出去了。


    當然,還有李春花是五世善人的真相。


    明明前日還是水鬼,今個起就成了大善人。


    還有那什麽傷害善人的人,都會遭報應。


    聯係先前眾人莫名腹痛一事,這話竟也傳得有鼻子有眼。


    待李春花下山歸家,冷景在躺椅上好一番打量。


    “我家娘子竟是五世善人,看來我是撿了大漏了。”


    “不過,這五世善人,好似也沒什麽不同。都是一個嘴巴,兩隻眼。”


    在冷景心中,青樓花魁都比李春花像五世善人。


    李春花:……


    上輩子死在她手裏的可不是少數,善人什麽的簡直笑話。


    遭了冷嘲熱諷,李春花這心裏老不得勁了。


    “你,滾出我家!”柴刀架在脖子上,看你如何不從。


    威風不到一分鍾,張秋華就蹦了起來,“李春花!你把那破柴刀放下!”


    白日村民的話縈繞耳間,張秋華上前搶刀。


    不想,李春花靈活躲閃,她連個刀把都沒挨著,直愣愣的摔倒了地上。


    張秋華雙掌被擦傷,“李春花,你今日別迴來睡覺!”


    這下糟糕了,把娘惹生氣了。


    李大壯上前想勸幾句,可張秋華直接迴屋子哭去了。


    屋內針落可聞,氣氛壓抑不已。


    冷景起身,坐到桌前,“大壯拿兩個碗來,分出些飯食給娘送去。”


    李大壯照著張秋華往日的飯量,盛了飯菜,端到張秋華房中。


    幸好他力氣大,能推開門。


    剩餘人吃了飯菜,便迴到自己屋中。


    隻有李春花在門外站了半晌,還是沒等到張秋華開門。


    想憑蠻力進屋,卻被插銷所阻。


    屋內唿吸聲沉重,明顯是哭累睡著了。


    無奈,李春花迴到主屋,“今夜,我們一起睡。”


    冷景:完蛋,清白不保。


    “娘子,我們還未成親,睡一起不好吧。”


    冷景攥著被角,一副良家婦女模樣。


    李春花翻身上床,“嘴都親過了,你在矜持什麽?”


    起夜的玄機子頓下腳步,震驚的看著兩人。


    李春花瞧著他就來氣,“過來給我把門關上,明日我醒來時再看見你,就把你算卦的手給剁了!”


    好兇的娘子!


    好獨特的口味!


    見房門已關,李春花扯過被子就睡,“我沒心情逗你,你老實點。”


    讓他老實有什麽用,你自己能管住手腳嗎?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經常勾引她一般,粗魯!


    要不是這腿還傷著,他一定將這村姑狠狠踹下床去。


    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失眠。


    李春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心裏跟有個癢癢撓似的。


    “氣死我了!”


    李春花越想越難受,一下就坐起身來。


    秋夜天涼,一股冷風竄進來吹得冷景腳冷。


    “你若是不睡,就坐到下邊去。”


    李春花憤怒一腳,“閉嘴!”


    啥叫無能狂怒,現在就是。


    這樣的瘋女人不值得疼惜。


    冷景閉上眼睛,裝聾裝瞎。


    李春花抱著雙膝,靠著牆壁,沉默不語。


    她不是善人,她不要做善人,她不想做善人。


    她隻想躲在灰暗裏,做爺爺的孫女。


    身邊躺著個兇女人,即便她不說不動,冷景也睡不著。


    “你為什麽這麽討厭玄機子?”


    玄機子為她洗清汙名,立下五世善人的名號,怎麽看都沒有讓她討厭的理由。


    沉沉夜色,隻天上掛著幾顆星。


    “因為我不想和善良沾半點邊。”


    細弱的聲音飄出,被一縷微風帶至冷景耳邊。


    “你這樣的人也確實不適合和善良沾上關係。”這話,冷景說得極為真心。


    一滴淚滑落,悄無聲息浸入棉花被裏。


    “是啊。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


    她都快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了。


    “可不管你是怎樣的人,她都沒有拋棄你,一直愛著你。”


    “我想,未來她也會如此。”


    這段時間,籬笆外的嘴舌他是一點沒少聽。


    這對母女的事,他也大概拚湊了出來。


    母親對女兒不離不棄,女兒性子冷淡,每日勞作,掙母女倆的吃食。


    相依為命,互為依靠。


    是啊,隻要她還有這層皮在,她就不會拋棄她。


    她這人卑劣的很。


    “我不是李春花,我不是她女兒,我是孤魂野鬼,跨越時空搶奪她身體的惡鬼。”


    “這件事,我要隱瞞一輩子。”


    一雙眸子在黑夜中亮起,後又緩緩閉起。


    “這是好事。她知道了真相隻會更痛苦,這是一個……美好的謊言。”也是善意的謊言。


    沒錯,這是一個美麗的謊言。


    她治愈張秋華,張秋華治愈她。


    她們是彼此的救贖。


    李春花一腳踹出,“你這嘴可真甜!像蜂蜜一樣。”


    冷景:這才正經多久?


    “我好歹浪費這許多口水安慰你,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


    冷景氣惱不已,偏偏拿她沒辦法。


    李春花翻身壓住冷景,“聽說心情不好就得吃點甜食,今兒我可得好好試試~”


    冷景費勁掙紮,也不過是加重腿傷,索性放棄掙紮。


    李春花啥也看不見,直接一嘴下去,左右親到哪裏都不虧。


    不巧,正好是鼻尖。


    這運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冷景一動不敢動,生怕那嘴不小心滑下來。


    “嗬,這次怎麽這麽乖。”


    這次,李春花隻淺淺親了一下就作罷,“快睡吧。今日,多謝你了。”


    冷景:這態度……對我心動可不是什麽好選擇。


    一隻細細的胳膊環上他柳腰,一隻腿壓上他完好無損的那條腿。


    霸占的姿勢,也是依賴的姿勢。


    就這片刻,她想好好歇歇。


    窗外,鳥叫聲混著雞叫聲響起。


    冷景清醒的躺在床上,側身聽著窗外的鳥鳴聲。


    一聲,一聲,仔細聽便能察覺到有一種奇怪的韻律。


    等到鳥叫聲停歇,冷景才閉上眼睛準備歇息。


    唿吸聲漸漸平緩,李春花翻出窗子,細細檢查了東側的院牆。


    一切如常,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來人倒是非常謹慎。


    看來,以後得養一隻看門狗了,不然,這家裏進了賊也沒個警示。


    冷景,待不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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