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化安的語氣充滿戲謔,小小年紀能有何學識?


    這四個字怕不是亂編出來的?


    世家官員皆是擺出一副看好戲的神色,憋屈了這麽久,總算輪到你小子吃癟了吧?


    小黑子...


    但也有一些官員抱以期待之色,若這翼國公真有這份淵博的儒學造詣呢?


    在場眾人心思各異,但無一例外,此刻的目光全都注視在秦懷道身上。


    似是感受到眾人的矚目,秦懷道抬了抬眼皮,掃了眼崔華安,然後毫無興致的垂下雙眸,摸了摸胯下白虎。


    下一秒,白虎一聲咆哮,突如其來的恐怖聲浪,吹的崔化安臉皮子狂甩,驚駭欲絕的退後兩步...


    “哈哈哈。”


    秦懷道開懷大笑,隨即淡笑出口:“你也不禁嚇啊...”


    反應過來的崔化安震怒無比,這臭小子竟然當眾戲謔自己!


    老臉之上一絲陰翳越發明顯,此子當真可惡!


    一些官員忍不住笑出了聲,聽得這些笑聲崔華安的麵色更加難看...大庭廣眾之下出醜,他感覺臉上無光。


    看著秦懷道他冷冷開口:“哼,惱羞成怒罷了,你怕是自己都不明白這四字的意思吧?”


    “嗬。”


    秦懷道冷笑一聲,隨即看向六位國子監學子擺擺手道:“你們來迴答這個問題吧,也好讓我看看你們領悟到了多少...”


    六位學子,麵露亢奮,翼國公這是在考教他們嗎?


    孔繼文當即走出,一臉激動,看著眾人,正色開口:“所謂知行合一,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該立刻踐行,這就是知行合一。”


    一番話普普通通,甚至在眾人心裏激不起波瀾。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這時也從教室內緩緩走出,聞得此言,眉頭微皺...


    就這麽簡單?


    果然,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幾乎是在孔繼文語落的刹那便傳來。


    “笑話,那你如何確定所做之事是對是錯?若是錯的,難道還要踐行?”


    一位學子搖了搖頭,說道:“所以,做事之前,需得致良知,翼國公也說了,以良知秉承行動,以良知知行合一。”


    “好比我們,良知告訴自己,留在這裏教書,是對的,那就應該留在這裏...”


    “沒錯。翼國公說,所謂良知,既是心,心即理也。心外無物。心無外理...世間萬物運行規律,都在我們心中。隻要心存良知。遵從內心,用行動去踐行,方為知行合一。”


    裴行儉一步踏出,看著眾人,不卑不亢道。


    緊接著繼續開口:“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世間萬物,本無善惡之分,但是人的意念一旦產生,也就有了好壞善惡之分。我等所要求的,便是良知,致良知以知行合一。”


    “翼國公說,此乃心學...”


    裴行儉說完,臉上出現意猶未盡之色,似乎沉浸在了那等儒學大家思想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諸位,現在可明白知行合一是何意思了?”


    這一刻六位學子齊齊出聲發問。


    他們早已有了一絲不悅,眼前這些百官來勢不善,意欲針對翼國公,針對一位具備儒家正統思想的存在,他們怎能不氣?


    然而,麵對裴行儉幾人的質問,在場眾人像是沒聽到般。


    此刻,俱都怔在原地,表情震撼。


    恍惚間,他們的心潮受到了衝擊...


    “心學...”


    不少官員口中喃喃,難以置信。


    他們從未聽過如此見地獨到的闡論,一時間,無不琢磨先前這幾位學子說的那些話。


    越琢磨,越是心驚,其中涉及到的儒學思想當真已經高深到了一種境界...


    孔穎達作為一代大儒,更是激動不已,口中不住讚歎:“好一個心學,好一個心學...老祖泉下有知,定會欣慰的。”


    他這一脈秉承孔子思想,如今得以見識到如此高深莫測的儒學思想,心中激動無法克製,老臉之上盡是欣喜。


    也越發覺得自己的孫子做出的決定是多麽正確...這間學堂,還有那翼國公當真是深不可測。


    孔穎達的反應隻是在場眾人一個小小縮影,很多官員這一刻隻感到胸腔沸騰,震驚不已。


    看著秦懷道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看書喇


    他們懂了,為何六位國子監的學子明明是被抓來的,可卻心甘情願留在這裏...因為這裏有著最正宗的儒學思想,更有一位秉承儒學正統的翼國公!


    知行合一,不過四字而已。


    可是細細闡述這四字含義,其中的理念和釋義實在太高深了,略微思及,都覺得衝擊力太強了...


    甚至顛覆以往認知。


    此時此刻,盡管還有一些世家官員在唱反調,暗地裏嗤笑,但是已經無足輕重了。


    沒有人在意,也無需多說。


    “老夫活了大半輩子,如翼國公這般奇才真是頭一迴見,小小年紀,儒學造詣已經如此之深,我等為之汗顏。”


    “先前多有不對,如今看來,翼國公確實少年有為,天縱之才,難怪,難怪國子監的六位學生要留在這裏,便是我,若不是已經入朝為官,也想深居這學堂,同翼國公好好交流一番...”


    “....”


    眾人紛紛驚歎,難以置信的看著秦懷道,很難想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對儒學的認知竟然達到如此高度。


    “陛下,大唐有翼國公這等奇人存在,想不昌盛都難啊。”


    長孫無忌笑著開口。


    “臣同樣覺得,普天之下再難找出如翼國公這等英雄少年,大唐,有翼國公在,日後定會繁盛,昌榮!”


    魏征躬身,正色道。


    “哈哈哈,我就說懷道那小子有出息,沒想到連讀書都這麽厲害,二哥在天有靈,該有多欣慰啊....”


    尉遲恭咧嘴笑道,話到最後竟是出現一絲緬懷。


    聽見百官稱讚,李世民心裏樂開了花,望著著秦懷道的目光越發滿意,看吧,這就是朕的女婿,哈哈哈...


    當即朗聲笑道:“好一個貞觀書院,朕越來越期待這間學院能為我大唐輸送多少棟梁之材了...”


    念及於此,李世民看向六位國子監學子,淡笑道:“你等今後都是留在這裏教書?”


    卻見六位學子搖了搖頭,其中一位躬身道:“陛下,翼國公說,這裏隻需要一個先生就夠了,礦上還有兩座書院,我們中還得有人去那裏教學。”


    聞言,李世民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感慨道:“前有四句聖言,後有心學一說,今日朕不虛此行,亦是大受啟發啊...”


    話落,李世民神色突然一變,眸光微凝,沉聲道:“眾卿。既然他們都是自願留下教書,爾等可是還要繼續彈劾?”


    是個人都能聽出李世民這句話裏麵潛藏的慍怒,先前跳的最歡的那些世家官員不再作聲,哪裏還敢提彈劾一事?而且,還有什麽可以彈劾的?


    他們知道,又失敗了,又被秦懷道裝到了...


    他們好像小醜,每次都襯托出秦懷道的光芒萬丈...


    每個人麵色難看,表情陰沉,看著秦懷道此刻一臉輕鬆寫意的模樣,隻感覺心中悶的慌。


    家人們誰懂啊,這個秦懷道太下頭了...


    走了這麽遠,不僅失敗了,還要餓肚子...


    見狀,李世民很是滿意,背負雙手自顧圍著貞觀書院參觀,即便已經來了一次,但是這次感覺卻是與眾不同。


    百官緊跟其後,越看越覺得這間書院不平凡的地方太多了。


    隨便的一處字跡,一篇段落,甚至是一個字,都能發人深省,久久駐留...


    “大唐有翼國公此等人才實在是江山之幸,社稷之幸啊...”


    “這所書院看似簡單,但其中蘊含的儒學造詣,文學水準早已超出一般書院,甚至是國子監有些地方都難以和這間書院比擬...”


    “翼國公可謂全能型人才...”


    稱讚,歎服的話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這一刻百官對於秦懷道隻有欽佩,和敬仰。


    一些世家官員則跟著眾人陪著笑臉,心裏早已罵開了鍋...這個翼國公到底是什麽鬼?如此大才?


    人群中,孔繼文麵露惆悵,一直在旁邊的孔穎達當即看出不對勁,遂問道:“怎麽了,繼文?”


    孔繼文苦笑一聲,說道:“祖父,翼國公還給我留下了一個問題,孫兒一直苦惱,不知該如何解答...”


    孔穎達老眼睜大,來了興趣,問道:“什麽問題?”


    孔繼文長唿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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