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從南淮至西疆,淩霄一路走走停停,閑遊山河,花了兩三月,不知不覺在西疆待了近兩月,將整個西疆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遍。


    他離開西疆的時候,西疆尚且嚴寒,而中原已經春深天暖,繁花盛開。


    迴程,一路到京都,隻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是夜,蘇槐忙完了事務,將將迴府,卻在自己府門中遇襲。


    來者如漏夜潛風,讓人察覺不到一絲一毫他本來的氣息,別說劍錚劍霜,就連蘇槐都無所察覺。


    當他出手時,轉瞬已至跟前,劍錚劍霜壓根都沒反應過來,自家主子就跟人交上手了。


    兩道黑影在夜色裏顫抖,方位變幻莫測,倏而樹影婆娑而顫,倏而院湖水麵足尖一蕩漾開層層浪波。


    這等情況下,劍錚劍霜十分著急,因為壓根就沒有他們插手的餘地。


    這迴是遇到了江湖上的絕頂高手。


    他們隻能第一時間召集所有影衛,將這打鬥之地圍住。


    可沒過多久,劍錚劍霜就眼見著主子敗落,被人擒著摔在了那涼亭柱上。


    頓時粗壯的柱子迸開裂痕,涼亭也搖搖欲墜。


    而蘇槐被人擒著脖子,嘴角溢出一縷血痕。


    他神色卻不慌不忙,對影衛道:“都退下。”


    眼下兩人動作停了下來,劍錚劍霜方才認出來人,神色不由變了一變。


    蘇槐徐徐又道:“淩霄前輩,這麽快就從鳴月湖迴來了,我還以為這來去一趟,不趕時間的話,至少得大半年了。”


    他那語氣,就如同在與人閑聊,仿佛被捏著脖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又哪是淩霄的對手。


    即便淩霄沒使用內力,單從拳腳和速度上,也能憑實力碾殺他。


    淩霄定定看著蘇槐,說不上是憤怒還是焦急,滿身風塵,眼眶赤紅,道:“你膽敢騙我。你到底是不是夜藏徒弟?”


    不等蘇槐迴答,他又道:“可你使的又確確實實是她的招法。”


    蘇槐道:“我是她徒弟。”


    淩霄道:“那我再問你一次,她在哪兒?”


    蘇槐迎上他的視線,道:“前輩是從哪裏聽說了什麽嗎?”


    淩霄道:“她沒有去遊曆四海,是不是?她也沒有覓得良人,是不是?”


    他手指收緊,一字一頓,恨極道:“她甚至沒能出得去,被鎖起來暗無天日,是也不是?!”


    蘇槐沒急,劍錚劍霜卻急了。


    劍錚道:“還請前輩手下留情!”


    淩霄又有些慌色,道:“她被關在了藏寶閣,我去尋了,尋不見她,聽說有座藏寶閣塌了,你說,她現在到底在哪兒?!”


    蘇槐被他扼住脖子說不出話,淩霄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鬆了手,以手肘抵在蘇槐脖間,聲音嘶啞道:“你說,她在哪兒?我現在便要見她。”


    蘇槐看著他眼裏的瘋狂和絕望之色,好像自己也曾心有體會過。


    心裏支撐著他的東西將要塌了。


    要是塌了,也就徹底無所謂到底是清醒還是走火入魔了。


    若是以往,蘇槐一定會成全。


    可如今不同,如今他有些明白了陸杳的用意。


    眼下他是真切地感覺到,如果淩霄知道了全部,心裏最後一點信念和希望都崩塌了,那他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他也知道了,這個男人,曾是陸杳仰仗著的光。


    蘇槐道:“她當真雲遊去了。”


    淩霄道:“你還敢騙我!”


    蘇槐道:“有前輩與我師父的信物為證,又有你徒弟與我為證,怎麽騙?”


    淩霄掌中蓄力,正要擊向蘇槐,聽到這話,又堪堪收住。


    蘇槐迴視著他,眼神無比坦然,又道:“前輩若不信,我即刻去信,快馬送信不過數日,行程若快,迴來也不過十天半月,前輩再等過這些日,且看我師父是否願意相見,如何?”


    淩霄神情動了動,道:“當真?她當真在外雲遊?”


    蘇槐道:“天地之廣,她自由自在,無人能妨礙。”


    僵持了一會兒,淩霄終是有所鬆動,慢慢鬆開了蘇槐,往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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