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濱城裏不算大的廨舍內,一眾將領也如李泌和張誌和一樣挑燈未睡。


    就連臉上的神色也極為相似,既憤怒又有些糾結。


    “被當憨貨給戲耍了不說,更沒法跟郡王交代。”


    心中越想越氣的利利脫石率先打破沉靜沉聲說了一句,隨後看了看臉色都十分凝重的眾將,繼續道:“再三警告之下,還拿咱們的話當耳旁風。


    依我看,直接先把山下這些迴紇人給滅了,隨後再追到關內。


    不然隴右遲遲過不去不說,迴紇人也會更加肆無忌憚。”


    李希哲與哥解對利利脫石如此火爆的法子大為感到意外與感激。


    看著迴紇人的活計畢竟是四海軍的事。


    利利脫石是安邊軍的副手,其實隻管等著東亭傳信如何入關即可,完全沒必要攪和進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後,李希哲開口道:“還是再等等,待劉將軍試探迴來後,再商議著如何決斷。”


    闊木葉也讚同利利脫石的想法,也知道李希哲與哥解在擔憂什麽。


    不過他比利利脫石要深沉一些,知道他們是安邊軍這邊的將領,上邊還有高仙芝這個軍使。


    先是用征求的目光看向高仙芝,見其緩緩點頭,闊木葉才開口道:“我讚同利利軍使之言。


    咱們不管出自哪一軍,都是打著遼東軍的虎頭旗。


    向來是咱們戲耍別人,而不能被別人戲耍。


    一旦縮了迴去,以迴紇人的尿性,今後絕對會得寸進尺。”


    抬手指了指屋外,闊木葉沉聲繼續道:“我知道二位是在擔憂什麽。


    但現在已經入了冬日,而入了冬日就意味著放牧的迴紇人會更加分散。”


    將目光看向哥解,闊木葉放下手臂道:“迴紇人與左賢王一脈相承。


    該知道漠北之地每年三月三與九月九都要召集所有部族的族長舉行集會。


    三月三的集會是為了什麽暫且不說。


    但九月九的集會是為了什麽,左賢王應該比我還清楚。


    迴紇可汗不是光為了帶著所有族長進行祭天祈求來年風調雨順。


    還會具體過問各部族這大半年的狀況,根據各部的實際情況進行冬日遷徙轉換草場的順序。


    而現在正是迴紇人放牧的各部忙著轉草場的時候。


    他們膽敢如此戲耍遼東,隻有兩個原因。


    一是在九月的集會下了調兵令,從各部抽調人手組成大軍,不懼怕與咱們遼東開戰。


    二是根本沒將咱們遼東放在眼裏,認為一萬多的精騎足以應付咱們。”


    說到這,闊木葉環視了一圈眾將,語氣凝重道:“不管是那種情況,咱們都不能再等下去。


    後者還好些,如果是前者,不先吃掉這些人馬,等後續的迴紇人上來會更加麻煩。”


    聽了闊木葉之言,哥解苦笑道:“這些怎麽可能不了解。


    但是先前馳援長安之時,郡王對迴紇人的態度是傾向於懷柔。


    為此更是將傳銷之法傳了過去。”


    抬起手指點了點心口,哥解歎了口氣接著道:“郡王的心思沒人能猜的透,不知道下一步是怎麽琢磨的。


    如果咱們貿然動手,不知道會不會誤了郡王接下來的打算。


    此外,現在大軍有一小半的牛羊都是拔野古與仆固部送來的。


    一旦打掉這一萬多的迴紇人,就算兩部是外姓部族,也不能再繼續送牛羊過來。”


    李希哲起身給眾人親自添了茶水,語氣有些糾結道:“左賢王所言不是為了貪圖那兩部的牛羊。


    而是這些都以傳銷之法賺來的。


    郡王與拔野古部已經言明此法之害,卻還是把仆固部給拉了進來。


    可見假以時日,迴紇人將不攻自潰。


    先前給郡王已經傳過書信,再等上一兩日,估摸就能收到迴複。


    還是再等等吧。”


    “依我看不用再等了。”


    李希哲的話音剛落,領兵挨個試探迴紇人營盤的劉客奴邁步進了屋子先言語了一聲,隨後拿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試了五個營盤,都沒有重騎的身影。


    剩下最後一個之時,魚承仙那邊給傳了信過來。


    迴紇人的重騎確實已經入了關。”


    李希哲快去打開信看了一遍,臉色難看的將信遞給了高仙芝。


    高仙芝接過信掃了兩眼,將信放到了案幾上,沉吟了一下道:“確實不能再等了。”


    看到李希哲與哥解一愣,高仙芝歎息道:“傳銷之法確實厲害,但那需要時間。


    而且也該要知曉郡王為何執意阻止迴紇人出兵助陣朝廷。”


    目光環視一圈眾將,高仙芝臉色一正,沉聲道:“郡王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更不是為了叛軍,而是為了百姓。


    重騎向來為國之重器。


    四千的數目看似不多,但若是用的好,堪比五萬迴紇人的精騎。


    而迴紇人性子貪婪,沒有天大的好處,豈會輕易將重騎借給朝廷。


    這天大的好處從何而來,又是不言而喻之事。


    而這才是郡王執意不讓迴紇人入關的原因。”


    輕輕叩了叩案幾上的傳信,高仙芝起身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極為凝重,“郡王的誌向諸位都該知曉。


    通過先前與朝堂言辭上的交鋒也該能判斷出郡王知道這邊的狀況會是何反應。


    眼下迴紇人的重騎是追不上了,硬闖入關內,也會惹出麻煩事。”


    走到木架跟前的輿圖前,高仙芝指了指地圖上的最北部份,目光透著冷冽道:“既然追不上,那就讓他們自己迴來。


    安邊與四海兩軍先吃掉這股一萬多的精騎,隨後直撲漠北嗢昆水畔的迴紇牙帳!


    圍魏救趙的法子若是不管用,那就直接拿了他們的可汗。


    看看這四千重騎無所倚仗之下,還敢不敢要那天大的好處。”


    屋內的眾將聞言,先是齊齊倒抽了口涼氣,隨後眼中的精光開始閃動起來。


    迴紇人勢大與部族眾多是不假,可他們的地界兒也大。


    如果如闊木葉所言,迴紇人已經聚兵,那麽迴紇牙帳勢必兵力空虛。


    如果是托大不將遼東放在眼裏,沒有召集各部,兵力將同樣不多。


    隻要兩軍奔襲的夠快,迴紇人的可汗絕對跑不了。


    “這樣確實是個好法子,但高將軍的軍令是馳援隴右。”李希哲看向高仙芝,有些擔憂道:“這裏離著迴紇人的牙帳可是相距兩千多裏。”


    高仙芝之所以有這樣的謀劃,其實是看出遼東與朝堂會是個什麽走勢。


    迴紇人本就善戰,加之又是四千重騎。


    河北落入遼東之手是手拿把掐之事,叛軍已經成不了氣候。


    叛軍一倒,遼東與朝堂之間的矛盾立刻就會擺在明麵上。


    而朝堂絕對會將迴紇人當做是最大的助力。


    因此遼東與迴紇人的大戰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是這樣,晚打就不如早打。


    控右那邊先放一放,今後再奪迴來就是。


    唯一讓高仙芝心中有些糾結的就是如此一來,他算是徹底沒了再迴唐庭的可能。


    不過唐庭與羅一比起來,實在太過無情。


    而且兩地相比,唐庭也如垂暮的老朽。


    最終高仙芝還是選擇了遼東。


    聽了李希哲的擔憂,高仙芝先是臉色複雜的笑了笑,隨後語氣堅定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這樣謀劃吧。”


    李希哲見高仙芝說的堅決,想了想一拱手道:“不能讓高將軍一人獨擔罪責,我現在就給郡王傳信。


    兩軍兵發嗢昆水乃是所有人共謀。


    此外,一軍多令為軍中最大的忌諱,此戰四海軍聽高將軍調度。”


    高仙芝沒有拒絕李希哲的提議。


    不是怕擔責任,而是這次要直插迴紇人的腹地,兩軍相加又超過十萬人馬,最大的忌諱確實是將令相悖逆。


    “那某就不客氣了。”


    高仙芝點頭應下來後,立刻對屋內的眾將下令道:“兵貴神速,我先率領安邊軍為前軍,先行直撲嗢昆水。


    室韋部與周邊契丹部居中隔日開拔。


    陰山一線的迴紇人全都交給四海軍,三日內務必將這萬餘人馬打掉。


    隨後整理輜重跟進直撲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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