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水路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亮眼。


    不過在東亭大軍的疾馳下,原本亮眼的水泥路像是被浸染了黑色的墨水一般,盡是洶湧而動的黑色浪潮。


    唯獨還亮眼的就是大軍高舉的繡著金色羅字的帥旗。


    帥旗旁邊的羅一,很享受這種大軍如洪流一樣滾滾向前行軍的感覺。


    尤其是隨著戰馬起伏帶來的那種熟悉的顛簸,讓羅一有種滿血複活的感覺。


    在這樣的節奏與狀態下,好似渾身的細胞都在喜悅的跳動。


    不過亢奮之下,羅一多少有些無奈。


    在外折騰的時候想迴家歇著,到家沒幾天就又開始想折騰。


    而且再次折騰起來後,居然還特麽很享受,純純的賤皮子。


    隻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罪,這話說的一點沒錯。


    更可怕的是喜悅與歡快中已經隱隱透著一股嗜血的渴望。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戰爭創傷綜合征。


    總之這就不是什麽好現象。


    或許之前毫無節製的與四女胡天黑地的肉搏,除了男人原始的本能,可能還包含了宣泄在裏麵。


    難怪好多年事已高的將領寧可死在軍營,死在戰陣上也不願賦閑在家。


    也不知道安史之亂結束後,他會不會成了這個樣子。


    “到了,玄菟,你先整軍,我做先鋒。”


    比羅一還要興奮的安慶緒,望了一眼北方,又看了看長長的行軍隊伍,嘿然笑道:“這些,民團,出身的,戰兵不賴。


    隻要你,同意,用你的,話說,我領兵,一定,要將,契丹人,打出屎來。”


    看到安慶緒興奮的嘴都要咧到後腦勺上,正琢磨著一定要警惕不能變成殺人狂魔的羅一,忍不住嘿嘿樂了出來。


    看樣子安老二與他的症狀一樣,甚至還要更嚴重一些。


    多個病友出來,這是一件很讓人欣慰的事。


    安慶緒被羅一笑得有些發懵,“你,笑,是什麽意思。覺得,我勝任,不了,先鋒?”


    “突然間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壓住笑意,瞥了瞥安慶緒,羅一搖頭道:“鎮東軍的副都指揮使都讓你做了,先鋒還能不讓你當?具體怎麽打得到了大鮮卑山摸摸情況再說。”


    一旁的史朝義看了看羅一與安慶緒,猶豫了一下接口道:“咱們是不是先在玄菟等一等範陽那邊的迴信。


    貿然過去,老八部會不會生出誤會,而不借路給咱們。”


    腳下官道極為平坦且硬如山石,估摸著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到了玄菟。


    玄菟離著老八部的契丹人,又隻有一百裏左右,急行一日便能趕到。


    史朝義知曉老八部與東亭間的恩怨。


    即便老八部已經歸附了範陽,並且還給東亭送了厚禮,這條路也並不好借。


    畢竟這一萬大軍是要從老八部各部族的腹地穿行過去,沒人會輕易答應下來。


    沒有範陽從中斡旋,史朝義多少有些擔憂急著過去會起摩擦。


    而且對於此次的北征,打心裏也並不太讚同。


    鎮東軍的戰兵除了東亭先前的左右兩團,剩餘的都是遼東北部各城的民團組成。


    聚兵一處的時日太短,真打起來肯定不會那麽默契,戰力難以全都發揮出來。


    另外,眼看著就要起兵征伐倭國,這個時候過去撩撥契丹人,算不上一個好決斷。


    羅一知道史朝義隱晦的意思,也清楚的知道其實還有很多人和史朝義一樣,嘴上雖然沒說但心裏都不太讚同這次用兵。


    而不讚同的緣由羅一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以他們的角度來看,眼下東征在即,又不知曉派人過去的真正原因,不值當為了被殺的幾個讀書人與那半隊戰兵而大動幹戈。


    怎麽也要等著東征的戰事完結,迴過頭再收拾契丹人。


    對於這些人的想法羅一能理解,但卻不能真的去這樣做。


    首先羅一在劣勢不大的情況一下,從來不會玩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一出。


    更別說現在還占著優勢,新八部敢殺遼東的人,就要做好被報複的豬腦花。


    而且說服的安排是他做下的,李泌挑選的出使人手,在一眾讀書人裏又都是佼佼者。


    這些人被害的消息沒法隱瞞,況且還要徹底籠絡住人心,就必須要給個說法或是做出一些姿態來。


    其次就是通過這次派人過去,已經摸清新八部的態度。


    與楞利實一樣,隻能成為敵人而不能成為朋友。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一個字打就完了。


    不過羅一並不準備硬打,而是打算來一波反向操作。


    既然新八部不願去撩撥老八部,那就帶著老八部去撩撥新八部好了。


    不這樣算計算計兩邊,新老八部一旦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風,趁著遼東兵力空虛之際聯手過來,情況會非常不妙。


    即便是兩邊聯手的幾率很小。


    眼下洪秀已經有了身孕,羅一不想去賭這個幾率,在臨走之前必須給東亭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


    另外,鎮東軍剛剛組建,這一次的奔襲也能當做練兵與磨合。


    尤其是火炮對騎兵的殺傷力到底如何,不親自試一試心裏總是沒數。


    如果打得好,能夠增加大軍的士氣,麵對乘船渡海也會減少些恐懼。


    即便是這場仗打不好,蒼滿和左大率領的院兵營有手雷加持,掩護大軍撤退還是沒什麽太大問題。


    至於會被安慶緒與史朝義知曉了這些秘密,也是沒辦法的事。


    早晚都瞞不過這兩個二代目,全當是試探口風緊不緊。


    帶過來的都虞侯是從老高那要來的高手,有他看著兩個二代目,估計消息一時半會傳不出去。


    不過這些出兵的理由,都不能拿到明年上來說。


    而且不管河北那邊是個什麽態度,都不能改變羅一這次對契丹人用兵的決定。


    對於史朝義的說辭,羅一咧嘴笑了笑,“都是讀過兵法的,該知曉兵貴神速。


    滿打滿算咱們也隻有一個半月的功夫,必須得加緊些。


    而且這次的戰法也會與往常不同,估計會驚掉你們的下巴。”


    目光在安慶緒與史朝義身上來迴掃了掃,羅一臉色一正,“我拿你們當親兄弟,所以並不打算瞞著你們兩個。


    但這種新戰法是我取勝的倚仗,暫時不能傳揚出去。


    如果你們做不到這一點,以後恐怕連兄弟都沒得做。”


    安慶緒抬起還包著指套的左手對羅一晃了晃,“說的,什麽話,我們是,那樣的人?


    若是,不信,要不再,再來一根?”


    史朝義看了看安慶緒的手掌,卡巴卡巴眼睛,二杆子屬性再次發作,從腰間拔出斷刃架在了左手尾指上,“我的現在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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