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有笑間,從不會覺得路途有多遠,四五裏的路程轉瞬即到。


    王全忠提前離開,剩下的唯一一個外人就是陳杉。


    不過羅一與他還挺聊得來,並且王玄誌還特意點了一句要好好結交。


    羅一便把護行和王玄誌帶來的將士安排到大營,其餘的人都帶迴了新蓋的大瓦房。


    “這是底下挖空的暖房?”陳杉剛一進屋就感受到一股熱浪撲麵而來,轉身順著屋門看向正從馬上拿下木盒的羅一,“屋舍燒得這麽暖,這得耗費不少柴火吧。”


    “費不了多少柴火,等你歇夠了我仔細與你說說你就明白了。”


    笑眯眯的對陳杉應了一句,羅一拿下木盒剛想要進屋,跟著進院的宮女紅袖下馬後連忙湊了過來。


    “我幫阿郎拿著吧。”目光四處掃了掃,宮女紅袖邊伸手打算接過木盒邊開口繼續道:“這就是主屋了吧,這些天有客在此,兒就先不住隔間,先與那三個婢女在偏房住下。”


    裏麵的冊封旨意還沒看過不說,裏麵還有免死的丹書鐵券,這麽重要的東西羅一可不打算交給別人保管。


    而且對宮女紅袖這種直接跳過是與否的話術十分反感,側身躲開後,十分冷淡道:“這個不用你操心。


    你與另外三人先到偏房歇息一會,到時候我會讓人給你們安排住處。”


    目光掃見在院牆外探頭探腦的洪秀,羅一臉色的冷淡瞬間消失不見,晃了晃手裏的木盒笑吟吟地大聲道:“洪秀,你快過來,聖人不但賞賜了爵位,還給了丹書鐵券呐!”


    “阿郎,兒知道裏麵裝的什麽,你到底讓不讓兒…”


    宮女紅袖說到一半,順著羅一的目光轉身看過去,見從院外走進一個十六七左右的小娘子,臉上的表情由疑惑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阿郎,兒自打入宮就叫紅袖,讓這位與你熟識的小娘抓緊換個名字。


    不然總是叫錯……”


    宮女紅袖還未說完,羅一目光冰冷的打斷道:“你在宮裏也是這樣霸道嗎?”


    宮女紅袖被問的一怔,隨後低垂目光,不滿的迴道:“聖人叮囑過兒,到了東亭一定要盡心服侍阿郎。


    兒這可不是霸道,讓那位小娘改名,也是為了少些誤會。”


    羅一將木盒交給走過來的洪秀,一臉嘲諷的對宮女紅袖道:“為了減少誤會?那為何不是你改名。


    而且連來人問都不問是誰,你就敢這麽說?你在宮裏就是這麽做事的?


    你口中所謂的服侍,是不是按你自己想著來的,與常人大不相同。”


    “兒服侍阿郎是以打理府中之事為主,問姓詢名之事,都是下邊的奴仆做的。


    況且東亭這地界兒,能有什麽貴人家的小娘,問與不問又能如何。”


    宮女紅袖本就對羅一的質問不滿,見羅一居然將裝著旨意的木盒交給了那個同名的小娘,心裏更是氣得不行。


    但羅一畢竟是主,她不敢明著頂撞,隻能皮裏陽秋的應了兩句。


    羅一被這個宮女紅袖給氣樂了,“你眼中的服侍就是在家裏管事情?


    那我告訴你,我用不著你這樣的服侍,而且家裏沒有閑人由你來管。”


    抬手摩挲了幾下洪秀的頭,羅一臉色鄭重道:“她雖說不是你嘴裏說的什麽貴人家的小娘。


    但臘月過後,她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是你的主母。”


    看到宮女紅袖先是一陣錯愕,隨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低垂目光道:“兒被聖人賞賜給阿郎,那是有持家之意的。


    正妻之位,兒覺得阿郎還是該好好思量思量。


    而且這位小娘……”


    說到這,目光掃見洪秀無意中將木盒的蓋子掀起了一絲縫隙,宮女紅袖立刻借機抬手拍打了過去,“大膽賤婢,你現在還不是家中主母。


    你居然敢打開裝有冊封旨意的鎏金敇盒,真是無禮且不知死活。”


    “我看是你不知死活!”


    羅一一把抓住宮女紅袖的胳膊,用力向後一推,怒聲道:“我不管你在宮裏是什麽女官。聖人把你賞賜給我,你就得聽我的安排。”


    聽到羅一的這聲怒吼,王玄誌與李泌等人都從屋內跑了出來。


    “怎麽了這是。”王玄誌看到洪秀,就明白了幾分,苦著臉勸慰道:“小些火氣,將來都是你的室中人,仔細說說就沒了誤會。”


    “室中人?”羅一氣得對王玄誌道:“聖人告訴您讓我娶她了?還是我說要納她為妾室了?什麽都不知道您就敢亂說?”


    將洪秀手中拿著的木盒打開,拿出冊封的郜書仔細看了一遍後,羅一拿到了宮女紅袖的眼前,“來,你給我看看,聖人給的旨意上,有哪一個字是讓你管事的,又有哪一個字是讓你持家的。”


    將旨意放迴去,羅一又拿起了像是一張翻開的書頁一樣中間翹起的四方形鐵牌,拿到宮女紅袖麵前:“各種誇獎話,我不與你看。你來給我仔細看看聖人下麵是如何說的。


    ‘卿恕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承我信誓,往惟欽哉!宜付史館,頒示天下。’”


    將丹書鐵券放迴木盒,羅一對著宮女紅袖聲音冰冷的繼續道:“有句話叫人越缺什麽便越炫耀什麽。


    你越是拿這個壓我,越證明你在宮裏越是什麽都不是。


    但你在宮裏有何遭罪與我無關,而且我是主你是仆,更沒讓著你的道理。”


    見宮女紅袖想要張嘴說話,羅一指著木盒道:“看來你真是一點都不聰明。


    隻要我不謀逆,不管做了什麽都可三次免死。”


    將手拍在宮女紅袖的右側肩頭,羅一目光如刀的繼續道:“你這上烙了什麽不用我說。


    打死你這樣賤籍出身的女子,恐怕都用不上那三次免死!”


    說罷,羅一對老班頭一揮手,“我這裏養不了這樣的惡奴。


    把她先帶到大營裏的倉房,讓她給袍澤們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


    她若是膽敢不做,直接杖責打到她去做!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踏出大營一步,若是敢往外闖,立地格殺!”


    宮女紅袖這次徹底慌了,不顧地麵冰冷跪了下來,“奴婢也是真心為阿郎著想才一時糊塗的。”


    “還忘了一件事,今後不管你叫什麽,就是不許叫紅袖,這兩個字你不配。”冷冷地斜了一眼宮女紅袖,羅一扭頭對老班頭大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把她趕緊弄走。”


    “不,阿郎,你,你不能這樣對我。”宮女紅袖見羅一眼中盡是冰冷,一扭身撲到了洪秀腳下,“主母恕罪,方才是奴的錯,求您讓阿郎將奴婢留在府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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