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花廳用了飯,沈微慈便打算迴去了。


    沈老太太叫沈微慈跟她去裏屋去,顯然是有話單獨與她說。


    兩人的背影被眾人看在眼裏,宋璋自然也看見了。


    沈老太太拉著沈微慈一起坐在椅上,細細打量沈微慈今日這一身穿戴。


    無論哪處都是極好的,許多首飾不像是她從侯府帶過去的,比起侯府的姑娘,是富貴不少。


    今時不同往日了。


    她又看向沈微慈的麵容,忽想起當初她第一日來時,麵龐白淨青澀,又安靜的不像話。


    現在她已快的十六的年紀,青澀也褪去了許多。


    唯一不變的是她眉間始終那般安靜。


    沈老太太緩緩開了口:“我知道你嫁去宋國公府是你自己的造化。”


    “但世家裏是最看重身份的,即便你是宋璋正妻,母家不顯,旁人明麵上看不出什麽,私底下也總會看輕兩分。”


    “這也是我為何要提你母親的身份。”


    “為何宋璋要遣人來提你母親的事情。”


    沈微慈心底稍詫異一下,她也是現在才知道讓她母親成為側室,是宋璋提出來的。


    又聽沈老太太道:“侯府能給你在外頭的體麵,也能讓人知道你還有娘家幫襯,你是聰慧的,這對你來說隻有好處。”


    “讓彥禮的親事定下,宋國公府和侯府親上加親,你在宋國公府的地位也更穩固。”


    “不管怎麽說,彥禮都是你的嫡兄。”


    沈微慈明白老太太的意圖,實不想將話挑明,到時候鬧的難看。


    沈彥禮可從來沒將她當作過妹妹來關照過。


    雖說他說過幾句不輕不重的話,但從來也隻是口頭說說,從來沒有改變過什麽。


    她在侯府,在二房生存,靠的從來不是所謂的親情。


    再有她才嫁去宋國公府幾日,侯府這頭就已開始打算盤,倒叫她心底失望。


    沈微慈對著沈老太太低聲道:“剛才嫡母已與我說過了此事,我已與嫡母說了緣由,想祖母應該知道的。”


    “能幫侯府的我自然會幫,隻是祖母想想,三哥哥如今無功名,名聲更是尋常。”


    “我父親前段時間又被貶官,宋國公府三房的將嫡女嫁來,求的是什麽?”


    “若是青梅竹馬有感情還好,從未見過的兩人聯姻,便是利益。”


    “宋國公府要從侯府得什麽利益?”


    “我牽了線便一定能成麽?”


    說罷沈微慈話鋒一轉,聲音輕緩下來:“我明白祖母也是為著侯府好的,隻是我現在去說,宋國公府對侯府的印象反而差了。”


    “三哥哥如今正二十,其實慢慢說親也來得及的,換一戶更登對的人家,未嚐不可。”


    “且我才剛嫁進國公府,許多規矩也沒弄明白,與三房的也還未相熟,更還不明白三老爺的打算,如何能唐突的提出來。”


    “我在宋國公府也還未站穩腳跟,別到時候兩頭不落好。”


    沈老太太也明白沈微慈話裏的意思,且也是句句在理的。


    她明白現在的侯府除了大房,二房三房的都不怎麽樣,想要借著沈微慈嫁進國公府,也提下侯府聲譽。


    現在聽來也是這個理。


    到時候兩頭不落好不成一場空了。


    她對沈微慈道:“你說的這些話我也明白,現在彥禮說親困難,你更該上心些。”


    “登不登對的再說,找個機會讓他們見一麵也好,說不定人家瞧上了呢。”


    在沈微慈看來這根本不可能,卻又細聲道:“等我在國公府熟悉了,祖母再說這事倒好,現在還早了些。”


    沈微慈一番話有理又溫和,沈老太太本是想拿長輩身份壓一壓的,這會兒竟歇了心思,認下沈微慈的話。


    她也不再說這事,隻對沈微慈道:“如今旁的也沒那麽重要,要緊的是你現在要早些懷上孩子,最好生下長子來,地位也穩固了。”


    沈微慈點頭:“祖母放心便是,我都知道的。”


    沈老太太又叫身邊嬤嬤給了沈微慈一張方子:“這方子是能讓你快些懷上男胎的方子,你拿迴去每日同房前和宋璋都喝一碗,應該不出多久就能懷上了。”


    沈微慈接過方子笑了下:“祖母思慮的周到,孫女知道的。”


    沈老太太最喜歡的便是沈微慈的細心聽話,還通透,說起話來也不會提過往,圓潤的同鵝暖石一樣。


    她如今是真有幾分喜歡這個孫女了,至少對比起沈昭昭是更喜歡了些。


    從沈老太太那兒出來,文氏看著沈微慈臉上的神色,也看不出什麽來。


    臨走前,沈老太太帶頭的,一大家人送著沈微慈和宋璋往前門去。


    沈榮生在門前對著沈微慈低聲道:“既嫁去宋國公府就好好在那邊侍奉好老太太和宋璋,往後無事也不用迴來了。”


    沈微慈看著父親眼裏那一絲紅絲,默然垂眸點頭,低聲道:“父親放心便是,女兒都明白的。”


    沈明秋走過來拉緊沈微慈的手,眼眶泛紅:“你走了便沒人陪我說話了,下迴你迴來可得來找我。”


    沈微慈笑了下:“自然忘不了你的,你是我好姐妹,不同別人。”


    沈昭昭在旁見沈微慈與三房的人關係都這麽好,自己與她本是一房姐妹的,她卻一個眼神沒落過來,不由氣惱的索性退到最後。


    她是真真見不得她現在這般得意的。


    恨的幾乎牙齒咬碎。


    沈微慈掠過眾人掃過沈昭昭臉上的恨意,又收迴眼神看向身邊的宋璋:“夫君,我們迴吧。”


    宋璋看了沈微慈一眼,與侯府的告了辭,牽著沈微慈上了馬車。


    馬車旁帶刀的侍衛圍了一圈,前頭的兩匹馬額上綴著寶石,馬車夫一身錦緞,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跟了七八個,這般排場,除了宋國公府的,怕是也沒人了。


    馬車內,宋璋低頭看向身邊的沈微慈問:“老太太與你說什麽了?”


    沈微慈隻搖頭:“祖母隻叮囑了我一些規矩。”


    沈微慈從心底就沒打算給沈彥禮與宋國公府的牽線,所以也沒打算與宋璋提這迴事,不然反讓宋璋覺得她才嫁來沒多久,就要打宋國公府的主意了。


    她自懂得怎麽應付沈老太太,絕不可能幫沈彥禮。


    宋璋看著沈微慈低垂的眉眼,明明滅滅有些冷清。


    他眼裏也跟著淡下去,再不開口。


    等到了宋國公府,宋璋下了馬車便又要騎馬往皇宮內去。


    沈微慈站在馬下抬頭看向騎在馬上的宋璋問:“夫君夜裏可迴來用飯?”


    宋璋低頭淡淡看著沈微慈,他看她好一會兒,才神色複雜的低聲的問:“你在乎的是我,還是我是你夫君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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