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書稿,林致遠抬頭應了一聲,“進。”


    董修齊麵帶微笑,推門而入,“致遠,聊幾句?”


    老狐狸出沒,必有蹊蹺。


    林致遠不禁一怔,繼而起身笑迎,“成啊,我沏壺茶,咱們邊喝邊聊。”


    茶沏好,煙點上,二人在沙發各坐一側。


    林致遠沒有著急開口,董修齊也靜靜地抽煙喝茶。


    五六分鍾後。


    董修齊冷不丁冒出一句,“致遠,我要動一動了。”


    聞聽此言,林致遠心中生出幾絲波瀾。


    早前李懷德也曾提起,說是沒通過,現在董修齊又親口承認,估摸著八九不離十。


    想及於此,林致遠不禁笑問:“軋鋼廠不好麽?”


    “好,也不好。”


    董修齊悠悠歎了口氣,語氣平淡,徐徐開口。


    “早年,我一直在地下工作。為了勝利,也為了保命,行事難免不擇手段。乍一來軋鋼廠,從暗處走向陽光下,特別不適應。”


    林致遠拎起暖壺,給茶缸添水,沒有打斷。


    董修齊指尖輕點茶幾,以示迴應。


    “一籌莫展時,你出現了。”


    董修齊挑了挑眉,輕笑一聲。


    “一個大車司機,說沒點腦子,我根本不信,說有手段,第一次見你,你的表現又特別極端。”


    林致遠也知道,剛穿越就是個愣頭青,表現真不如原主,更像是跳梁小醜。


    “又傻又天真唄,幼稚地認為在底層做鴕鳥,就能高枕無憂,結果表現過於生硬。”


    董修齊補了根煙,認同道:“不錯,反正我當時也無濟於事,不如拉你出來攪局,渾水才好抓魚。”


    林致遠忍不住問了句,“如果,當初我對你笑臉相迎,又會怎麽樣?”


    “一樣會拉你進來。”


    董修齊吸了口煙,“管理層我不相信,基層職工,我認識的不多,相比車間工人,大車司機更能讓人接受。”


    說著,笑了笑,反問一句,“畢竟,走南闖北的大車司機,見多識廣,有些許成熟建議,更加合理,不是麽?”


    林致遠微微搖頭,“也就是說,不管如何,你都會拉我入局,對不對?”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董修齊反問一聲,接著道:“隻可惜,世事難料,部隊進場,打亂了我的計劃,楚晨上位,又增加了不確定性。”


    林致遠依舊麵帶微笑,語氣卻不免有了波動。


    “換句話來說,我爸死得巧,對不對?”


    說著,放聲大笑,“哈哈哈,得虧部隊進場嘍,要不然……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我將麵對什麽,你難道不清楚麽?如果我不幸遇難,又該怎麽辦?”


    “我會給你風光大辦。”


    董修齊麵色如常,很是隨意補充道:“有犧牲很正常。”


    “那為什麽不是你?”


    林致遠立馬問了一句,目光凜冽,嗤笑道:“你直接在廠辦公室自殺,比拉我入局的效果,難道不更好麽?”


    董修齊一時之間,竟有些愣神。


    林致遠將煙頭扔進煙缸,漫不經心挑了挑眉,“所以,你算什麽?”


    “我……”


    董修齊有些破防,幾秒後,搖頭否認,“不,你說得不對,沒有見到任務完成,我不甘心。”


    “哈哈哈,不甘心?”


    林致遠再次大笑,“同誌,你的思想不純粹,覺悟不夠高啊!”


    說著,喝了口茶,“沒有你董修齊,難道就沒有趙修齊,錢修齊?喝茶,誰不會?”


    一瞬間,辦公室陷入寂靜。


    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


    足足半個多小時,董修齊宛如泄氣的皮球,落寞地站起身,緩緩走向房門。


    走出去,關門刹那,丟下一句話,“送你一句忠告,孤臣不好做。”


    孤臣?


    誰特麽要做孤臣?


    林致遠撇撇嘴,收拾好桌麵,迴到辦公桌,發現再也靜不下心來。


    那一句“孤臣不好做”,徘徊在腦海,久久不去。


    開窗,開門,通風。


    林致遠來到沙發,點了根煙,怔怔出神。


    “致遠,你發什麽呆呢?昨天的酒還沒醒麽?”


    林致遠迴過神,才發現大前門一口沒吸,已經燃盡熄滅,得虧用了個青石煙嘴,要不然非得燙手不可。


    李懷德順手把門一關,繼而自顧自坐下,在林致遠麵前,晃了晃手。


    “嘿,真沒醒?”


    林致遠笑了笑,也沒解釋,順著話說道:“有點。”


    李懷德嘖吧著嘴,“讓你逞英雄,誰敢想,你居然對瓶吹,那可是白酒啊。”


    閑聊幾句,李懷德激動道:“致遠,給你說個好消息,老董要走了,時間不會太長。”


    “嗯,我知道。”


    林致遠點了點頭,“他剛才莫名其妙來了一趟,給我說了。”


    “他給你說?”


    李懷德一怔,繼而笑道:“這不是神經病麽?給你說又能怎樣?離開前,握手言和麽?”


    “我也搞不懂。”


    林致遠搖了搖頭,“最關鍵,臨走前,說給我個忠告,說什麽孤臣不好做。”


    話音剛落,李懷德猝然收起笑意,好半天才迴道:“真特麽老狐狸,走之前,還不忘給咱倆挖坑。”


    林致遠不解,“哪裏有坑?”


    李懷德哈哈大笑幾聲,給解釋。


    “他不了解你,提醒你不接觸上級,很難升職,也不懂咱哥倆的關係。你想想,你要是想升職,咱倆會不會有摩擦?”


    林致遠點了根煙,沉思良久,總覺得沒這麽簡單,不過老李的話,也在理。


    “李哥,不聊他了,沒什麽意思。還是說說吧,廠長的位置,你有沒有信心?我可不希望再來個不長眼, 打擾平靜。”


    “不好說,我老丈人在運作,也沒給我準信。”


    李懷德吸了口煙,轉而道:“致遠,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找楚晨溝通溝通,你說合適麽?”


    林致遠想了想,不確定道:“咱們也算一張桌上吃飯,你要是放下姿態,應該有機會吧!”


    “我也這麽想的,反正他已經先我一步,我去伏低做小也不寒磣。”


    李懷德說著,直接站起身,“不跟你白話了,我先去找他坐坐。”


    “成。”


    6月23號,周六。


    天氣不尋常,開窗通風,都是滾滾熱浪。


    林致遠手中空白折扇,根本停不下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終於好受一些。


    結果,推著自行車,剛出廠大門,被人攔住。


    “致遠,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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