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鵬接到炮兵1旅的求援信,大吃一驚。這英王想幹什麽?炮兵1旅沒有炮彈,就等於失去戰鬥力,再待在前線是非常危險的。英王竟然不準撤走,是幾個意思?


    吳天佑臨走前有過交代,以保證部隊的安全為第一要素,其次才是協助英殿軍行動,並賦予韓鵬臨機專斷的權利。其實說白了,就是吳天佑信不過英王的指揮能力,要韓鵬自行決定是否聽從英王的指揮。


    看來,王爺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現在的炮兵1旅就遭遇了莫名的安排,居然把失去了作戰能力的炮團留在前線,這樣指揮實在令人費解。


    現在的麻煩是,英王作為整個安慶之戰的統帥,他的這個決定還不能強行反對,否則就是抗命不遵。但炮兵1旅也不能不管。照現在的戰場情形,英王實際上已經沒有取勝的希望。


    炮兵團的機動能力差,如果不能早點把炮兵1旅撤下來,在英殿軍撤退的時候可能就來不及撤退了。炮兵1旅裝備的是揚威軍最新仿製的阿姆斯特朗後裝炮,配備的是開花彈,兩樣都是揚威軍的保密技術,絕對不能落入清軍之手。無奈之下,韓鵬讓參謀長留守踏馬石營地,自己帶特戰師前營、騎兵旅並攜帶1千發炮彈,前去與炮兵1旅匯合。他得親自去搞清楚,英王到底想幹什麽。


    韓鵬把騎兵旅留在高河埠警戒,自己則帶著前營進入集賢關。到了炮兵1旅駐地,見到一切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韓鵬進了旅部,就馬上了解情況。發現英殿軍已經基本被打殘,失去了進攻的能力,安慶之圍肯定是無法解了。


    前營旅帥不解地問:“師帥,這明顯已經是打輸了,英王還呆在這裏幹嘛?還不趕緊撤兵。晚了估計就撤不了啦。留在這裏等死嗎?”


    這話說的雖然難聽,但實際情況確實如此。太平軍連續幾天的進攻,都無法有效突破湘軍的防線。現在是已經徹底失去了解救安慶的機會,這場仗已經輸了。


    現在該考慮的是怎麽善後,而不是待在這裏等死。


    炮兵1旅參謀思索片刻,接口道:


    “英王是久經戰陣的老將,按照他的智慧,不會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既然看出來還要這樣布陣,就不是指揮上的問題了。


    英王怕是掉進自己的陷阱裏爬不出來了,他現在怕輸,也輸不起。否則他太平軍戰神就全毀了。天王也不會放過他。”


    炮兵1旅旅帥聽的是頻頻點頭,不過聽到最後一句時來氣了:“且!就他還戰神,那我們王爺算什麽?超級戰神嗎?連天王都封王爺是戰王,什麽時候輪到他了。”


    韓鵬想了想,最後說道:“好了。旅參謀說的不錯。這些低級錯誤連我們都不會犯,何況沙場老將。英王這樣指揮確實不應該是能力問題,而是政治問題。


    你們都留下,掌握好部隊,保持高度戒備,我去麵見英王。別人要怎麽做我們管不了,但我們絕不能在這裏等死。還有,派人把我到了的消息通知幼顧王。”


    隨後,韓鵬帶著衛隊朝英王大帳走去。遠遠見到大帳時,韓鵬吩咐衛隊長留兩人在遠處警戒,其餘衛隊成員在靠近大帳後,一直在帳外等候,不能放鬆警惕。不是他親自出來傳達命令,任何命令都不能接受。


    衛隊長是韓鵬的心腹,一聽就明白什麽意思了。“師帥,等多久?”


    “帶懷表了嗎?”看到衛隊長點點頭,韓鵬繼續說:“1個小時。1個小時我沒出來,就調前營過來。”韓鵬說完,便走進英王大帳。


    韓鵬來到英王跟前,立正行禮。“報告英王殿下。揚威軍特戰師師帥韓鵬前來報到。”


    覲見長官,禮數不能少,揚威軍的軍規條令裏有明確的規定,這點韓鵬是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的。


    對於韓鵬的突然到來,英王陳玉成也大吃一驚。隨即心中一陣惱怒,這韓鵬顯然是衝著自己扣住炮兵1旅來的。4千來人一個炮兵團,至於你一個師帥從幾百裏外跑過來問罪嗎?於是,帶著責問的語氣問道:


    “韓師帥,你不在掛車河守住渡口,跑前線來幹什麽?”


    “殿下,炮兵1旅沒了炮彈根本無法戰鬥,留在前線就是等死。卑職隻能從特戰師那裏調配了200發炮彈過來應急。”


    韓鵬說話直接,但又沒提英王扣住炮團的事。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話裏點明了炮兵1旅失去戰鬥力,留在戰場前線非常危險。既要表明自己的態度,又沒有和英王直接硬鋼。英王當然聽懂韓鵬的意思,心頭有點上火:


    “怎麽才200發?能管什麽用?”


    “殿下。我軍所剩炮彈不多,而掛車河是我軍糧道要點,不能不留下足夠的炮彈,以防萬一。還請殿下見諒。”


    韓鵬這麽說,英王也不好繼續責難。畢竟他又不知道揚威軍到底有多少炮彈。而掛車河一帶又不容有失。


    自己總不能下令不管掛車河,把炮彈全部調過來吧。就算調過來又如何,自己的部隊已經打不動了,根本無法突破湘軍的防線。


    但英王接下來的話,連韓鵬也忍不住生氣了。英王讓韓鵬立即迴掛車河,把前營留下聽候調遣。這還了得,這是要直接奪兵權了,就是涵養再好也忍不住啊。


    其實,在太平軍的軍隊體係裏,部隊基本就是獨立指揮官的私兵,上級指揮官是無權調動的,也調不動。當然,揚威軍雖然是吳天佑的私兵,但揚威軍執行的是嚴格的下級服從上級的管理體製,是禁止有私兵存在的。


    就像是韓鵬的衛隊,他如果調離特戰師,最多隻能帶走衛隊長,衛隊是不容許帶走的。


    “殿下。你的命令我無法執行。沒有我們戰王的命令,誰也別想動我揚威軍。”


    “看來,你是想抗命了?”英王決定以上壓下,開始扣起大帽子。


    “抗命?英王殿下說笑了。我揚威軍是戰王的部隊,什麽時候變成你英殿軍了?我隻是奉戰王命令協助殿下作戰,是客軍,並不是殿下你的部下。”


    雖然很惱火,但韓鵬還是保持最後一點清醒,沒有直接和英王對杠。而是講述部隊從屬關係,揚威軍並不屬於英王指揮。


    從理論上講,揚威軍是客軍,英王確實沒有直接指揮的權利。可是英王既然把話說出來了,自然不能就此善罷甘休。就算是強搶,他也得挽迴顏麵,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帥屈服。


    “你一個小小的師帥,也敢在我英王麵前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聽到這裏,韓鵬反而悄悄鬆了一口氣。一般來說,隻有弱者才會去威脅別人,強者直接就出手了,哪來這麽多廢話。平了平心中的不快,緩緩說道:


    “英王殿下不會以為殺了我,就能指揮揚威軍了吧?現在,殿下這場仗已經很難取勝。有我揚威軍在,就能守住掛車河,尚能保住英殿軍的退路。殿下這時候開罪我揚威軍,這可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請殿下三思。”


    韓鵬不卑不亢的態度,讓英王很是難受。揚威軍現在手握英殿軍迴撤的通道,非常關鍵,沒法動手啊。正在陳玉成猶豫如何處置韓鵬時,親衛突然進來稟報,揚威軍信使來報,有緊急軍情,十萬火急。


    英王借機讓親衛帶信使進來,錯開剛才的尷尬。信使進來向英王、韓鵬敬禮後,把信件交給了韓鵬而不是英王。


    看著英王一臉不善的表情,韓鵬心下有點尷尬。不過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迅速打開信件。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額頭滲出冷汗,臉色黑的比鍋底還黑。


    “消息確認嗎?王爺那裏通知沒有?”


    “報告師帥,消息準確無誤。消息是同時向特戰師和王爺傳遞的。”


    信使大聲迴答。韓鵬揮手讓信使退下。然後轉過身把信件遞給陳玉成:


    “英王殿下,我們麻煩大了。現在迴去都成問題了。”


    英王一開始抱著看戲的態度在觀察韓鵬,還以為韓鵬是在做戲給自己看,以求脫身。不過,當看到韓鵬臉色大變、額頭冒汗時,一種不安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久經沙場的他不會看錯,這種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一定發生了大事。迅速接過信件打開,英王的表情並沒有比韓鵬談定,而是像掉進冰窖一樣,全身冰涼,整個人給愣住了。


    信中內容非常簡單,就一句話:清廷欽差大人曾格林沁率馬軍1萬5進駐六安州霍山,不日將增援青草塥一帶的多隆阿部。


    如果讓曾格林沁、多隆阿匯合,再把掛車河踏馬石給占了,清軍對整個解救安慶的太平軍便形成關門打狗之勢,整個英殿軍就失去了迴桐城的退路。就算想從其他地方迴去,在曾格林沁1萬5千馬軍的追擊下,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而且,就算揚威軍守住了踏馬石,集賢關到踏馬石這段路,英殿軍也將會鋪滿屍首、付出慘重代價才能到達。這會讓已經遭受重創的英殿軍雪上加霜,元氣大傷。


    一股無限悔恨頓時充滿英王整個身心,自己這次玩大了。現在不僅救不了安慶,英殿軍能不能安全返迴桐城都成問題。


    陳玉成畢竟是沙場名將,自然不會被這點困難打倒。於是他振了振精神,迅速把思緒重捋一遍,走到地圖前麵又思索了一陣。然後對韓鵬說:


    “韓師帥,情況緊急,我就不廢話了。你率揚威軍立刻啟程,趕迴掛車河,給我把踏馬石守住了,不能後退半步。我軍能否安全撤迴,就看你們的了。”


    看到英王恢複正常,韓鵬很是高興,雙腳一並,立正敬禮:“是,英王殿下。特戰師保證完成任務。一定堅守等到大軍迴來。”


    放下敬禮的右手,韓鵬又往英王麵前湊了湊,“英王,還有件事向你稟報。我的騎兵旅正守在高河埠,英王能不能早點派部隊去接防?”


    聽韓鵬一說,英王的臉一下子就黑了。高河埠是掛車河到集賢關中間的一個戰略要點,控製了它,就能有效保證集賢關迴掛車河的道路暢通。


    特麽的,很顯然韓鵬放一個騎兵旅在高河埠,防的不是清軍而是自己。看來這小子也鬼得很,一早就堤防自己了,這揚威軍的人都不能小看啊。真要動手,自己未必能討到好處。


    “好!你趕快出發吧。高河埠我會立即安排部隊去接防。”


    迴到炮兵1旅旅部,就看到左五軍參謀長陳宏在那等自己。韓鵬先命令各團立即拔營起寨,向踏馬石撤退,然後才和陳宏寒暄。陳宏的杭州軍官學校的畢業生,韓鵬曾經去給他們上過實戰分析課,算是陳宏的老師。兩人自然認識。


    “廢話就不說了。最新情報,清廷曾格林沁1萬5千騎增援多隆阿,已經到了霍山,形勢危急,你們左五軍要早做準備。我這次來帶了一批彈藥和物資給你們。而且,我會留下炮兵1旅前營給你,並讓部隊把糧食和幹糧留給你們,以備不時之需。”


    陳宏聽到1萬5千蒙古鐵騎增援,知道這事非同小可。於是匆忙告辭,帶著物資離去。趕迴左五軍營寨和吳天佐安排撤退事宜。


    左五軍大戰後僅剩8千人左右,被英王先行派去鎮守高河埠,確保迴撤道路通暢。


    9月2日,英王陳玉成無奈之下,最終決定放棄救援安慶。英殿近2萬大軍、楊輔清部3千人,開始向桐城方向撤退。


    清軍曾格林沁部依仗騎兵,從側翼不斷襲擾攻擊,太平軍一邊行軍一邊防備騎兵突襲,速度極慢,9月6日才走到高河埠。


    在高河埠,英王得到了兩個消息,一悲一喜。喜的是清廷鹹豐皇帝於8月22日在熱河行宮病逝;悲的是,9月5日淩晨,湘軍轟塌安慶北城,水陸各軍蜂擁越壕而入,安慶陷落。葉芸來、吳定彩與萬餘守軍寧死不屈,或戰歿,或投江,全部壯烈殉難。


    英王明白,考驗自己時候到了。現在他麵臨選擇:如果繼續像原來這麽龜速前進,等從安慶追趕過來的湘軍一到,就再無迴天之力;而要加快速度,就必須排除騎兵的襲擾,就必須斷尾求生,留下殿後部隊抵禦敵襲。而現在部隊裏,能完成這項任務的非左五軍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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