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天佑那份作戰計劃的奏章,天王有些迷惑不解。他竟然是要求中樞派鎮妖軍去接管杭州等地,以便吳天佑可以出兵攻取浙江的其他州府。


    “玕弟啊,這天三駙馬的奏章你也看過了,你對這件事是什麽意見?”


    “皇兄,臣弟想,天三駙馬這份計劃,包含三層意思:第一是向陛下表忠心;第二是試探中樞的信任程度;第三是他們準備擴大戰果。”


    “這第一第二還好理解,這第三呢?我太平天國在外的戰將,都有自行決定征伐的權利,這計劃他無需請示便可執行。為什麽?”


    天王問的為什麽,是指吳天佑為什麽還向中樞請示作戰計劃。幹王自然明白天王所指,於是便和天王解釋道:


    “這天三駙馬到底怎麽想,臣弟也未曾琢磨透。估計駙馬是覺得繼續攻打下去,揚威軍的勢力太過龐大,引起我們中樞的疑慮。”


    洪秀全聽罷,也不住地點點頭。這個猜測還是很有道理的。自己前段時間,把英王、忠王的重要戰將都封了王。像吳天佑那麽聰明的人,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原因。當時,沒有在揚威軍封王,僅僅是因為現在揚威軍的師帥們勢力都太小,就算封了王也沒多大用處,才沒封。


    如果揚威軍繼續壯大下去,天王還是要給吳天佑的手下封王的。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得防,更何況是一個駙馬而已。


    “那好,玕弟你明天帶他過來。朕還沒見過自己欽點的駙馬呢。”


    次日,吳天佑隨幹王洪仁玕入天王府覲見天王。


    “微臣叩見陛下。天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吳天佑進宮前了解過天王府的規矩。所以,見到天王就行三拜九叩之禮,甚是虔誠。並遞上了孝敬禮單:2千兩黃金,10萬兩白銀。天王愉快笑納:


    “愛婿免禮。賜座。”


    吳天佑謝坐後,屁股隻坐了大半的位子,身體筆直,目視前方。一副恭敬聆聽的模樣。


    “愛婿有心了。此次攻破清妖江南大營,愛婿功不可沒。封王,朕隻是論功行賞而已,無需惶恐。”


    吳天佑立即起身,再次跪拜:“微臣叩謝陛下天恩。”


    天王頗為滿意吳天佑的表現,雙手虛扶:“都是自家人,愛婿不必多禮。快入座。”


    等到吳天佑坐迴座位,天王繼續道:


    “朕看揚威軍有足夠的實力橫掃浙江諸府,愛婿直接發兵征伐就是了。為什麽還要請中樞派官員和兵將接管杭州諸府?”


    天王試探性地問道。他也想確認,為什麽吳天佑會有這樣的請求。這和諸將以及太平天國曆來的做法完全不同。太平天國向來就是誰打下的地盤就歸誰。


    吳天佑再次起身,走到天王麵前跪拜道:


    “陛下,微臣謝陛下信任。恕微臣直言,如今我天國實行的是‘誰打下就是誰的’,其實就是分封製,中樞缺乏對封地的約束。長期下去必將導致幹弱支強,中樞會失去對封地的掌控。微臣添為駙馬,自當為陛下分憂。帶頭獻地,為群臣做表率。”


    吳天佑的一番慷慨陳詞,令天王和幹王目瞪口呆,麵麵相覷。這小家夥是真敢說啊,把那些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一股腦地全擺出來了。天王是真的很想答應他的請求,可他不能這麽做。


    他如果就此收了杭州等地,甚至收了吳天佑的兵權。到時,不但是英王、忠王不安,其他的各個地方實力派都可能有想法。還有誰肯為洪家賣命?更何況這麽一個能打的女婿,如果涼了他的心,也找不到人頂替啊。


    再三平衡之下,天王說道:“愛婿一片赤誠,朕知道了。你迴去好好安心經營杭州,至於征伐之事,朕稍後會給你下旨。你去看看天三金,就迴杭州去吧。”


    “謝陛下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1860年4月18日,在擊破江南大營後,太平天國高層再次集聚天京,洪仁玕、陳玉成、李秀成、李世賢、楊輔清、劉官芳等,商議下一步進兵之策。陳玉成主張救援安徽。李世賢主張南取江西。


    洪仁玕和李秀成則主張先取長江下遊,他們認為:


    “為今之計,自天京而論,西距川、陝,北距長城,南距雲、貴、兩粵,俱有五六千裏之遙。惟東距蘇、常、上海,不及千裏之遠。厚薄之勢既殊,而乘勝下取,其功易成。一俟下路既得,即取百萬買置火輪二十個,沿長江上取。另發兵一支,由南進江西,發兵一支,由北進蘄、黃,合取湖北。則長江兩岸俱為我有,則根本可久大矣。”


    洪秀全采納了洪仁玕、李秀成關於先取蘇常、後攻天京上遊的主張,命令李秀成率軍東征蘇常,並限期一個月完成任務。李秀成會同李世賢、楊輔清、黃文金等聯合東進。


    與此同時,陳玉成率部渡江往攻揚州,以牽製江北清軍,使其不得南渡救援蘇常;劉官芳等則率部折迴皖南,屏障天京西側。


    4月25日,東征大軍數萬人由天京出發,當天占領句容,30日大敗清軍於丹陽城外,並攻占該城。清軍死傷萬餘人,湖北提督王浚等被擊斃,和春等逃往常州,張國梁在逃跑時於丹陽南門外落水溺死。


    太平軍攻克丹陽後,繼續追殲潰敵。5月12日,開始逼攻常州。由於兩江總督何桂清未戰先逃,清軍“膽氣愈寒”,隻顧劫掠,毫無鬥誌。15日,太平軍攻克常州,和春逃至蘇州西北的滸墅關,愧懼交集,自殺身死。


    5月20日,太平軍占領無錫。6月23日,太平軍進抵蘇州城下,受到人民群眾的熱烈歡迎。在內應和群眾的配合下,太平軍輕取蘇州城,殺江蘇巡撫徐有壬、署按察使朱鈞等多人,收降清軍五六萬,並繳獲大批洋槍洋炮。


    在李秀成、李世賢、楊輔清等部進攻常州的同時,陳玉成督軍進逼揚州,因作戰失利,旋即揮師西向,於6月2日再攻安徽全椒,中旬又撤圍南返天京。


    東征太平軍占領蘇州後,即向周圍擴大戰果:李秀成分兵一部繼續東進,於6月間連占昆山、太倉、嘉定、青浦,7月1日攻克鬆江;李世賢部於6月13日攻克吳江,楊輔清部經江蘇宜興西入皖南。


    太平軍自4月25日從天京出發,在一個半月內,即占領了長江三角洲除上海等以外的大部地區,取得了開辟蘇常根據地的重大勝利。


    太平天國將這個經濟上最富庶的地區置為蘇福省,建立了地方政權,鼓勵發展生產和貿易,使之成為爾後數年間源源供給天京財糧的重要基地。


    吳天佑在太平天國主力大肆進攻蘇常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動靜。他在等待來自中樞的旨意。5月10日,天王旨意到了:協助鎮妖軍攻取浙南。


    5月15日,吳天佑留特戰師鎮守杭州,率領第五師、親兵旅、騎兵1旅匯同到達的鎮妖軍由杭州出發,進攻紹興府,5月20日攻占紹興,6月29日占領寧坡府,6月15日占領台州府。完成中樞要求的協助任務後,吳天佑撤迴杭州。


    為適應形勢發展,揚威軍在各府都組建了一個保安旅。用於協助揚威軍的地方防禦。


    同時,在杭州西湖東麵的裏雞籠山成立了杭州陸軍軍官學校,吳天佑親自擔任校長,英國教官史蒂夫少校任教育長,負責具體事務。楊文才任政訓官,負責思想教育。


    學校招收有文化的的有誌青年入學,學製1年,學成後入部隊擔任排級以上軍官。同時,學校對現役排級以上軍官進行為期三個月的輪訓,成績合格者方能繼續任職,不合格者降級使用。


    自從高繼佐有了參謀部後,大大減輕了吳天佑的負擔,使他有精力開始關心民政事務。吳天佑並不插手繁雜的日常事務,而是重點的關注具體事務。


    他首先讓楊文才的文宣司開辦了報社,發行杭州日報,宣傳揚威軍的各項政策。當然,也包含時事新聞、娛樂新聞、商業廣告等內容,以增加趣味性和財務收入。


    其次,就是設立杭州幹部培訓學校、杭州教師培訓學校兩所學校,負責培養官員和教師,學製分1年、2年、3年三種,1年、2年屬過度性質,以滿足揚威軍快速發展需求。3年製是以後的標準學製,可以對人才進行全麵培養教育,為整個社會提供高素質人才。


    上述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穩定整個揚威軍控製地域的局麵,並在此基礎上發展經濟。顯然,發展經濟才是主要的目的。這天,吳天佑帶著度支司、商貿司和工農司的郎中們,在杭州富陽和錢塘交界一帶視察。


    這是幕僚府劃定的一塊約2萬畝的地域,將在這裏成立“杭州經濟開發區”。現在正在進行第一期工程的前期工程施工,由清軍俘虜組成的四個工程隊負責,進行土地平整、道路整修、標準廠房、住房建設等。


    開發區是吳天佑仿照後世改革開放的做法,在此設置一個特區。特區開發區執行不同於其他地區的特殊政策,旨在推動和發展機械化生產,解放生產力。


    因為吳天佑很清楚,現行的小農經濟為主體的農耕社會結構,正麵臨著第二次工業革命所興起的機械化生產的強大衝擊,最終瓦解。


    為了應對這種衝擊,他必須逐步發展中國的機械化製造業。這樣不僅可以帶動杭州的經濟發展,為揚威軍帶來發展機遇,也可以提高自身的製造能力。這裏顯然包括槍炮的製造能力。讓揚威軍在國內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對於這種政策向機械化生產傾斜的做法,很多人都不理解,尋找各種理由加以反對。不過吳天佑一意孤行,郎中們胳膊拗不過大腿,隻好同意。可沒人看好這個項目,都認為這樣做不過徒勞無益罷了。


    可吳天佑不在意,因為來自後世的他,知道整個開發區該怎麽運行,也知道哪些才是最賺錢的地方。隻要能把企業建起來,把經濟搞上去,這裏就變成熱土,土地價值會快速飆升。


    他真正要賺的是土地轉讓、土地出租、廠房出售、廠房出租、住房銷售及出租的錢,這個才是大頭。至於稅收的減少,會被經濟繁榮、工人收入等化解,不會造成什麽影響。


    “汪管事,整個開發區的進展如何?”


    汪宗沂,字仲伊,原是吳天佑侍從室的主任,現在被任命為杭州經濟開發區管事,與知縣同級。


    “軍帥,第一期工程的土地平整、道路、碼頭已經完成,廠房、住房等設施也進展過半,再有一個月即刻完工,就可以招商了。”


    “不行,這樣太保守了,現在就要開始招商,這個由商貿司牽頭。侶仙(餘之萊字),你們商貿司負責牽頭,組織招商。商貿司可以在上海、香港等地的報刊上發布招商信息,介紹我們開發區的優惠政策。”


    “我們就這樣一片空地,別人會來嗎?”汪宗沂不無擔心。


    “商人逐利,隻要有利可圖,他們就會有興趣。來不來投資,就看我們給的利益夠不夠大了。所以,前期的招商,就算讓利多點也要幹。企業多了,就會吸引很多的企業,這叫群體效應。


    而且你們放心,我在上海的公司會在這裏投資的,包括紡紗廠、織布廠、水泥廠、火柴廠、機械廠,一共5個廠,夠可以了吧。而且部分廠的設備已經從美國裝運,正在來這裏的途中,估計有個十來天,也該到了。”


    “太好了,軍帥。有了這些廠做基礎,我們有信心完成招商的任務。”


    “那就好。要記住,這片開發區發展要靠你們管理、運作,在這裏,你們是官、是管理者,更是商人、是服務者,要把這個思想轉變過來。要讓他們信任我們,放心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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