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帥,我們在寨子裏,還俘虜2200老弱婦孺,這些人都是匪屬,該如何處理?”


    “兩千多婦孺?怎麽會有這麽多?”吳天佑吃了一驚,同時也奇怪,為什麽這事大家在的時候不說,而要等到人都走了再說。


    “這個這個......”劉江波尷尷尬尬迴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迴事?現在隻有你我兩人,有話直說。”


    “是這樣的。通過審問,這些匪屬,八成以上都是天國的叛民。”


    “天國的叛民?靠,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跟我說清楚。”


    “部分是天國實行的男女分營製度和聖庫製度時逃離的,大部分則是不堪稅賦,逼上梁山。”劉江波都是小小心心的輕聲迴道。


    吳天佑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劉江波這麽小心謹慎,這還真是個頭痛的問題,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出大事。這男女分營,就是個滅絕人性的規定,聖庫製度更甚,要消除私有財產,有多少人受得了。


    後來,雖說天國取消男女分營和聖庫製度,可沉重的賦稅並不比清妖差。泥馬,這都是什麽事兒啊,可偏偏就還誰都不敢說。


    “這事有多少人知道?”毫無頭緒的吳天佑問道。心想,隻能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參加審訊的三個人,我已經下了封口令。不過,接觸過這些匪屬的人就多了,隻怕是多少都了解一點。”劉江波也知道事情棘手,處理的非常謹慎。


    看來封口是不可能了。其實想想就知道,兩千多一群人,怎麽瞞?現在是殺不能殺,放不能放,我勒個去。吳天佑在大堂裏來迴的踱步,始終沒能想出解決的辦法,索性就不想了。自己的底線就是,無論如何不能殺。


    “這事讓我想想。傳令下去,在我沒有決定之前,要保證他們的飲食,不得虐待。”


    “是。旅帥。”劉江波接令後,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吳天佑從外麵鍛煉迴來,擦完身子,就看到衛兵已經把早餐擺在桌上,坐過去埋頭就吃了起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想認真做點事情,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怎麽行。誰知剛吃沒幾口,劉江波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旅帥,土匪的軍師說有重要情報,但要麵見你才肯說。你看.....”


    “你吃了沒有?”吳天佑問道。


    “也隻有你現在吃早飯,我們一早就吃過了。”劉江波笑笑迴複道。


    “好吧。等我吃完,帶他過來。”


    不一會兒,劉江波就把匪軍師帶來了。


    “小人楊文才,拜見將軍。”來人給吳天佑行了跪拜之禮。


    “你就是那位軍師?”吳天佑談談說道,聽不出是喜是怒。


    “是。小人原是浮槎山的軍師。”


    “嗯。我是旅帥,還算不上將軍,叫我旅帥或是大人都行。”吳天佑解釋道。然後又劉江波吩咐道:“江波,你們都退下吧。”


    劉江波和衛兵都退去後,吳天佑便問:“究竟什麽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大人,浮槎山有個秘密藏寶洞。”


    “哦?!還有這事?”吳天佑聽後很是興奮,“大概有多少?”


    “不知道,估計寨主都不清楚。不過,十幾萬兩是有的。還有部分黃金、首飾、字畫。”


    十幾萬兩銀子?吳天佑都被驚到了。泥馬,就那麽個小小的山寨,居然聚集了這麽一筆財富,靠,發達了。看來這剿匪是個不錯的職業,既可練兵、賺軍功,還有外快。


    現在是天下大亂,別的不多,土匪那是大大的有。以後,無論哪裏安家,隻要缺錢,都可以去剿剿匪,既可以撈錢,也可收拾民心,還可以練兵,可謂是一舉多得哈。


    想到此處,吳天佑站起身來到了楊文才身邊,圍著他來迴踱步,轉了幾圈。隻見楊文才靜靜地跪在地上,含胸低首,不急不躁,看來應該是個人才啊:“看你舉止得體,可有功名在身?”


    “小人是道光二十三年的舉人。”


    靠,竟然撿到了舉人。雖然是從過賊有點欠缺,可這並不是問題,你要是清廷的死忠,我還看不上呢。於是雙眼緊盯對方問:“我可以信任你嗎?”


    “小人願為大人赴死,絕無反悔。”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就暫時先做我的副官,協助我處理浮槎山事務。”


    然後,吳天佑朝著門口的衛兵大聲喊道。“來人。”


    “旅帥。”衛兵應聲急忙進來。


    “馬上叫劉江波、韓鵬和楊彪過來。”


    不久,劉江波他們就快速趕了過來。吳天佑看到人都到了,直接開始分配任務:


    “現在,整個山寨裏,有600俘虜,2千多婦孺。楊副官,你挑選5人做你的隨從,協助你處理事務,把2千婦孺管理好。”


    “下官領命。”楊文才答道。


    “韓鵬,由你處理所有俘虜,17歲以下、35歲以上以及體弱者,遣散為民。罪大惡極者、兵痞則挑出來,處死。特別是那個寨主,幫我砍了他。餘者全部編入‘預備隊’,交由軍需處訓練科負責訓練。”


    “是,旅帥。”韓鵬立正敬禮。


    “楊副官你帶路,楊彪把那個秘密藏寶洞保護起來,劉江波負責清點。現在就出發吧。”


    浮槎山土匪俘虜,在剔除老幼病弱後,共留有350人,軍需處從衛隊抽調人手,加緊訓練新兵。楊文才則在吳天佑的命令下,成立後營幕府。浮槎山現在屬於後營幕府轄下的軍屯1村,楊文才正領著一幫手下,開荒種地,補種紅薯、玉米、馬鈴薯3種農作物。


    3天後,雷鵬帶著後卒、文案處及輜重隊到達浮槎山寨。文案處並入後營幕府,賀黎明人主幕,楊文才為次幕。根據吳天佑的命令,隨軍學校集中山寨所有6至17歲的孩童,設立私塾,負責教書識字。


    預備隊訓練一個禮拜後,根據吳天佑的命令,抽調50人補充戰損。其餘300人,調80人將衛隊人數擴編為一個卒的編製,轄104人。240人成立後營後卒和甲卒,卒長、兩司馬、伍長由各卒抽調,原後卒改稱炮兵隊。其餘30人分配給中卒,補充人數不足。


    浮槎山飛龍堂內一片肅靜,衛隊士兵在20米外站崗,嚴禁任何人靠近。大廳內,8名卒長、軍需處長、後營幕府主幕、次幕全數在場。


    主位上,吳天佑一臉嚴肅的坐在其上,背後掛著一張軍事地圖。如果用後世的眼光去看,這張所謂的軍事地圖最多就算是一張手繪的地形示意圖罷了,連民用地圖都算不上。不過,現在就這條件,大家能看懂,能用於指揮打仗就夠了。


    吳天佑用眼輕輕掃過在座的部將,各位立刻感覺到旅帥的注視,紛紛向主位上望去。自從這次浮槎山剿匪後,吳天佑在軍中開始有了點自己的威望。各級指揮官也放下了原本不屑的眼光,注重起這位年輕的旅帥。


    看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就那仗打的,你不服不行啊。原來誰也沒信心憑借500人去剿1000人的土匪,就算打贏了,那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後營肯定也會元氣大傷。可旅帥僅用了50人傷亡的代價就拿下了整個浮槎山,你還能說啥。


    “各位,”吳天佑站起走到地圖前,邊指著地圖邊說,“這次把大家召集在這裏,就一件事:剿匪。目標就是姥山島的湖匪和四鼎山的土匪。根據我和軍需處參謀製定的計劃,此次除衛隊一個兩留守浮槎山外,其餘全軍出動。


    為此,我通過左五軍征調了5艘大船8艘小艇,全軍在店埠登船,沿店埠河再經肥水河順流而下,進入巢湖,乘夜後駛入姥山島附近。午夜,由小艇運載偵察連至島外1裏處,偵察連全體泅渡登島,乘夜突襲姥山島碼頭兩側的左右炮台。


    若偷襲成功,我軍於第二日清晨對碼頭發起強攻。若偷襲失敗,則兩艘大船封鎖碼頭,另外三艘在炮台射程外,用小艇強行登陸,從側麵攻擊湖匪左右炮台。”


    “在我營成功占領峔山島碼頭後,對湖匪實行圍而不攻的戰術。主力轉而突襲四鼎山。四鼎山的土匪不會料到我們在這個時候進攻他們,有利於我們圍殲他們。等消滅四鼎山土匪後,我們再迴頭收拾姥山島。到那時,湖匪們是插翅難飛了。大家都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眾人齊聲迴答。


    吳天佑深吸一口氣,竭力控製自己的心情,右手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說道:“現在我命令,全軍今明兩日做戰前準備,第三日上午出發。不得有誤。”


    三日後辰時,大軍從浮槎山寨出發,朝店埠方向疾馳而去。浮槎山據店埠約有70裏路,大軍於晚上戌時三刻(19:45)抵達,開始登船。糧草彈藥已於昨晚裝運完畢。


    船隊隨即起航,順著店埠河而下,船速極快,不久就進入肥水河。到第二天下午,船隊已經抵達了肥水河的入湖口,進入了巢湖水域。


    隨後,整個船隊右轉,沿巢湖西岸向孤山島搜索前進。孤山島在姥山島的西麵,相距約10裏,船隊計劃在孤山島停留2小時,等夜色更深時,再駛往姥山島。為避免走漏消息,船隊沿途所遇船隻,被全部扣留,違抗者斬。


    說實話,吳天佑並不想下這樣濫殺的命令,可他不能拿將士們的生命去冒險,如被湖匪提前獲知進攻計劃,後營將會付出沉重的代價。所謂聖人不仁,以萬民為芻狗。


    好在沿途僅有兩艘小船因不想被扣押,船上8人均被偵察連用弩箭盡數射殺,沒有造成太大殺戮。吳天佑木然的看著這一切,心下自我安慰的說,這是亂世,人命就是這麽不值錢,說沒就沒了。願這些冤魂早日解脫吧,阿彌陀佛。


    作為後世精英的吳天佑,並不喜歡上帝,也不信上帝,就算現在是太平軍的一員,他還是不信,就像阿姆,至死至終都隻信奉媽祖一樣。於是隻好阿彌陀佛的向佛祖為死者暗暗祈禱。


    傍晚到達孤山島,船隊在孤山島西側暫時停留。兩小時後,船隊起錨重新起航,繞過孤山島,沿巢湖南岸緩慢向東航行。深夜,船隊到達了姥山島東南方7裏處的指定位置。


    深夜子時四刻(24點),六艘小艇,載著中卒士兵向姥山島悄悄進發。由於當晚月光皎潔,能見度較高,為了不被湖匪發現,小艇不得不在離姥山島1裏處,放下偵察兵們。


    就算是快六月了,深夜的湖水依然很涼,士兵們每人喝了點酒暖身,抱起一段浮木,沿船舷靜靜下水,開始泅渡。每段浮木都是事先特製的,木頭中間已被掏空,放置有士兵們的裝備和衣服,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保障步槍可以正常使用以及士兵們的身體。


    中卒兵分兩路,向湖匪的左右炮台方向遊去。經過大約一個小時,士兵們成功登上了姥山島。稍作休息,韓鵬便組織士兵開始向左炮台方向摸過去。


    山路崎嶇難行,但根本難不倒經過特殊訓練的士兵,部隊不久就摸到了炮台附近。不知道是吳天佑運氣好還是湖匪們命該倒黴,也可能是湖匪們因為自己是周邊實力最強湖匪,橫行霸道慣了,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人偷襲自己。


    總之,整個炮台的防守異常鬆懈,連守值的湖匪都睡著了,整個就是一不設防的炮台。韓鵬他們一看這樣,二話沒說就迅速衝殺過去,三下五除二就利索的解決了炮台上的湖匪。


    右炮台上演著同樣的戲碼,也同時被解決了。


    從中卒出發開始,整個船隊就下錨在原地等候。除了守值士兵外,都坐下休息,養精蓄銳。吳天佑在帥船上,表麵上淡淡定定的,其實心裏急得不得了,隻是不想影響大家才故作淡定。


    這樣,哪能睡得著呢。唉!還是沒經過什麽風浪,心裏藏不住事啊,這點事就弄得自己無法入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才能有那種“彈指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境界。睡不著就睡不著吧,吳天佑隻能強忍著,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差不多過了兩個半時辰,吳天佑終於等到中卒成功攻占左右炮台的消息。此時,天都快亮了,距離天亮不足半個時辰。整個船隊隨即起錨出發,緩緩駛向姥山島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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