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搶劫持續了足足兩天兩夜,官府充耳不聞,全當天下太平。


    其實趙凡天也沒打算搞這麽久,當天夜裏,吳家的糧庫就被數千人人搬空了,街上那些糧食也早已不翼而飛。


    他本打算把古玩字畫都裝車拉走就完事,可人都出來了,又轉身迴去了。


    不為別的,他想起當初在衢州,王家被人挖地三尺,搞了好多銀子出來,也讓他莫名背了一口黑鍋。


    萬一吳家地下也埋了銀子,迴頭再被人挖走,他那會兒還在海上釣魚呢,找後賬都來不及。


    因此吩咐掘地專家大貓,將吳家挖地三尺,能拆的都拆了,隻為找到地下的藏銀。


    大貓不愧是專業做土方的,挖了一天一夜,把吳家拆的連個茅房都不剩,地皮都被翻起了五尺。


    但看來那個管家沒有說謊,吳家的金銀應該都在杭州,費了好大功夫,除了從夾牆裏又刨出一幅閻立本的《步輦圖》,再一無所獲。


    最終,趙凡天罵罵咧咧的趕著三輛馬車,從吳家離開了,也結束這場鬧劇。


    他先去了福州的古玩店,想去把這些字畫古玩變現,但人家老遠看到他就關門了。


    接連吃了七八次閉門羹,趙凡天終於放棄了在福州銷贓的念頭。


    又想去錢莊,將搶來的一萬多兩銀子兌換成銀票,但終究還是沒搞成。


    他現在猶如穿林之虎,走過之處,店鋪關門,商販奔逃,連個屁都買不到。


    趙凡天長歎一聲,拍了拍小狐狸的腦袋,


    “看來福州是混不下去了!”


    他和大貓,小柳兒三人各趕著一輛大車,大搖大擺的出了福州城,那裏守門的官兵遠遠見到他,便一哄而散,出城倒是順利的很。


    其實倒不是趙凡天想過趕車的癮,而是找不到車夫了,這三輛馬車都是當初雇了以後,人家車夫要跑路,他們花錢買下的。


    出城以後,茫然四顧,趙凡天頓時懵逼了。


    因為心情鬱悶,他走錯門了,又返迴當初進城時的位置了。


    有心迴去,但想了想,實在不好再去禍害福州百姓了,也隻好作罷。


    隻好先將車停下,再想其他辦法了。


    大貓從後麵的車裏跳了下來,走到趙凡天麵前嘟囔道:“趙大爺,不是我多嘴,下次你要幹大事的時候能不能計劃一下。”


    “我刨了一天一夜,咱們搶了這麽多字畫,又沒人敢買,還占地方……”


    趙凡天一拍車轅,罵道:“你懂個屁!”


    “江湖,你懂不懂?”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還有搶劫!”


    “經此一役,我也算搶過劫了,這才能算作真正的綠林人。”


    大貓實在跟不上趙大爺的節奏了,這是什麽道理?


    其實他哪裏知道,這是趙凡天理屈詞窮,在這裏胡說八道,硬給自己找台階呢。


    他現在都愁死了,這一大堆東西該咋辦?


    送人估計都沒人敢收,可扔在這裏,也不是迴事啊!


    車裏都是流傳千年的寶貝,若是不能悉心看管,要不了幾日就全毀了。


    將來後人若是看不到這些真跡,他趙凡天豈不成了曆史的罪人?


    這時,大貓才顯露真實用意。


    “那個,趙大爺,你看這些畫也賣不出去,我挖了一天一夜的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


    “這裏有一幅唐寅的《孟蜀宮妓圖》,我喜歡的很呐,能不能賞給我啊。”


    趙凡天一聽,揮了揮手,


    “去去去,自己挑去,這些破爛,我看著就心煩。”


    小柳兒也湊上前,“呂紀的《殘荷鷹鷺圖》是柳大家生前至愛,沒事就常常臨摹,不知怎得,也落到了這裏,我想……”


    趙凡天更煩了,


    “拿去,拿去,你們喜歡什麽自己去拿,不要再問我了,我煩著呢!”


    小柳兒一聽,忙應了聲,蹦蹦跳跳的的和大貓一起去字畫堆裏翻檢去了。


    就連小狐狸也擠了上去,抓著一幅王維的《雪溪圖》就不撒爪子,看樣子是喜歡的緊呢。


    一眾小妖圍著那堆字畫,歡天喜地,顯然它們都是看得懂的。


    唯獨趙大爺卻惆悵的心都要碎了,費了這麽大功夫,搞了一堆吃又吃不了,賣還沒人要的破爛,關鍵是扔還不敢扔,這叫啥事啊!


    趙凡天雖然是中文係出身,但身為屌絲的他,上一世哪裏有資格對這些藝術品感興趣。


    上輩子玩過最貴的文玩就是那串核桃手串了,最後才發現,還特喵的是塑料的。


    所以,他注定是個俗人,對這些無價之寶,壓根提不起一點興趣。


    這些贓物該賣給誰呢?


    突然,一個名字在腦海中閃過,趙凡天樂了。


    找老穆啊,這家夥在京城人脈又廣,官還大,上次記得那騙子說過,穆克登都是三品大員了,賣點贓物應該什麽問題吧。


    遠在京城的穆克登正給兒子傳授他的掏肛絕技,突然打了個噴嚏,不由得嘀咕道:


    “誰罵我呢?”


    趙凡天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大貓不由得一齜牙,好心勸道:


    “趙大爺,人家吳尚書是從一品的高官,老登照人家,差了不知多少級呢,這是不是有點坑老登了?”


    趙凡天不屑道:“怕個球,我再把那封信給他一並帶迴去,若是那姓吳的老王八敢攔著老登賣我的畫,就送他去吃大眼窩頭。”


    當即命小柳兒寫了一封信,說明這批贓物的出處,並大氣的承諾,賣出的收入,分給穆克登三成,還貼心將那封紅毛國的信劄一並放進信袋子裏。


    既然找到了渠道,趙凡天便興致勃勃的上路了,直奔胡家娘子的小廟去了。


    見趙凡天又來了,胡家娘子立即出門相迎,見麵就感謝他送自家男人去青丘戒酒。


    寒暄幾句後,趙凡天便說明了來意,拜托她將這批古玩字畫送進京城,交給穆克登。


    還當場承諾,賣畫收入分給胡家娘子兩成。


    天降橫財,胡家娘子豈能不願,對趙凡天自是感激涕零。


    趙凡天還將那一萬多兩銀子交給胡家娘子,托她進城換成銀票,順帶打聽一下城裏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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