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迴到建康不敢耽誤,馬上趕往朝堂。來到太極殿,郭璞先給司馬睿跪倒施禮:“臣郭璞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郭先生免禮平身,祖逖愛卿病情如何,有好轉嗎?”司馬睿關心地問道。郭璞搖著頭說道:“陛下,祖逖大人已經過世了!”


    “啊?祖逖已然離世?這麽快?你去了雍丘已經離世,還是見到祖逖之後?”司馬睿說道。郭璞說道:“迴陛下,我見到了祖逖大人,也轉達了陛下的關懷之情。我見祖大人躺在病榻之上,已然是病入膏肓了。不過我迴來的時候,祖大人還沒有斷氣。”


    下麵的文武大臣大氣都不敢出,聽著郭璞的敘述。司馬睿又問道:“既然你迴來時祖逖愛卿沒有斷氣,怎麽說他已經離世?”


    “這個嘛,臣自然是知道的。”郭璞肯定地說道。文武大臣們都知道郭璞擅長預卜先知,還通曉諸多奇異方術,紛紛點頭稱是。司馬睿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祖愛卿還在朕是左丞相之時,就立誌北伐收複中原。如今已經過去八年了。遙想當年祖愛卿的豪情壯誌,朕怎麽可能拒絕他的北伐提議。於是任命祖愛卿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但當時太難了,朕隻能撥給他一千人的糧餉,三千匹布帛。另外就是給予了他自募戰士,自造兵器的權利。”


    朝堂上鴉雀無聲,司馬睿又對費仁說道:“拿布帛和毛筆來!”


    費仁從側門出去,一會兒拿來了一塊兒黃色、帶金邊的黃綢子,還有硯台和毛筆,放在龍書案上。司馬睿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在黃綢子上寫道:鎮西將軍、豫州刺史祖逖,多年來為朕分憂解難,持之以恆北伐,收複河南大部,與河北石勒呈對峙之勢。祖愛卿禮賢下士,體恤民情,負重前行,施布恩信,致力北伐。 愛卿辭世,朕非常痛心。追贈祖逖為車騎將軍,詔令祖逖之弟祖約接管其部眾,承襲其鎮西將軍和豫州刺史之職。


    “陛下聖明!”文武大臣們高唿道。司馬睿寫好詔書遞給費仁,然後說道:“費仁,明天你帶兩個隨從,前往雍丘宣讀詔書。”


    費仁接過詔書點點頭。郭璞出班說道:“陛下,還有一事。臣迴來的路上聽車夫講,這些日子祖逖大人盡管抱恙,但仍然不忘北伐大業。就在前幾天,祖大人還在抱病修繕虎牢城。虎牢城在黃河北岸,西鄰成皋,戰略位置非常重要。祖大人擔心城南沒有堅固的壁壘,容易被羯人攻破,就特意派侄子祖濟率領士兵修築壁壘。但壁壘還沒有修好,祖大人便在雍丘病逝了!”


    聽了郭璞的介紹,朝堂上一陣唏噓,很多人搖頭歎息。想著祖逖北伐的點點滴滴,司馬睿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看到皇帝也落淚了,朝堂上文武大臣幾乎沒有不流淚的,有些人已經泣不成聲。過了一會兒,司馬睿問刁協:“朕指派譙王皇叔主政梁州,總領沔水以北所有軍務,鎮守襄陽。王敦派遣其從事中郎郭舒到襄陽監察軍隊,朕打算征召郭舒為右丞,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迴陛下,郭舒本人倒樂意,隻是王大將軍不予放行。”刁協說道。正在這時,大殿外麵的侍衛進來稟報:“啟稟陛下,遼西鮮卑段部首領段末波,派遣使者來到建康,求見陛下。”


    “段末波?使者?”司馬睿暗自思忖。段末波的使者就在外麵,由不得司馬睿多想。司馬睿說道:“有請段末波使者進殿!”


    三個人來到司馬睿跟前跪倒,其中一個說道:“鮮卑段部使者段牙,奉我主段末波之命前來朝貢,並感謝陛下的任命。”


    “來使從遼西遠道而來,舟車勞頓,看座!”隨著司馬睿的話,三個侍衛搬過來三個座位。來使和兩個隨從坐下了。


    “請問來使,你和段首領是什麽關係?”司馬睿問道。段牙說道:“迴陛下,我部首領段末波,乃我的兄長。前段時間兄長被陛下任命為幽州刺史,兄長派我為使,希望和朝廷互通有無。”


    “鮮卑段部幾十年來,都是接受中原王朝的封贈。這幾年段部內鬥,同宗同族自相殘殺,給了羯人石勒以可乘之機。現在段匹磾、段文鴦兄弟被石勒囚禁在襄國。連同我朝冀州刺史邵續,邵續大人的兒子、侄子都被羈押在襄國。對此,來使怎麽看?”司馬睿問道。段牙說道:“這些年北方羯人橫行,致使道路阻隔。即便是段部想派使者前來朝貢,有時也因道路中斷而不能成行。”


    說完,司馬睿給王導遞了個眼色。王導說道:“劉琨大都督被段匹磾殺害,你們在這裏麵都做了什麽?是不是你們的首領,故意讓劉琨的兒子劉群寫信,然後再讓段匹磾的人抓獲?”


    “不不不,不是這麽迴事。大人試想,本來為了爭奪段部首領之位,我的兄長和段匹磾就已經打得不可開交。怎麽可能又互相串通,合謀加害劉琨大都督呢?”段牙辯解道。周顗問道:“來使,聽說你的兄長早已經認石勒為義父,並且死心塌地尊敬、效忠石勒。那麽,你們為什麽不通過這層關係,解救段匹磾兄弟?”


    “這個,這個恐怕不好辦吧。在權利和地位麵前,什麽樣的親情都顯得蒼白無力。況且,我和兄長與段匹磾弟兄,不過是堂兄弟關係,已經比較疏遠了。幽州、薊州、冀州,包括厭次和富平城,都已經被趙王占為己有。段匹磾兄弟,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如果他們能夠一心一意為趙王效力,結局也不會差。”段牙說道。紀瞻小聲和周圍的人說道:“聽上去有一些道理。”


    “陛下,還有一事需要稟明。”段牙說著,從一個侍從手裏接過一個盒子。段牙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塊淡黃色的布帛。站在台階邊的費仁下來,把布帛接過來,上去遞給司馬睿。


    司馬睿打開布帛,原來是一份長長的上表:


    臣聞經國之體,在於崇明典刑;立政之務,在於固慎關塞。況方嶽之臣,殺生之柄,而可不正其枉直,以杜其奸邪哉。竊見故司空、廣武侯琨,在惠帝擾攘之際,值群後鼎沸之難,戮力皇家,義誠彌厲,躬統華夷,親受矢石,石超授首,呂朗麵縛,社稷克寧,鑾輿反駕,奉迎之勳,琨實為隆,此琨效忠之一驗也。其後並州刺史、東贏公騰以晉川荒匱,移鎮臨漳,太原、西河盡徙三魏。琨受任並州,屬承其弊,到官之日,遺戶無幾,當易危之勢,處難濟之土,鳩集傷痍,撫和戎狄,數年之間,公私漸振……


    匹磾既害琨,橫加誣謗,言琨欲窺神器,謀圖不軌。琨免述囂頑兇之思,又無信布懼誅之情,崎嶇亂亡之際,夾肩異類之間,而有如此之心哉。臧獲之愚,廝養之智,猶不為之,況在國士之列,忠節先著者乎。匹磾之害琨,稱陛下密詔。琨信有罪,陛下加誅,自當肆諸市朝,與眾棄之,不令殊俗之豎戮台輔之臣,亦已明矣。然則擅詔有罪,雖小必誅;矯製有功,雖大不論,正以興替之根鹹在於此,開塞之由不可不閉故也。而匹磾無所顧忌,怙亂專殺,虛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諸夏之望,敗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


    劉琨之忠誠無私,天地可鑒。臣懇請陛下,為其昭雪為盼。


    臣盧諶、崔悅等拜上 太興三年冬月


    司馬睿耐著性子看完上表,放下上表說道:“前朝司空劉琨從事中郎盧諶、崔悅等人,為劉琨慷慨陳詞,冀望平反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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